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丽达瞥他,“不然还能是谁?”
迦南懂了,弗丽达果然是在和他说话。
他礼貌地回道:“老师一点都不娇弱,您可能不了解她。”
弗丽达从鼻子里哼出笑声,“呵,我不了解她?”
迦南:“如果您了解她,您怎么会觉得她娇弱呢?老师很强大,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类法师。”
弗丽达气恼,“你还真是愚蠢至极……!”
她都不敢说自己是最强大的法师,柏莎凭什么是?
迦南懊恼又一次听到“蠢”这个词,他希望老师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他。
至于其他人的评价,他不在意。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既不了解老师,也不了解他。
他转身,就要离开,女人却又一次开了口。
“所以,你是因为她强大,才喜欢她的吗?”
迦南停住脚步,回过头,表情茫然地看向弗丽达。
“弗丽达大人,有谁会因为一个人强大,就说喜欢呢?”
“有无数人。那你喜欢她,是因为她漂亮吗?”
“如果能因为漂亮就被喜欢的话,就太好了。”
那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胜过尔纳巴先生了。
“这么说也不是?”
“不是。”
弗丽达双手紧攥,声音变得大声。
“总要有理由吧。你喜欢她,总要有理由吧!”
迦南也好希望,喜欢是有理由的事。
可惜不是,喜欢是不讲道理的事,就像他喜欢老师,而老师喜欢尔纳巴先生。
故而,他无法回答。但如果把问题替换为“喜欢哪里”的话,他又可以很容易地回答了。
他就这样悄悄把问题调换,向弗丽达说起柏莎的事。
他说的内容巨细靡遗,详细到柏莎腰后侧的一颗痣,她端起茶杯时翘起的手指,她伤心时勉强露出的笑容,她暗暗帮助他人不爱声张,她睡过头头顶会有五根头发竖起来,她酒量好像很好但醉的时候会乱说话,她喜欢吃铺了樱桃果酱的蛋糕,她不太擅长做菜可开膛剖腹很厉害,她被夸漂亮时会昂首挺胸说“这是当然”……
大概说了几千上万字后,弗丽达出声打断他:“够了!”
迦南:“好吧。”
迦南意犹未尽。这就够了吗?他才刚开始说呢。
弗丽达说:“这不是我要听的。”
迦南疑惑道:“那您要听什么?”
弗丽达:“我要听,我要听……”
听你说,你爱她是因为她以弱者的姿势,跪在你的脚边,乞得了你的同情、你的爱怜。
唯有这样,我心上的嫉妒才能平息。
因为我此生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我不依附任何人生存至今,我永远不会出卖尊严去求取爱。
一晃神,她想到了那个叫多琳的女孩,她憎恨那个女孩能够轻松抛却尊严,从拉托纳那里得到爱。
柏莎,你一定也是这样的,一定也是……
弗丽达陷进了思考,脸上呈现出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迦南看着她,以为她的痛苦源自他没有回答。
于是,他努力寻找着可能符合弗丽达期待的答案。
过了会,他想到了——
“弗丽达大人,我喜欢老师,是因为在她的身边,我感到很幸福。她真心地关心我,也不只是我,还有埃莉卡女士,迪夫先生,甚至是昆西先生那样糟糕的男人,都曾被她关心过。”
他停了停,看向弗丽达,“我想,她的关心,您也曾体会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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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您应该就能明白,我为什么喜欢她了吧。
迦南露出了诚挚的笑容,他以为弗丽达的痛苦能因此被抚去。
然而,这句话彻底地把弗丽达推了下去。
往昔的记忆,如同太阳的光芒,从弗丽达心中的天空照射而下。
太耀眼,炽热,无法逃离,令人干脆想把太阳毁掉-
柏莎结束尔纳巴委托的授课,出门找到迦南,发现弗丽达在他的旁边。
她看向弗丽达,见到她的脸色白得吓人。
“你还好吗,弗丽达?”
