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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絮之脸色很难看,道:“除了周明夜还会有谁?”

    “你被人耍了。”林旗想知道的已经全部知晓,站起身道,“这事不是周明夜做的。”

    他见过周明夜,胆小怕事,没有魄力做出这种事,更没有胆量挑衅温絮之。

    况且,她是个姑娘家。

    与温絮之不对付,又想要折磨周明夜,毫无疑问,动手的人的明昌侯府出来的,且眼线众多。

    已经不用想了,整个明昌侯府里的人除了周二爷,林旗全都见过了。有权有势,能将周明夜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除了周二爷,不作其他猜想。

    “你帮周明夜说话?”温絮之不悦,将画卷卷起,难以置信道,“你当真不与他计较夺妻之恨?”

    “当然要计较。”林旗说罢,与他告辞。

    当然要计较,只是该被他计较的人是姜榆才对。

    作者有话说:

    《春厢记》是胡编的,《女驸马》就是“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那个女扮男装娶公主的民间故事,本文全架空,这里借用一下,无意冒犯,如果有不适,再行删改。

    女主性格恶劣,从头作到尾。

    第64章 、姑娘

    侯府上下任由姜榆作威作福, 谁也不敢吱声,可姜榆不喜欢那些人,偶尔捉弄一下还好, 久了就没了兴趣。

    送走时和修时天已见暮色, 姜榆闲得无聊, 把周明夜拉进屋中装扮了起来。

    房门紧闭, 外面有牵红与护卫守着。

    周明夜被迫换上了姜榆的衣裳,银白细纱的上衫搭在身上,露出一小截颈下肌肤,腰间束着暗红锦缎,再往下, 是淡茶色的亮缎穿花摺子裙。

    周明夜个子高一点,姜榆的衣裳稍短,穿在她身上不是很合身,但这样也足够让她惊异的了,摸着身上的锦绣织锦久久移不开眼。

    姜榆立在她身后, 一手托住她长发,一手拿着梳篦。

    她打小就喜爱漂亮衣裳首饰, 也会打扮人, 手指灵巧, 摆弄几下就给周明夜绾了个高高的发髻, 斜斜地簪上鎏金翡翠的步摇, 再把小钗和花钿补上,最后也没忘记周明夜唯有的那支简单的金簪。

    装扮完毕,她拍着手退后半步, 道:“好啦, 就差胭脂了!”

    周明夜身着从未穿过的轻软飘逸的衣裳, 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手臂摆动时宽大的衣袖带起微微的风,好似仅着一层薄纱,让她浑身不得劲。

    她面上尽是窘然,根本不敢往镜中看。

    “还没完呢,先别动。”姜榆把她按下,用细细的墨笔蘸取了石黛,扶着她的脸为她把眉毛描好。

    然后嬉笑着开了妆匣,取出几个肥胖扁圆的精巧胭脂盒,一一打开后摆在周明夜眼前,问:“你喜欢哪个?”

    周明夜头一回近距离看姑娘家的胭脂,瞧着各个都好看,但是做什么用的她不懂,也不知道怎么选色,她眼神飘忽,好半晌没能挑出一个来。

    姜榆想也知道她挑不好,道:“我先帮你选吧,等以后你见的多了就会选了。”

    她换了几盒胭脂给周明夜晕染了眼角、抹了腮红、点了唇面,躬着腰细致地忙碌了好久,而周明夜全程不敢睁眼,一直到姜榆将东西放下,才在她的唤声中颤抖着睁眼。

    她犹豫着好不容易攒够勇气要往镜中看,眼神瑟缩着刚抬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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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响起了敲门声。

    周明夜如惊弓之鸟,腾地一声站起来,抬手就去摘发间朱钗,被姜榆一把拉住。

    “不许摘!”姜榆给自己打扮都没这么费心,现在成果刚出来,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毁了。

    她按住周明夜,朝外喊道:“谁呀?”

