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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首辅追妻手札》【全文完】

    第90章

    林幼萱二话不说应下进宫, 是终于窥探出了陆少渊的用意,只是答应之后心里反倒慌乱得难受。

    她相信他能和前世一样,让她远离争斗的中心,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莫名地就觉得?不踏实?。

    是因为他又像前世?那样,明明有计划却不告诉自己?

    情绪的牵扯是让人最无力的, 林幼萱在心里骂了陆少渊一顿, 好?歹是发泄出了些许, 下午的时候认真检查进宫要穿的命妇服和头冠。

    不管如何, 小?心驶得?万年船, 起码明面?上就不能让人有指摘的可能。

    做好?自己?进宫的准备, 林幼萱想?想?又觉不放心, 便带着冯妈妈到宋敬云的院子, 把他明日赴宴的衣饰都细致再?检查好?几遍, 直到宋敬云都困得?打哈欠了,她才罢手。

    次日天?蒙蒙亮林幼萱就起身梳洗, 装扮好?先登上出门的马车。

    宋敬云亦起了个大早来送她出门,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一丝不苟,温声道?:“别挂心太多,你只管应付皇贵妃,今日皇子们?都会到鹿鸣宴上去,你在后宫肯定遇不到他们?。”

    林幼萱点点头:“表哥也要一切小?心, 别再?和他赌气置气,省得?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谁会跟他置气,他也配。”宋敬云嗤笑一声, 满脸不屑。

    两人就真是前世?开始就是宿敌,林幼萱知道?劝不了, 索性不说话了,只郑重再?说一句兄长一切以自己?安危为紧。

    一句兄长喊得?宋敬云百感交集。

    两人是表兄妹不假,可她从来都不愿意越过这个表字,心里是把他们?当亲人,可又怕是因为亲人而受她连累,总是有一层疏远的意思。

    今日她喊兄长,说明她心里迈过那道?门槛了,从今往后,他们?就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

    “好?,妹妹放心。”宋敬云重重点头,发髻上的飘带也跟着乱飞。

    明明都是要当官的人了,忽然就变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高兴得?连仪态都顾不上了。

    林幼萱忍不住笑弯了双眸,放下帘子,往那危急重重的深宫出发了。

    马车出了胡同远去,站在小?楼上的陆淮回头看一眼自家主子,低声道?:“世?子爷,姑娘进宫去了。”

    陆少渊穿着一袭青衣,身姿挺拔,目光远眺离去的马车,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她肯定是察觉到什么。”

    陆淮表情复杂:“世?子爷为何不和姑娘说明情况,万一……”

    “她不会有这个万一。”陆少渊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小?楼。

    刚迈过最后一截楼梯,就见到边上的墙边靠着一个人,那人还混不吝朝他吹了个口哨:“世?子爷的一往情深可真叫人感动?啊。”

    陆少渊扫他一眼,没吭声,迈着步子直接越过他走了。

    对方挑眉冷哼一声,还是抱着剑跟上前去,不过没再?出言嘲讽,而是凝眉在想?什么。

    林幼萱的马车走到宫门就停下接受检查,她以为自己?到得?算早,哪知下车一看,宫门内已经站了不少人。

    她还没看清都是有哪些认识的,就被眼尖的谭夫人先发现,遣了丫鬟来请她过去。

    谭大夫人拉着她手笑容和蔼:“乡君一会跟着我吧,今儿人多,乡君素来少出门,可别被冲撞了。”

    这是示好?,可在林幼萱眼里跟黄鼠狼拜年没什么区别,虚与?委蛇地回于一笑应好?。

    谭家在京城瞩目,认识谭大夫人的官宦人家海了去,于是她也连带着落入许多人眼中,好?奇的视线不时送过来。

    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垂眸跟在谭大夫人身后,待内官领着他们?到今日祈福的大殿。

    皇贵妃早已经跪在佛像面?前的蒲团内,大殿内空间有限,内官按着命妇等级设了跪拜的位置,林幼萱自知自己?一个小?小?的乡君挨不着前,便往后退,哪知皇贵妃身边的桂公公过来请她,把她直接安排到了皇贵妃身侧的位置。

