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埋哪了?”
陈澜说,有敬重先皇的老臣瞧着可怜,给裹了个草席葬了,立了块木桩。
戚延:“刨出来?丢乱葬岗。”
……
临凤居。
温夏这么快便从戚延的寝宫出来?,白蔻不由得替主子松了口气。
只是温夏脚步急促,白蔻问什么也不开口。回到殿中,她?将红梅上各处记号说给宫人,便厌弃似地丢了那红梅,命宫人备水净手。
白蔻:“娘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任宫人将双手揉红,温夏才命她?们可以停了。
她?坐回书案前,提笔写不曾写完的经文。
宫人终于?比出精确的大小,端来?三套衣衫让她?选择。
温夏连多看一眼都嫌晦气,随便指了套玄衫。
他喜欢的玄色,乌漆嘛黑,恰是她?不喜欢的颜色。
竹简摆了一摞接一摞,夜深人静,凉风习习,温夏仍不敢停,一停下便想到方才他近在咫尺的胸膛与嗓音。
她?以为他不会因?为皮相看上她?,他不是那么厌恶她?么。
他若一直这么厌恶她?,那她?还觉得他是个爱憎分明的皇帝。可如今,她?忽然更看不上他了。
经此一夜,温夏终是在天亮时病倒了。
不管是执笔写了一夜的经文,还是昨夜里?发生的种种。她?心惊胆战,身?上又带着伤,太医来?诊脉,是风寒发热所致。
可说要抄下一万字的经文,还差了好多。温夏想撑起?来?再写,终被白蔻哭着求住了手。
白蔻让宫女小心照看主子,抱着主子抄写了一整夜的经文,去了拙政园。
戚延今日是要去应江湖之约,与那剑客的师兄比武的。
他后半夜根本不曾睡好。早起?时,侍奉穿戴的宫人捧来?玄衫锦衣,绣金丝线的大氅,一双鹿皮靴履,玉腰带上镶嵌的多宝也格外悦目。
他没由来?地,直觉今日比武必会赢。
正欲与梁鹤鸣出门?赴约,陈澜道皇后的大宫女求见。
戚延微敛眉,坐回殿中召人进来?。
梁鹤鸣也在殿中:“臣猜是你的皇后派宫女给你送早膳,听?说你昨夜还诏了人进殿量衣裳。”
“温家的事迁罪她?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梁鹤鸣一本正经,说着他观念里?的看法:“帝后和?睦,于?国也是大好事。这趟回宫还是将皇后带上吧,放在这青州偏远之地,难保那些黑衣刺客不会再来?第二?回。你舍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小皇后被人抢了去?”
戚延虽不曾回答,可眉宇间已然松动,他昨夜便早有打算了。
白蔻已躬身?行进殿中,怀中抱着一卷卷竹简。
不是早膳。
戚延微眯眼,面对这些竹简,总有下意识的厌,便也恣肆地躺进龙椅中。
才被他召见一次而?已,她?就敢拿奏章来?,像那群老臣一样逼他看了?
“奴婢拜见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为您抄写的祈福经文,请您审阅。”白蔻恭敬地呈着其中一卷,其余的二?十?卷全在一旁。
“长夜寒凉,娘娘也只够抄下这六千字,足有二?十?一卷,余下的四千字会在娘娘身?子好些后尽快为您呈上,还请皇上恕罪。”
戚延早已变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他几乎是箭步来?到临凤居。
殿门?外的宫人见着他,惶恐地跪下请安。
他大步入殿,低喝:“寝宫何处,领路!”
可温夏不在寝宫,又去了书房。
余下不过四千字而?已,她?越欠着,越害怕如今的戚延。
戚延来?到书房,案牍上亮着灯,只因?温夏的眼睛患过雪盲症,太医为免复发,总要她?白日里?也不能做太伤眼睛的事。
她?侧脸苍白,纤薄的身?姿羸弱得摇摇欲倒,仍松松握着笔书写。
“谁要你抄的!”戚延踱步到案前。
见着他,她?脸色似更加白了几分,垂下颤颤的眼睫扶身?朝他行礼。
戚延冷冷问:“谁要你抄的,陈澜?”