    外面响起护卫的声音:“小姐,该放三少爷回去了。”

    姜榆冷哼一声,道:“说好的是来保护我的、给我支使的,结果成了监视我的,都跟旗哥一个样子,小气鬼!”

    护卫不说话,就守在门外,不断地敲着门。

    “我回去吧,这……”周明夜两手虚虚地碰了下自己的面颊,手足无措道,“这怎么办?会让人看见的。”

    “就要让人看见。”姜榆气鼓鼓说了这一句,心头忽地涌上坏主意,眼眸一闪,道,“对啦,咱们就这样去给老夫人请安,让她瞧瞧她孙女儿是什么样子的。”

    周明夜吓得连连摆手。

    府中毕竟人多口杂,姜榆也就是说一下,见她拒绝也不逼她,却还是不让她拆发髻,道:“不想让你娘看看吗?”

    周明夜一愣,心中忽地涌起一阵热潮。她被姜榆说动了,两手落在身侧,抓着裙子看向了镜中。

    镜中的姑娘神色僵硬,许是胭脂点缀过的原因,眉如烟雾笼罩着的远山,眸若夜星,双颊红粉,五官还是熟悉的,但整体看来,与她以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去喊你娘过来,正好出去待着,不然护卫马上要破门进来了。”

    姜榆拍了拍周明夜的肩膀,道:“我让人在外面守着呢,谁也进不来。”

    说罢,转身轻快地出了房间。

    孟氏过来看着周明夜这装扮,呆愣着不敢认,好不容易接受了眼前人真是她女儿的事实,心酸地哭了半晌。

    姜榆不爱看人哭,出了房间就没回去过,等到天黑时,孟氏红着眼眶回了自己住处,周明夜则是在姜榆屋中洗漱。

    姜榆屋子被人霸占了,只能在庭院闲亭中吹着凉风逗猫。

    梅戴雪今日有些不听话,扭着身子转来转去想要往外蹿,姜榆一个不小心让它跑了,追至亭外,眼睁睁看着梅戴雪跳进迎面走来的男人怀中。

    姜榆悠悠抬头,视线从下往上爬着,没好气道:“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倒是跟别人亲,那你跟他走了好了,不要回来了。”

    抱着梅戴雪的就是林旗了,他脚步沉稳,踏着青石板走近,托起梅戴雪递还给姜榆。

    姜榆不接,撅着嘴转身,走到亭中小桌旁坐下,道:“坏猫,我才不要抱它。”

    余光偷瞄见林旗走过来了,又道:“坏人,我也不要与你说话。”

    “那正好,我也不是来找你的。”林旗手臂一松,放梅戴雪跳了下去,微一垂眸遮住眼中情绪,再看向姜榆时,不急不缓道,“我是来找周明夜的。”

    姜榆倏然回头,“你找她做什么?”

    “有事。”

    “什么事?”

    林旗不答,转头朝屋中看去,道:“她在里面?”

    说完不等姜榆回答,抬步朝着屋中走去。

    周明夜刚喊人送了水,这会儿正在里面沐浴,怎么能让林旗进去?

    姜榆一下子就急了,匆匆追上他,抓住他手臂道:“你不准进去!”

    “我有正事,现在不能和你闹,音音,你乖乖的别捣乱。”林旗好像什么秘密都不知道,温声细语地劝着姜榆。

    姜榆听他这么说,感觉好像是她自己无理取闹一样,她蹙着眉道:“她在里面沐浴,你要见她也要等她洗好出来。”

    林旗双目直视着前方,似漫不经心道:“我有急事,等不得,再说了,都是男人,没关系的。”

    姜榆气得咬牙,绕到他跟前大张着双臂拦住他,道:“我说了不准进,你要问什么?我进去帮你问。”

    林旗目光一滞,缓缓垂目,看着姜榆,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波澜,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她在沐浴,你进去帮我问?姜榆,你是忘了男女有别,还是忘了你都和我都说过些什么了?”