    宫里的四妃都跪到了后方,她小?小?的乡君反倒在最前方,叫林幼萱一颗心猛然就提了起来。

    她要开口推辞,桂公公却暗中牵了一下她袖子,压低声说:“乡君现在开口说话只会引来更多人的目光,皇贵妃娘娘已经请示过圣上,这是圣上许的位置。乡君父亲可是入太庙的大忠臣,乡君在这儿,无人敢置喙。”

    就是赶鸭子上架,她接受不接受,都得?在这里了。

    林幼萱按下对争斗的厌烦,笑着跟桂公公说一句谢谢提点,就到皇贵妃身侧跪定。

    皇贵妃还特意请来法师诵经,林幼萱跪下后就不管身后那些人都怎么想?的,闭上双眼听那一下一下的木鱼声,连着经文的吟唱,很?快地就心无杂念跟着默念经文。

    诵经一共九轮,每一轮直接都有歇息,前两轮命妇们?还都神色轻松,可到了第三轮开始,随着久跪,每个人多少都有了不适,都暗中偷偷动?动?发麻的腿或者拱一拱腰,让自己?好?受一点。

    皇贵妃在这时偷偷扫了一眼林幼萱,发现少女神色平静,跪姿笔直,丝毫不见难熬。

    皇贵妃收回视线,在第三轮诵经结束后多给了半刻钟的休息时间,命妇们?坐的坐,如厕的如厕,大殿内外虽然安静,但随着移动?多少有点儿人头涌动?的热闹。

    众人都各有各的放松,林幼萱亦坐着锤了锤膝盖,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回头一看就发现皇贵妃正端着茶打量自己?。

    被发现在看她,皇贵妃只是笑笑,就又继续喝茶,好?像就真的是随便看一眼。

    林幼萱拧起了眉头,确实?有点儿摸不清皇贵妃在盘算什么。不过一会,有个小?太监喜洋洋地来报,说皇帝那边的鹿鸣宴开始了,林幼萱一抬头,发现太阳已经快升到中空。

    时间过得?真快,陆少渊他们?也进宫了。

    皇贵妃吩咐小?太监:“今日人多,本宫这头也忙着,前头可得?让人盯紧一些,别有毛手毛脚的宫人打碎杯盏什么的,扰了圣上的兴致。”

    小?太监应是,正要离开,皇贵妃忽然问:“太子殿下可去了?”

    “太子殿下身上依旧不适,昨夜又请了太医值守,说是咳嗽半宿,今早派人给圣上告假,说怕给圣上过了病气,依旧还在东宫。”

    “圣上都大好?了,怎么太子还缠绵病榻。”皇贵妃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小?太监离开了。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呢,闻言免不得?在心里嘀咕皇家那点儿事?。

    大皇子受罚之后就又得?重用,太子虽然是嫡子,但身体不好?,这都快七日不见上朝了,今日的鹿鸣宴也不能出席,指不定多凶险。

    如果?太子真不好?,放眼望去也就大皇子能继承大典。

    众人看皇贵妃的目光都掺杂了更为复杂的情绪,林幼萱知道?这些话都是皇贵妃故意抛出来给大家听的,面?上神色不变,思绪已经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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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一直都身上不好?是世?人皆知,今儿是因为知道?鹿鸣宴会出事?故意回避,还是真不好??

    陆少渊能让她进宫来,说明宫里足够安全,所以太子不出门多半是装病?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由得?看向人群,瞧见了武定侯夫人。

    武定侯夫人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以说是红光满面?,她定定看了片刻,想?起前世?武定侯和大皇子勾结围攻京城,也是她睡熟的那一夜。

    今生武定侯肯定是被大皇子逼迫反的,毕竟嫡长孙在京城不得?不妥协,那么武定侯还回围城吗?!

    想?到这里,她猛地掐了一下手心。

    武定侯已经回京城了!

    那些粮食都是为了接济武定侯藏的兵!

    那武定侯的人都会藏在哪里?京郊?到时候还是围攻京城吗?!

