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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文完结】(第2页/共2页)

;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周唯璨起身,“很晚了,走吧。”

    “不走,”她赌气道,“找不到戒指就不下山了。”

    他闻言,竟然真的重新坐下来,配合地说,“好,那就不走。”

    视线瞥过黑漆漆的夜空,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云畔有了一个新主意:“你在这里看过日出吗?”

    “没有。”

    “那我们一起看好不好?”她兴冲冲地建议,“正好找到明天日出,如果还是找不到,就下山。”

    周唯璨毫无异议,甚至还问她,要不要搭个帐篷在这里睡一晚。

    “不要,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我们就肩并肩挨在一起睡。”

    放着一晚上万的酒店不去住,跑到断崖绝壁餐风露宿,的确是他们做得出来的事。

    想到这里,云畔不由得笑出声,用脸颊去蹭他短短的鬓角、眉骨边缘的小痣、黑压压的眼睫毛,情绪莫名汹涌,在体内横冲直撞。她甚至想问,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决定跟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共同度过下半生了吗?

    然而又觉得没有必要问了。

    答案已经摆在眼前,如此确凿。

    记不清到底缠着他闹到几点,最后云畔困得头昏脑涨,总算安分下来,靠在他肩窝里慢慢睡着。

    睡得不算安稳。

    就连梦里也在到处找戒指,紧迫感分外强烈。

    究竟有没有找到呢?

    云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花费了半分钟的时间回忆,却一无所获。随后发现自己枕在他腿上,身下垫着一条柔软的毛毯,身上盖着他薄薄的冲锋衣,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些许防蚊喷雾的味道。

    手机就在身旁,她看了一眼,凌晨四点半。

    而周唯璨后背靠着金合欢树,一只手臂搭在她腰侧,睡得正熟。

    原本黑黝黝的天空透出一抹模糊的青白,很淡,却已经足够云畔借着这点光亮细细地端详他。

    至于求婚……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周唯璨不是一个在意世俗形式的人,而她同样没那么在意。

    他们一直都是人群中的异类,不是吗?

    尚在晃神,不远处蓦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云畔回眸,隔着一段距离,隔着山间薄雾,看见一只鹿。

    毛茸茸的一对短角、又大又亮的眼睛、浅棕色的花纹……遥遥相望,分外眼熟。

    忆及那场雨夜里的撞车事故,云畔一时恍惚。

    当初那只鹿是你吗?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撞车,不会拨出那通电话,更不会修正过去,重启时间。

    对于自己的冷漠,云畔心知肚明,在生命的紧急关头,出自本能的反应和选择让她救下了一只鹿,也救下了自己。

    好奇妙。这是否也算一场冥冥之中的自救。

    一片金色的合欢叶盘旋飘落,悬在周唯璨发间,云畔小心翼翼地起身,伸手去摘。

    不小心压到他肩膀,胸口的位置被什么硌了一下。很明显。

    动作一滞,大脑空白,云畔怔忡良久,才低头抓住那条银链,从T恤领口里扯了出来。

    上面挂着的那枚掉了漆的银质圆环不知何时消失了,被一枚漂亮的钻戒所取代。

    璀璨夺目,流光溢彩。

    明明重量不同,她却一无所觉。

    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云畔顾不上其他,凑过去推他的肩膀,又叫他的名字,问他:“什么时候换的?”

    还有点没睡醒,周唯璨慢吞吞地坐直,手肘撑在膝盖上,懒懒散散地看她:“昨晚上山之前,趁你在车上睡着的时候。”

    云畔说不出话来,于是又开始哭,这次哭得尤其凶,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混合着偶尔的抽噎。

    “找到了还哭?”周唯璨无奈,手刚伸出来又停住,转而翻出一包纸巾,认认真真地帮她擦泪。

    “原先的那个呢?”半晌,云畔总算鼓起勇气,提及那个曾经的禁忌,“不是……阿姨的遗物吗?”

    “嗯,所以我还给她了。”

    她愣住,“什么意思?”

