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欢喜娇娘》26-30
26 ? 〇二六
◎她真的做出了◎
初入宫那些年, 宝缨在太皇太后身边,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龙颜。可是身份迥异,除却偶尔几次, 真正的交集也不是太多。
皇帝的一天异常忙碌,处理朝政, 司习六艺, 时不时还被杨用叫去府上耳提面命。
肩负起这般重任, 符清羽比一般的孩子早慧得多,也深沉得多。即使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一举一动也端的是稳重老练,绝少流露出小孩子天真活泼的一面。
小皇帝不仅生的漂亮, 做什么都出色,几乎没有事情能难倒他。
宝缨看在眼里暗暗钦佩, 但也只是敬而远之罢了。她毕竟是戴罪之身,平素谨小慎微, 不敢逾越分毫。
而符清羽这位主子,将规矩看得极重,平常御下宽和,真正要处罚谁, 也不会手软。他最厌恶不守本分的人, 从不姑息攀龙附凤之辈, 宝缨当然不会去触他霉头。
所以,当太皇太后有意撮合她与皇帝时,宝缨首先吓了一跳。
她跟着太皇太后,除了陪老人家说话, 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抄经念佛。无论是为人处世, 还是容貌技艺, 十岁出头的她都不可能是最出挑的,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宝缨想不通,符清羽更想不通。
符清羽那会儿的年纪,对男女之事将解不解,突然说起来臊得不像样子。纵是他待祖母至孝,这回也恼羞成怒,难得有了小脾气。
他神情凝重,垂下长长的眼睫,却问边上嬷嬷:“太医来请过平安脉了?祖母身子一向可好,药都好生服用了?”
太皇太后直接气笑了:“竖子!拐着弯说你祖母吃错药了,我要是听不出来,那才真是老糊涂了!”
符清羽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祖母一贯精明,可孙儿不懂,您怎的乱点鸳鸯谱?那程家女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祖母要是真觉得她有福相,看着顺眼,就继续留着,叫她孝顺您老人家就是了。孙儿那里的人都用惯了,不需要额外添一个,也不……”
他眨了下眼,白净面皮微微泛红:“孙儿若闲下来,只想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不需要跟谁说体己话,也用不着暖床的人。”
符清羽轻咳了下,正色道:“祖母不必给孙儿安排女人,孙儿不需要。”
太皇太后扶额,对嬷嬷讲:“快,把陛下这话记下来!等他日后懂得女人的好,想要娶媳妇了,咱们一块儿笑话他。”
一屋子的女人都吃吃地笑。
符清羽被祖母打趣,脖子红了个透,却坚持道:“祖母,孙儿的婚事,杨相一定会插手的……再说,就算是让您选,程彦康的女儿也不合适。”
在场的宫人都跟了太皇太后许多年,深得信任,提到皇室举步维艰的处境,不免感到凄凉,渐渐都收了笑意。
太皇太后倒是一直挂着笑,像是忽然忆起了往事,静默了片刻,感慨道:“程家那丫头原也是要给咱们家当媳妇的。你父皇在世时,亲自给太子定的婚事,就是你太子哥哥年长了宝缨好几岁……要是他们这会儿还在,再过两年也该操办喜事了。”
符清羽认真想了想,很不解风情地问:“……您说,若是给太子哥哥安排一桩冥婚,杨相会同意吗?”
宫人大惊:“哎哟,祖宗诶,这话可不能乱说。”
太皇太后气的朝符清羽丢了个手枕:“混小子,长嘴是为了气死祖母的吧!”
宫人们急忙打岔,皇帝说起朝会,这个话头总算过去了。
在殿外偷听的宝缨也终于放下了心。
太皇太后身边很好,宣化殿规矩大,她才不想去,更不想配什么冥婚!
可是等皇帝离开,太皇太后又跟老嬷嬷说:“……许是我年纪大了,也不能免俗,瞧着两个孩子好,就想拉郎配,硬把他们凑到一起去……他倒不领情……”
嬷嬷安慰道:“咱们陛下是个开窍晚的。依老奴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毕竟年纪太小了,操之过急反倒让两个孩子隔阂生分了。”
太皇太后摇头,一向豁达的老人竟落了泪:“我岂会不知……可我这身子等不到他开窍那天了。要是连我也去了,阿羽身边就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了,真真是孤家寡人!”
