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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春闱(第2页/共2页)

先生所言不虚,承之师叔将明裳教得极好。”

    承之是北林那位老山长的字。

    “是啊。”崔德良低着头,仍旧在看内阁的文书,似是随口道,“那依你之见,这一次春闱,你小师妹位次如何?”

    姚言成略一沉吟,道:“此次应试者往日的诗文策论我尽皆看过,依弟子拙见,能与明裳相较高下者,唯有燕州祁郡那位名作潘彦卓的,故而……应当此二人中,取一人为榜首。”

    “嗯。”崔德良追问道,“那何者为榜首呢?”

    “若真论文章思虑……那位或许逊了半分。但……”姚言成沉着眸子,犹豫了须臾道,“小师妹争不过他。”

    崔德良这才搁下笔抬了头。

    姚言成叹了口气,在他的注视下把剩下的半句话说了出口。

    “因为她是女子。”

    这场雨一连下了好几日都不见停,倒是少有。

    洛清河收到宫里的传讯是在春闱结束的那一天。

    栖谣把踏雪从马厩牵出来的时候,宗平还跟在洛清河后头唠叨。

    “主子,您要不别骑马去了吧?马车备着也快的!”他一个北境的糙汉子,看着长安的阴雨天满脸犯愁,“到时候这衣裳都要湿了,到时候您若是手疼,回头程姑娘又得说我!”

    洛清河接了门口黎辕备好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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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道:“不妨事,陈年旧伤,这天虽不大好,但还不及燕州的风雪苦寒。”

    旁人只知道那年雁翎血战铁骑将燕北狼骑斩于马下,可除了靖安侯府的这几个人,没人知道那场仗后洛清河左手落下了伤,阴冷的天有时会有隐痛。程秋白年年都在想法子替她调理这手伤,几年下来倒是有了起色,只是还是得注意。

    宗平还想再说什么,门口的黎辕倒是一把将他给摁了下来。老管家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

    “主子。”栖谣在她翻身上马后开口道,“济州把东西送来了。”

    “……知道了。”洛清河拍了拍踏雪的马鬃,道,“看着挑拣便是。对了,阿呈轮值回来,替我同他说一句,晚上不必等我用饭,估摸着不会太早回来。”

    栖谣应了声,后撤一步静立在旁侧。

    骏马打了个响鼻,朝着宫城的方向小跑而去。

    靖安侯府到宫墙外也不过一刻钟出头。

    洛清河没带近侍,策马来时又穿着冠服,不大好学着洛清泽那样带着帷帽,故而进宫时额发显得有些湿润。春日的冷气还未完全散去,这么瞧着还怪冷的。

    宫里早就等着的中黄门见她在宫门前勒马翻身下来,忙不迭地举着伞迎上去,嘴里还念叨着将军如何这般淋着雨便来了云云。

    洛清河把踏雪的缰绳交给了宫门值守的羽林后,敷衍了句不妨事便示意他往里带路。

    细雨淅沥沥地下,朱红的宫墙都似被藏起了往日颜色,瞧起来灰蒙蒙的,绿梅坠在宫墙边,雨滴汇聚成线,一点点顺着草木枝条朝下淌。

    太和殿离宫门算不上太远,洛清河走到殿门外时,外头候着的小太监适时地递上了一方帕子给她擦手。

    “清河来了?”殿内一道声音这么传出来,洛清河擦手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来了便进来吧。”

    洛清河把帕子还回给了内宦,应声迈步跨过了太和殿的大门。她鬓发瞧着还是有些湿意,进门时似乎还卷起了春时的寒气。

    宫内不许佩刀,新亭早在进门前就交给了外头的中黄门,洛清河撩袍跪在下面,给座上的咸诚帝磕头请安。

    大梁律令有外将可不行全礼的规矩,她其实本不必次次行此大礼,但前几日回来她匆忙卸甲进宫已是依了这规矩,这一回怎么说也得把这叩首补上。

    此时刚下大朝会不久,咸诚帝手里还拿着本奏折,他眼风一扫下首跪着的将军,扯了个笑道:“起来吧,不在朝上,倒也不必如此。”

    洛清河应了声,这才站起来。

    “这场雨来的不凑巧啊。”咸诚帝把批好的奏折扔到了一边,这才正眼瞧她,“往后再如此,晚些来也无妨,不过领个牌子。”

    君王的眉眼瞧着冷厉,即便扯出个笑来,那份笑意也不达眼底。咸诚帝登基至今满打满算十三年,但这脾性却是无人摸得清,说他仁善,却又放任世族与寒门党争不歇,但若说暴戾,他登基至今却也算得上太平二字。

    但这其中有多少吃的是过往先人的底子却是说不好了。

    洛清河垂着眼,闻言得体地俯首道:“陛下爱重,臣却不好坏了礼数。”

    咸诚帝不冷不热地笑了笑。他招了招手,身侧的内宦端着个锦绣玉匣上前,停在了洛清河跟前。

    “这是禁军的牌子,你瞧着什么时候得了空便过去。”他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睨着洛清河,笑道,“三万禁军,是少了点,但这可是京城的兵。清河啊,你是我大梁名将,朕把这三万人交给你,可是盼着你还朕三万像样的兵的。”

    洛清河应了声。

    咸诚帝又道:“除却这三万人,几州的守备军也是时候该整肃一二了,铁骑虽剽悍,但于内,也不可松懈。”

    意料之中的说辞。洛清河原本垂首没动,闻言抬起头来拱手行礼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座上的君王闻言这才大笑出声,似是甚为满意的模样。

    身侧的内宦见状揭开了那玉匣的盖子,谄媚般将盛着的禁军腰牌双手奉上,尖声细气道:“将军请。”

    洛清河食指微动,终是在须臾的沉默后伸手接过了那块腰牌。

    铁牌握于掌中,仿佛有什么也跟着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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