    周唯璨帮她擦干泪水,将洇湿的纸巾塞进裤兜里,语气平淡,“意思就是,扔了。”

    身体反应比理智更快,云畔立时站起来,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他拽住手腕,“扔在悬崖底下,早就被洪水冲走了,别白费力气。”

    “为什么?”她真实地感到困惑,“那是她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其实很多年前就想扔,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周唯璨却很坦然,视线穿过她,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峰,“现在找到了。”

    白光泛滥,劈开混沌天空。

    云畔直直地望着他,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那个绿廊巷的凌晨,她从混乱的梦中醒来,在阳台上窥见他的身影,以及那条已经伸出窗外,却迟迟舍不得松开手的银链。

    那个时候他看上去很寂寞,无处走近,无从安慰。

    尽管几个小时前,他们才刚上过床。

    爱上周唯璨很痛苦,可她心甘情愿。

    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份心甘情愿。

    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步都迈不动,云畔满脑子都是那句“现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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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原来我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丢掉项链、丢掉前尘吗?幸福到有点不真实。

    泪眼朦胧中,周唯璨站起来,牵住她的手,对她说,先看日出。

    日头仍然在缓慢爬升,直到远处的山峦露出清晰的轮廓,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地面。

    这里美得像另一个世界。

    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身体也变得轻盈,云畔有种自己即将飞起来的错觉。

    每一次,似乎只有和他一起,才能看到最好的风景。

    等到太阳彻底升起,云畔情不自禁地偏过头,轻声问,婚姻是一段关系的终点吗?

    周唯璨笑了,在晨雾中温柔地凝视她,而后回答,是起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陪着他们一起走完了奇妙、难忘、有笑有泪的五个月,很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最初构思人设剧情的时候真的感觉会被骂得很惨,但是评论区的大家都对我很温柔,很包容,也给了我很多鼓励,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最后希望每一个被心理疾病困扰的你,都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PS:评论区发点完结小红包

    番外如果有灵感会写的,但是应该很少,感觉想要表达的东西都表达得差不多啦。

    第92章 番外一 回忆副作用

    /01/

    从医院做完产检出来,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司机在医院门口等着,方妙瑜匆匆上车,报了新光天地的地址。

    云畔和周唯璨昨天来北京了, 为了参加她的婚礼。

    仔细算算,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陈屹的婚礼,距离现在也有大半年了。

    三个月前, 她刷到云畔在东非旅行途中发的朋友圈, 好几条,而且都是九宫格,塞得满满当当。大部分拍的都是风景动物,其中夹杂着几张她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在笑, 眼睛弯成月牙, 罕见的灿烂。

    至于拍照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当然, 也有她拍的周唯璨,应该都是抓拍, 有开车时的侧脸;有蹲在路边抽烟的背影;也有冲着镜头——严格来说, 是冲着她笑的定格画面。

    方妙瑜很难形容那个笑。

    旅途的尾声,云畔发了一段半分钟的小视频, 是从酒店露台望出去的一块湖泊,附近聚集着三三两两低头饮水的河马和大象, 时不时甩甩脑袋, 看上去很惬意。

    云畔声音很轻, 充当旁白:“好神奇, 一大早就看到它们在露台外面喝水。”

    应该是不知道她在拍视频, 周唯璨跟着问了一句:“你喝水了吗?”

    是刚睡醒的散漫口吻。

    “……还没。”

    视频里隐约响起脚步声, 镜头摇晃几秒,又恢复原状,云畔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含糊道:“有点烫。”

    “不烫,我试过了,”那个声音离得很近,“快点喝完,然后去换衣服。”

    视频拍到这里,很自然地被掐断。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无论是视频还是对话都只是很普通的日常。

    方妙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车子开进商场的地下车库,她的思绪也被迫切断。

    走进那家约好的潮汕火锅店,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等待的云畔。

    海藻般长长的头发,这么多年都没变,不染不烫,纯素颜,皮肤白皙细腻,近乎透明,又圆又大的杏眼,美得很空灵。

    空旷的餐厅里,她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手机,应该是跟谁在聊天,笑容很生动,也很晃眼,和刚从澳洲回来时的状态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个时候她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碎掉。

    现在已经被拼好了。

    /02/

    方妙瑜回想起自己跟云畔在新生宿舍见的第一面。

    烈日炎炎的午后,她推开宿舍门,一眼就看到云畔站在阳台上发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在细致地帮她铺床,甚至还把洗手间里里外外打扫了好几遍。