“阿羽这孩子,打小心事就重,不会轻易跟人交心。自从登上皇位,身边虎狼环伺,父母亲族,良师益友,寻常少年郎有的那些,他都没有,却要负起这么重的担子……做长辈的,哪会不心疼呢。”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阵。
太皇太后似是用了些水,又说:“宝缨那丫头,圆字面,乖巧懂事,福气大……我是真喜欢。更难得她心性通透,从不自怨自艾,也不轻贱自己,见天总是乐呵呵的,正好给阿羽改改性子。”
嬷嬷低声说了什么,太皇太后笑起来:“没错……她父亲当年就是那样,总是一副笑模样,天塌下来都难不倒他似的……嗯,长得也俊,走到哪儿都被众人瞩目。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早些年总跟着人家学人家,倒像个跟班。”
太皇太后陷入到回忆里,静了许久,缓缓道:“我把宝缨留在身边,总想着阿羽和她也跟他们的父辈一般要好。只是阿羽执念太重,始终记挂程将军的错处……他变成这样也怪我,怪我啊。”
“事到如今,我只能拼了这把老骨头,尽量做些安排。成不成的,随他去吧。”
说到最后,太皇太后很是沮丧,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听不见了。
宝缨本来只是担心自个儿的去处,壮着胆子听了两回墙角,却不想听到了这许多。
她还小,到后面已经听迷糊了,似懂非懂的。
只有一件事听懂了,并让她深深忧虑——太皇太后身体不好,实际的状况恐怕比表面看上去还差,已经不得不着手安排后事了。
宝缨记到了心上,从此每天都去佛前恳求,希望保佑太皇太后长命百岁。为了让神佛看到她的诚心,宝缨夜里挑灯,用自己的时间抄出了十来卷佛经。
除了这些,她也不知还能做什么。
符清羽亲口拒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太皇太后没再提过这事。
日子还是和从前一般的过,若说有什么变化,大概是符清羽终于关注起了宝缨。
可惜不是太皇太后乐见其成的那种关注。
仿佛为了证明他真的很嫌弃宝缨这个“通房”,那段时间符清羽格外喜欢挑剔宝缨的错处。一时嫌她瘦,一时嫌她胖。一时怪她做事毛躁,一时又说她慢吞吞像个乌龟。
宝缨又不是没见识过真正的刁难,对于皇帝无聊的宣泄,根本不会往心里去,当面笑眯眯地认错,过后该怎样还怎样。
被说一说,又不会掉块肉。最多只是耳朵上长茧子,可以接受。
后来有一次,不小心让符清羽看到了她私下抄的佛经。
符清羽指着一页纸说:“这什么字,狗爬一样。亏得祖母说你有佛心,原来也不过如此。”
宝缨瞥了眼,那一页写到后来犯困了,确实没写好,可总也干净大方,撇是撇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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捺,不至于“狗爬一样”啊。
抄经是她自己的心意,宝缨从没准备让神佛和她自己以外的人知晓。
即便如此,一番心意却被人吹毛求疵,她多少有些不高兴,破天荒地辩解道:“奴婢还小呢,现在写不好,以后不见得不好。”
符清羽冷哼:“借口。你比朕小两岁吧,朕两年前的字可不是这样的。”
他稍稍扬起下巴,看着有些倨傲。
皇帝陛下还真和她较起劲了,宝缨很是无语。
宝缨后来总想,那个时候要是借势吹捧皇帝一句,大概他也不好意思再深究了。
可她还是年纪小,不老练,居然认真讲起道理:“陛下的老师是当世书法大家,奴婢的老师……一定要说的话,可能孔嬷嬷勉强算吧,有差距是正常的。”
写的一样好才不对劲吧。
“你……咳咳……”符清羽叫宝缨这句话激的红了脸。
拿自己和一个小宫女比,实在有失体统——特别是,还被她呛了一句。
大夏皇帝毕竟见过大场面,很快便恢复了镇静:“你的意思是,若有好老师教你,两年后你能和朕今日写的一样好?”
宝缨惊了,好像不应是这么个比法吧?