柏莎问候道,手伸过去,被那位半神一把推开。
“我不需要你管!”弗丽达厉声道。
柏莎耸肩,满不在乎地收回手,“弗丽达,你脾气比以前更差了,是不是压力太大?”
弗丽达抱臂,扭头,“说了,不关你的事。”
柏莎眨眼睛,“我猜,是他又有新女人了?”
不,这都不是猜测。她和迦南当时就在现场,叫什么来着的,什么琳……
多琳。弗丽达想到这个名字,指甲紧扣在臂,把肉掐出了血色。
看着她这样子,柏莎知道自己说对了,一时间,她竟说不清心中感到的喜悦多点,还是同情多点。
幸灾乐祸,她是有的。她心里的小人在哈哈大笑:看吧,弗丽达,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可是想想,她已经从中脱离,而弗丽达的痛苦还不知何时能结束。
拉托纳有种神奇的能力,他会让爱他的人深陷沼泽,除了下坠便别无他选,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柏莎现在回忆往事,自己都会诧异她当初为何能爱他爱到那个地步。
她爱得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他愿意回头,她就可以原谅所有的事。
柏莎想到这,心中一凛,感到后怕,她为什么要原谅他啊?她欠他的吗。
谢谢你,拉托纳,还好,你到最后都没有来找过我。
柏莎手撑着脸,从不堪回想的记忆回到现实,无论怎么说,那个人都已和她毫无关系,她现在也已有了新的恋人。
她看向那位(她单方面认为的)恋人,见到他正在望着自己发呆,表情愣愣的。
你在想什么呀,迦南,像我这样可爱的女人在你面前,你不该主动过来抱抱我吗?
她不知道,青年不久前刚和某人说了一堆喜欢她的话,现在心里充沛了太多情感,反而不敢动作了。
此刻,随着她走上前抱住他,他身体里的情感找到了出口,化为了一个激动到有些叫人无法理解的拥抱。
他把她双脚腾空地向上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柏莎头晕了,“你好幼稚啊,迦南!”
“我喜欢你,老师。”
“我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不知道,想说就说了。”
或许是因为弗丽达问他的问题吧。在回答的过程中,他意识到他比他以为的还要更喜欢她。
难道说,这就是弗丽达问他问题的用意吗?
弗丽达大人,您真是用心良苦啊!
如果弗丽达知道迦南在想什么,她会气得当场呕血。
事实上,她已经想呕了,不过是呕吐。
这两个人真恶心……!
弗丽达一脸嫌恶地撇开视线,就要离开。
银发女性见她要走,赶忙叫住她。
“弗丽达,我送你一条建议。”
弗丽达才不听,但柏莎已经开口了。
“他能找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不能多找几个男人?年轻的,或者年长的,总之要挑好看的。你说,尔纳巴怎么样?”
迦南的身体猛地一滞,柏莎险些被他甩在地上,他托住她下沉的身体,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被她吓到了。她、她她……怎么可以把心上人推荐给别的女人啊!
比起他的反应,弗丽达可说是毫不在意,她脚步都未停顿地离开了。
反倒是迦南,他迟迟无法从刚才的话语中回过神,他双手搭住柏莎的肩膀,神情紧张。
“老师,您不可以把我给别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把你给别的女人啊?”
“嗯,像是说……您厌倦了我?”
柏莎咬唇,“厌倦你,就要把你给别人吗?迦南,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坏的女人啊。”
迦南摆手,“不,您不是。”他又怯声问道,“那您……还会再找其他的男人吗?”
柏莎懂了,他是在介怀她刚才对弗丽达说的话。
真是的,这个笨蛋,那是我针对拉托纳的话,又不是针对你!
柏莎笑得无奈,“我不会。除非你背叛我,到时你找多少其他女人,我就找多少其他男人。”
迦南晕眩了,“您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非要找其他女人不可呢?”