    而云畔全程只是站在那里发呆,仿佛头顶的天空于她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比新学校、新宿舍、新室友都重要得多。

    方妙瑜主动开口跟她打招呼,她的反应礼貌而冷淡,看自己的眼神跟看空气、看落叶、看地面的裂纹,没什么区别。

    尽管如此,她身上穿的那件普普通通没有logo的白色连衣裙,是某大牌的走秀款,从不对外发售;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鞋子数量不多,但从色系到风格都是精心搭配过的,一条丝巾的价格抵得过她全部的行李;而正在尽心尽力打扫卫生的那个女人,很显然是她家里的阿姨。

    因此方妙瑜判断,她的这位新室友家境十分优渥,应该不太好相处。

    出乎意料的,等真正相处过后,她发现云畔几乎没有什么大小姐架子,平时也跟她们一样挤食堂,吃最普通的两素一荤,几乎不网购,不乱买东西,不铺张浪费;脾气还不错,就算她们叫别的女生过来串门夜聊,她也不会生气,只是戴着耳塞一个人睡觉;整体来看算是合群,会一起参加社交活动,虽然从不主动和谁说话,面对不喜欢的酒桌游戏会直接拒绝,但态度从不居高临下。

    看得出来,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很上层的教育。

    方妙瑜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从小到大,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所有自己费尽心思追逐的,都可能是她不屑一顾的。这种由出身带来的无法消弭的差异实在使人心灰意冷,却毫无办法,她只能接受,只能努力与云畔交好。

    私底下,她也跟盛棠讨论过,说云畔肯定是那种家教特别严格,从没谈过恋爱的乖乖女,结果等熟悉之后,云畔却顶着那张绝顶清纯的脸,告诉她们,自己高中的时候曾经早恋过。

    至于原因——因为无聊,因为想给生活找点乐趣。后来发现也没什么意思。

    这是她的原话。

    方妙瑜那个时候就发现她骨子里有点叛逆,却怎么都想不到,她后来会跟自己的前男友搅和到一起,还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她起初无法理解,因为云畔跟周唯璨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出身到性格到三观全都不匹配,云畔身边明明有更加合适的对象,谢川跟她才算世俗意义上的般配。

    然而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能理解,周唯璨的魅力她再清楚不过。

    /03/

    非周末非节假日,店里生意冷清,刚好方便她们聊天。

    云畔先是恭喜了她,又问了几句胎儿的状况,便随意转移了话题,开始聊她后天的婚礼,看得出来对于小孩丝毫不感兴趣。方妙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问,然而她的确问了——你跟周唯璨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孩?

    他们前段时间刚领过证,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云畔迟疑几秒,告诉她,他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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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生小孩。

    没有给出具体原因。

    起初方妙瑜以为这只是一句无心的敷衍,以为只是目前没有打算,直到很久之后,无意间听傅时煦提起,周唯璨做了结扎手术,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认真的。一点后路都不留。

    她不清楚个中缘由,也无法理解,不过别人的选择,轮不到她置喙。

    那天她们聊了很多,云畔还是和从前一样,几乎不会主动提起周唯璨,领地意识无比强烈,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宝贝,生怕被人抢走。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听见云畔在打电话,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黏黏糊糊的语调。

    “你吃过晚饭了吗?”

    “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呀?”

    “没关系,我等你,我最喜欢等你了。”

    ……

    还用猜吗?电话对面的人是谁。

    方妙瑜曾经构想过,如果云畔愿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掉几滴泪,跟谁撒娇示弱,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无动于衷。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连周唯璨也不能免俗。

    /04/

    周唯璨是谁?

    她以为那些陈年旧事早已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一旦想起这个名字,所有与他有关的细枝末节就不讲道理的,逆着岁月朝她狂奔。

    偶尔方妙瑜会想,如果那天没有参加陈屹女朋友的生日趴,没有走进那家KTV,没有遇见他,就好了。

    然而事实是,她在秋末冬初的时节,在一个平常的周末,随手推开了KTV包厢大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周唯璨,同时撞上了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最惨烈的一面南墙。

    那张脸固然难忘,但是如果只有脸,远远不至于如此难忘,他身上真正吸引人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特质,方妙瑜直到现在还记得跟他的第一个对视,发生在她自我介绍之后,周唯璨隔着人群看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她竟然被这一眼看呆了,大脑空白,心跳加速,满脑子都在想他为什么要看我,他是不是想认识我。

