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太子暗恋太子妃》13、药浴
东宫。
偏殿里熏了一室的檀香。
袅袅白烟漫过乌木地板,在沉寂的室内盘桓升腾,化作一团云雾缭绕。
“吱呀——”谢无恙推门进来,扯开外衣的领口,褪下满是血迹的长袍,胡乱地叠成一堆,随手扔到脚下。
他只穿一件素白单衣,赤足步入竹木屏风后的一池热水里,半个身子倚靠在雪白的石壁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一寸一寸地躺倒下去,轻轻阖上眼睛。
满殿寂静,出水口吐着咕噜噜的小泡,蒸了许久的草药散发出一股苦涩的气味。
躺在水里的人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水汽氤氲,他的呼吸声很轻,微颤的睫羽沾了热气,潮湿的发丝沿着下颌一直搭到胸口,一起一伏。那件单衣被浸得半透明,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以及被砂石划破的细小伤痕。
飘摇的水光里,隐约透出一点血腥气。
“殿下,”洛十一在屏风外低声说,“圣上要到了。”
“好。”谢无恙疲倦地应道。
他从水里起身,抓起一旁的白巾盖在头上,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淌水。
缭绕的雾气里,他拎了一件在博山炉前熏过半日的绛纱袍,从竹木屏风后慢步走出来,在乌木地板上踩出几个沾水的足印。
在洛十一的侍奉下,他换了一身干净里衣,披上满是檀香味的绛纱袍,戴着矜贵华美的白玉冠,在幽暗的烛光里,板正身子,站得笔直。
他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成那位端方有礼的皇太子。
谢无恙从偏殿出,自正殿入。深绯色袍角跨过门槛,停在赤金的地砖前。在一盏光华流转的鎏金琉璃灯下,他对着殿中央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躬身行礼:“父皇。”
敬文帝没有转身。他负手而立,仰望着墙上裱着的一副字画,平静问道:“朕听闻有人误闯进石山陵寝了?”
“儿臣已经派人处理,”谢无恙恭声回答,“皇姐和三皇弟平安无事。”
“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是么?”敬文帝沉声问。
“是,”谢无恙拜得更低,“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敬文帝没有回话。死寂一般的沉默里,一股无声的威压从他的肩头升起,如海潮般漫开,越过父子二人的距离,沉沉地压在谢无恙的身上。
谢无恙没有动,只是安静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放得极低,脊背却笔直,如同一根在风里弯折的竹。
忽有晚风穿堂而过,带来初秋的寒意。
敬文帝转过身,拍了拍谢无恙的肩膀:“起身吧。”
于是那根弯折的竹,在摇曳的光影里缓缓抬起。
敬文帝语气慈爱:“无恙,你还有几年及冠?”
谢无恙垂首回答:“两年。”
“两年啊……”敬文帝低低地重复,声音恍若一声叹息。
“最近入秋,你身体不好,以后少出宫,”他望着儿子的脸色,眼里难得地浮现了一点父亲的关切,“今日陵寝一场意外,处理起来麻烦,辛苦你了。”
谢无恙再拜:“谢父皇关心。”
敬文帝的手放在他的肩上,阻止了他行礼。他的掌心发力,令谢无恙仰头,与自己直直对视。
头顶转动的烛火打在两人的脸上,父亲的眼睛锐利如刀,儿子的眼睛温润如水。
沉默良久。
最后,敬文帝放开手,仍望着他,声音低沉:“这是你我父子之间的秘密,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谢无恙完成了那个拜礼,深深道:“儿臣明白。”
直到敬文帝离开后许久,他仍站在那盏琉璃灯下,一身绯衣沉静。晚风卷起他的袍角,他轻轻阖上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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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葵一行人走出禁苑,转到了淑妃所在的柔仪殿。
柔仪殿内种满奇珍异草,逢值早秋时节,一树金桂开满了小花,幽甜的桂香飘荡在柳荫四合的小池塘边,混着莲花糕的清甜气味,惹得几只鸟雀凑了过来。
“是姜家幺娘吧?”淑妃端着一叠莲花糕,婷婷袅袅立在桂花树前,“以后就是太子妃娘娘了,趁这几天还能叫一叫幺娘,我便这样叫了。”
“给淑妃娘娘请安。”姜葵乖巧地行礼。
淑妃笑道:“幺娘不必多礼,在我这里,一切都随意。”她点了点另外两人,“他们两个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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