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里还有?刚刚畅怀大笑的轻松情绪,一个个眉头紧锁。老头儿更是被吓得手?足无措,脸上泛白。这?下子他是真的怕被脏东西缠上,哦不!脏东西已经缠上他了,脏东西甚至上了他的船!
老天爷哦,我?真的只是想要几根儿鲫鱼煲汤而已啊,我?一辈子堂堂正正也没犯啥子大错,为?啥子要这?样子惩罚我?!
老头儿鱼也不要了,甚至连船都不想要了,拎着只空铁桶,坐在一旁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大孙子来接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爷爷委屈巴巴掉眼泪的画面。
大孙子约摸十?几岁,脖子上挂着根项链,链坠是一个女款婚戒。
浓眉大眼的少男嘴角带着僵硬的微笑,看得出?神情有?些紧张。
估计是第一次见到爷爷哭成这?样,有?些手?足无措。
他脚步迟疑,不敢上前?也没有?后?退,就?站在爷爷面前?两米多的地方,垂着头不说话,好半响才低声轻轻道歉。
“爷爷对不起。”
宋嘉言看过来。
老头儿已经擦干眼泪,一手?拎着桶一手?拉着大孙子,准备回家?。
“你有?啥子对不起的,你不喜欢知千湾的鱼,是爷爷自己?个儿硬是要来捞鱼,跟你有?啥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那脏东西也不是你丢那儿的,你道啥子歉。”
大孙子脸上满是自责,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垂着头没说话。
见老头儿要走,高崎连忙过来劝阻,“大爷,虽然刚才我?们口?头上问?了您几个问?题,但其实您还要跟我?们回局里做个正式的笔录。”
老头儿白了他一眼,“我?晓得我?晓得,你们领导刚刚都跟我?说过了。但是你们还要继续捞好久哦,我?大孙子还没吃晚饭咧,我?先回去给他做饭,等你们搞完了再来喊我?嘛,我?们家?住的又不远,就?在这?儿边边上,方便得很。”
高崎点头同意了,“那您就?在家?里等着,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啊。”
“晓得咯晓得咯,你们好啰嗦哦,我?人是老了点但又不哈,晓得配合你们办案,你们早点调查清楚,我?也好早点请人来家?里头做法。”
老头儿拉着大孙子回了家?,走得远了还能听?见他在絮絮叨叨。
“我?的乖孙儿哦,吓到你没有??晓得你不喜欢知千湾,平时来都不肯来的,结果前?天陪爷爷网鱼,今天又专门来接爷爷回家?,我?家?乖孙儿就?是孝顺……”
大孙子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老头儿以为?自家?乖孙被吓到了,开?始盘算着要给他做些什么好吃的压压惊。
“看什么呢?”顾夫人顺着宋嘉言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爷孙俩走远的背影,她递给宋嘉言一条薄毯,“夜里风凉。”
宋嘉言连忙道谢,接过来披在肩上,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经过一夜打捞,依旧毫无所获。
老头儿连带他家?未成年大孙子一起去了局里录笔录。
何局是第二天一早知道此事的,他头瞬间大了,顾夫人看得起他们华成才来知千湾垂钓,结果鱼没钓上来一条,居然钓上来一只手?!
要不是顾夫人胆子大,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吓出?个什么好歹来了。
但这?也很说明问?题啊,他们华成治安是不是不大好啊!为?啥每次来都能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啊!
何局痛定思痛,决定明年初一的头香一定上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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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烧一柱最大的,可千万不能再抠门了,有?些钱它就?不能省!
他将陆川叫到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这?件在顾夫人眼皮子底下备了案的分尸案,一定要好好查,尽快查,查得水落石出?!