    那双眼睛像磁铁,她被牢牢吸住,一晚上都没能再移开。

    可是他一晚上都没再看过来。

    她其实是给了一点信号的,比如刻意找他帮忙开瓶盖、切歌、替酒。

    他全都帮了,没有任何推脱。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其他交流。

    后半程,大家都喝高了,玩嗨了,话题变得百无禁忌,几个男生在聊没营养的荤段子,甚至有人拿自己的女朋友举例,也有人叫他的名字,问他前女友身材那么好,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方妙瑜记得他骂了句滚,是玩笑口吻,可眼底没半点笑意。

    紧接着,一群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面对“在座异性中你认为哪一位情史最丰富”的问题,方妙瑜想也没想就伸手指他。

    陈屹、傅时煦以及几个跟他关系比较好的男生都在笑,很八卦地问她为什么,她也跟着笑,视线转向周唯璨的方向:“这还用问吗?一看就知道。”

    结果被陈屹毫不留情地嘲笑:“这回看走眼了吧?他情史压根儿算不上丰富,而且前段时间刚被前女友甩了。”

    说完,还很欠地去勾他脖子,“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被甩是什么感受?兄弟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呢。”

    没有觉得丢面子,没有指责前女友,更加没有为自己辩解,周唯璨当时正在点烟,眼皮都没掀一下,随口道:“让夏梦现在把你甩了不就知道了?”

    众人笑得愈发放肆,今晚的寿星夏梦清清嗓子,配合道:“也不是不行。”

    陈屹:“……嫉妒,你就是嫉妒。”

    周唯璨也笑了,袅袅烟雾里,没再搭话。

    无论什么场合,什么话题,他好像都很自在,自在到难以捉摸,难以界定,同时也让她心痒难耐,一见钟情。

    方妙瑜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他主动跟自己搭话,最后他站起来,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犹豫几秒,她借着酒劲追出包厢,在走廊上拦住他,问他能不能加个微信。

    ——竟然被拒绝了。而且很直白,连象征性的犹豫都没有。

    她不死心地追问原因,对方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反问她,需要原因吗?然后径直绕过她走掉了,头都不回的那种。

    那是方妙瑜第一次倒追男生,她对自己的优势心知肚明,单论外表,不可能输给任何女生,所以根本没想过会失败。

    可是周唯璨实在有点难追,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在他面前碰壁无数,某个深夜喝得烂醉,摇摇晃晃跑到颂南男生宿舍楼的天台,给他拍了张照,说自己想不开,要跳楼。

    不到十分钟,他就出现了。

    短发被风吹得很乱,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她闹够了没。

    然而到底还是松口了。

    那晚他们其实说了很多话,但是方妙瑜现在只能记起一句了,他说“我不讨厌你,但是也谈不上喜欢”。

    语气真诚得简直可恨。

    现在想想,她确实挺贱的,人家都这么说了,还要上赶着倒贴。

    她以为把人追到手了自己就会开心,就会得偿所愿,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争吵,方妙瑜向来是被捧惯了的,以前的那些男朋友哪个不是全天24小时候命,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可是周唯璨太忙了,宜安和颂南之间明明只隔了一条马路,他甚至连每天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尽管于他而言,恋爱并非必需品,但是男朋友该做的他也都做了,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发脾气的时候,他也会低头,会道歉,会买礼物哄她。可是心始终在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能摸出大概的轮廓,却怎么都攥不进手里。

    这种感觉很痛苦,很挫败,方妙瑜心高气傲,接受不了。

    分手似乎成了必然。

    可是她明明没想分,那些话明明只是一时冲动,只是想逼他妥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所以放不下,所以想挽回。

    他们才谈了一个月,连热恋期都还没过,她不认为周唯璨已经对自己彻底失去新鲜感,因此对于复合其实抱有很大期待。

    结果呢?

