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耀一通。
心里想象着安墨到时候的表情,花宜姝心里美得很,忽然听见李瑜道:“你怎么不说?”
【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突然的呐喊把花宜姝吓得回了神。
【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难道她真的心虚了?】
【难道她真的……】
幸好花宜姝已经习惯了很多,要不然小处子这一惊一乍的,早晚要把她吓死。她正欲开口,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上,五指微微收紧,指腹仿佛隔着一层衣裳压在了她的肌肤上。
“朕刚刚看见你在亲她。”
下巴被抬起,花宜姝惊愕抬头,就对上李瑜从未有过的复杂目光。
他黑色的眉峰下压,一张比常人更加深沉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几乎要扑在她脸上。也是因此,她轻易就看见了他两颊肌肉极其细微地提起,他在暗暗咬牙。
原来,李瑜十分生气时,心音竟然也是静悄悄的?又或许,他已经气得不知要想什么了。
书上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哪怕没到那个地步,可从这些文字里,也该知道天子发怒有多可怕。
按理说,花宜姝此时应当解释清楚,应当好好安抚他,可是……
花宜姝忽然道:“陛下,我喜欢安墨。”
李瑜瞳仁剧烈地颤了颤,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花宜姝反而火上浇油,“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欢喜,就忍不住想亲一亲她。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陛下……”她声音柔媚,又含着委屈,“妾身情难自已啊!”
“够了!”李瑜忽然松开她,“不许再说!”
花宜姝觑着他,见他气得胸膛起伏,故作不解道:“为何不能说,陛下难道要以身份地位强逼妾身吗?”她在“强逼”二字上咬了重音,忽然道:“妾身找安墨去。”她作势要起身离开,李瑜却骤然抬手,揽住她腰身往回一拉,搂住她摔进床榻上。
床帐狠狠震动一下,颤巍巍地滑落下来。
李瑜将她压在被褥上,发了狠般亲吻下去。
他素来是温柔的、小心的,还是头一回这样不管不顾肆意掠夺,花宜姝唇舌被他堵住,和他在昏暗的床帐内、在柔软的被褥间纵情亲吻,一开始她还记得装装样子,演一出被强取豪夺的戏码,真等滚到了床上,一切都浑然忘了,推拒的手改为搂住他脖颈肩背,佯装踢人的腿也不觉抬起,像是一根藤依附在大树上。
也不知什么时候,李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抬起头想要和她分开,却见身下人不舍地舔了舔殷红的唇瓣,像个吸食阳气的妖精,正眼波迷离地睨着他。
李瑜呆住。
【朕……朕都这么凶了,她怎么、怎么还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花宜姝见他不动了,不满地蹙了蹙眉,伸手抱住他脖颈往下压,“陛下别停呀,继续。”
李瑜被她拉得几乎碰上她的鼻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花宜姝见他还是不动,以为他还在介意安墨的事,只好道:“陛下要立我为后,我得知消息,高兴得拉着安墨在屋子里又蹦又跳……”她解释了几句,“我亲她一下,就如亲一个幼童,只有疼爱,没有欲念。陛下还不明白?”
李瑜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那样说?”
花宜姝就笑了,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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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因为想看陛下吃醋。”
李瑜抿住唇,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可恶!】
花宜姝撒娇,“来嘛来嘛,继续。”
无可奈何,李瑜只得低下头,继续去亲吻她,只是这一次,他动作小心翼翼,一边亲一边看,还在担心刚刚那么粗鲁有没有弄伤弄疼她。花宜姝却不满地咬了下他的唇,“陛下,不要这样,要刚刚那样的,刚刚那样又凶又狠的。”刺激!带感!