好在陆川的办事能力何局心里清楚,到也不是很担心,但还是每天都将陆川叫来关心一下案件进展,以凸显他对此事的重视。
打捞还在继续,搜索范围甚至已经从知千湾扩散到周围,然而被害人身份却一直确定不下来。
法医的报告很快出?来。
手?掌属于一位男性,年纪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掌心粗糙,指甲中有?动?物组织残留,手?腕处创面整齐,具体切割时间在72小时以内,切割的时候人还活着。
掌心粗糙,被害人可能从事体力工作;指甲中有?动?物组织残留,职业涉及牲畜,可能是屠宰场或者肉店之类的;手?腕创面整齐,应该是被利器快速切割导致。
陆川安排人以知千湾为?中心开?始向外寻访,重点调查附近屠宰场,肉店,肉制品加工厂,冻库等地方失踪人员的信息。
结果努力好几天,依旧毫无所获,没有?找到受害者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查不到死者的身份信息。
案件进入停滞期。
宋嘉言与顾夫人钓渔船那晚,顾懿行在家?针灸加药敷,睡得早,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案件陷入僵局,他蹙眉思索了会儿,突然道:“有?没有?可能我?们走岔了道?”
“什么意思?”
“就?是其实根本没有?死者,”顾懿行打开?另一种思路,“法医报告只说切割手?掌时受害者还活着,并?没有?证据显示受害者已经死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陆川赞同道:“我?们继续扩大寻访范围,将近期受伤人员也囊括进来。高崎你负责寻访各大医院。”
“是。”
第34章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这回运气好,很快传来好消息,高崎通过市人民医院的急诊科, 找到了?断掌的主人。
董望书,男, 47岁, 火腿加工厂员工,三天前发生意外?事故, 右手被机器从手腕处切开。
按理说, 这种?断面光滑平整的切口, 6小时之内可以通过手术接上, 术后积极复健, 完全有可能恢复手部功能。
那么问题来了?, 为啥断掌会出现在知千湾?
九年前,任昭明4岁。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慷慨地洒在知千湾粼粼的水面上。
4岁的任昭明牵着母亲的大手, 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时的任昭明正处于父母离异的敏感期,任父抛妻弃子, 跟小三跑了?。
小小年纪的任昭明什么都知道。
他紧紧地牵着母亲的手,伤心但坚定地大声告诉妈妈:
“爸爸不喜欢我了?,我就?不喜欢爸爸了?。但要是妈妈不喜欢我了?,我就?也不喜欢我了?,因为妈妈不喜欢我了?。”
这句像绕口令一样?的话?, 说出了?他对妈妈的依恋,是孩子写给妈妈的情诗。
就?在任妈妈备受感动, 这么乖的儿子,她发誓就?算砸锅卖铁自己吃糠也要供他上大学!她自己没?什么文化, 常常被前夫嫌弃土,文盲,和她说话?说不到一处,再加上父母早亡,是个克父克母的灾星,所以丈夫跟高知小三跑了?也全?是她不好。
可她就?算有一万个不好,至少对孩子全?心全?意,尽职负责,希望他健康快乐长大,希望他上个好大学。
就?在任母对未来尽情畅想的时候,变故突然出现了?。
隐藏在柳树后面的黑影一跃而出!
任母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苗条,董望书看上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离婚,董望书立马上门求亲,结果被任昭明的爷爷打了?出去。
爷爷教出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儿子,觉得十?分愧对儿媳和大孙子,三下五除二直接将儿子扫地出门,然后跟儿媳和孙子一起生活。
爷爷很威武,让孽畜儿子跟小三滚得越远越好,甚至果断在家谱上将儿子除了?名。
爷爷很照顾任母,像照顾女儿一样?,甚至更好,带着一种?替子赎罪的愧疚,还把?传家的金戒指给她,告诉她要是遇到好男人就?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担心任昭明,他会好好抚养大孙子长大成人。
所以当董望书来求亲的时候,爷爷是有好好考察过的,然后将他打了?出去——
董望书有家暴前科。
打的虽然不是老婆,他老光棍一个,根本没?有老婆,但更加恶劣,他打的是含辛茹苦养他长大的老母亲。
有的人就?是在人群中渺小,在猪圈里伟大。
嫁给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守寡一辈子。
然而董望书却不这么想,他堂堂大男人,看上一双被人遗弃的破鞋,是破鞋的福气,她怎么有脸不同意!
藏匿在柳树后的董望书跳出来,一把?拉住任昭明母亲的胳膊,直接将她往林子里拖,打算生米做成熟饭,看她还敢不敢不同意!