    她明白陆少渊的想?法了。

    武定侯到底是要反的,这个局没法解,她在宅子里反倒不安全,倒不如直接放进宫里,就算被困宫里有太子的人,而他也在宫中。

    可是从内往外破局,不更困难吗?!

    万一宫中的反贼比太子的人多,就是瓮中捉鳖了。

    陆少渊不可能想?不到。

    “乡君,乡君……”林幼萱正想?得?入神,耳边传来几声呼喊,让她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正在皇贵妃跟前。

    她忙站起身:“可是开始了,我昨夜走困,这会子走神了。”

    宫人伸手去扶她,笑着说:“是呢,乡君别紧张,大家都还没归位呢。”随后压低了声又道?,“第四轮诵经结束,乡君就借故如厕,先离开此地。”

    林幼萱一愣,凝眉看了过去,那宫人仿佛知道?她的戒备,抿唇笑着继续说:“世?子爷说姑娘答应的看烟火,不可食言。”

    这算说一句能证明身份的暗号。

    林幼萱点点头,再?没有了疑问,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梵音依旧,可她心境如何都静不下来了,熬到结束,她按着宫人说辞离开的祈福的宫殿,在宫门口便遇上那个宫人,两人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由那位宫人领路往侧边的宫道?去。

    走着走着,林幼萱隐约听到一阵喧闹,她抬头望去,高高的宫墙只给视线范围内留下小?小?的一个框,映入眼帘除了宫墙与?琉璃瓦的屋檐,便再?无他物。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般压抑的地方,连天?空都小?小?一片,如何能过得?自在。

    她忽然感触,想?起前世?把自己?困在那一方后院里的蠢。

    一直不放过自己?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她双唇往上翘了翘,宫人回头正好?是瞧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的光一沉,面?上却笑得?无害询问:“乡君怎么了?我们?还是走快一些,不然里头就发现我们?不见了。”

    林幼萱收了表情,迈步走到她前头,忽然又想?到什么侧脸要宫人,哪知一块手帕就此蒙上了她的口鼻。

    鹿鸣宴内,新科进士个个红光满面?,在场亦有不少大臣,有些已经早早和自己?高中的得?意门生说起话来,身边人最多的当属为状元的陆少渊。

    陆少渊本就是出身勋贵,威远伯府早年就是开国?功臣,在京城谁人不知晓。哪怕这十余年不太来往了,陆少渊这人也可以说是大臣们?看着长大的。

    皇帝还不曾到场,众人自然地挑相熟和想?要拉拢的人走动?,陆少渊便成了大家都想?试探两句的人家。

    毕竟他从高中开始就没摆喜宴和收礼,伯府的大门也关得?严严实?实?的,此刻能见到人,当然不可放过。

    是以,陆少渊被各派别的人给围住了,宋敬云和几个进士站一块,不时有人问候一句,却都很?快转向陆少渊。有人就嘟囔了一句:“可真是风光啊,更何况出身还那般的好?。”

    宋敬云没吭声,有嫉妒好?事?者便趁机挑唆起来。

    “不是我说,状元郎真去掉这个出身,未必有我们?探花郎文采好?。探花郎人品贵重,哪里像他,当街孟浪给探花郎表妹袍贴身物件,简直有辱斯文!”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来端倪,不少人脸色一变,默默离那挑唆的白面?书?生远了一些。

    白面?书?生说完正想?着能得?宋敬云回应,哪知一眨眼身边人都走开了,把他凸显出来十分?的尴尬,至于宋敬云是看了过来,偏只盯着他看不开口。

    尴尬得?让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明白自己?挑拨的心思都被大家知晓,白嫩的脸渐渐烧红。

    “确实?孟浪。”

    就在白面?书?生红了脸的时候,宋敬云笑吟吟开了口,叫那书?生瞬间就镇定下来要说些附和讨好?的话,宋敬云话音一转。

    “可再?孟浪那也是浪得?明明白白,起码不搞小?人行径,叫人不齿。”