柏莎手抵下颚,她试图揣测拉托纳的心思,“可能是,经不起诱惑?”
迦南恍然大悟,但这也说不通,“老师,我通常是诱惑别人的那个人。”
柏莎难以否认,“也对,你这么漂亮,是很能诱惑他人啦。”
迦南眼睛眨呀眨地看柏莎,“那我有成功诱惑到老师吗?”
柏莎静静回忆了过去,再怎么想,都是她诱惑他更多点。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要继续努力。”
迦南受伤地按住胸口,他以为他已经很努力了。
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老师?
可是想想,他已成功诱骗了正直的她和他做了那么多不正直的事。
或许是您,还没觉察到这一切吧。
他羞愧,又自豪地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傍晚,弗丽达离开,众人被星谷的法师们围住,要他们讲述学院里的生活。
柏莎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尔纳巴出现了,他朝她和迦南招了招手。
柏莎、迦南会意地站起,他们跟随尔纳巴一路从喧闹走向宁静。
四周逐渐寂无人声,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尔纳巴阐述近年星谷调查结果的声音。
尔纳巴先是说了魔晶石就是龙鳞的事,关于这件事,柏莎、迦南都已知道,只是还不能确认。
柏莎问:“星谷是已经对这件事完成了确认吗?”
尔纳巴说:“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
这时,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是一间房间,看装潢像是被用作了会议室。
尔纳巴请他们进去,坐下,他将门合上,他再度转身面向他们的时候,神情严肃了不少。
尔纳巴说:“柏莎,你知道,魔法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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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为什么要管控复原魔法等高级治疗魔法吗?”
柏莎回答:“我不清楚。但罗兹教授提到过,他和他妻子都不相信现存的治疗魔法。难道说,是因为治疗效果不如预期吗?”
尔纳巴摇头,“不,现存的治疗魔法效果很好,只是会有一些‘副作用’。”
柏莎:“副作用?”
尔纳巴:“被高级治疗魔法治疗过的伤员,都会陷入谵妄、疯狂,产生幻听。普通人通常坚持不到两天就会被幻听折磨到自尽。法师们能坚持得更久点,但最终也基本会走向死亡。在过去,治疗魔法还不受到管控,很多法师都是因此而死,蔷薇坟墓里现在还可见到他们的尸体,他们身上到处都是他们自己切割而出的伤口。”
迦南神情悲伤道:“为什么会这样呢,尔纳巴先生?”
尔纳巴温和地看向迦南,“因为我们的魔法和你们不一样,不属于我们自己,是我们偷窃来的。”
柏莎有所领悟,“你是说,这件事和龙有关吗?”
尔纳巴:“请听我说下去吧。这种治疗魔法令人发狂,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发狂。越是强大的法师,越能抵御那种诡异的幻听。如果停用魔法,撑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幻听会慢慢消失。但在那之后,伤员的身上会留下变化。”
柏莎:“变化?”
尔纳巴:“请看。”
尔纳巴把左手置于桌上,他一点点地向上卷起袖子,随着他动作的进行,他左臂膀上一片片棕红色的东西逐渐袒露在二人面前。
这是什么?柏莎好奇地向前倾身。
像鱼鳞。但又不是鱼鳞,这是……
龙鳞!
柏莎骇然,整个人带动椅子向后退了半步。
尔纳巴却神色平静,他看起来已同这些鳞片共处多年,“我们叫这种现象为‘龙化’。你们已经猜到,龙的灭绝和人有关。但故事还未结束,人自以为戕害了龙,人却没有胜利。我们猜想,龙族在被灭亡前施下了诅咒,它们自己的后代不再有龙鳞,但凡是使用龙鳞释放、或接受过魔法的人身上都会发生相应龙化。”
柏莎抬手,“等下,尔纳巴,你说的是‘凡是用龙鳞释放、接受过魔法’,而不是‘凡是用龙鳞释放、接受过治疗魔法’……”
尔纳巴沉重地将头一点,“是的,我就是这么说的。这也是我们星谷近来调查迈出的‘重要一步’。我们认为,所有使用龙鳞释放过魔法、或接受过龙鳞释放魔法的人,身上都会发生龙化。只是这些龙化沉睡在人的体内,唯有当被唤醒时,才会带来幻听的痛苦、或是对人的躯体造成改变。”
尔纳巴停了停,继续说:“我们目前所知,唤醒龙化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即为接受高级治疗魔法的治疗。”
柏莎:“第二种呢?”