小小的任昭明见母亲被欺负,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去对董望书一阵拳打脚踢,甚至张嘴撕咬。
奈何萝卜头的小胳膊小短腿哪里抵得过成年男子的拳头,董望书怒火攻心,一脚将任昭明踹飞。
“妈的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就?在董望书重重的拳头快要打到任昭明小脑袋上的时候,任母突然疯了?似的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董望书的手,声嘶力竭地喊:
“我同意了?我同意了?,你放过他,你放过我儿子——”
任昭明小小年纪虽然听不懂母亲当时红着眼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但他哭得伤心欲绝,冥冥之中只觉得母亲要弃他而去,永远地离开他。
董望书心下满意,月下看美人,特别是楚楚可怜的美人,越看越心动,依旧拖着任母进了?小树林。
任昭明永远记得,月光下的知千湾很美,林中母亲哽咽着叮嘱他乖乖的不准过去,不要乱跑,不要哭。
她说。
宝贝乖,妈妈跟你玩游戏呢,你藏好,妈妈马上就?来找你……
董望书畅快后扬长而去,甚至好心情地捏了?捏任昭明的小脸蛋,完全?不觉得自己犯了?强/奸罪。
他又不是不负责任,反正早晚都是自己媳妇,早一天伺候老子还不是天经?地义,谁又敢说什么。
为母则刚,任母整理好自己后擦干眼泪,紧紧地抱着儿子,在他耳边不停道:“宝贝不哭,我们离开这里,妈妈带你永远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她原先是计划逃跑的。
然而造化弄人。
当晚母子俩就?悄悄收拾好行李,连夜离开,奈何体力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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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的任母在精神状态极度不好的情况下,恍惚中踩滑了?跌入知千湾当场溺亡。
母亲的葬礼上,董望书哭得肝肠寸断,还说母亲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任昭明冷眼旁观,摸了?摸脖子上母亲的遗物?,根本不相信鳄鱼的眼泪。
如果他真有一丝丝悔恨,就?不该玷污母亲身后名。
那年任昭明才四岁多,他能记得什么呢?
他什么都记得。
他讨厌知千湾,他厌恶父亲,他憎恨董望书。
没?有人能为母亲讨回公道。
包括他自己。
他恨不得董望书去死,但他不敢杀人,他曾做过无数次准备,幻想过一百种?杀掉董望书的方?法。
但是他不敢。
他懦弱。
他不配做母亲的儿子。
任昭明每天都在自我厌恶中拉扯,一边说自己还小,还有很多机会,不着急,一边反感自己胆小懦弱无能,不敢为母报仇。
所以当天赐的机会突然降临的时候,任昭明动手了?。
董望书工作的地方?是个生产火腿的小作坊,没?有监控,安全?措施很不到位。
任昭明经?常去帮忙,美其名曰不要工钱只要点边角料拿回家改善伙食。
老板自然很乐意,半大的小子虽然顶不上大用?,但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任昭明力气不大脑子却很灵活,还会上网学习新知识,很能帮得上点儿忙。
比如使用?切割机代替手工切割就?是他提出来的建议,果然大大节省了?人力,提升了?生产力,老板开心员工也开心。
提建议的时候,任昭明还不满十?四岁,是个孩子。他只是无意间在老板面前看了?几个视频而已?,购买机器是老板自己做出的决定。
之后任昭明又耐心等待了?三个月,然后在董望书的工位上,无意间漏了?点儿机油。
一切看起来那么水到渠成,充满了?意外?。
当董望书右手手腕被割下来的时候,趁着鸡飞狗跳的混乱现场,任昭明悄悄用?猪肉替换了?手掌。
当救护车送董望书去医院,上了?手术台,打开层层叠叠包裹右手的毛巾,一看,众人都傻了?眼。
妈的哪个脑残拿错了?肉!
董望书躺在手术台上绝望地呐喊——
手呢?
我手呢?
众人一阵兵荒马乱,又呼啦啦一群人回去找手。
哪里还有手,说不定已?经?上生产线做成火腿肠了?。
但任昭明不会恶心消费者,他将手掌偷偷带回家,扔进了?知千湾喂鱼。
董望书错过了?最佳接肢时间,被评定为五级伤残,得了?老板二十?万赔偿。
“这个结果,你觉得痛快吗?”