她舔了舔唇,神情无尽回味。
李瑜:……
【刚刚,有那么愉悦吗?】
他心情复杂,又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解开了她腰间的绳结……
第165章 下药,口是心非真实案……
两个时辰后,芙蓉帐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细嫩的胳膊,几点绯色落在上面,宛如风吹落,几点红梅,一泓白雪。
内殿乱七八糟散落的衣裳早已被另一个人收好挂起,月色悄悄透进琉璃窗,照见那只白嫩的胳膊往上一抬,拉响了床边的铃铛。
叮当叮当,声音还未落下,便有侍女推开门进来,她们走起路来悄无声息,鞋袜踩在不染纤尘的地面上,而后有条不紊地拉起帘帐抬入热水,将床榻上睡得面颊晕红的美人扶进了浴桶内。
花宜姝靠在浴桶边,任由那些人帮自己挽起头发擦洗,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问:“什么时辰了?”
侍女答:“已经是戌正一刻了。”
花宜姝眯着眼嗯了一声,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平时睡觉的时辰,“麟德殿的宴已经结束了吗?”
紫云摇头笑道:“除夕夜要守岁,除夕宴也是通宵达旦,这会子还早着呢!”她提议道:“夫人可要前往?”
花宜姝摇头,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但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她才懒得去应酬一帮不相识的人。
沐浴完出来,她吃了点东西,便拉来安墨,一起去宫中最高的楼阁观看烟花表演。
天气还是冷的,但这个宫中专置来赏景的小楼构造特殊,比起铺满地龙的宫殿是差了些,但也算不得严寒了,至多再穿得厚一些,抬上几个炭盆,一群人聚在一处也就不觉得冷了。
琉璃宫灯挂在楼台四角,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抬着肉食和蔬果上来,轻纱软软垂落,琉璃窗只开了一扇,冷风灌入却也不觉得冷,因为那绚烂的烟花表演已经叫侍女们看花了脸。
花宜姝一开始也新奇,看了一会儿就腻了,虽然是漂亮,但花样和颜色变化不大,相比之下,宫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她们被烟花光芒映亮的小脸比较好看。
让宫女们自己去玩,她和安墨兴致勃勃地用锦囊开始装压岁钱。花宜姝虽然爱钱,但她出手也一向大方。
毕竟想让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饱,她很清楚底下人为她尽心做事,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人又不是驴子,一根萝卜吊在前面看得见吃不着,迟早要对你生出怨恨,可就算是驴子,看见你抢了它的萝卜,还得朝你尥蹶子呢!
思及此,花宜姝忍不住一笑。安墨不明白她怎么忽然笑了起来。还以为她手里的锦囊有什么不一样,探过脑袋看一眼,却什么也没瞧见。
花宜姝:“我想起了咱们俩逃出岳州城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当安墨抛下她跑了,气得一边诅咒安墨一边焦急接下来的计划,谁知安墨却是牵了一头驴过来……如今想来,应当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将安墨放在了心上。
“也不知你的家乡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嗖的一声,耳边又有烟花窜上天空,安墨抬眼,能从微微透明的琉璃窗上看见一团朦胧的火光在夜空里绽开。
这个世界的天空很美很亮,夜里打开窗能看见漫天繁星,数也数不尽。“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我都来这里五个月了。”
花宜姝点头,“是呀,明日就是新的一年。”
安墨:“不知道家乡那边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家。
她脸上的落寞花宜姝看得一清二楚,将一个最鼓的锦囊塞进她怀里,“来,给你的压岁钱,祝愿你早日回家。”
紫云眼尖,瞧见花宜姝给安墨红包了,忙凑过来道:“娘娘,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哟,这就喊上娘娘了,花宜姝就爱她嘴甜,将一个塞了金珠的锦囊递给她,“都来拿,每个人都有。”
大家笑逐颜开,纷纷拿了压岁钱,正热闹说着吉祥话,一名小黄门顺着阶梯就上来了,在花宜姝看来这人眼生得很,但曹顺子却很熟,他解释道:“是跟在干爹身边的人。”
花宜姝恍然,曹公公自打当上掖庭令后,来永华殿的时间就少了,但有什么好东西,还是时常送来孝敬,前两日还送了几封银子过来,勉强还了十分之一的债务。
花宜姝还当这小黄门是曹得闲派来道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符合曹公公的做派,立后这种大好事,曹公公真要道喜,肯定是亲自过来,而不会派这么一个人,这时就听这小黄门道:“夫人,曹公公让小人过来送信,说是在宫内发现有些人不干净。”
宫里办除夕宴,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人员繁杂,一些心思诡谲的小人就会挑这样的日子做手脚,而曹得闲身为掖庭令,后宫中上上下下做事的底层宫人都归他管,哪怕他曾经当过权势更大的內侍监,却也没有管到这样细微的地步,曹得闲好不容易起复,自然要做得尽善尽美,更何况他在宫里本来就人脉广,事事亲力亲为之下,忽然就发现了些猫腻。
曹得闲发现竟然有宫人跟外人私通。
花宜姝惊讶,“这个私通是指?”