尔纳巴的声音低了下去,“第二种,是法师们从半神跨向人神的过程。”
柏莎:“……”
柏莎默了。她难以克制地想到拉托纳,想到那位已然成为人神的法师。
她背脊发凉,头颅里嗡嗡作响,她摇头,不断说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拉托纳,还有弗丽达、还有所有已成半神,准备向人神迈进的法师。
法师们,每个法师毕生所求的不就是成为更高等级的法师,乃至于成为神吗!
可……尔纳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些法师一生所求的东西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我们在走向的不就是一条抛却自我、把自己变成龙的路吗?
不,不只是这样,如果这些事是真的,其背后还意味着更加骇人的事情。
柏莎抱头,声音颤抖地说:“尔纳巴,如果修道院、魔法塔是为了这个原因管控治疗魔法,你不就是在说,他们什么都知道吗?他们知道法师们会龙化,却还要鼓励法师们追求更高的等级、追求成神?为什么啊!你简直就像是在告诉我,他们希望我们成为龙……”
柏莎的声音从高亢到低微,然后是不再说话。
她的手臂垂下去,整个人向后一倒,神情呆滞,眼里无光。
迦南握住她的手,试图为她冰冷的手递去一点温度,但没用,他的手也同样冰冷。
青年从不真的愚蠢,只是习惯于将每个人都向善意的方向揣测。
但此时,他也已明白,人类对人类做了些什么。
坎普说过,龙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
龙鳞,龙血,龙肉……-
伍德不知等待了多久,大人的笑声才渐渐平息。
在恐惧过后,他对大人又产生了更深的同情。
伍德猜测成神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要不然当初欧恩法师不会放弃成神。
唉,所以,大人您为什么不放弃呢?
伍德就这样问了拉托纳,拉托纳避开了这一问题,他嘴唇张合着,说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从地下室逃出去的孩子。”
“嗯?”
“大家只知道,他逃出去了,他们不知道,他……”
话语到这戛然而止。伍德还在等待拉托纳把话说完,却见到他毫无征兆地向后一倒,合上眼睛,竟是睡着了。
草堆的方向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伍德摇头自语,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他却又没有办法,只好起身,从地下室离开。
他带上了门,在心中轻声说道:晚安,大人-
“恭喜你,获胜了。高兴吗?你是未来会成为神的孩子。”
“但你还需要一点伪装,你太丑了,神明必须完美无瑕。”
说话的男人屈身,手指穿过面前小儿的淡蓝色发丝。
“你的头发很漂亮,我会保留,我会参考你的头发,将你的眼睛变得一样漂亮。”
“你的身体会得到重塑,你的出生会变成显赫的贵族,等你长大了,我会让你成为学院的教授。”
“女人,金子,权力,这些东西你以后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对了,还有名字也更换吧,不,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拉托纳’,记住,这就是你以后的名字。”
……
小儿从黑暗里逃离,又被再次丢进黑暗。
眼球被挖去,皮肤被扒掉,头骨被砸碎了又遭到重塑。
剧痛过后,他睁开眼,在镜子里看到美得像人偶的人。他问,这是谁?
