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道:“快看,这便是我说的我们家最好吃的桃子啦!”
众学生有的不过与小月差不多大,有的要稍微年长一些。
只是吃起桃子来,各个啃得满脸汁水。
小月却拿着桃子,对着二人身后左顾右盼了半天,方道:“咦,舟舟和山沽哥哥怎么没有来啊!”
秦小良有些尴尬地笑笑,却没有说话。
小月见姐姐如此表情,一愣道:“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秦小良点了点头,被妹妹这一问,不知为何却觉得鼻子有些酸涩。
小月上了这小半年学堂,却彷佛长大了一般,此刻瞧见姐姐表情,立马学了大人模样,上前安慰道:“姐姐不急,他们肯定有事耽误了呢,他们既然说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的。”
秦小良重重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齐先生呢怎么不见?”
齐先生是他的老师,或许知道一些他的消息?
小月眨着大眼睛,无奈地摊手道:“齐先生今日一早急匆匆地走了,让我们在此好好温书,他已经着人去通知各家来,下午来接我们回家。”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啦!”
秦小良看了看秦三汉,两人出门的早,还没遇到上门来通知的人。
小月却兴奋地拉着爹爹和姐姐,去看她学堂里的新东西。
茅屋在苍茫山南,依山脚而建。
天气转热,此处却异常凉爽。
不成想不过几个月,屋后已经长出一片齐齐整整的菜地。
秦小良心不在焉地跟着妹妹将学堂里外逛了一圈,便和众人道别,一起回家。
回到家门口,果然有递消息的人在门口急切地等着。
瞧见小月一行似乎一愣,不成想等了半日竟是白等了。
秦小良却拉住他道:“齐先生今日为何走得这么急?他去哪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那递消息的一脸焦急,只是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他急急地登车往圣京去了。”
圣京?
那不也是李辰舟所去之地?
再问也问不出多余的消息,秦小良蔫蔫地放了人走。
她每日里对着桃树上仅剩的留给他们的桃子祈祷:“你们长慢一些,他就要回来了。”
不想这一等又是一月,那些桃子到底腐烂,落了地,再不见痕迹。
而秦家门口也没见半点人影。
连学堂里的齐先生也没有回来。
夏日里屋内燥热难当,屋子里燃着驱蚊的艾草,香气寥寥。
秦小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晌,霍地一下坐了起来。
一个念头突然冒进脑海,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便如跗骨之蛆一般,再也挥之不去。
是的,这样下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定是那时候我没有答应他,所以回去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发现我这个女子实在也没什么好的,因此改主意了。
对,便是这样的。
不,也许是他家里拦住他了。
就像张家曾经那样。
对!一定是这样的!
那时候张家为了阻止我们在一起,便将张筲关在家中。
因为我们地位悬殊,他们笑我是坟地里的秦家,做这世上最不上台面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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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她一下从床上跃下来。
蹑手蹑脚地跑到墙角。
屋内没有点灯,好在夏夜月色撩人,又有艾草的星星点点。
借着这微弱的光,她鬼鬼祟祟地从墙角抽出一块砖头,从里面拿出一只油纸包来。
床上的小月被动静吵的翻了个身。
秦小良索性将油纸包拿着出了门。
她随意在门口的一个石块上坐下来,打开油纸包。
里面是一叠子小额银票,清明时候挣得钱,她前些日子也都换成了银票存着。
凑着月光,她将包裹中的银票数了几回,统共还有六十七两。
这是他们秦家所有的钱了。
离三百两居然还剩两百三十三两!
虽然不知李辰舟家中不知是多大的官,但她都不能是个这样的身份与他一起。
她甚至已经想到,若是他们在一起,别人就算表面不说,背地里也会嘲笑他,看不起他,在他身后指指点点。
秦小良自小受尽了歧视与冷眼,她早就无所谓别人的目光。
可他不一样。
李辰舟就像那光洁的玉石,姣好如明月,想到若是别人轻视折辱他,她已经感到心中难过了。
她不想要见到别人对他任何的指摘。
想到此,秦小良收了油纸包,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出了神。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那常给秦家送碑的那两人也不见了。
那两人自山北村回来,便日日来接秦家的生意。
两人都是实在人,工钱也是给多少拿多少,一点也没有异议。
这样好的长工居然平白也不见了。
彷佛和他们有关联的人都不见了一般。
好在这些日子生意清闲下来,又都送的不太远。
秦小良便自己推车去送。
这日送完石碑回来,天已将暮,天却还热的吓人。
她推着车途径集市,却瞧见不远处的公示栏满满地挤着好多人。
这些人也不顾一身的汗和蚊虫,只是站在前面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中间一个红衣官差正在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秦小良经过的时候,原本也想上去凑个热闹,可被众人那冲天的汗味一冲,到底却了步。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这人也不见少,天气实在闷热难当。
只得有些恋恋不舍地推起车往回走。
告示前那红衣官差,手中敲着锣鼓,对着来往人不住地嗡嗡嗡地重复着什么。
人群太过嘈杂,实在听不清在说什么。
这时突然一阵风过,将他的话吹到了耳边:“……敕令民间一年不许点灯,不许炒豆,不得嫁娶……”
秦小良没忍不住,手中的推车脱手而出。
不许点灯不许炒豆,这是什么规定?