那小黄门忙道:“私下勾结。”
啊,原来不是通奸啊!她还以为宫里的太监能跟外人通奸,好歹没给她吓一跳,要真是那样,她可就得防着宫里的宦侍沾染她的侍女,幸好不是如此。
那小黄门又仔仔细细将曹公公发现的猫腻说了,表情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事儿牵涉到陛下,而面前这位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如今只等大婚册封了。
岂料花宜姝听完却没什么反应,而是随手指了个人,“你去吧!陛下若是不回来,你就请说我请他回来,其余事便交由你处置。”
被指中的人是紫云,她微微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娘娘要她去办事,这是给她机会啊!难道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娘娘终于看见了!
紫云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她忙跪下来,“娘娘放心,紫云一定不负所望。”
花宜姝微笑颔首。
于是紫云便脚下发飘地去了。
她心想:陛下大婚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再等半个月,夫人成为皇后,身边总要有女官侍奉,她这回若是办事妥当,叫夫人看见她的才华,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紫云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过去了。
那小黄门方才说的,是这回除夕宴上有两名宫人悄悄在麟德殿偏殿的香炉里混放了催情的药粉,而那处偏殿长久空置,只有办宴时,天子饮酒醉了,或是不愿回紫宸殿,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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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殿内歇上一晚。
这算计的是谁,显而易见。
往年倒也不是没有人给皇帝下药,毕竟这药粉是宫廷内早有的,药性不强,只是会催发情欲,许多侍寝的妃子都会在宫内点上一些,只为助兴,先帝在时,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会将这药粉下在酒里吃上一些。
但曹公公做梦都想不到竟会有人如此大胆,居然敢算计到如今的陛下头上。要不是当今陛下英明,要不是当今不像先帝那般昏聩,今晚会发生些什么,真是不敢想呐!可如今后宫中有谁需要争宠?宫女可没这么大胆子,也收买不动宫中的老人,那就只能是宫外的人。
‘一定是哪个不要脸的贵女想要算计陛下!’
紫云还没走到地方,心中就有了猜测。‘而且这名贵女的身份应当还不低,事后将那药粉一倒,再推说到陛下酒后乱性上,那么最后陛下哪怕不为了天家颜面,也会为了避免臣子寒心而将那人纳入后宫。’
‘可真是好算计,我一定要叫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紫云心里清楚,夫人既然决定将陛下请回去了,那么这个算计肯定是不成的,那她难道就这么走一圈就回去吗?必定不能,否则夫人还派她过来作甚?她一定要替夫人看看那人究竟是谁,然后再叫她付出代价!
紫云满脑子应当如何如何,明明从赏景的楼台到麟德殿的那段路并不算远,却感觉眨眼就到了地方。
因为是未来皇后派来的人,内侍们待她都很客气。紫云站在小门处,能听见麟德殿那边传来热闹的动静,她问:“陛下还在麟德殿吗?”
那内侍道:“陛下陪着大人们看了烟火放了天灯,就回前殿了。”他含笑道:“陛下今夜要宿在偏殿,正派我去永华殿回话呢,没想到姑娘就来了。”
紫云也笑道:“哟,那实在不巧,烦请公公传句话,夫人请陛下回去呢!”
很快,李瑜就听见了内侍的传话,当着身边大臣的面,他眉宇微微隆起,“除夕佳宴,群臣毕至,朕难得与诸位爱卿共度佳节,她怎么又使小性子?竟是连一刻也离不得了?”