宋嘉言轻轻叹息,问眼前的浓眉少男。
“不痛快。”任昭明老实回答。
在宋嘉言面前,他发现自己根本撒不了?谎,只能说真实的心里话?。
“他居然还有钱拿,不公平。”
少年社会知识明显不够,不明白为啥明明是董望书自己“不小心”,老板却要赔钱,他还挺喜欢老板的,不想牵连了?他。
“安全?生产做不到位,活该被罚,”宋嘉言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比如让你爷爷担惊受怕。”
任昭明自责地垂下头。
良久之后,宋嘉言又道:“根据我国刑法,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船过水留痕,你去接你爷爷,就?是典型的嫌疑人忍不住想重返案发现场的行为。”
任昭明用?力咬唇,直至尝到一股铁锈味。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承认故意害人,但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公布我的作案动机,我不想抹脏妈妈的身后名。”
任昭明未满14周岁,为母报仇情有所起,一般不追究刑事责任。
可一旦案件宣扬开来,他的一生也就?被毁了?。
宋嘉言和顾懿行没?有经?过陆川,而是选择单独找任昭明谈话?就?是考虑到这个情况。
一旦陆川知道,那就?必须公事公办走?程序了?。
“你妈妈毕生的希望是你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宋嘉言问任昭明:“你觉得,她会喜欢现在的你吗?”
要是妈妈不喜欢我了?,我就?也不喜欢我了?,因为妈妈不喜欢我了?。
任昭明哇的一声哭出来,像是要将委屈、不甘心和内疚全?都呕出来。
宋嘉言安静等他宣泄完情绪。
当年的强/奸案由于缺乏证据,一个四岁小孩的供词得不到信任,罪魁祸首董望书根本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不做点什么实在意难平。
宋嘉言想了?想,微微弯腰,直视任昭明的眼,问他:“想不想要董望书付你补偿金?”
浓眉少男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仿佛吃屎一般恶心。
“不要,脏,我以后能自己赚钱养爷爷。”
宋嘉言起身,“行,那我带你去看望一下如今的董望书。”
任昭明明显不乐意,仿佛多看那人渣一眼都会被脏了?眼睛。
宋嘉言一笑?,“你得去看看他,他过得不好,你才能安好。”
浓眉大眼的少男不情不愿慢吞吞上了?车,没?开多久,车便?停在路边。
顾懿行按下车窗,任昭明看过去。
董望书正在纳鞋垫。
纳鞋垫!?
受伤的右手压住鞋垫,左手笨拙地穿针引线,一个不小心戳到伤口立刻发出嘶嘶嘶的痛呼声。
然后基本上每一针都要戳到伤口。
嘶——
嘶嘶——
嘶嘶嘶——
任昭明听见的就?是特别有节奏的嘶嘶声。
“他……”少男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宋嘉言,“他这是在干什么?”
“赚钱养家啊,一双鞋垫两块钱,还挺便?宜。”宋嘉言理所应当道:“他的赔偿金还有存款,全?上交给他母亲了?,一分不留,作为这些年大不孝殴打母亲的补偿。”
“现在想要吃饱肚子,自然要干活。”
任昭明小脑袋刷一下转回去,死死盯着董望书脚边用?纸箱壳手写的广告牌,上书——
董太监鞋垫,2元/双
让你享受帝王般的感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买到就?是赚到!
任昭明指着董太监三个字,瞪大眼问宋嘉言,“这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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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字面意思?啊,你这么大了?,应该上过生理课吧?”
宋嘉言轻描淡写道,“化学阉割,知道吗?”