    他讥讽的话一出,白面?书?生连脖子都红了,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中恼羞成怒,咬牙骂一句不知好?歹,转身往人多的地方去,很?快就淡出了众人视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宋敬云的气度是敬佩的,骂人明着骂,磊落才能成君子。不过气氛确实?有些尴尬,众人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宋敬云自己?先笑了,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句:“不过骂得?我心里挺痛快的,我这就告诉那浪荡子,他多惹人烦。”

    众人:……

    然后他也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他,真晃悠晃悠地往陆少渊那边去了。

    还没走到陆少渊身边,就瞧见被围的年轻公子和众人拱手一礼,随后挤出人群往侧边去。那群大臣脸色不太好?看,但宋敬云发现微笑着的陆少渊眼神凌厉无比,可见心情比那群大臣更差。

    陆少渊这人素来能沉住气,怎么今儿应付几个大臣就不耐烦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想?到出事?,宋敬云也跟着变了脸,忙跟住他。

    刚走进,就听到陆少渊说:“你一会找个角落待着。”

    话落伸手直接推他一把,把他推离自己?,宋敬云踉跄好?几步差点摔倒,还是一位大人伸手扶住他才没出丑。

    宋敬云忙给人道?谢,再?抬头看陆少渊,发现他已经走远。

    有人上前给两个素来不和的小?伙子解围:“探花郎别生气,状元郎多半是人有三急,看着是去方便了。”

    宋敬云脸色很?难看,在担心陆少渊的异样是因为林幼萱,可陆少渊让他一边待着,说明场中应该有眼线,不可乱动?。他不敢追上去,只能铁青着脸和圆场的人说话。

    这头陆少渊刚离开,那边就唱到说是大皇子来了,众人免不得?见礼。

    有和大皇子熟悉的官员上前询问怎么圣上还不曾到,大皇子看了一圈没看到陆少渊,笑容更甚:“父皇说有事?要耽搁片刻,我们?都再?等等吧。”

    话落,就看向宋敬云,直接上前找人寒暄去了。

    宋敬云脸色还不曾缓过来,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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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关切询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舒服,边上有人快嘴一步说状元郎推了他一把。大皇子闻言依旧是那副温和笑着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肩头:“他心悦惠宁,可不是跟你过不去,多半是羡慕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无事?,可能是其他处也得?罪状元郎了。”宋敬云敛神,恢复镇定应付大皇子。

    他现在应该是要拖住大皇子,静等陆少渊回来。

    陆少渊离开人多的地方,终于在僻静处把手里的纸条打开,一看就气笑了。

    纸条上写着林幼萱被送到皇帝那边了。

    陆少渊根本不怀疑字条的真假,因为一块送来的还有林幼萱头冠上的那片海棠绒花。

    那是乡君头冠上的装饰。

    “还真敢……”陆少渊在看到绒花塞进掌心的时候就明白林幼萱出事?了,此刻眼神都淬了毒一般,是恨透了。

    大皇子果?真龌龊,要用林幼萱的清白来威胁他站队。

    皇帝好?色众所皆知,见到林幼萱指不定就生了心思,再?有大皇子暗算皇帝,那当场成了事?也未必。

    陆少渊将字条收入袖中,冷着脸重新回到宴会所在,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大皇子跟前拱手一礼:“殿下借一步说话。”

    看着送上门来的陆少渊,大皇子眼里都是笑意,当众就和他走到一边,任其他人打量,还装模作样地问:“陆世?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陆少渊冷冷盯着他做戏的样子,直言道?:“殿下这般对付一个姑娘家,也太过不磊落了。”

    大皇子神色明显一顿,下刻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拍他肩头。

    他们?这般亲密地站着,别人看着还以为交情颇深,哪知两人已经是剑拔弩张,大皇子笑着声音却已经冷了下去:“你且说,你究竟是我兄长的人,还是我父皇的人?我的太子弟弟今日究竟有什么打算?”

    话落,他死死盯着陆少渊的脸,果?然见到他神色有一瞬变幻,如果?不是他盯得?紧,恐怕要错过这点儿情绪了。

    ——陆少渊果?然先一步投靠了太子!

    大皇子心中杀意更甚,见他不说话,再?次威逼:“陆少渊,我父皇不会出现了,所以你觉得?我和太子谁胜算大?林幼萱如若被发现在我父皇寝宫内,你说她最终是不是只有个死字?便是太子也保不住她和宋家!”