那内侍听见这句话忙低下头,暗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毕竟连夫人都没得一个好脸色,他这个奴才不得被陛下和夫人一同迁怒?
而坐在天子身边的几位老臣悄悄竖起耳朵,听见这句话时竟然有些感动,陛下虽说年少任性,但……
老臣们心中的念头还没转完,就看见天子站起身,冠冕堂皇道:“内子身体抱恙,朕就失陪了。”话毕他转身就走,步子还颇快,那内侍回过神匆匆跟上去,跑着都没能撵上。
老臣们:……
与此同时,紫云站在角落里看了一眼那无人看守的偏殿,轻声吩咐道:“就说陛下今夜宿在了偏殿。”
“待会儿哪位大人醉了就扶进去。”
“大人们是陛下的臣子,又不是奴才,索性那偏殿空着也是空着,让大人们歇歇又何妨?”
第166章 拿捏,紫云有计较
紫云从来就不是软弱善良之辈,她从小就入宫为婢,在掖庭时就因为容貌出挑被挑中伺候贵人,后来陛下登基,太后娘娘就遴选了宫中所有容貌出挑的侍女,调教一番后送去服侍陛下。
紫云当时以为自己要飞升了,然而并没有。陛下看她就像看一根木头桩子。
陛下登基一年后,太后要为陛下开选秀,一百个女子之中只有十个人能入选,紫云就是那十分之一,她当时又以为自己要飞升,然而也并没有。
后来陛下下江南剿匪,只带了三名侍女,紫云也是其中之一,她以为自己这一次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然而她们连陛下的卧房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外做个洒扫丫鬟。
三番两次下来,紫云再也不抱希望,更何况后来有了花夫人,两厢一对比,紫云更是彻底死心了。
既然做不成贵人,那么做花夫人身边的红人也是一样的。以花夫人的受宠,入宫后少说能做个妃子,只要她能给花夫人做个女官,将来也不必愁什么。紫云十分笃定,因为以花夫人这罕见的美貌,只要不犯大错,少说能受宠十年,这十年里,皇子公主都能生一堆了,将来她哪怕是给一位公主当嬷嬷,也一辈子不愁了。不必出嫁伺候男人,不必做洒扫粗活,锦衣玉食吃香喝辣,有这快活日子,还有什么可求的?
反正也当不上贵人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吗?
她跟安墨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因此她不能理解安墨为何能那般受宠,在她看来,安墨又懒又馋,明明是个丫鬟,却过得比千金小姐还舒坦,还时不时跑出去跟那群侍卫一块玩,在紫云看来,这完全是仗着宠爱玩忽职守,然而无论她偷偷摸摸在花夫人面前给安墨上多少回眼药,花夫人始终都无动于衷,不仅如此,花夫人对安墨恃宠而骄的那副样子竟然颇为喜爱。
时日久了,紫云也看明白花夫人是真的将安墨当做妹妹看待了,虽然十分妒忌,却也无可奈何。
这是过去紫云的想法。
但如今不同了,她从前认为以花夫人的出身,皇后坐不上,但必定能凭着陛下的宠爱做个贵妃,不想夫人洪福齐天,竟然能让陛下立她为后!紫云心中原本就对能将天子拿下的花夫人十分崇拜,如今更是敬仰。
皇后身边可以有四名女官,但凡她占了其中一个,日后面对那些高门命妇,都能挺直腰杆子说话,后宫中其他妃嫔更是要对她客客气气,这跟飞黄腾达也没什么分别了。可以说,花夫人能立为皇后,紫云绝对是其中最欢喜的!
这么一来,安墨的存在不会对她产生威胁,紫云心中对她的芥蒂也没了。
但她想为皇后娘娘铲除异己的心也更加强烈了。她并不认为陛下会永远守着皇后一个,不过就算将来宫中进新人,她也希望被选进来的都是些乖巧本分的,像今天这个胆敢勾结宫人下药的,在紫云心里就是要被狠狠收拾的,是万万不能被招进宫中的,若果真叫她得逞,将来还不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皇后娘娘是个贤良大方的,怎么争得过那些小妖精?