单纯的少年摇摇头。
宋嘉言顿时有点尴尬,但为了?消除他的心魔,不得不给他科普。
“以雌性激素、抗雄性激素(□□抑制剂)或性腺刺激激素抑制剂注入体内,令男性失去性冲动,同时不再□□,使之独有的人体反应消失。”
“现如今董望书服用?的就?是氟他胺,每次吃250mg,一天三次。”
“哦,这个药还有点副作用?,就?是男人会出现□□发育和□□触痛,有时还会伴随溢乳。以及恶心、呕吐、腹泻、食欲增强、失眠、多汗、皮疹和疲劳等等。”
少年惊恐地抱住自己,慢慢并住脚。
宋嘉言:“……”
她好心解释。
“哦,董望书他自愿的。”
任昭明:“哈?”
宋嘉言摊手,“我说你要是不同意,就?送你去自首,然后他就?同意了?。”
“哈?”少男目瞪口呆。
“嗯……”宋嘉言一笑?,“可能是他比较听我的话?吧。”
“姐姐你……”
少年看宋嘉言的眼神像是在看邪/教大魔头。
宋嘉言笑?得很温柔,重新问任昭明。
“现在痛快了?吗?”
任昭明扭头看向嘴里不停嘶嘶嘶的董望书,以及他的太监广告牌,眼眶慢慢红了?。
他轻轻地,然后又重重地点头。
很痛快!
超级痛快!
宋嘉言又问他:“以后还干违法乱纪的事不?”
少年疯狂摇头,眼泪甩得飞起。
“不了?不了?,已?经?可以告慰妈妈在天之灵了?!”
宋嘉言终于松口气,她填空的时候并未控制任昭明的行为和想法,只要求他真实地面对自己。
宋嘉言笑?了?,叮嘱小家伙:“回去记得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将好消息烧给你妈妈知道。”
“好,”任昭明猛得瞪大眼,张大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问:“你们不不不不不抓我去坐牢了??”
宋嘉言一笑?,“这次放过你,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再犯,数罪并罚,你的下场可能比董望书还惨,懂吗?”
少年并住腿疯狂点头。
“回去好好学习。”
少年继续点头。
生怕答应慢了?惹大魔王生气。
“好好照顾自己。”
“嗯!”
“好好孝顺爷爷,他这回可被你吓得不轻。”
“好!”
“只有你活得好,活得幸福,你妈妈才能真正安息。”
“我知道了?,”任昭明哽咽,仿佛一夜长大不少,由衷感谢道,“谢谢姐姐。”
宋嘉言拍拍他头顶,迷途知返就?是好孩子。
顾懿行在后视镜中注视着宋嘉言,眼神不自觉流出温柔。
后来,任昭明面对陆川的审讯,咬死一个说词,他当时太慌了?不小心把?肉装错,怕被责怪才偷偷将断掌扔进知千湾中。
陆川并不相信,但无奈于没?有证据,也找不出任昭明的作案动机。
陆川只得请宋嘉言帮忙,但宋嘉言却告诉他,自己要住院拆钢板。
她提前了?手术拆钢板的时间,顺理成章退出审讯。
再后来,陆川特意打电话?过来,“宋顾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嘉言脸上一本正经?。
“亻尔讠兑口舌?”
“我口斤不氵青——”
“亻尔矢口辶首今天白勺风多大口马?”