她索性也不管车,拽住外围的一个人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那人满面油光,汗如雨一般地往下淌,拍腿埋怨道:“就是说啊!这些个是什么规定!”
旁边的一人道:“你没见那告示上写着呢吗?当今陛下的第六个皇子,辰王殿下薨了!”
第84章 拼命挣钱(三合一)
◎不知到了那一天他是否还记得我◎
“薨了?”
“说的这么文绉绉, 就是死啦!你瞧这告示上说的,算起来都死了两个多月了!瞧着年纪也不大,倒是没有享福的命。”
“死了两月怎么才发告示?”
旁边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道:“他是一字王, 死了要停灵一个月不发丧,而后圣旨从圣京到此地, 又要一月有余, 自然会晚了。”
“到底是你们读书人懂的多,可怎么皇帝死个儿子, 还要我们百姓连灯都不许点!”
“你可闭嘴吧!小心惹祸上身。”
“……”
辰王?
也有个辰字。
听到人已经死了两个多月的时候, 秦小良没来由感到胸口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这疼痛很快蔓延到全身四肢百骸,她吃不住, 蹲在了街道上。
在滚烫的夏日晚风里, 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说来也怪,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过片刻, 天空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 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地上的尘土被激起还没来得及飞扬, 更多的雨很快便汇成了一条小溪。
狂风四起,雨水倾斜,众人的衣裳不过片刻便湿了彻底。
“这鬼天气!”
围观的人立马拼命四散,往各自方向跑。
秦小良头顶的帽子被狂风吹飞, 在半空中转了几转就往远处。
她也顾不得去追,只是盯着不远处的告示栏。
告示栏前的人早已一个不剩, 如今瞧得很清楚。
她走上前去, 那新贴的告文在告示栏里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秦小良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去, 确实如他们所说, 是皇帝的第六子薨了。
皇帝极其悲痛, 居然辍朝一个月,命全天下人不得嬉戏言笑,不得嫁娶享乐。
看年纪,他而今也不过是个年轻男子,想来也曾意气风发,风流潇洒,可惜英年早逝,天不假年。
也不知怎么的,她看着看着,眼泪混着雨水流得更凶了。
夏日狂风四起,裹挟着雨水将那崭新的纸浇了彻底。
她忙伸出手挡住,抹了把脸,眯着眼睛仔细去瞧第十遍,确实还是个“辰”字。
瞧见这个字,她忙转移开视线,瞧见这告示栏里还贴了许多东西。
其中一个上面画了个男子。
时间太久,那上面的墨水早已晕染,只是那依稀可辨那是个年轻男子。
李辰舟的模样便这样出现在眼前。
雨来的瞬间,街道上便再没有一个人。
只有秦小良傻傻地站在告示栏前看了许久。
全身上下早被雨浇透了。
好一会她才感觉缓过神来,一把揭了告示揣在怀中,抹了抹莫名其妙出现的眼泪,拖着车,冒着雨,慢腾腾地往家走去……
“便是你这位姑娘要找我?”
“您便是这间当铺的掌柜?”
王掌柜打眼觑了觑面前的姑娘,穿着灰色的薄棉袄,脸颊冻成两片红晕。
这身打扮瞧着寒酸极了。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由大失所望,方才看台的急吼吼的说有个姑娘手里有个大宝贝,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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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掌柜的才成。
哪知竟是哄人的。遂有些不耐烦道:“我便是,店里一向我不主持,再说我整日里忙得很,若是每个客人都要见我,还忙的过来吗?你有什么好货,赶紧拿出来吧!”