不等宝缨反驳,符清羽一锤定音:“那就说定了。从今天开始,朕会定期将你抄的经文转给师父,请他批阅,再把他的指教转述给你。朕不会藏私,也希望你不止是嘴巴厉害,两年后能达到朕今日的水准。”
他说完就走,宝缨呆在原地,好久回不过神。
什么啊?怎么就说定了?
她真没想挑衅的,谁知道陛下会有奇怪的胜负欲!
后悔也晚了,君无戏言,此后宝缨的职责又多了一项——在符清羽的监督下习字。
符清羽不是开玩笑,当真把宝缨的书法拿给师父看了,有空还会亲自上手教她——虽然宝缨觉得,皇帝只是从打击她这件事上找到了极大的乐趣。
奉皇命练字,又有月例拿,又比其他活计清闲,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受益。宝缨乐得从命,练得极刻苦。
结果就是,宝缨的字迹和符清羽越来越像,到后来,外行几乎难以分辨两人如出一辙的流丽行楷。
两年很快过去,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当初约定的比试。
因为太皇太后的身子再也撑不住了。
宝缨十二岁那年,太皇太后持久缠绵病榻,每日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少有清醒。
可是那一天,老人家突然来了精神,很早醒了,用了一整碗稀饭,又说要饮酪浆。酪浆没送到,太皇太后又想到了什么,还不到定省时分,却命人把皇帝请过来。
宝缨以为菩萨终于听到了她的心声,太皇太后会从此好转,却见年长的宫人纷纷垂泪,说这是大限将至前回光返照。
符清羽来得匆忙,脚步虚浮,面色惨白如纸。
祖孙二人说了很久的话,久到宝缨在外面有些跪不稳了,房门突然打开,何公公和几个深得信任的老嬷嬷被传召进去。
宝缨也一同被叫了进去。
太皇太后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充满爱怜地说:“宝缨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要是从前我还舍不得……现在……至少他能护着你。”
太皇太后哽咽难言,停了一会儿,又说:“我就自私一回,宝缨在你身边,祖母才放心。你们两个,连生日都相配,一个十月十,一个十一月十一,多好……”
太皇太后糊涂了,说话断断续续,不知在对谁说。宝缨没功夫细想这里头的含义,太皇太后哭了,她也跟着流眼泪。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符清羽的脸色,只记住了玄色衣衫下一个清瘦孤绝的身影。
作为侍奉帝王的嘉奖,太皇太后颁布了一道懿旨,准宝缨的祖父、兄长、以及其他被流放南疆的族人脱去罪名,返回故里。
宝缨那时还懵懂,不清楚一直不松口的杨用怎么突然变了心意,结束了程氏一族的流放,只当是天降喜事。
过后才隐约猜到这背后的交易——太皇太后为符清羽选了杨家嫡女为后,待亲政后完婚。
无论怎样,宝缨为家人获得赦免心存感激。至于侍寝这一“重任”,宝缨不敢多想,当下也没有心思考虑太多。
太皇太后之于宝缨,不但是恩人,在宝缨心里更是慈祥和善的长辈,是入宫后对她最好的人。
父母兄长去世那年,宝缨年岁太小,对死亡的理解还朦胧,太皇太后薨逝才让她第一次痛彻心扉,自换上丧服,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
当然,太皇太后殡天,无论有几分真情,宫人们都得做出悲伤的模样来。停灵那些天,殡宫里哭声就没断过,宝缨在当中倒不算显眼。
相比之下,皇帝的态度反而过分安静了。
符清羽守灵守了整整三天,一滴泪也没掉,神色也和平常一样,只是话格外少,静静待在梓棺前,很久才眨一下眼。
静到像一尊雕塑,一缕幽魂,宫人们请他示下,往往隔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回应。
嬷嬷们起先有些担忧,后来听说皇帝在前朝的表现如常,太医也说没事,才都放了心。
毕竟陛下从来不是话多的人,至亲离世,不想做无聊的酬应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主动和宝缨搭话时,宝缨着实感到意外。
那是大祭之后了。
太皇太后的遗物,仅保留少数,大多要被烧掉。等到人少,宝缨也凑到火盆边,准备将两年来抄的佛经都烧掉。
刚烧了几册,习惯地从身后抽取,却没抽动。
一回身,发现符清羽在她身后,垂目看着那摞佛经,不知来了多久了。
宝缨急忙行礼,符清羽拿起一本经文,随意翻开来,淡淡说了句:“字可真差。”
以宝缨如今养刁了的眼睛来看,那字也是不够好的,皇帝这句评价不算过分。
宝缨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那是最早抄的,后面就变好了。”
符清羽瞥了她一眼,拿出最后一本,缓缓端详。
天光快要散尽了,橙红的火苗映在眸中,一池寒潭镀上些许暖意,终于他说:“不错。写的很好。”
破天荒头一回,符清羽竟夸了她。
宝缨不由打了个激灵,恭顺地说:“是陛下教导的好。”
符清羽没理会她的吹捧:“为什么烧了?”