“大至刂亻尔讠兑白勺讠舌者阝口欠昔攵口拉——”
说完宋嘉言果断挂了?电话?。
对面的陆川:“……”
第35章
陈院长对宋嘉言的骨头恢复能力叹为观止, 一般成?人?骨折一年?后才能取钢板,儿童五个月看情?况也可?以取,而她宋嘉言, 两个月不到,过来拍照复查, 骨性愈合顺利, 具备了钢钉取出的指征,肌肉恢复也很理想, 居然已经可以直接取钢板了。
宋嘉言很欣慰, 这康复速度对得起她每顿一盆饭的食量。
拆除手术进行地很顺利, 切口没有渗血, 疼痛也得到缓解, 愈合良好, 陈院长还是多留宋嘉言观察了两天,然后直接拆线出院。
住院的时候还是病人,想睡多久睡多久, 出院就是健康人?,必须早起?上课。
宋嘉言为此很痛苦, 想起?网上一首著名?的早安诗,面?对这清晨的世界,特此吟诗一首——
《起?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了床, 宋嘉言来到餐厅吃早饭,就听见她爸她妈正在商量大?事。
宋妈妈故意?在宋爸爸眼前晃了晃自己空落落的手腕。
“你看看, 是不是空得很?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对金镯子。”
宋妈妈年?轻时候还嫌黄金俗气, 现在万物都比不上金子在她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宋爸爸夹包子的手一顿,“不行,今天没戴头套。”
宋嘉言:“……”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犯罪预谋。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宋妈妈起?身去厨房端包子,一边损女儿,“稀客啊。”
“马上要期中考了,就算做个样子也该去图书馆睡一下午,哦不,学一下午。”
“我发现学习卷积神经网络就是,网上怎么说来着,老师授之以鱼,考之以鱽鲂鲉鲌鲄鲆鲅鲇鲏鲊鲋鲐鲈鲍鲎鲝鲞鲛鲒鲚鲜鲟鲔鲪鲫鲩鲣鲨鲡鲺鲯鲹鲴鲶鲳鲮鲰鲱鲻鲷鲸鳋鳀鲾鲼鳈鳉鳃鳄鳆鳅鲽鳍鳘鳛鳕……”
宋嘉言打个大?大?的哈欠,脑子还处于混沌之中,就见母亲大?人?端了大?大?一盆包子出来。
这已经是宋家常态了,宋爸爸见怪不怪,别人?家养女儿劝女儿再吃一碗,他们家养女儿劝女儿少吃一盆。
宋嘉言默默吃包子,随着伤口愈合,她的食量已经慢慢下降,基本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吃过早饭,宋嘉言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背起?书包乖乖去图书馆复习。
她的专业是人?工智能,但真的好难啊救命,每次看完书她都要懵一会儿才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最近宋嘉言每天都会问剧本一次。
(阿树,咱们的天才医生今天手术水平怎么样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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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足够牛掰了?)
【猛的一看不怎么样。】
(……不如你再仔细看看?)
【仔细一看,还不如猛的一看。】
宋嘉言:“……”
【该你讲沙雕故事给我听了。】
宋嘉言的营养液早已用完,为了从剧本那?里获取信息,只?能围魏救赵,私下贿赂阿树。
(小区楼下新开了一家水果店。)
(传言这家水果店卖的千禧果特别神奇。)
(自带社交属性。)
(只?要咬一口,就要和边上的人?说上句话,咬的口越大?说的就越多。)
【为什么?】
(我之前也不相信,就自己去水果店实践,试着咬了很大?一口,哦不,我是直接一整颗全都丢进嘴里。)
(这个传言确实是真的。)
(千禧果滋出去的汁儿把隔壁小姐姐白裙子染红好大?一块,还是在某个尴尬部位……)
(我道歉道了半个多小时。)
【……】
宋嘉言期中考试结束后,陆川又给她安排了不少工作,基本上都是些刺头的审讯工作。
来看宋嘉言刑讯的围观者越来越多。
“经侦的疑犯怎么也送来让宋顾问审了?”有人?不解。
“宋顾问的厉害之处,咱局里谁不真心佩服!这世上就没人?能在她手里撒谎……”
说到这里经侦组的小伙伴侧头偷偷瞄了顾懿行一眼,眼底藏不住的同情?。
这位以后连私房钱都没法藏,啧啧啧。
“里头那?家伙是个金融诈骗犯,心理素质强,我们没有关键性证据,硬是撬不开他的嘴。”
“我就说见着经侦组的景队找了咱陆队好几次!”
“我听说请了一顿小龙虾才让陆队松的口,让宋顾问帮忙审人?。”
审讯室里的宋嘉言还在一本正经地劝诫对面?的疑犯。
“答应我,以后啊,有人?拿你当人?的时候,麻烦尽量装的像一些好吗?”
单向镜后的围观群众啧啧称奇。
“每次听宋顾问说话我都莫名?有种爽感,她嘴皮子是真的溜,而且霸气。”
刚说到宋嘉言霸气,就见她用签字笔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警告疑犯:“不管你本事有多大?,好好跟我说话。”
疑犯顿时像只?被拔了毛的公鸡,乖巧听话就是精神有点蔫儿。
宋嘉言似是记笔记记得有点不耐烦,冷着脸看疑犯。
“让你好好说,不是让你连一天上几次厕所这种事都交代?,说重?点。”
“啧啧啧,”围观群众们低声?交流,“没想到宋顾问行事这么爽辣,你们看她问的问题,全是直球,效率倒是高,可?她就不怕被骗吗?”