    结果他竟然跟云畔搞到一起去了。

    她当然不傻,云畔不至于当谁的第三者,周唯璨也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没人规定她不能愤怒、不能委屈、不能伤心。

    更何况一切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05/

    这件事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掉。

    她消沉了很久。

    比起伤心,更多的是不甘心,甚至也曾经在别人面前冷嘲热讽过,断定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分手,惨淡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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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冬去春来,夏隐秋至,他们还在一起。

    期间也不是没有偶遇过。

    宜安和颂南离得实在太近,避无可避。

    其中一次方妙瑜记得很清楚,是在宜安后门的那条人工湖附近。

    当时暑假刚结束,他们在一起已经大半年,算是个奇迹。她听傅时煦提起过,周唯璨在此之前最长的一段恋爱也就只维持了四个多月而已。

    临近熄灯时间,她跟暧昧对象在湖边散完步,准备回宿舍,恰巧听见云畔的声音。

    “你干嘛跟她打招呼,还冲她笑?”

    听起来像是吵架了。

    方妙瑜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驻足偷听,甚至还往假山后面躲了躲,生怕被发现似的。

    周唯璨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是跟你说了,那是陈屹女朋友。”

    云畔显然不信:“别想骗我,他女朋友根本不长这样。”

    “前几天刚谈的。”

    “这么快就又换了一个?”她有点惊讶,不过没再怀疑,思维跳转得很快,在阴翳树影里搂着周唯璨的脖子撒娇,“那你会不会被他带坏,也想换女朋友?”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换女朋友?”

    “……因为腻了?”

    周唯璨笑了一下,很短促,“我不腻啊。”

    附近没有人,湖面被月光映得闪闪发光,云畔像只小猫小狗似的往他怀里蹭,说“我也不腻”,又说,“我最近总是失眠,想听你的声音,想让你抱着我睡。”

    “项链不是给你了吗?”

    “嗯……但是更想要你。”

    该怎么形容她的眼神?不是自卑,云畔这种骨子里真正的大小姐,根本不懂自卑是什么;是一种近乎纯真的讨好,就像小动物本能地亲近主人。

    那眼神实在太过滚烫,方妙瑜只是旁观而已,却错觉般被灼伤。

    金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周唯璨拢住她的后颈,缠绵地和她接吻,安抚道:“周日我休息,你想出去玩吗?”

    “想!”她立刻高兴起来,“阮希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室内滑冰场,很热闹,很有意思,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

    “滑完冰去看电影吧?上次没看成的那一部,马上就要下映了。”

    “好。”

    “看完电影,能不能把我带回家,我们很久没做过了。”

    周唯璨被她逗笑,“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做?”

    “想跟你做。”云畔凑过去吻他,还不忘强调,“只想跟你做。”

    ……

    原来云畔是会撒娇的,会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说出近乎献祭的话。

    方妙瑜在心里笑她天真,男人这种生物,你越是讨好迁就,越是付出所有,他越是得寸进尺,不懂珍惜。

    道理人人都懂,如此浅显,为什么在周唯璨身上偏偏起了反作用。

    他似乎天生摈弃了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天生懂得珍惜。

    他竟然是需要被需要的吗?

    那一刻,方妙瑜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他。

    /06/

    后来他们有没有去滑冰,有没有看电影,有没有上床,方妙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意识到自己做不到像云畔那样,如果将周唯璨比作一条黑色的河流,那么涨潮的时候,她最多是浪花拍岸时产生的脆弱泡沫,而云畔却能酝酿出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堤岸或许会冲毁,河流或许会塌陷,至于那颗看得见摸不着的真心,或许也会浮出水面。

    方妙瑜别无他法,只得认输。

    结果一切并未尘埃落定,故事的走向再一次将她推翻。

    他们竟然分手了。

    分得干脆决绝。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连声招呼都没打,云畔从宜安退学,移居澳洲,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

    学校里流言满天飞,大多数都说她得了绝症,很难治,方妙瑜去问谢川,对方却三缄其口,避而不谈,纠结之下,她拨出了云畔的电话。

    起初没人接,方妙瑜因此怀疑流言是真的,过了几个月,跨洋电话总算打通,云畔语气格外平静,说自己没事,谢谢她的关心。

    寒暄几句,挂电话之前,她若有似无地提起,对了,周唯璨最近怎么样。

    方妙瑜愣了几秒,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一股脑地告诉她,紧接着又说,周唯璨被剑桥录了,应该是打算过去读研。

    听筒里沉默下来,空气静到难捱,云畔似乎在哭,最后对她说,好的,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