因为太皇太后去了。
大概她太渺小了,即使诚心诚意祈求了两年,好像也并不能让太皇太后延寿,反是每况愈下。
“没用的……”宝缨摇了摇头,“奴婢以后不信了。”
符清羽默了默,将手里那卷经丢进了火盆,轻声问:“不抄经了……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
好些天得不到充足休息,脑子沉沉乱乱的,她脱口而出:“以后……以后奴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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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在陛下身边,陪着陛下。”
就像太皇太后希望的那样。
打从心底里想,宝缨希望能去找三哥,能回家。可那又实现不了,所以还是做太皇太后想叫她做的事吧。
“陪着朕?”符清羽似乎有些惊讶,瞪开略狭的眼,打量着宝缨,沉静的面目也因此现出几分鲜活。
宝缨在那目光下逐渐感到自惭形秽。
她又张狂了,说了不得体的话,忘了皇帝是有点嫌弃她的。
果然,符清羽收回眼,淡道:“都会干什么?朕身边不养闲人。”
宝缨脸红了,硬着头皮答:“寻常贴身伺候的差事都会。太皇太后从前总叫奴婢念书给她听,还有……还学了调香和点茶,经常做,大体都熟练。”
“点茶就不必了。”符清羽略皱起眉,“那就先奉香吧。”
符清羽说着转身往外,留下一个内侍,叫他领宝缨去见何四喜。
宝缨的去处就这么决定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要谢恩,符清羽又补了一句:“业精于勤荒于嬉,除了奉香,习字也不可荒废。不抄佛经就抄香方吧,把宣化殿四时香谱都誊录出来,朕过阵子查看。”
宝缨:“……”行吧,她也没胆子说不。
就这么着,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宝缨终是来了宣化殿,近身侍奉符清羽。
三年匆匆而过,宝缨长到了十五岁。
少女的身段开始抽条,每隔一天都变个样,变得更窈窕曼妙,变得叫人感叹造物神奇。
许多宫里老人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太皇太后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把宝缨放到皇帝身边的了。
于是便有教习的嬷嬷把宝缨叫去,将令人脸红心跳的图册交到她手上,教导她如何侍奉主君,以备不时之需。
宝缨红着脸学了,却还是觉得侍寝太远了,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符清羽看起来完全没有要临幸她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要临幸其他人的意思。事实上,年少的帝王称得上是克己复礼的楷模,侍寝这种事,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像在玷污他。
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宝缨脸颊和心口都烧了起来。
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她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许多。
比方说,她一直都知道符清羽长的好看,但从前最多暗自惊艳一下,不会总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回过神来发现耳根炙热,脸红心跳。
再比方说,从前皇帝有事在宫外留宿,她只会觉得轻松自在,现在却感到心神不宁,看惯了的宫室突然变得空旷难耐。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多到宝缨不得不正视——她是不是心悦皇帝了?