    他注视着姜榆,慢声道:“你说你与周明夜毫无男女之情,只想嫁我,以前只是故意刺激我想让我吃醋,那你现在想当着我的面,去见正在沐浴的周明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姜榆方才是急了,这会儿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有点后悔,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听着林旗声音里带着股凉意,她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迟迟不告诉林旗周明夜其实是女儿身,现在好了,闹出了误会。

    林旗抓住她手臂往旁边推,道:“不要太过分了,姜榆。”

    姜榆拦不住他,见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急又气,怒道:“谁跟你都是男人了!她、她是……”

    一句“她是姑娘家”盘旋在嘴边,将要出口,林旗回头,先一步语气平淡道:“你该不是要说她是个姑娘家吧?”

    姜榆双目微睁,被他的话弄得反应迟钝了一下,正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林旗又道:“你就是仗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总是胡编乱造些荒谬的事情来骗我。”

    “谁骗你了!”姜榆惊怒,她万万没想到,林旗知道了周明夜是女儿身,竟然能不信。

    姜榆再次拽住林旗,急道:“她本来就是个姑娘,我、我是想气你才没告诉你的……”

    林旗神色淡然,道:“别闹了,姜榆。”

    姜榆气得直喘气,她是万万不能容忍林旗看了别的姑娘的,再说,她也得护着周明夜才行。

    一着急,气血直往上冲,姜榆憋红了脸,道:“我管你信不信呢,你敢进去……你敢进去,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林旗停住了,却没说什么,只是站立着不动。

    姜榆心中委屈且后悔,她鲜少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折腾了一顿,没气着林旗,反倒自己差点吃了大亏,气得瘪着嘴,眼中憋出了水汽。

    两人立在庭院中,夜风微凉从两人中间穿过,好似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姜榆等了许久没等到林旗说话,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不信周明夜是姑娘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那句“我挖了你的眼睛”心寒,更没等到他来抱自己,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第二滴眼泪落下,林旗终于说话了,问:“被威胁挖眼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就想哭!”姜榆闷闷地说了一句,喉间呜咽没忍住漏了出来,干脆就不掩饰了,往下一蹲,抱着膝盖埋头哭了起来。

    林旗低头看着她一小团的身子,少顷,跟着她蹲下,道:“她若是个姑娘家,那是我被人耍了这么久。她若是男儿身,那也是你成功气到了我。你从头到尾都没吃亏,你哭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姜榆难过,今日是她碰巧在这里守着了,她若是不在,林旗可就直接进去了。

    姜榆只是想一想就接受不了,脸埋在膝间只哭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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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我信了你,周明夜她是个姑娘家,我不进去了,可以不可以?”林旗温声说着。

    姜榆哽咽了几声,把他说“不进去了”这句听得清楚,抬起挂着泪珠的脸,垂着雾蒙蒙的双眼,哭哭啼啼道:“那你还叫我姜榆。”

    林旗笑了下,伸手去捧她的脸,道:“我喊错了,音音,方才是我喊错了,请你原谅我。”

    他一开始哄人,姜榆就更委屈了,想着自己做过的种种坏事,眼泪源源不断,口中却得寸进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好姑娘?”

    “你娇纵任性,总想把人放在手心里耍着玩,本来就不是别人口中常说的好姑娘。”林旗道。

    说完见她一咬唇又要哭,林旗轻轻笑着,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泪,捏捏她湿漉漉的脸颊,道,“但是巧了,我就喜欢坏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生气

    姜榆内心出现了分歧, 一方面她想责怪林旗“我自己说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说我是坏姑娘呢!”,另一方面林旗这话让她心里暖烘烘的, 有点欣喜, 有点羞涩。

    正犹豫是先找茬还是先去抱他, 林旗手在她脸上又抚了一下, 然后伸到她眼前。

    粗糙的手掌上沾了泪水和胭脂,微微泛红,看着有点脏,林旗道:“胭脂都花了,看来这次是真哭。”