“这是你。”“你是拉托纳。”“你是未来的神明。”
这是我。我是拉托纳。我是未来的神明。
小儿就这样披着人偶之身,一天天长大,刚开始还很幸福,后来脑海里出现了噪杂的呓语。
小儿痛苦,难以入眠,却又知道,这是他命运的一部分。
他为此而生,注定要成为“神明”。虽然他已慢慢知晓,那呓语根本不来自于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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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自于龙……
时间向前推移,每天他都在同声音斗争,慢慢,他放弃了,他想把身体交给呓语的主人。
他听不懂呓语在说什么,呓语却常催促着他说话,他什么也不说,因为不知要说点什么。
他是谁呢,在“拉托纳”之外,他自己,究竟是什么呢?
有一天,呓语消失了。
在和那双绿色的眼睛对视时,周遭突然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不太习惯,甩了甩头,停下时,他从她眼里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是谁?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您就算没给我准备礼物,也至少对我说声生日快乐吧。”
“生日快乐。”
银发少女看着男人木楞的样子,笑了。
“算啦,放过你,陪我出去玩吧,就当做是给我的礼物。”
手被握住了。身体向前倒去,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冲下楼梯。
在还未想到拒绝、未能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大楼。
阳光暴雨般从头顶倾洒而下,他茫然四顾,不知自己在哪,不知自己是谁。
心底,失了名字的肮脏小儿在角落里兀自哭泣。
外面,泪水冲出眼眶,从不属于他的眼球里落下。
少女听见哭声,回头,错愕地望他,握了握他的手。
“老师?”
“……柏莎。”
小儿借人偶之身,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暗暗抬头窥探她,不明这样漂亮的人为何会牵起他的手。
他不懂,困惑,又觉得高兴……
小儿时而觉得,人生于他而言,短暂得像是只有数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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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迷宫的精灵
“龙, 亘古不灭。在你以为我们要消亡时,我们才刚准备新生。”
迦南复述出这句话,这是一句他从坎普那听来的话。
他的那位巨龙好友, 说出这句话时, 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坎普不信,认为那是骗小孩子的话, 而现在根据星谷的调查来看,事实说不定真是如此。
房内的安静持续了有一阵后, 迦南和尔纳巴听到银发女性发出了一声长叹。
随着这个叹声,柏莎坐直了身体,她眸里的光芒依旧黯淡, 但人已精神了不少。
颓废、痛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知道了真相后, 就更要前进。
柏莎整理着尔纳巴的话,总结道:“我们法师就犹如是待宰的羊羔,他们管控治疗魔法, 是怕我们太早发现自己是‘羊’, 他们鼓励我们钻研魔法, 是为了让我们快快长大、长肥, 再等到他们需要时,将我们的龙化唤醒, 端上他们的餐桌。唉,尔纳巴,你说像我这样的大魔法师,要是被唤醒, 是不是连龙头都能长出来?”
尔纳巴沉默着, 好半会, 他说:“真乐观啊。”
柏莎摊手,“不乐观也不行了吧?我这辈子关于魔法的认知都被颠覆了,如果人类的魔法源自偷窃龙鳞,那光之神、暗之神是否还存在呢?欧恩也不再是什么伟大的法师了,他很可能正是这场偷窃的主谋。”
她停了停,又说:“不,说是偷窃还太轻巧。那不是偷窃,是屠戮。他们过去屠戮龙,现在又挥刀斩向人类自己。”
银发女性说着这些话,神情却愈发沉静了,她身旁的青年难以做到像她一样乐观。
他只要想到,有天老师的意识会被龙夺去,眼泪就克制不住地流下。
柏莎感到手背湿润,她看向迦南,抬起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拍了拍他的头发。
柏莎:“迦南,我没事,我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这不是安慰,是实话。她是个大魔法师,距离人神还很遥远。
最肥美、危险的“羊羔”是半神,以及已然成为人神的那个人。
说到那位人神拉托纳,有个问题,她还不明白。
柏莎手按太阳穴,“尔纳巴,我不懂,像拉托纳这样成为人神的法师,他肯定已经历过幻听的痛苦,他不会起疑吗?”