似她们这些下人,主子的荣辱与她们息息相关,紫云比谁都希望皇后娘娘能天长地久地受宠。哪个敢跟娘娘争宠,就是在损害她的利益,紫云头一个不能容忍。
交代好一切,紫云站在宫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目光紧紧盯着偏殿那扇门,心内的想法跟她如今所处之地同等阴暗。
这个小贱蹄子,不知廉耻勾引陛下的小贱人,今日就要捏住你的尾巴,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偏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不一会儿,就有十来名宫人搀扶着一名醉酒男子往偏殿行去。
执掌掖庭的曹公公早已是未来皇后的人,紫云又是未来皇后派来的人,如今哪怕是內侍监都要给这位紫云姑娘几分面子,更何况是底下那些低阶宫人呢?紫云只管吩咐一声,就多的是宫人抢着为她干活,早前得了关照,如今宴席上终于有位醉了却又不好回家的,宫人们便立刻将他搀扶到了偏殿。
几名宫人搀扶,几名宫人开道,另外几人跟随在后,这排场远远望去,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那是醉了的天子呢!
况且前殿与后殿虽然隔得不远,却有宫人守着,防止男客冲撞了后头的贵女命妇,更何况女眷们不像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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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子,能够陪着天子通宵达旦,大多陪着太后坐到半夜,也就陆续回去了,此时除了被太后留下的,很少有女眷还逗留宫中。
夜深更漏寒,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悄悄绕过巡查之人,在一名宫人的带领下,穿过小门往偏殿行去。
那名领路的宫人小声道:“前边就是偏殿,我听上头的内侍说,陛下今夜就宿在了偏殿。陛下不喜太多人侍奉,因此偏殿外并没几个人看守,稍后我帮你引开那几人,你就趁机过去。”
那女子点点头,目光闪烁,显见有些紧张。
那名宫人左右探看两眼,才小声叮嘱道:“这事儿要是被查出来,奴婢可吃不了兜着走,姑娘可切莫将奴婢供出来,做完此事,奴婢欠郡主的恩情便就还完了。”
那女子点点头,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等到事成,我会好好赏你。”
虽然她如此说,但那名宫人的神情却仍是紧张的,显然对她没什么信心,但还是依言往前,替她引开了那几名看守。原本以为会失败,但出乎预料的,那看门的宫人很是好骗,这人见状,心底虽然有些不安,但犹豫片刻,还是带着那几名宫人离开了。
几乎是那几人一背过身,那站在暗处的女子就快步走了出来,宫灯照亮她一张脸,雪肤花貌,杏眼琼鼻,只是气质中些许浮躁减去了三分美貌。竟然是蒋携芳。
匆匆瞥了眼周围,见果真没有人,只有远处值守的侍卫,怕是也来不及看清这里,她立刻推开大门跨入了偏殿,而后急忙将大门关上!
脊背抵在大门上,蒋携芳慌张得心跳加快,她脑子里蓦然跳出入宫前的经历。
蒋尚书虽然被停职一年,但他身上还有宁安侯的爵位,靠着这个爵位,仍是能带着妻小出席陛下的除夕宴。
弟弟的名声已经臭了,祖父又年事已高,母亲向来不管事,而父亲自打被陛下训斥后,家中门庭冷落,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看笑话。蒋携芳决不能坐视不管,至少,至少也要拼一拼,给弟弟挣回这个爵位才行。要不然弟弟脑子愚笨、性子软弱,将来还不知怎么被外人欺负。
蒋携芳不能放心,终于,她去寻了她的母亲,安宁郡主。安宁郡主的祖父曾也是皇子,她小时候是在宫中住过的,蒋携芳相信宫中一定还有母亲的旧人。
一开始母亲并不能同意,后来是蒋携芳苦苦哀求,她才勉强同意,当时母亲只道,“我可以帮你,但愿你不要后悔。”
蒋携芳怎么可能会后悔?若是此事能成,说不准她能一举怀上龙种,就算不能事成,到时候她和陛下衣裳不整地待在一处,哪怕碍于颜面,陛下一定会让她进宫,她自觉相貌不差,只要能进宫,早晚有机会受宠。更何况这样的机会再不会有第二次,元宵节天子要大婚,不会有容她插入的间隙,元宵节后天子要去护国寺祈福,她更没有机会接近,而祖父的身体越来越差,再等上几个月,说不准她就要被迫守孝了,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许根本等不到选秀。
只有这一次的除夕宴,只有这一次的除夕宴,她才能有机会!