    姜榆以前经常装哭, 但是怕丑,哭的时候只有声音没眼泪,就算有眼泪,也只在眼眶中打转,是万万不能真的落下来, 省得弄花了她脸上的胭脂的。

    要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让所有人疼惜她, 让人主动来与她赔不是。

    现在被林旗这么笑话了一句, 姜榆心中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 绷着嘴角拍开他的手, 自己胡乱地抹着眼泪。

    她一心想在周明夜的女儿身揭穿前, 最后一次让林旗吃个大醋,想耍人没耍成,觉得这几年的忍让和对林旗的思念都白废了, 委屈得很, 眼泪有点止不住, 擦了又冒,狼狈极了。

    林旗抬头看了眼四□□院中被灯火照得亮煌煌的,大多数丫鬟下人都被屏退下去了,除了隐在暗处的护卫,就剩下牵红和姜榆的几个贴身丫鬟,不知何时过来,正立在不远处的连廊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

    总不好一直就这么蹲在这里,姜榆那么好面子,待会儿反应过来,该生闷气了。

    林旗微微起身,躬下腰,长臂一捞,就将姜榆横抱了起来。

    姜榆下意识搂住他的肩,双眸被泪水糊住,话不成句道:“谁要你抱我了,我……我又没有原谅你!”

    林旗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想要往前去的脚步停住,低头困惑道:“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我被你骗得很惨?”

    “那你要怎么样?”姜榆嘴角往下,糊了胭脂的脸因为生气微微鼓着,泪目瞪着他道。

    看她可怜,林旗忍下了,无奈地点了几下头,抱着她回到了小亭中。

    亭外爬满青藤,藤间缀着点点白花,翘着的四角飞檐每一面都悬着一盏灯笼,风从中穿过,卷起淡淡的花香。

    这让林旗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与姜榆在八角凉亭下说话,被两家的父亲看见,彼时温柔的暮色迷了人的眼,迷糊中两人被定下了亲事。

    转眼竟然已过去了这么多年。

    心中骤然一软,林旗抱着姜榆坐下,让人坐在了他怀中,轻柔地捋着她柔软的乌发。

    姜榆心里头难过,低低啜泣着,林旗没有扰她,由着她声音渐小。姜榆把心中苦闷发泄完了,才止住了哭,把头靠在林旗肩上,偶尔抽噎一声。

    两人这么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榆拽着林旗的衣裳擦了擦脸,仰起头对着他,问:“我脸上还花着吗?”

    林旗看她一眼,道:“是……”

    一个字才说出口,腰上就被狠狠拧了一把,林旗话语一滞,改口道:“花着也很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姜榆的脸贴回他胸口,被他抱着,两脚悬空,看着乖顺可人,谁能想到动手掐人的也是她。

    静静靠了会儿,她扯了扯林旗的衣襟,声音低柔沙哑地问道:“旗哥,你真的不气我骗了你吗?”

    “不气。”林旗答道。

    其实不是不生气,最开始意识到周明夜可能是女扮男装时,林旗是困惑大于震惊,其次才是怒气,毕竟前有温絮之作证,周明夜怎么可能会是个姑娘?

    与温絮之确认后,林旗察觉到其中的疑点,确认是有人暗中煽动温絮之针对周明夜。

    也许是温国公府的那一趟做了缓冲,再想起姜榆的谎言,林旗心中就只剩下了怜惜。

    她的确是说谎骗自己了,可她要在这偌大的侯府中守着这个秘密,还一守就是多年,定然十分艰难,心中一定很不好受。

    她一个娇生惯养了十多年的娇气姑娘,明明不属于明昌侯府,却要忍着府中刁蛮的小姐与少爷,在老夫人面前俯小做个温婉的孙媳妇,这几年来,吃了许多不该吃的苦。

    甚至他归京后,也是姜榆主动来找他的。更遑论近些日子姜榆还屡遭暗杀。

    林旗心中沉重,他觉得是自己没有护好姜榆,才让她遭遇这些的。

    姜榆心中有气是正常的。

    若是姜榆对他平平淡淡,嬉笑怒骂都不对着他了,他才是真的没有了希望。

    姜榆能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个娇弱的小姑娘罢了,就算有点坏心思,也全是用在他身上,又没有连累别人,撒个小谎想让他吃醋而已,他忍着就是了。