宝缨想,大概是吧。
在深宫中日日相伴,又有太皇太后指定的那层关系。她几乎见不到其他男子,不能也不敢对其他男主产生私情,如果说她爱慕谁,那也只能是符清羽了。
再说,九五之尊,权御天下,又生了张俊美的脸,待人处事时时透着温存……光这几样已经足够牵动少女春心了。
而宝缨更知晓他数年如一日的辛劳,肩上的重担,谨慎藏起的雄心,从不与人说的苦衷……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理解到了这样深的地步,有了休戚与共的牵绊,生出爱慕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吧。
宝缨确认了自己的心意,符清羽的心意,她却看不懂,也不敢奢求。
不过……至少他也没有心悦其他人,她大概能算是他最亲近的女子了,宝缨自欺欺人的欣喜。
也就足够了。
大夏皇室子嗣一向不丰,光华年间又折损了许多青壮,随着符清羽年纪渐长,很多人都盼着他早些通晓人事,给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孙。宝缨占着近水楼台的位子,其实有不少人明示暗示地叫她去引诱帝王。
宝缨不过一听,符清羽可不是轻易会被诱惑的人,更是极其厌恶被人摆布,在他面前自作聪明很可能落得引火烧身的下场。
再说,她每日在符清羽面前晃荡,若有本事让他动心,那他不是早该动心了么?既然没有,再怎么折腾,恐怕也是不行。
其实说白了,初初懂得慕艾,宝缨害羞又没自信,剖白心迹决然做不出来,以风情诱人也不知从何下手。
所以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想着能够维系现状就很好了。就这么安分守己地陪在符清羽左右,有时为此欢喜,有时忧虑,但总归是欢喜的时刻更多一些,已经足够了,更进一步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让她去魅惑君王?不可能的呀。
可是,宝缨想错了。
以为不可能的事,不久之后,她真的做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18 23:34:152022-09-19 23: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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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 〇二七
◎现在◎
那天, 江文竹特地找到宝缨,严肃问道:“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宝缨微怔:“……你指哪种事?”
文竹努嘴,不大自然地说:“还能有什么, 不就是你这张脸,太招人了……你和我说实话, 最近有人招惹你没有?”
宝缨嘴角的笑渐渐凝滞。
她十五岁了, 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 知道自己大体长得还不错,也总能察觉到旁人, 尤其是青年男子对她容貌的关注。
也晓得,于她这种身份的人, 这份关注往往伴随着怎样的麻烦。
最近嘛……
宝缨想,大概是那群伴读的公子哥吧。
符清羽去年满十六岁, 名义上亲政了,又因为丞相杨用病逝, 他接手的政事骤然多了起来,也开始有朝臣到宣化殿叩见。
宝缨在殿上侍奉,免不了被外人窥见。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是符清羽的伴读们, 一些养尊处优的少年人, 不但目光大胆放肆, 有的还要凑到面前来和她说话,嬉皮笑脸的叫人浑身不适。
要说更过分的,却也没有。宝缨能躲便躲,没有很当回事。
只是没想, 竟都传进文竹耳朵里了?
她迟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有人嘴上没把门的呗!”文竹着急, “你可长点心吧!杨会看上你了,扬言说……说皇帝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还不如跟了他,不会独守空房……”
宝缨皱眉:“谁是茅坑呀……”
“哎,杨大公子说话就是这个调调,也不避讳,反正现在宫里都传开了,也就是不敢在宣化殿说。”
“可是,毕竟有太皇太后的旨意,就算杨会要人,陛下也不会……应该不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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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吧?”
文竹看着宝缨,目光里有些不忍,叹道:“你呀,不知道人能有多坏……”
尚功局和宫外往来多,文竹比宝缨消息灵通得多。她说杨会这人名声很不好,风流好色又无法无天,做出过数不清的荒唐事。
就在上半年,杨会和郑尚书的儿子争纳一商户女为妾,女子的父亲哪边都不敢得罪,双方争持不下。郑公子为人单纯,还在想法子打动那商户呢,殊不知杨会已经命家仆劫走那女子,先霸王硬上弓,事后才补了文书。
文竹脸颊涨红:“希望是我多想了……我就是觉着,以杨公子这般品性,万一他也对你用强,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陛下就是想护着你,恐怕也……”
“皇宫里他也敢……”心脏像被狠扯了一下,这杨大公子,可能真敢。
世人总是将女子看成男子的从属。她只是个戴罪宫女,若真被杨会毁了名节,这辈子就只能跟他了,即使是皇帝也不好强行留下她。
再说,符清羽会为了她和杨家翻脸吗?
宝缨真的不确定。
文竹见她脸色惨白,显然是吓到了,急忙安慰说:“我只是提醒你多注意,其实不大可能发生……唉,说来说去,症结还是在陛下那里。他不临幸你,就把人这么晾着,整天和低级宫女一样抛头露面的,怎么挡得住狂蜂乱碟?”