“母亲您不是说过陛下小时候被当做女孩养大吗?陛下的心性必定与寻常男子不同,我细细查过,陛下一开始也并不为花宜姝的容貌所惑,是因为她不知羞耻,众目睽睽之下扒了陛下的衣裳,她才入了陛下的眼,我这个办法虽然笨,但说不准就对陛下管用了呢?”
母亲当时的目光似乎有些怜悯,又似乎有些痛恨,蒋携芳当时看不明白,此时也不会再想。
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偏殿内没有点燃灯火,只有窗外宫灯的光芒照进来,能让她隐约看清一些轮廓,她摸索着往前走,殿内的香炉还在烧着,催情的香气进入她的肺腑,蒋携芳的身子也渐渐热了起来。
终于,她摸到了床榻,看见上面男子精壮的轮廓时,蒋携芳颤着声道:“陛下,我来服侍您?”
床上男子嗯了一声,有些含糊不清。
蒋携芳此时慌乱又紧张,强撑着爬上去,哆哆嗦嗦地拉开男子的衣裳,打开了自己……
门内,隐隐约约传出男女吟哦的动静,门外,紫云贴着窗户站着,嘴角一勾,无声冷笑起来。
她想过让那些宫人多扶几个男人进去,到时候这所谓贵女在催情香下恬不知耻和几个男子苟合,看她今后还怎么活得下去?
但个念头很快被紫云放弃,毕竟花夫人是个温柔贤良,她在夫人面前,也素来装作善良体贴的模样,若她真做出这种事?夫人一定会看出她其实没那么单纯善良,她不能做适得其反的事情。
但是将此事闹大也不合适,如今她是未来皇后派来的,她一言一行都代表未来皇后的脸面,不管不顾将事情闹大,固然是能让这贵女颜面扫地,固然是痛快出气了,却未免叫人质疑花夫人品性不端,主子还没当上皇后,她可不能给主子添麻烦。
不过没有闹大也一样,等里边完事,她就冲进去让里边那位贵女看清楚她睡了的是什么人,只要拿着这个把柄,还愁拿捏不住这女子,还愁拿捏不住她一家子人?
第167章 夺位
夜里又落了雪,偏殿内却春色无边。
身上的男人浑身一抖,满身酒气地倒在了旁边,蒋携芳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她浑身是汗,艳丽的妆容早就花了,黑暗中睁大眼去看身旁男人,却只模糊看见面庞轮廓,具体形貌却是看不清的。
看不清也好,陛下容貌太有威仪,每次瞧见都心惊胆战。
巧合的是,正在此时,偏殿的门被人推开了。蒋携芳一惊,下意识用被子将身子遮住,但很快,她动作一顿,眸光微微闪烁起来,她今晚做出这种事,不就是想要叫人看见吗?这人来得正好!
蒋携芳靠外躺着,一侧头就看见廊上宫灯的光顺着大开的殿门倾斜而入,照亮一个紫衣宫女的身影。
这宫女哪怕穿得厚,也能看出身段窈窕,她手中提一盏罩纱灯,入内后竟不声不响直直朝着床榻而来。
好没规矩!
蒋携芳先是皱眉,随即又明悟了,这一定是个胆大包天想要爬床的宫女!
哼,幸亏她先下手为强,否则岂不叫这种卑贱之人得逞?
