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邱行伸手过去摸,拿到眼前看了眼,接了起来。
“妈?”
邱行清清喉咙,问:“怎么了?”
听筒传出来的声音不小,林以然坐在前面也能听得清楚:“你在做什么呢?”
“我睡觉呢妈。”邱行说。
“几点了你还睡觉,逃课了?”
邱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三点四十,无奈地说:“现在是早上三点多,不是下午三点多,上什么课?”
“哦哦,早上啊,我以为下午了,哈哈。”电话里的声音轻快地响起来,又说,“那你再睡会儿,五点半妈妈再叫你。”
邱行“嗯”了声,过会儿说:“我订闹钟了,自己起就行,你睡吧。”
“妈叫你,一会儿起来给你做早饭,你来吃。”
邱行没有多说,只说了声“行”。
电话挂断,邱行随手把手机扔回杂物箱里。抽回来的胳膊挡着额头和眼睛,不知道他又睡着了没有。
林以然看看他,又看看被他扔回来的手机,然后无言地看向窗外。
外面停在这里过夜的车陆续有走的,司机们大多是中年男性,都是一副人在途中不拘小节的邋遢样子,脸上挂着疲态。
林以然又坐了会儿,然后趁邱行还在躺着,背着书包去了洗手间。
她再回来时头发湿着,用毛巾缠起来。毛巾还是昨天邱行用的那条,被她搓得很干净了。
林以然还买了早餐,见邱行醒着递过去给他。
“我等会儿。”邱行说。
林以然把书包放回脚边,用毛巾擦头发。她头发挺长,这样披下来能盖住半截后背。
邱行还在原处躺着,林以然侧着头擦头发,偶尔有小水珠顺着发梢甩到邱行胳膊上,邱行看了眼,不在意地往旁边蹭掉了。
五点半,电话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小船三年又三年》5、第5章
准时打了过来。邱行已经在开车了,电话接起来,放耳边夹着。
“妈。”
“起床了儿子,上学了。”方雅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母亲对孩子说话时的温柔。
“知道了。”邱行应着。
“是不是快考试了?”方雅轻声问,“考完试来看妈妈?”
“好,考完试看你。”邱行说。
“那我挂了?”方雅笑笑说,“我也要上班去。”
邱行“嗯”了声说:“去吧。”
电话那边又重复说了几句什么,邱行都答应了,之后才挂了电话。
邱行和她打电话时的语气比起平时也显得有了些温度,语气慢慢的,哪怕是些前后不搭的话,也耐心地应和。
林以然印象里的方雅说话总是慢声细语,人有些内向,但是个很温柔的阿姨。那时邱行再淘气也是邱叔叔管他,方阿姨很少大声说话。
“方姨现在住在哪里?”林以然轻声问。
邱行说:“安宁医院。”
安宁医院,离他们老房子不远,小时候这对于他们那片的小孩儿来说是个很有震慑力的词。“再不听话就被安宁医院抓走了”,这是比“拐小孩儿的”都吓人的话。
安宁医院是所精神病医院,里面长期住着的都是精神病人。
林以然隔了几分钟才问:“方姨……病得很重?”
“还行。”邱行说,“半明白半糊涂。”
林以然又问:“你经常去看她吗?”
邱行说:“不经常去。”
林以然转头看着他:“没时间?”
邱行淡淡地说:“我去了刺激她。她觉得我还在上高中,不应该长这么大了。”
“她看到你会想起来吗?”
“会,所以不能接受。”
邱行停顿片刻又说:“我也不愿意她想起来,就让她一直活在我高中那几年,挺好。”
邱行的语气总是麻木又平淡,可林以然在此刻突然感到有些难过。她屈膝踩着座椅,抱起膝盖。
温柔的方姨,亲切的邱叔。还有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她和邱行。
当初那两户和谐的小家如今走的走,散的散。
小时候的回忆像一场老电影,电影开头日光散漫,时光悠长,然而冗长的片断一一演过,结局破碎灰暗,了无生机。
房子破旧,亲人离散。只剩下这么一辆晃晃悠悠的破车,载着当年的两个孩子逃亡一样赶在路上。
“邱行。”林以然沉默了片刻,叫他。
邱行转过来看她。
林以然抱着自己的膝盖,垂着视线:“我总觉得我在做一场梦。”
邱行没吭声,林以然轻轻地问:“我们还会醒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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