    林旗把怀中人抱紧了,心中万种柔情无法言语,只能轻轻吻着她发顶与额头。浓情如无形的丝线将他裹住,让他沉沦,却听姜榆不满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林旗怀疑自己听错了,一阵风从藤叶中打来,扑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姜榆没听见他回答,吸了下鼻子,微微抬头,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林旗沉默了须臾,缓慢道:“我生气了。我明知道你会不高兴,故意说要趁这时候去找周明夜的,就是想吓唬你。”

    “这不算。”姜榆反应过来了,他是已经知道周明夜是个姑娘了,方才故意那么说来吓自己的。

    虽然姜榆被他这个行为气哭了,把脸都哭花了,但林旗妥协得太快了,姜榆觉得他这口气出的不彻底。

    这种小作弄在姜榆眼中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入眼的手段,根本算不上是生气报复的行为。

    林旗脸一黑,字字清晰地问道:“我不生气,你还不满意了是吧?”

    姜榆思索了一下,点头瓮声瓮气道:“嗯,你快点生气。”

    林旗被她气笑了,道:“姜音音,你……你……”

    后半句迟迟没说出口,他也懒得再找词句对姜榆进行谴责,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双腿,毫不客气地将人从他腿上移到了美人靠上。

    得了,生气去了,让她自己坐着吧。

    才让姜榆挨着美人靠,她又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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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你生气,又没让你放下我。”

    她鼻子一抽,眼泪又要往下掉,带着哭腔道:“方才是你自己要抱我的,现在又把我放下,是累着你了,还是委屈你了?你现在不抱,以后都不要抱了!”

    林旗觉得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对姜榆生气了,一定是因为姜榆心口不一。

    他重新靠近过去,姜榆扭头背对着他了。

    林旗转到她正面,在她又要转身时抓住她肩膀把人拽入怀中,问:“那你要我怎么生气?”

    姜榆红着眼睛,闷声道:“先道歉,再哄我。”

    “姜音音,你确定这是我生气,不是你生气?”

    姜榆噎了一下,赶紧补上后半句,“然后你再生气。”

    林旗彻底无话可说了,抱着她起了身,姜榆问:“你又要做什么?”

    “回屋里再哄你。”林旗顺畅地答道。

    往亭外走了几步,遥遥看见了守在不远处的惴惴不安的丫鬟,现在就剩牵红一个人了。

    林旗朝她招手,牵红打了个激灵,忙快步走来,到了跟前先是瞄了眼被抱着的姜榆,再低下头。

    “重新给你家小姐找个房间。”

    “哎!”牵红好歹上一回跟着去了趟将军府,现在虽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比上次沉稳了一点,急忙转身带路,道,“有的,有空房间,干干净净……”

    牵红低头带路,怕周明夜出来看见了,走得很急,但身后两人是完全不急的,慢悠悠地跟着她,脚步如在自家闲庭信步。

    “为什么不回我自己的房间?”这是姜榆问的。

    林旗的声音不咸不淡,“周明夜刚在你屋里沐浴过,你确定要我进去?”

    女孩子就算洗过澡,屋子里也会残留着些水汽与气味,按姜榆的小气性子,他敢往里去,姜榆就敢闹腾。

    “不要。”姜榆这么回道。

    牵红听得额头冒汗,步子快得能飞起来,朝着最远的房间带路,生怕他们撞上周明夜。

    越怕什么就越会出现什么,没走多远,侧后方的房间“吱呀”打开,周明夜迟疑的声音响起:“音音?”