不待那宫女走到近前,蒋携芳面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
“呀!”宫女掀开帷帐,瞧见里头情形,猛地发出一声惊呼,手中纱灯也落到了地上。
“蒋小姐,怎么是您?”那宫女惊讶道。
蒋携芳此时也认出这宫女是花宜姝身边的紫云,她原本算计好要做出痛苦委屈的样子,此时见到这是花宜姝身边的宫女,便连装也懒得装了,不屑道:“是我又如何?”
紫云一脸吃惊,她这震惊倒不是装的,那两名下药并带着外人进来的宫人已经被曹公公带人捉住,而紫云一直守在这附近,她并不知晓曹公公有没有审问出结果,况且这踏入殿中的女子戴着帽子,她当时并不能看清这是谁,但料想是个不受家族看重的庶女,毕竟高门勋贵家的嫡女都有好出路,哪个能做出这不要脸的事?
她万万想不到竟是蒋携芳!她母亲是郡主,父亲是侯爷,她做什么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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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转过,紫云心里换了个主意,她故作担忧道:“这……蒋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呢?”她又将纱灯捡起,“这屋子里怎么一股石楠花的味……”仿佛才发现蒋携芳与人苟合,紫云掩住嘴惊骇道:“蒋小姐,您怎么……怎么和这位大人……”
蒋携芳正享受着紫云难以置信的模样,在她看来,紫云是花宜姝的人,打了紫云的脸,也就等于打了花宜姝的脸,她巴不得紫云将花宜姝引过来,好叫她看看陛下是如何与她颠鸾倒凤的,看那个女人还有怎么得意!
她已经成了事,她能荫蔽家族了,她什么也不怕了!
此时沉浸在幻想中的蒋携芳并未意识到紫云话中有哪里不对,直到紫云提着纱灯照亮了床上男人的脸。
蒋携芳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骤然惊在原地,如遭雷击。
睡在她身边的压根不是天子,而是一个、一个年纪颇大……相貌平庸的陌生男子!
……
与此同时,永华殿内。
花宜姝楼台赏景没多久,就被一路寻过来的李瑜捉了回去,他嘴上说:“夜里严寒,担心着凉。”
他心里说:【你怎么丢下朕一人在永华殿守岁?你必须陪着朕!】
花宜姝总结:呵,狗男人。
她跟着李瑜回到永华殿,一进门便道:“陛下,妾身困了,守不得了。”
李瑜闻言细细看她两眼,才道:“既然如此,你先歇息,朕继续守着。”
【说谎!明明刚刚还神采奕奕,不让你跟宫女玩你就累了!】
【况且下午还让你睡了两个时辰,你这会儿怎么会累?该累也是朕累!】
花宜姝:……
这人是怎么做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气成河豚的?
但想到这小处子下午那会儿确实十分卖力,花宜姝又忍不住对他心生怜惜,可怜的人儿,分明心中不愿,表面还要装作大方,可真是辛苦。
花宜姝于是笑道:“陛下,妾身骗你呢!”
李瑜讶异地看她一眼。
【哼,欺君之罪,你好大胆子!】
花宜姝捧住他的手捏了捏,“因为妾身……想让陛下说句软话哄哄妾身。哪里料到,陛下这就当真了呢?”
对上她含情脉脉的美目,李瑜耳根热了。
【算你识相,将功折过嘻嘻嘻。】
两人便高高兴兴坐下,小几上摆了守岁的瓜果点心和小酒,花宜姝是真的不困,一边吃瓜子一边偷偷听李瑜心里琢磨怎么哄她,乐得差点笑出来。
不过坐了没一会儿,曹公公就亲自来了,他将今夜发生的事一一禀明,又说已经抓住那两名私通外人的宫人,审问出了结果。
听说主谋乃是蒋携芳,花宜姝吃了一惊。
而李瑜此前并不知晓这事,此时听见曹得闲禀明前后经过,他眉心微微蹙起,眼中浮出怒意,“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曹公公见天子发怒,心中便发出一声果然如此的叹息,心道那两名勾结外人的宫人这回是万劫不复了。先帝在时,不少嫔妃用过下药粉的手段,但那是先帝默许的,先帝自己也经常拿药粉助兴,可如今这位陛下可不同,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刺杀,下毒的、色诱的、明刀明枪砍过来……他能完全掌控北衙兵权,而不是让北衙军权沦落到宗室手中,凭的可不仅仅是皇帝这个身份。这位陛下严于律己,眼里更容不得沙子,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宫人,他手里还有一支更隐秘的暗卫,他要留宿的地方,那些宫人打扫过一遍,暗卫们再筛过一遍,怎么可能不发现被调换的香饼?