宝缨默默垂下了眼。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无论皇帝是否临幸她,只要有太皇太后那句话,她至少能在宫檐下苟活一生。
可是,太皇太后毕竟去了,人走茶凉,那句话在多大意义上算数,谁也说不准。对方又是杨府的大公子……
杨会轻浮霸道,宝缨自是不喜,而杨府,更是让她深深恐惧。
虽然她对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了解不多,但当初父亲出事,正是杨用和儿子杨平力主给父亲定罪,以近乎于斩草除根的态度,将程家连根拔起。
这样深的芥蒂,就算不管内心的朦胧的爱意,就算她可以任命当杨会的妾室,杨府其他人会放过她吗?
真进了杨府,她要怎么活?
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原来也并不能躲开麻烦。那一刻,宝缨深刻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卑微和无奈。
她下意识想要求助的人,或者说唯一能够抓住的人,只有符清羽。
要是陛下临幸她就好了……那些怂恿她勾引皇帝的人,他们说过的话在耳边萦绕,宝缨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成功便成仁罢。
反正符清羽再怎么恼她,罚她,鄙夷她,都不可能比被杨会强占更坏了。
像刀子悬在头顶,宝缨心神不宁,她想尽早试试。
只是连她也没想到,机会来得那样快。
……
那是个顶寒冷的冬夜,刚好轮着宝缨前半宿守夜。
符清羽对声音极其敏感,喜静,不喜人近身,也不喜欢被窥探。守夜的人睡在外间,隔着重重幕帘,只闻其声不见人影。
宝缨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明知内室的龙涎香快燃尽了,却拖着没去换。心里想着,若香燃尽前符清羽便歇下了,那她就借着换香的由头,进到内室,和他独处。
符清羽那天饮了酒,平素白净的面庞湛出酡红,像白玉染上了红髓。
一贯清冷的眼也少见的带着几分迷茫,却还是依照惯例,带了一沓折子,梳洗后就着琉璃灯的光华批阅。
映在墙上的影子,照旧运笔如飞。
却终究是肉体凡胎,批着批着,气息趋于紊乱。又过了不久,符清羽叫人拿走奏折,熄灯躺下了。
宝缨留守在外面的小榻上,竖起耳朵,极其罕见地,听到符清羽在踏上不住翻身,呼吸沉滞。
他没睡着,所以宝缨悄悄起了身,手脚却因紧张而变得冰冷。
她在门边轻声问:“陛下,香快燃尽了。您要是还没睡,奴婢现在换了?”
里面,符清羽深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回答这个问题需要调用起特别的力量。
说来也怪,符清羽对衣食不大讲究,底下人只要循例置办即可,却唯独看重熏香。居室里日日燃香,衣物也要反复熏腾过才肯上身。
宝缨猜,他不会允许香炉熄掉。
果然,隔了一会儿,符清羽轻轻说了个“嗯”字。
宝缨手脚麻利地填好香料,一边在心里给自个儿打气,缓步来到床前,跪在了脚踏上。
在长明灯柔和幽静的光里,她觉得,符清羽的模样,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
睡觉从来都规规矩矩的人,这会儿被子没盖好,亵衣的领口也松了,袒露出大片胸膛。
宝缨脸一热,心知没有退路了,攥紧手心道:“陛下……”
床上,符清羽的呼吸骤然收紧。
他转身,和她看了个眼对眼:“你怎么在这儿?”
声调虽然不高,也能听出些微的颤抖。
宝缨这才发现,他脸红的有点过分,殿上温度适宜,可符清羽额角却布满大颗的汗珠。
“陛下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传——”
话没说完,突然,被按住了嘴巴。
他的手掌很热,虚虚按在唇瓣,只一下,像失去了力气,垂落下去。
符清羽咬牙吐出两个字:“闭嘴。”
即使他不说,宝缨也知道不该多嘴,立刻噤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符清羽缓缓起身,合眼几息,急促的呼吸逐渐缓和。
再睁开眼,他又是平常那副清明的样子——假如不去留意眼里的血色。
符清羽似乎比宝缨更不自在,手落在被子上,指节屈伸,抓出几道痕迹。
“大晚上的,这是要做什么?”他垂眼,“你最好能给出一个让朕接受的理由。”
“奴婢……能一直留在陛下身边吗?”宝缨平常语速就不慢,这一刻更因紧张而变得飞快,变得语无伦次,“……您叫奴婢习字,奴婢已经练得很好了……调香也一直在进步,陛下上次还夸了的……您看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叫奴婢来宣化殿,奴婢这都来了三年了……奴婢担心完不成她老人家留下的任务……啊!”