那姑娘却不生气,小心翼翼地自厚实地衣裳里掏出一块玉来。
王掌柜斜着的眼睛被那玉一晃,心中一突,貌似真的是个什么好货。忙转过脸来道:“来,给我瞧瞧。”
那姑娘却一把将玉捂在手中,老练地道:“先说好,我这玉是块难得的好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不开价,但不能想着随意糊弄了我去。”
那王掌柜一眼看到这姑娘的衣裳袖口都有些烂了,心中冷笑一声,分明是个穷酸,只怕连饭也吃不起了,还想吓唬我。
嘴中却道:“那是自然,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姑娘仔细地又用手擦了擦那玉,方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王掌柜方要接,不想那姑娘又一把收回去,宝贝一般地捂在怀中道:“说好了,若是当那也是活当,改明我还要收回去的!”
王掌柜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到底当不当?”
“当,自然要当,不过你先看看说个价钱。”
王掌柜这才接到那玉。
这玉碧绿的,雕刻着龙凤双戏的模样,初瞧是块上好的蓝田玉,可拿在手中王掌柜便觉察出了它绝非凡品。
他左右仔细看了看,便将那玉凑到一旁的火烛之下,在光影照射下,那碧绿的玉中隐隐约约有龙凤的影子在其中流转盘旋。
竟有这样的玄机!
这玉哪里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有的?
王掌柜的当铺也不大,平日里见到的最多不过是些绣品衣物,哪里见过这样好的玉?
他抬眼看了一眼,柜台前的姑娘一双眼睛澄清地盯着他。
王掌柜将玉递还给了她,那姑娘立马急道:“怎么,你不愿意收?”
王掌柜道:“我们是正经的当铺,所有来当的物品要求来源清楚,你叫什么名字?你一个……姑娘家,怎会有这样的玉?”
柜台前的姑娘道:“我叫秦小良,是从鹿笛村来的。”
秦小良接着胡诌道:“这玉乃是我家祖传的!我们秦家世代是做墓碑的,祖上很是富有。据说这玉乃是我太太太奶奶的定情之物。”
“秦家?”王掌柜的皱了眉头,思索半晌道,“哦,原来是坟堆里的秦家。”
说完他面色倒是变得有些客气起来:“我爹的石碑也是你们家给立的。”
听此秦小良一阵激动,她今日拿着玉,已经跑了好几家当铺,都被拒绝了。
人家瞧着这东西就觉得来源不正,不敢收。
这家是老主顾,看来机会很大呢!
秦小良怕他也拒绝,忙又一通半真半假胡诌道:“我们家也是之前战乱的时候家中破败了才这么穷,好在这玉却一直没失传。”
“我也是没办法,最近家里遇到点麻烦事,这才想着先当了应应急,等眼下的事过了,立马就来赎。”
王掌柜的皱了眉头,又拿过玉看了看道:“你想当多少?”
秦小良小心翼翼地道:“能……能当多少?”
说实话她虽觉得这玉贵重,可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能值多少钱也实在是心里没底。
若是报的少了怕吃亏,自己银子又不够,若是报的高了,只怕将对方吓跑。
因此她打定了主意先不开口,等着对方来报。
王掌柜犹豫半天,伸出两根手指。
二……二十两会不会有点太少了……秦小良想道。
“再多点吧?这么好的一块玉!”
王掌柜摇头道:“最多二百两,不能再多了。虽说你要活当,可若半年后你不来赎,就会成为死当,你这玉我要脱手也很难。”
“二百两?”
秦小良没想到这玉居然当了二百两银子,她小心翼翼地揣着新鲜的银票,忙跌跌撞撞地往家赶。
家里炊烟袅袅,秦三汉正在厨房做饭。
小月见到姐姐回来,忙端茶倒水地上前关心道:“姐姐昨夜在外睡得好吗?”
其实哪里用问,秦小良那乌黑的黑眼圈比出门的时候更大了。
她昨日去送石碑,晚上便在对方家的牛棚里过了一夜。
说实话她这几个月本就睡不着,牛棚里臭气熏天也就罢了,偏偏对着一轮明月。
她哪里还能睡得着。
如今已经十月,秋天都已过去,冬季悄悄来了。
李辰舟和山沽音讯全无。连他们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要消失了。
小月瞧姐姐照旧失魂落魄的样子,将她拉到角落偷偷问道:“那玉当掉了吗?”
秦小良点头道:“当掉了,很多钱。”
“那要不我赶紧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即出发去圣京啊?”