他静默立着不说话,等待陛下开口判决。
片刻后,李瑜:“将那两人发配边疆。”
曹得闲应了声是,跟在陛下身边许多年,他很明白这位信仰虔诚的陛下并不轻易开杀戒,况且将人杀了还要废刀子废人力,不如发配去边疆,一辈子给戍边将士做苦力,也算将功折罪。
曹得闲又问道:“那……安宁郡主要如何处置?”
审问那两名宫人时,他们既然连蒋携芳都供出来了,自然也不会漏过帮他们和蒋携芳牵线的安宁郡主,曹得闲原本以为以陛下冷酷的心性,会对安宁郡主施加惩处,谁料提起安宁郡主,陛下反倒沉默了。
曹得闲在这沉默中倍感压力,不由看向了花夫人。
好在花夫人到底还是体恤他们这些下人的,当即摇了摇陛下的胳膊。
天子这才回神,“安宁郡主……”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曹得闲也不敢猜他是不是真的犹豫,只得继续等着,这时就听花夫人道:“陛下,既然此事牵涉后宫,不妨就交予妾身处置吧!”
李瑜闻言微微一顿。论辈分,安宁郡主算是他隔了一层的姑姑,幼时他受过她几分照顾,更何况这位姑姑经历坎坷,他心底里其实有些不忍心对她的女儿动手,但这话要是说出来,实在有失威严。然而此时见花宜姝自告奋勇,他却没有犹豫,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予你处置。”
他话音落下,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啊,这就是民间所说的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吗?】
【啊啊啊心肝今日好体贴……】
花宜姝:……
曹得闲退下没多久,紫云就来了,见陛下也在,紫云稍稍犹豫下,但见主子没有阻止的意思,她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不过在紫云嘴里,这件事被她稍稍润色,尽量显出她的嫉恶如仇和大局观念。
“奴婢去了偏殿附近守着,就等着看会有什么人来。奴婢大胆,更不齿那等算计陛下的卑鄙之徒,于是使人扶了一位醉酒的大人入了偏殿,就想看着那人自食恶果,奴婢当时还想着,女子大多面皮薄,终究做不出那种出格之事,那女子来了之后若是后悔离开,为着皇家声誉,也为着一个女子的名声,奴婢便不声张了,却不想这不要脸的,进了偏殿之后竟然脱了衣裳爬上了床。奴婢当时都惊呆了。”
紫云说得煞有其事,“可奴婢也是云英未嫁之身,哪里舍得下脸进去阻挠?不想这一犹豫,里边那两人就成了事。奴婢唯恐那女子大声呼喊引人围观,只好提着灯进去,这才发现那是蒋家嫡女。”
花宜姝一脸惊诧,李瑜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两人都没有想到,蒋携芳愚蠢至极,做出这种连累全族的事也就罢了,怎么竟连床上那人是圆是扁都分不出清楚。
花宜姝心里摇头:这人可真是又大胆又愚蠢,难道动手之前,她就不会先摸一摸,不会先举着灯笼照一照么?由此可见,这世上的蠢人果然都会把日子越过越苦。
紫云的讲述还在继续,“奴婢原本想揭穿她,发现她的身份后却又不敢了,终归奴婢是夫人派出去的,奴婢代表着夫人的脸面,且当时只得奴婢一人,若是将此事闹开,唯恐对夫人不利。二来,夫人与陛下大婚在即,陛下与您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奴婢真心希望您和陛下能天长地久,再者,蒋小姐是安宁郡主之女,若是闹出这样的丑事,与宗室名声也不利,因此,奴婢不但不敢声张,反倒将蒋小姐偷偷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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