尔纳巴举起右手,比了个“2”,“两种可能。一种,他们哄骗拉托纳说,那幻听是神的声音。另一种,拉托纳自小就被他们圈养、控制了。柏莎大人,你了解他,你觉得更可能是一、还是二?”
柏莎连续地摇头,“不,不要问我。我从前就不敢说了解他,现在,在我关于魔法、关于神明的认知已被颠覆的此刻,我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今天以前,拉托纳、弗丽达在她的心中还是光芒万丈的神明。
今天以后,她想到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想保护他们免遭伤害。
不只是他们,她还想保护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尔纳巴知道她在想什么,“柏莎,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十年前,我告诉你龙化的事时,你急切地把全部财产交给了我。你现在的心情可能和那时候差不多吧?”
柏莎目露歉意,“很抱歉,从钱的角度来说,今年的我已拿不出什么钱了。”
说话间,桌上叮咚声响起,柏莎、尔纳巴闻声看去,发现是青年掏空了自己袋里的钱。
看起来还不到二十个金币……
青年真诚的表情,看上去已是献出了自己全部的家产。
柏莎感动又无奈,“尔纳巴,我作证,他就只有这点钱了。”
尔纳巴:“看来学院的薪水和十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柏莎说:“是啊,阿德勒还是那样抠门。”
尔纳巴:“因为他也和你一样,把钱都拿给了我们。”
柏莎:“哈……?”
尔纳巴一边把金币退给青年,一边说:“同十年前相比,星谷得到了更多人的帮助,无论是资金上、还是力量上,我们都已不同从前。”
柏莎问:“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尔纳巴摇头,“暂时我还不能说,到时,会有人联系你们的。”
随着他的这句话落下,房间内静了下去。
紧接着,尔纳巴感到面前的二人开始用同一种灼热的目光盯向自己。
他知道,他们在等他说什么。
“梅尔达——”
听到这一开场,柏莎、迦南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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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向尔纳巴的方向倾去一些。
尔纳巴看着他们,目光慈祥地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在说梅尔达之前,要先说到时之迷宫,柏莎,你去过三次时之迷宫,对吗?”
柏莎点头。她去过三次,分别在十四年前、九年前、以及五年前,每次四年。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去三次?”
“我……不知道。我对于前两次的记忆都很模糊,第三次的经历则非常诡异。”
迦南歪头看柏莎,“诡异?”
柏莎说:“我第三次进入时之迷宫,我总觉得我在寻找什么,可我又不知道,那个‘什么’是什么。”
尔纳巴说:“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准确来说,我知道你在找谁。”
柏莎愣住了,“你该不会是说,我在找梅尔达——”
尔纳巴接住她的话说下去:“还记得吗,我说你叫梅尔达‘小精灵’,其实,你大多时候是叫她‘迷宫里的小精灵’。我猜想,你们是在时之迷宫里遇见的。”
柏莎恍然大悟,她第一次从时之迷宫里出来的时间,的确和招收梅尔达的时间一模一样。
尔纳巴:“考虑到所谓成神是为了让法师龙化,那么助力法师成为半神的九大迷宫,其存在背后可能也有着阴谋。但,时之迷宫中令时间停滞的作用,是真实存在的。我想,梅尔达可能在时之迷宫里待了很多年,直到她等待的人出现。”
柏莎指着自己,“我吗?可为什么是我啊。梅尔达总不见得,那时候就知道我和她孙子未来会关系很好吧。”
“孙子”迦南也沉吟道:“我们一族并不会预言的魔法。”
尔纳巴心道,首先,你旁边的青年就不是她的孙子,是她的儿子。
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说了。
尔纳巴:“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总之,你们就是这样遇见了。九年前,你第二次进入时之迷宫,我依然不知原因,但在你进入迷宫后不久,梅尔达便来找了我,她浑身是血,看起来刚经历一场战斗,她和我告别,离开前她嘱咐我一定要维持好星谷的运转。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听到这,柏莎、迦南两个孩子眼里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们在困惑,仅从这次告别来说,并不能说明梅尔达出了什么事呀。
尔纳巴又是为什么想起梅尔达的时候,都会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呢?