“你要有她那?一眼辨真伪的本事,你也懒得拐弯抹角,大?家都省事儿。”
“说起?宋顾问,我怎么总感觉她这能力有些邪乎呢?”
“她……”顾懿行鬼使神差的,突然插嘴解释道,“私底下跟我相处的时候,很温柔。”
围观群众:“???”
不是,我们讨论审案技巧,谁问你这个了?
“咳,”顾懿行轻咳一声?,表情?尽量严肃地解释:“微表情?心理学已经是比较成?熟的科学,哪里邪乎?”
“微表情?这种瞬间闪现的面?部表情?,很难抑制,恰恰能揭示人?的真实感受和情?绪。”
“当一个人?的微表情?与随后有意?呈现的面?部表情?不一致,这个人?就是在说谎。”
“比如惊讶表情?超过一秒就是假装惊讶;如果先?突然大?声?说话,然后再用手猛拍桌子,这是对可?怕事情?反应的手势时间差,如果是真的愤怒发火,这两个动作会同时进行……这些都是宋顾问私下特意?教我的,奈何我天赋不高,没学会。”
“微表情?一闪而过,只?有10%的人?能察觉到。宋顾问非常有天赋,才能靠观察这些微表情?来识别谎言。”
“所以,综上所述,一点也不邪乎。”
顾懿行噼里啪啦一大?通解释,像是在背书一样,听得围观群众们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利用科普的机会又夹带私货了。
笑死,以为我们听不懂你全篇平铺直叙,故意?将重?音专门落在了“特意?教我”四个字上吗?
啧啧啧,私底下开小课一对一单独教学,这种福气我们没有……
宋嘉言审讯完毕之后,疑犯两眼放空,呆滞地坐着,浑浑噩噩仿佛已被榨干。
经侦组带他离开的时候,他勉强站起?来,还踉跄了下。
为何……为何自己不仅全盘交代?了作案手法,同伙信息,账款去向等等信息还不够,还要主动提供证据定自己的罪?
关键是……他甚至答应了,在法院审判结果出来之前,每天给经侦科的警察同志们上课,手把手教会他们以后查案应该格外?注意?哪些地方,他是怎么下套的,又会怎样善后,哪里是他的命门,哪里是他放的烟雾弹,具体用什么方式转移资金和洗/钱,关键证据一般会藏在什么地方……
特别是洗/钱,他刚才交代?的洗/钱的地方,洗的可?不止他自己一个人?的钱啊!
天爷啊!我该怎么办!
今天之后,若是遇到同行……我应该会被打死吧?
疑犯痛苦地捂住脸。
要不干脆申请重?判?
感觉监狱里好像更加安全一点。
听说监狱餐还挺营养,正好减肥了,上回体检医生都警告说不仅三高,连尿酸都非常高了,随时可?能痛风发作……
神志不清的疑犯,已经开始期待监狱生活了,还想提前练习一下踩缝纫机。
“表现不错,奖励你一颗星星。”
临别时,宋嘉言微笑着将一颗鲜艳的五角星送给疑犯,像是给小学生发红领巾一样。
疑犯怀着诡异的激动心情?,浑浑噩噩地收下,还礼貌地道了声?谢。
“不客气,”宋嘉言点头,“以后好好做人?。”
“好的。”
经侦的小伙伴们眼瞅着KPI超额完成?,对宋嘉言那?叫一个感激加膜拜,她就像最厉害的班主任老师一样,再厉害的刺头到她手上全都乖巧如小学鸡。
大?家围上来,殷勤期盼。
“宋顾问,有没有开班教学的打算?”
“是啊,或者收几个徒弟?”
“别不好意?思嘛,我们都是真心想跟您学习的。”
“是啊是啊,或者你私下教顾董的时候,允许我们旁听也行……”
宋嘉言:“哈?”
不过半小时,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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