“你收拾什么行李,我一人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不是指望爹爹和我在家担惊受怕吗!再说了,我也想他们了啊,我也想见他们呢。”
“哎,可是这事我还未与爹商量呢。”
小月歪着脑袋笑道:“昨晚你不在家,我已经全和爹说了。”
“啊?”
“啊什么啊?姐姐你既然喜欢他,他又喜欢你,如今他又不来,那就去找他啊。就像你之前说的,死也要死得明白不是吗?”
“那爹爹的意思?”
“爹爹自然是支持你的。”
秦小良没了话,她在此地望穿秋水,从春初等到冬季,却再无那人半点消息。
于其在此苦等,不如前去寻人。
秦三汉在屋内叫道:“饭好啦,快来吃饭吧。”
饭桌上秦三汉倒是主动开了口:“年初的时候,你去山北村送墓碑和石马,后来又冒着风险跑苍茫山里给别人刻墓碑。我记得那时候你天天念叨,真幸运我们秦家是刻墓碑的,可以帮助到这些人,你很快活,还说自己要一直一直刻下去。”
秦小良埋着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扒了扒碗里的饭粒,没有开口。
是啊。
她那时候可真骄傲自己有这样的手艺,村民再多的轻视与她再不起半分作用。
就像李辰舟说的,他们不过是没有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罢了。
她所做的,也可以像那李斯斯的巨大石碑一般,震慑人心,流传后世。
可如今,她却再一次动摇了。
若想要和李辰舟在一起,自己总不能真不在意这些。
小月听爹爹的口气怎么不对,忙在桌下踢了一脚。
秦三汉回过神来,瞧见秦小良沮丧的脸已经快埋进碗里。
慌忙补充道:“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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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小良,所有这些都没有你的快乐和幸福重要。不管是刻墓碑也好,种地也罢,只要你觉得快活,我和小月都支持你。”
小月也疯狂点头道:“对!我们永远支持你!”
秦小良捧着碗,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眼泪也是奇怪,她忍了这么多个月,如今一不小心漏了一滴,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哇”地就哭起声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止不住。
小月见姐姐哭得伤心,撇了撇嘴,忍不住也哇地哭出声来。
一时院子里,两个姑娘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在林立的石碑见穿透来去。
秋风萧瑟而起,桃树上最后一片枯叶飘落,只有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里摇曳。
树底下的野猫听了许久,也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喵呜一声跑了很远。
秦三汉一早起来,便去寻了村长。
秦小良在家将银子里里外外又数了个遍,整整三百两。
她看了看家里空空荡荡,李辰舟置办的那些东西全都被她卖了。
如今才凑够这三百两银子。
他们既然要去圣京,那自然不急着买地,只需去县里买了户籍,办个路引便成了。
剩下的钱,便是去京的路费。
村长走起路来一步三喘,按照他的速度,进个县城没个十天半月的回不来。
秦小良索性推车载着他,一家三口往县城去。
正是初冬时候,暖阳烘烘晒着,一路上几人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惶惑。
秦小良想,她是秦家的罪人,到底迈出了这一步。
从此以后,他们家祖传的手艺从此就要失传了。
几人走了大半日,终于进了人头济济的山阴县城。
问都不需问人,几人便见到了山阴县衙。
那县衙正坐在街道中心,巍峨耸立,几乎占了半条街道。
红墙青瓦,门庭高耸,便是那门上的铜钉都有拳头大。
大铜门的两边,各架了只比缸还大的鼓,那鼓浑身通红。
秦小良紧了紧满是汗的手,惨白着脸看了看爹爹和小月,发现他们两人面色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这还是秦家几人第一次接触正儿八经的官府衙门,光这高高的门头,就已经震慑住了三人。
这里面住的,可是青天大老爷!
秦小良忍不住去仔细看了看门口的两座比人还高的石狮子,顿时亲切了许多,方才缓解了一些紧张的情绪。
村长去年为了那些死在村里的匪徒的事,曾经来过一次县衙,那时候县太爷赶去云浮镇参加钱家的设牌仪式去了。
他们几个还在县衙里住了好些日子。
因此他自认自己这般也算县衙的熟人了。
村长自车上下来,柱个拐杖缓腾腾地上前。抓起那铜环轻轻地扣了三声。
等了半天,那门开出一条缝来,一个官差瞧见村长,不由问道:“老头你乱敲什么?”
村长忙作揖行礼道:“我们是从下面的鹿笛村来的,要来县里办些差事。”
那官差上下打量了他,又远远看了站在台阶下的三人方问道:“办什么差事?”