他们想到这时,那种表情又一次出现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尔纳巴静了片刻,他手握拳头,抵住下颚,“我说过,星谷的能量不是源源不断的。据最早的蜥蜴国王流传下来的故事说,星谷创建于七十年前,是一位戴了面具的女法师所建,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星谷自创建起,就拥有了神奇的能力,那时的能量非常充沛。”
“但能量一直都在被消耗,十年前,你和梅尔达到来时,这里的能量已连维系十层的居住区都非常困难。可就在梅尔达与我告别的第二天,这里的能量又再度充沛了,我无法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尔纳巴说到这,声音里浸满了悲伤:“古老的故事里常常写到,有人献祭生命,换来不可思议的力量。但那是故事,现实里,何者会收下这种献祭,何者又有能力供给出这样强大的力量呢?”
尔纳巴的问题,没人能回答,但两个倾听的孩子脸上都已露出哀愁。
梅尔达。柏莎默念着这个名字,低声说道:“我懂了,尔纳巴,我第三次进入时之迷宫时,我已经忘记她了。但冥冥之中,我还觉得里面有谁在等我,于是我进去,找啊找啊,希望能和她再次相遇。”
可惜,小精灵已经不在迷宫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她只知道,如果小精灵还活着,她一定还在哪里帮助着他人吧。
迦南的脸埋进桌上的手臂,他今天第二次地哭了,他好少能听到关于祖母的事,为什么难得有机会听到,又是这样悲伤的消息呢?
他还从未见过他的祖母,他对她的了解永远只从他人的讲述里。
他好想能见她一面啊……
“迦南。”
身旁人的呼唤,令他从手臂里朝外露出眼睛。
他的粉眼睛湿透了,柏莎温柔地抬起手为他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说:“我们一起去寻找梅尔达吧。”
“老师……”
“梅尔达那么爱你,那么爱我,她肯定会给我们留下找她的讯息。”
“嗯!”
迦南还想说出更多的话,但喉咙哭到噎住了,发不出声。
其实,他什么话不说,也没有关系。
柏莎已从他握住自己手指的力度里,体会到他的心情。
她也趴到了桌上,从手臂向外、向他地露出眼睛。
他们看着对方,静静的,不说话,也不动作。
就只感到时间流淌,感到两颗心轻轻靠在了一起-
“你终于来了,柏莎。”
“你是谁?”
“我是迷宫里的精灵呀,专门带迷路又没用的人类法师出去。”
被唤作“柏莎”的银发女人抱臂,冷哼,“我可不是什么没用的人类法师。”
自称为“精灵”的黑发女人凑到她的脸前,“真像啊。”
“哈?”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柏莎皱眉,“我有恋人了。”
黑发精灵问:“第几个啊?女人这辈子要多交往几个才知道谁更好哦。”
柏莎后退一步,“你真的是精灵吗……好不正经。”
小精灵咯咯地笑了,“我是会魅惑人的小精灵哦。”
“更不正经了!”
“她以前也常这么说……”
“她是谁啊?”
小精灵朝向柏莎,弯起红眸,“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5 17:50:532023-08-16 00:0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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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他会伤心的
◎“你放心,我的心上人特别可爱,我不会让他伤心的。”◎
迦南不敢呼吸了, 他怕呼吸声吵醒身旁人,也不敢动作,不敢挪移身体。
哪怕只是眨下眼睛, 他的心里都会生出可能惊扰她的罪恶感。
他特别不想吵醒她, 因为她看上去正在做好美的梦境。
在他的注视里,银发女人的嘴角向上扬起, 她已将这个笑容维持了好久。
但过了会,她的梦好像变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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