    方妙瑜对着手机发呆,心情复杂地想,他去英国,你在澳洲,隔着两万公里的距离,真正的天各一方。你们没可能了。

    /07/

    又过了两个月,她从傅时煦口中得知周唯璨母亲去世的消息。

    竟然是年前发生的事,竟然瞒了这么久。

    她知道那是周唯璨唯一的亲人,也知道他那么拼命地赚钱,就是为了帮母亲治病,因此直觉地嗅到关联。他们分手或许与这件事有关。

    临近那年的毕业季,在一个陈屹攒的局上,她再次见到周唯璨。

    没有想象中的消沉、颓丧、一蹶不振,他和从前没什么变化,顶着那张令人一见钟情的脸,坐在角落里走神。神情冷淡,心不在焉。

    当天去了很多人,都是熟面孔,氛围也很好,结果陈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喝醉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冲着周唯璨发起火来:“我他妈当初就说了你俩不合适,就不应该掺和到一块,现在搞成这样——”

    周唯璨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静打断:“行了,少说几句。”

    陈屹冷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呢?要不是她,能把你害得这么惨?”

    话音未落,就被周唯璨冷着脸揪住衣领,绕过人群,一路拽了出去。

    席间面面相觑,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方妙瑜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大概十五分钟后,陈屹回来了,看样子酒已经醒了大半,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周唯璨一个人先走了。

    那场饭局变得索然无味,回到学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直接回宿舍,反而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人工湖附近。

    盛夏时节,蝉声聒噪,湖面干净透明,凝成一块深蓝色的玻璃。

    玻璃上浮现出某个模糊的倒影——

    是周唯璨蹲在岸边抽烟。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清瘦的肩胛骨将黑色T恤撑起,仿佛一对被折断的羽翼。

    这幅画面未免太寂寞。

    颂南没有人工湖吗?

    你来这里干嘛?

    这么久了,还没腻吗?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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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瑜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隔着一段已无可能走近的距离,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背影,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她已经走了,去澳洲定居了,有了新生活,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呢?你的人生谁在乎?你的痛苦有人看见吗?满盘落索里你绝处逢生了吗?

    静谧无声的夜,只有风过林梢的声音回答她。

    /08/

    那晚过后,方妙瑜很久都没再见过他,也没再想过他。

    直到某次跟朋友去那家KTV,喝了点酒之后,视线渐渐朦胧,总觉得沙发上还坐着谁,很沉默,又很扎眼。影影绰绰,忽明忽暗。

    有人在唱粤语歌,旋律很悲情,她随意抬眸,被大屏幕上的一句歌词夺走注意力——

    雾里看花没有发生任何事。

    /09/

    北京的冬天粗糙而干燥,尽管已经定居多年,方妙瑜仍然无法适应,时不时就会流鼻血。

    那顿饭一直吃到入夜,临近八点,周唯璨来接云畔。

    客气地跟她打了招呼,祝她新婚快乐,再多的就没有了。

    那张脸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岁月也没能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变了的是什么呢?

    是一种名为“安定”的东西吗?

    他不再是游离不定的风。

    有人站在风眼里,牢牢抓住了他。

    亦或早就抓住了。

    没多久,傅时煦也到了,接她去试婚纱。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餐厅,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们很自然地分头走。

    方妙瑜听到云畔对他撒娇,旁若无人地把脸颊蹭在他肩膀上,挽他的手臂,叫他“哥哥”,嘴里抱怨着北京的空气质量太差了,风里混着沙子往脸上刮,吹得她老想咳嗽。

    而周唯璨对她的撒娇、亲密的肢体接触、包括肉麻的称呼全部适应良好,对她说,口罩要好好戴,不能偷懒,又握住她的手,很自然地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像从没分开过那样。

    方妙瑜莫名好奇,他们眼中看到的世界,和自己眼中看到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眼里似乎容不下别人。

    她不得不承认,或许这才是超越世俗意义,精神层面上真正的般配。

    也只是晃神片刻,方妙瑜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前尘旧事骤然间变得模糊,宛如一行留在沙滩上的字迹,海浪冲刷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时过境迁,她现在只想考虑自己,考虑傅时煦,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正想着,眼皮倏地落下一片冰凉——

    下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会再写一两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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