“我们有户秦氏,要改商为农,再依此需开个上京的路引。”
那官差朝北面努嘴道:“去那里!”
说完啪地一声关了门。
村长带着三人又往北走,果然在县衙的北边墙根下,看见一扇侧门。
那侧门倒是没关着,立马坐了四五个大汉模样的人,正在喝酒。
村长上前询问,其中一人红着脸道:“来做什么?有屁快放!”
村长说明来意,那人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扫了扫秦家几人。
看得小月忍不住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袖,躲在身后小声道:“姐姐我怕。”
秦小良其实也有些怕,这些人瞧着凶神恶煞,面色不善,若不是如今坐在县衙里,只怕要以为是什么恶匪流氓。
那死鱼眼呸了一口,斜着眼睛看他们道:“这些事岂是你们这些贱民随意说办就办的?马上就要下衙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村长会意,跑到秦小良面去,伸出手来。
秦小良小声问道:“多少?”
“如今四五个人,一人至少一百文吧!”
秦小良有些肉痛,但也知这钱不得不送,遂将身上不多的现银掏出来。
村长拿着银子,满脸地褶子堆成一堆,上前笑道:“官爷,这给您添点酒,别嫌弃。”
那死鱼眼接过银子颠了颠,这才放下酒杯道:“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村长本就有些弓腰驼背,此刻更是连连点头。
听闻,秦三汉忙自包袱里将一家的商籍拿出来,还有村长的手实记录。
那人慢腾腾地接过,皱着眉头看了半晌。
一旁的人催促道:“可快些,哥们还要喝酒呢。”
瞧见他皱眉头,秦小良一颗心如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一双眼睛忍不住死死盯住那人的褐色嘴唇,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不行”两个字来。
哪知死鱼眼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却道:“可以。”
一瞬间几个人有一刻的激动,瞬间又有些失落,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这事办了,她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给人刻碑立牌了。
想到此,她下意识去摸了摸腰间的刻刀,心中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她爱石碑,可更爱李辰舟。
他不在的这些月里,她愈发坚定了自己喜欢李辰舟的心。
没有他,自己的生活只有一片灰暗,再提不起半点精神。
彷佛自己已经老去了一般。
是的,今日,就让她来向他迈出第一步。
况且,她一定要去,要见到他还活生生的。
那死鱼眼将东西理了理,头也不抬地道:“五百两。”
几人站在当真,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死鱼眼这才抬头,对着村长道:“五百两。”
啊?
“这位官爷,什么五百两?”
那官差还未开口,一旁正在喝酒的一人道:“你这老头,难道这改换户籍,签字路引不需要钱吗?”
“我知道,可是……这要五百两?”
秦小良一整个呆在当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变成五百两了?!
瞧见这群人呆头鹅一般的惊吓表情,那死鱼眼瞬间面色陡变,阴测测地亮着牙道:“你们到底有钱没钱?”
秦小良一把冲上来道:“官爷,不是说改换户籍二百多两就够了吗?”
那官差瞧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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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鄙夷地道:“你个娘们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插什么话?你们就说有钱没钱?”
“你!”秦小良有些愤怒,银子都给你们了,怎么还这般态度?
秦三汉上前,小声道:“我们有,不过没有这么多,官爷能不能通融一二?”
那官差眉毛倒竖,一张红脸瞬间瞧着凶神恶煞,满口地酒气直往几人的脸上熏去。
秦小良闻着一时头晕眼花。
他抓过文书一把扔在了地上,叫道:“没钱来办什么事!浪费老子时间,滚!”
“哎,求您可不可以……”秦三汉上前哀求道。
秦小良忙道:“那我们先开个路引,这改换户籍之事缓缓再说。”
那死鱼眼呸地一口道:“这圣京那可是贵人们住的地方,若是三教九流整日里都想着往那插脑袋,那岂不是乱套了!你们连个良籍也没有,谁敢开给你们。”
听到此,秦小良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扑通就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通融一二,我真的很需要它。”
哪知那官差丝毫不为所动,不耐烦地道:“说五百两就五百两,爱办不办,不办滚蛋!”
一旁的另一位官差一口饮尽杯中酒,好心宽慰道:“这些都是朝廷的章程,你们也别怨我们哥哥,这朝廷要收五百两,我们也不能不照办不是?”