    陆少渊心中怒火已经到了顶端,一把扣住他还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狠狠地甩开。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震惊得?忘记了呼吸。

    新科状元和本朝的皇子闹翻了?!

    大皇子因为他的举动?亦眉心一跳,下刻想?到什么,就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金色腰牌,高高举起大喊:“大皇子欲对圣上图谋不轨!锦衣卫何在!”

    一声令下,在场众人还不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藏身暗处的锦衣卫呼啦啦就冲了出来。

    大皇子见到他手里的金色令牌,那是调动?锦衣卫的令牌,如同皇帝亲令。

    他父皇居然如此信任陆少渊,直接将锦衣卫都给他了!

    大皇子望着冲上来的锦衣卫,脸色变得?十分?恐怖,搞搞抬手一挥。

    在大皇子挥手那一瞬,宋敬云明白了陆少渊说的待一边,立马抱头就往角落挤。

    同一时间,大皇子被人冲上来一把揽着也滚到角落,利箭从四面?八方而来,整个宴会所在都响起惊恐的尖叫。

    陆少渊早已经藏身一树干后,看到大皇子身边居然有不少锦衣卫护住,目光更是冷得?结了冰。

    果?然,锦衣卫已经有叛徒,冲在前头的锦衣卫指挥使俞成武脸色不比陆少渊好?多少。

    “他娘的!把这些叛徒的皮都扒了!”

    俞成武声音刚落,大皇子亦大喊:“我劝指挥使最好?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俞成武闻声就被晃眼的刀尖刺了一下,发现并不是几个锦衣卫叛变,而是有大半,再?加上慢慢在四周高墙上现身的弓弩手,便是过惯了刀尖上添血的俞成武亦冷汗落了下来。

    正是这个时候,身体忽然被人重重一撞,俞成武退了两步,扭头就听到刀剑的碰撞声响,是李忠行发现冷箭及时推开他斩断。

    陆少渊手握令牌,扫射一圈高墙上的人,默默算了个数,嗤笑一声:“大殿下还有什么底牌,还是一块亮出来罢。”

    大皇子面?目狰狞,在听到他的话时以为只是试探,可下刻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回头去看后方。

    后边是高高的宫墙,以及他安排的亲兵,而宫墙之外是该马上就攻城的武定侯精兵。

    但是为何外头那么的安静?!

    大皇子眼角的肌肉一阵抽搐,根本不受他控制,他脑海里亦有一个不受控制的猜测,叫他恐惧……“不,不可能!”

    “不可能!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我手上!如何可能!”

    陆少渊闻言哦了一声,看着已经自乱阵脚的大皇子笑了:“那大殿下再?抬头看看?”

    再?……抬头看看,大皇子浑身一抖,头顶就跟应声一般传来惨叫。

    在高墙那弓弩的一个亲兵身上被大穿一个血洞,狠狠砸了下来。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大皇子正前方,而那亲兵身后是手握长剑的武定侯。

    “若殿下不用本侯一家老小?相逼,本侯可能还不至于如此坚定。”武定侯居高临下望着大皇子。

    周遭一片寂静,便是不小?心中箭受伤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禀住了呼吸,看着大皇子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褪去。

    “陆少渊!你心爱的女人这会就在我父皇身下!你以为你真赢了?!宋家的人可别被他骗了,他知道?我把林幼萱送给父皇了,可他根本没有派人去援救!”

    “什么情深不寿,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宋家人也一样是他手里的棋子!”

    大皇子这话是冲着宋敬云说的。

    他知道?如何激化宋家和陆少渊的矛盾,只要宋敬云听进去了,或许还能制造出混乱翻盘!

    宋敬云果?然从遮挡物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向陆少渊的眼神十分?可怖,像是要活生生吞了他一样。

    “——我们?宋家人从来都不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正是大皇子准备添油加醋,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宫门处响起,众人扭头一看,发现是个面?生的俊俏公子,那公子身侧还跟着一个窈窕的姑娘。

    “那是林姑娘吗?!”