温夏微顿,病中的嗓音越发低低软软:“是皇上您。”
“建始五年,臣妾在宫中冲撞了您,您要臣妾写的经文。”她?的声?音没有怨怼,没有情?绪,好像永远这么软软糯糯地:“臣妾的墨汁染了一行字,当时御前内侍传来?话,臣妾于?是知道了六千字不够祈福。您勿动怒了,臣妾再有三个时辰就可以抄完余下的了。”
戚延收紧瞳仁,竟才想起?来?这桩事。
他也许是罚过她?抄那些什么破书,可他不记得她?晕了墨,吉祥再罚她?补上。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些经文,没有见过这么好看娟秀的字。
他沉喝:“朕龙体好得很,不需要这些破经文。”
温夏微顿:“它们不破的。”
她?的嗓音很轻,却透着坚不可摧和?一点不愿言说的情?绪。戚延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甚至他如今与她?并不相熟,除了夫妻这面上的名分。
他记忆里?从前的她?不是这样,是天真烂漫,是嘻嘻哈哈,还细心熨帖。每回他被父皇母后罚了,都只有她?陪着他跪,只有她?从小衣衫里?掏出藏过来?的鸡爪鸡腿,悄悄塞给他。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认识过的温夏,可却也不是了。
她?花容苍白,半挽的乌发柔顺垂于?双肩,安安静静地低眉,似随时等候暴怒的他发落。
戚延居然觉得,他竟有难言的时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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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心底这股奇怪逆堵的滋味。
他终是冷冷地道:“朕不喜欢看经文,等朕想到要你写的再议。”
“来?人,扶皇后回寝宫休息,服药。”
她?始终只是低垂眉眼,没有意外,也没有欣喜,扶身?朝他行礼:“臣妾谢过皇上恩典。”
宫人搀扶着温夏离开了书房。
戚延视线落在那些笔墨竹简上,恼喝宫人:“把?皇后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染了风寒还让她?写字,不要命了!”
宫人战战兢兢领命。
门?口看了好半天的梁鹤鸣:“皇上……”
戚延回眸,深不见底的目光似冰冷剑刃。
梁鹤鸣:“……臣是说,你还去比剑吗?反正你肩上也有伤,不行就算了,顶多算个弃战,世人也不知道是你。”
“这点事并不影响朕比剑。”戚延疾步跨步书房,气仍未消。
梁鹤鸣被他撞到肩膀:“皇上拿臣撒什么气,罚她?抄经的又不是臣。皇上还是仔细想想还罚她?抄了什么吧。”
……
幽静的竹林间,剑光四起?,寒冽剑气凌厉划破寂静长空。
一直到与那剑客比试上,戚延想遍了也都没想到他还罚温夏做过什么。
武者归心,剑士绝不可走神。
这一场比试,戚延自诩功法上绝对能赢的,可竟输了。
直到对方利剑刺向他身?体,他本可以还招,但凝神归位已是不及,侧身?一避,剑刃刺向了他左臂。
那剑客也是讲究,见他不避已在收手,但还是刺破他皮肉。
戚延:“我输了。”他收起?剑就要走。
青衣剑客:“你玩老子!”
这一场比试,戚延明明自认输了,剑客依旧不依不饶,觉得被他鄙视,没被重视,一定要拉着戚延再战一回,不许他留情?。
比试终于?结束,青衣剑客被戚延凌厉招式击退在竹林间,倒地喘息。
戚延将剑凌空扔给梁鹤鸣,调整气息沉步飞出林间。
回程的马车上,梁鹤鸣为戚延手臂处的伤口包扎,叹道:“好在那是个讲究人,没真扎进来?。”
“朕也没真刺他。”
“但你还是受伤了。”
戚延微顿,目光忽然讳莫如深:“朕说过,若遇高手,伤又何妨。”
他忽然觉得马车不够快,下令驾车的陈澜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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