“可是这五百两……”
五百两?那是多少钱啊!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她好不容易咬牙当了玉佩凑出来的钱,再不想等了。
秦三汉忙上前将女儿扶起来。
“如今可不比往年,当今陛下圣明,现在正是国泰明安,百姓安居的好时候,最是种地的好光景。这农籍如今成了良籍,那可紧俏的很。我们兄弟今日也是看在你们老的老,小的小的面子,这么远赶来的份上,才答应帮这个忙。”
“你们也不能让我们兄弟再自己掏腰包了不是?”
“那哪能呢……”村长站一旁点头应付着。
旁边那死鱼眼怒道:“废什么话啊!别站在这碍事了,等凑够了钱再来吧。”
秦小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了好一会才站稳。
不成想今日竟然没办成。
几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县衙,一时站在山阴县城的街道上,谁也没说话。
好半晌,还是村长皱着眉不住地念叨:“前几年我帮你打听的时候,说的便是三百两啊!那时候我连买地的钱都给你算进去了。”
“唉。”村长摇了摇头,慢腾腾地往前走。
自去年在张家门口闹了一场,村中人三五不时地跑来他家抱怨这秦家。
说他们坏了自家的气运,村长也是被搞得不甚其烦。
好不容易如今他们主动说要转籍了,他乐颠颠地跑来。
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等回去,不知那帮人又要怎么闹呢。
那些人也就是慑于那些铁甲骑兵的威慑不敢正儿八经跑秦家门上,只能来闹他。
此次请了村长来帮忙办事,秦三汉一家也不能吝啬,到底在城内寻了一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小客店住了下来。
没了良籍,没了路引,他们要如何往圣京去?
小月趴在窗台子上出主意:“我们偷偷跑去吧?或者办成逃难的人或者乞丐?”
秦小良丧着脸,摇了摇头:“我问过了,圣京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来往进出看得特别严,就算我们这样到了圣京,也进不去。”
她感到两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李辰舟的脸几乎要在记忆里模糊了。
想到此,秦小良啪地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道:“既然要钱,那就挣吧。总有一天我能将这钱挣回来!”
他也许正等我去找他呢!
就算他变了心,那也要亲眼所见才成。
或者,我只是想要知道,他还活着。
忙过了七月半,日子兜兜转转,很快将近年底,生意到底冷清下来。
往年也是她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
可今年不同,她心头压着一股气,每闲下来一天,就意味着她要晚一天去往京师,就会晚一天找到李辰舟。
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啊!
秦小良瞧见许多在外讨生活的人陆续在回来,灵机一动,跑到白河边上,瞧见果然远处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正是年底,大批的年货正在往各处搬运。
她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找到行头道:“缺人手吗?”
那行头一看是个姑娘,长得也不高,身上这衣裳瞧着宽阔肥大,里面不知是什么瘦小身板。
“怎么?你要介绍人来?”
秦小良挺了挺腰板,笑道:“您瞧我可还成吗?”
“我这里都是苦力活,你可做不来。”
秦小良眼疾手快,一把扛起放在旁边的一袋大米,得意地道:“瞧,轻得很呢!”
那行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瘦小却居然有把子力气。
如今年关正是货多缺人手的时候,皱了皱眉也便收下了她。
秦小良大喜,蹲下身就扛了袋米跟着众人往外运。
那一袋米有四五十斤,对她来说到底是沉了一些,但为了挣钱,沉一点怕什么。
秦小良初时还能跟着别人走路如飞,可这样来来回回行了几十趟,腿肚子到底打起抖来。
肩膀上的米也越来越重,渐渐压得她抬不起头。
已经进冬,却热得浑身是汗,一张原本就有些冻红的小脸,更是红的彻底。
她趁着间隙,偷偷抹了把汗,却不敢稍作停歇,生怕让行头发现她的虚弱来。
一边走着一边心中给自己鼓气。
她秦小良有的是力气,今日的力气耗光了怕什么?明日又能生出新的来!
不知运了几趟,她火热的身体却突然感到一丝丝冰凉。
“下雪啦!下雪啦!”远处有人声叫起来。
秦小良错愕地抬起头。
漫天白雪纷飞而下,鹅毛一般洁白,天地万物笼罩其中。
静悄悄地毫无声息,今年的第一场雪便来了。
只是这迟来的雪却越下越大,很快白河码头就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
喧嚣热闹的码头突然也彷佛安静下来。
秦小良放下米袋,伸出手来接了接。
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满是汗渍的滚烫的手心,瞬间便化了。
这么快新一年的雪便来了,李辰舟还没有出现。
她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在雪天。
那原本是个如往常一般的寂静雪夜,谁知他却突然闯入,闯进了她的人生。
秦小良站在码头上,细细回想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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