    “小?舅舅!”

    宋敬云和有认得?林幼萱的人同时开口,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那年轻公子是谁了!

    本朝新晋战神——宋迦辰

    原本都该在边陲的两位将军都回了京,众人表情几变,看向陆少渊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复杂。

    陆少渊明明只是个新科状元,是怎么就参与?到平叛里头。

    几方人马粉墨登场,大皇子彻底站不住了,双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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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打战,根本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算计会落空,还是一照面?就惨败!

    林幼萱嫌恶地看大皇子一眼,但是痛打落水狗的事?她定然要做的。

    她来到陆少渊身边站定,凉凉地盯着大皇子说:“辛苦大殿下收买我姐姐的奶娘了,不然今日哪里能如此顺利。”

    大皇子隔着人群凝望着林幼萱那张漂亮脸蛋,脑袋里嗡地一声,明白为何武定侯为何敢忤逆自己?。

    武定侯世?子夫人的奶娘是林幼萱将计就计,用来迷惑他,认为自己?掌握住了局面?,所以他们?偷出来的孩子根本不是武定侯的长子嫡孙!

    宋敬云被大皇子的算计也恶心到了,站到林幼萱身边,继续说:“不知道?大殿下把那孩子好?好?养着吗?虎毒不食子啊,你猜那是谁家的孩子?!”

    谁家的孩子?!

    大皇子耳朵嗡嗡作响,碎片一样的记忆涌上来,半个月前,他一个姬妾生产了。

    ——那是他的儿子!

    他忙着谋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

    林幼萱戳了宋敬云一下:“你在胡说什么,孩子是暗中被换了,但那是大皇子自己?亲信家的……”

    宋敬云:“那不是想?气死他,省得?麻烦了!”

    听到兄妹俩说话的俞成武:……

    宋家人不好?惹。

    然而大皇子的反应出乎宋敬云意料,他听闻后不但没有歇斯底里,反倒一阵大笑。

    陆少渊心头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已经把林幼萱拥进怀里,另外一只手推开了宋敬云。

    在陆少渊有动?作的时候,宋迦辰亦十分?快速随手拽住两个相近拔腿就往后撤,大喊:“散开!”

    一声散开还没落下,地面?火光迸溅,响彻天?际的爆炸声震得?众人眼前发黑。

    林幼萱感受到了灼热的火光,可她仅仅是感受到了,因为她被人护得?严严实?实?。

    她抬眸,看见了陆少渊拧着眉头的痛苦表情。

    “——陆少渊!”她惊恐地叫喊淹没在了爆炸声和人群的尖叫中。

    可他仿佛听见了,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别怕。

    再?后来,林幼萱眼前一黑,在惊惧中昏了过去。

    林幼萱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睁开眼的时候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想?要开口说话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还做梦了,梦见了陆少渊,梦里的他两鬓斑白,奇怪的是他面?相并没有老去多少,依旧是一张惹姑娘心动?的俊脸。他丝毫生病了,比她认识的陆少渊要瘦很?多,时不时咳嗽。

    她就那么看着他有时候咳得?撕心裂肺,等止住咳嗽了,他就到窗台看花,她前世?养的那盆的紫花地丁。

    他养得?很?好?,叶片翠绿有活力,他会站在花前喃喃说什么。可惜她听不见,只能看见他温柔的眉眼,还有轻柔抚摸花的动?作。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直到几乎一成不变的画面?有了不一样,陆少渊病得?越发厉害,卧床不起,但他还是坚持让明方扶他起身,艰难地穿戴好?,出了门。

    她一路跟着他,看着他紧紧抱着那盆紫花地丁,来到了一处她还算熟悉的山头。

    而这座山对面?有一座孤坟,她一眼便明白了,哪怕看不见碑文,她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坟。

    陆少渊就那么和她的坟遥遥相望,再?有一次的咳嗽中咳出血来,他握着染血的手帕说:“把我就埋这吧,好?歹我能见着她。”

    明方哭红了眼。

    好?奇怪,明明之前都听不见他说话,可她就这么听见了。

    明方哭着说好?,偏生他又变卦了:“罢了,她不喜欢见到我,把我一把火烧了,骨灰就扬这山上吧。如若能滋养滋养这边的草木,山林茂盛,再?让漫山遍野都开满紫花地丁,她看了或许还能有点欢喜。那我也算有用了。”

    什么样的人,自己?把自己?挫骨扬灰?!