符清羽突然倾身向前,按住了宝缨肩膀。
这个姿势,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痒。
宝缨呼吸一窒,急忙错开眼。
于是也没有注意到,符清羽眼底翻涌的情绪。
喉结上下滚动,他的音色比往常更沉、更哑:“突然说这些,发生什么事了?”
夜色里,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沉霭的龙涎香,带着一丝清冽酒气,勾起渴望的火苗,越升越高,直到碰上天顶,轰然碎裂,绽出满室春芳。
宝缨抽了下鼻子,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她把杨会对她的觊觎,添油加醋地讲给符清羽,最后又抽了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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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问:“……太皇太后让奴婢跟着陛下。就算真有人要讨了奴婢,您也不会答应的对么?奴婢不想离开,求您别让奴婢走。”
符清羽收回手,睫毛抖了两下:“知道了。就算他真敢提,朕也不会准,你可以放心。”
可……若是他先下手为强呢?
宝缨快哭了:“可是……”
符清羽掐掐眉心:“可是什么?还想朕怎样?直接说吧。”
宝缨心一横:“奴婢的事,除了太皇太后当初匆匆一句,始终没个章法,才引出这般叫人不快的事。若是……陛下让奴婢尽了应尽的责任,便没人敢胡来了。陛下,您准备何时临幸奴婢?”
话音刚落,符清羽突然转开脸,咳了起来。
这下,连守在更外面的人都给惊醒了,急忙问:“陛下?”
“咳——无事。”符清羽忙道。
那内侍恐怕困糊涂了,竟没走,又问:“陛下,您要饮水吗?诶,今个儿守夜的人去哪儿了?怎么不给陛下送水?”
宝缨脊背绷直,一扭头下意识要答话,却突然被拉进了灼热的怀抱。
“现在。”
什么?
宝缨还没反应过来,又听符清羽厉声喝道:“少聒噪!滚远点!”
符清羽极少疾声厉色,外面的内侍终于知道扰了皇帝清梦,匆忙告罪走开了。
宝缨松了口气,身子软下来,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霎时绷紧,迟疑道:“……陛下?”
符清羽将头埋在她颈弯,轻笑了声:“……不是你逼问朕何时临幸么?”
咚,咚,咚。
心跳声震的宝缨浑身发麻,她以为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了,可是又听见符清羽说:“……就现在吧。”
滚烫泪水涌出,宝缨想,她大概是太高兴了。
……
第二天一早,起居注上记下了宝缨的名字。那场风波和她的心自此尘埃落定。
只是事后回想起来,宝缨总觉得不可思议。那一夜,她竟然成功了,竟会这样顺利……为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原来是个错误,是英明睿智的少年天子,曾经犯下的错。
怪她,用了那么久才看清。
宝缨敛起神色,轻声说:“乐寿,我们走吧。”
28 ? 〇二八
◎怎样做,才能帮到她◎
“陛下, 这道群仙炙火候正好,再用一些吗?”
乐寿刚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皇帝连摆手说不要。虽只一瞬间, 乐寿却分明看见皇帝嘴角往下塌了塌。
乐寿急忙把这一道菜挪开,却依然摸不着头脑。
以往他也伺候过皇帝用膳, 一向以为这位主子是个不挑嘴的人, 从来不对吃食上的事置喙, 用膳也不过是把三十二道菜各过一遍,天天如此, 年年依旧。
今天这么明确流露不满是从没有过的。
是以,即便皇帝没说什么重话, 也够叫乐寿心惊胆战了。
不由思忖,这宣化殿的食单至少四五年没改动过, 也没听说御膳房临时更换大厨,前两天伺候用膳……陛下好像还挺喜欢这群仙炙的。
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乐寿死活想不通。
偏生这些日子陛下总让他伺候用膳, 其他人打趣说乐寿这是入了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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