    林幼萱心脏往下坠,沉重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明方按着他的要求做了,他在这边山边咽了气,再?一眨眼,她看见了漫山的花,浓烈的紫色,灿烂明媚。

    她心脏猛然跳动?一下,她就在这片叫人悸动?的紫色中睁开眼。

    林幼萱发不出声音,亦还沉溺在方才的梦境中,忽然感觉到脖子发凉,是不知何时眼泪落下,已然顺着下巴滴落在脖颈间。

    她猛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场。

    她的动?作惊动?了守着的宫人,宫人询问她要去哪里,她发不出声音,左右寻找。

    守在外间的宋敬云进来了,看着她光着脚,忙斥道?:“表妹作甚,快点回床上,太医说你被爆炸震伤,极大可能受了内伤。”

    林幼萱见到他,死死抓住了他的袖子,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比手画脚。

    宋敬云没看懂,下刻被她推开,她就那么光着脚往外跑,还不曾跑到门口便撞入一个怀抱。

    她愣了一下,然后在熟悉的气息中紧紧抱住了他,无声的哭泣化作了后怕的大哭。

    陆少渊忍着背后的灼烧过来,不想?就被少女一脑袋扎进怀里,随后她就放声大哭,哭得?他一颗心比受伤的后背都疼。

    “萱儿受惊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他既心疼又欢喜。

    这个时候若还不知道?林幼萱是担心他,那他真是白活了。

    少女哭得?受不住声,陆少渊见她光脚站在冰凉的地砖上,顾不上周边都是人,一把横抱起她,把她送回了室内。

    宋敬云当即就要跟上,后衣领子被人一提,他扭头瞧见是自家小?舅舅,气愤道?:“您拉我作甚,那小?子占萱儿便宜!”

    “那是我们?小?萱儿在占人便宜,你别坏小?萱儿的好?事?。”

    话落,宋迦辰不管他再?怎么嚷嚷,就那么把人拖了出去。

    室内,宫人都自觉站到了大门外,陆少渊是个厚脸皮的,有人一样我行我素,把林幼萱团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她后背,给她顺气。

    可怀里的人怎么都止不住哭,他着急下只能吓唬她,抬起她下巴凑前道?:“再?哭我就亲你了。”

    不知是不是恫吓有用,林幼萱哭声霎时就止住了,只是眼泪还在滚滚落下,每一颗都如千斤重,砸在陆少渊心头上。

    他正懊恼自己?不该吓唬人,却不想?眼前微微一暗,唇上微凉,属于她的气息就那么侵略了他的领地。

    他愣在当场。

    亲了上去的林幼萱不满他没有回应,张嘴就咬他的唇,疼痛唤回了陆少渊的神思,他沉默了片刻,一只手掌无声无息托住了她后脑,吻了回去。

    这一吻宛如燎原的星火,差点把两人再?烧一回,陆少渊被烧红了双眼,如若不是后背发凉疼得?他无法忍受,他可能还沉溺其中。

    林幼萱也逐渐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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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一时窘迫不敢看他,直到她余光瞥啊瞥偷偷摸摸瞧他时,发现他身前的衣裳居然有血色时才算想?起他受伤的事?。

    她着急地坐起身,转向他后背,看见了被血水染得?大大小?小?的湿痕,急得?眼泪又要落下来。

    她一把将人拽着趴下,手忙脚乱要去解他衣裳。

    好?不容易拽开他领口的袖子,她就听到他忍俊不住笑声,霎时红了脸,但手上动?作还是不曾停下。不但不曾停下,还一用力把他衣服给撕了!

    在撕裂声中,陆少渊的笑死戛然而止,身体都跟着僵硬。

    不是害臊,而是林幼萱手指狠狠掐在了烧伤的边缘,疼的!

    林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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