    牵红差点一脚踏空摔倒,站稳后,两眼发花,觉得自己还不如摔晕过去了算了。

    可事情与她的想象完全不同,林旗转过身,见周明夜已穿戴整齐,扶着门框,满面惊疑。

    姜榆回道:“明夜你回去歇息吧,我让人给旗哥找个房间。”

    她搂着林旗的脖子,说完就催着牵红继续带路。

    牵红傻了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双目迷茫,如提线木偶般转过身继续带路了。

    “给我找的房间?”林旗低低重复着她的话。

    对周明夜这么说的时候姜榆脸不红心不跳,听见林旗重复她的话,却是心底一臊,从脚脖子红到了脸上。

    林旗哪里需要房间啊,先前是守在她屋子里,后来是……是与她同床共枕……

    姜榆脸热,张口在他肩上警示性地咬了一口,然后下巴一搭,压着他肩膀闭上了眼。

    新的房间干净整洁,林旗扫视一眼,吩咐牵红备上热水,不管牵红是如何反应,抱着姜榆进了里屋。

    黄杨木描金山水画的榻上铺着厚厚的床褥,他把姜榆扔在了上面,换来姜榆一声不满的娇哼。

    林旗道:“对不住。”

    说的是道歉的话,可是语气生硬,似乎还夹着一丝冷笑,姜榆正要找事,被他脱掉了脚上绣鞋。

    林旗又道:“道完歉了,该哄你了是吧?怎么哄,你来教教我。”

    姜榆面上有点热,咬了咬唇,抓着裙角往床里侧缩去。

    林旗一只腿半跪在了榻上,顺势逼近,捉住她小腿捏了一下,道:“甜言蜜语,亲亲抱抱,让你舒服了,还是待会儿伺候你沐浴?”

    作者有话说:

    等下捉虫。

    第66章 、蜜语

    姜榆被他近距离直勾勾地看着, 心里好似着了火,急促地呼吸了两下,低下眉眼, 支吾着道:“是你要哄我, 你、你得自己想……”

    “那就挨个都来一遍, 好不好?”

    他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姜榆面颊上, 让姜榆想起先前榻上的嬉闹,还有那本小人书。

    那本书她除了刚与周明夜成亲时好奇翻看过一次,就只有前不久动过,可惜那会儿她只敢粗糙地翻阅,到现在都不知道林旗说的前五页到底是什么。

    那本书一共有多少页, 她也不知道。

    姜榆回忆得腿软,两手撑着床榻,声音低小道:“我还没有……嗯……习惯呢……”

    林旗问她:“习惯什么?”

    “……习惯……”姜榆再次咬了回下唇,水润丰满的下唇被贝齿压得下陷,然后微微弹起, 泛着诱人水光。

    林旗目光一紧,倏然往前扑去, 刚触及那片唇, 姜榆难得灵敏, 往后一缩, 伸手捂住了他嘴巴。

    “我没说完呢。”姜榆红着脸嘟囔。

    林旗重重地喘了一下, 粗声道:“那你说。”

    他说话时,被姜榆捂住的唇开合着,一下下磨着姜榆手心, 那酥麻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到心尖, 好像是她心口在被亲吻着一样, 让她心儿颤颤。

    姜榆想缩回手,又舍不得这感觉,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刚忍着战栗感酿出话语,却察觉到林旗微微偏了下头,贴在她手心的唇张开,在她手心轻啃了一下。

    姜榆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惊叫一声,猛然收回手。

    “怎么了?”林旗问,他声音低沉、呼吸急促,目光如星火,盯着猎物般对着姜榆,重复问道,“音音这是怎么了?”

    姜榆脸上火辣辣的,手掌心的湿润与酥痒仿佛渗入了骨肉中,她攥紧了手藏在身后,话不成句道:“我还没、没习惯前五页呢……”

    林旗低低笑着,道:“没事,我这就来陪音音练习。”

    他往前一扑,两人翻滚着跌入了床帐内,姜榆又叫了一声,急声道:“还没有甜言蜜语亲亲抱抱呢,不许后面的。”

    林旗回她:“谁说这几个是先后顺序了?”

    帐中一阵纠缠翻滚,好一会儿后,姜榆呼呼喘着,嗔怪中带着娇羞,道:“你的甜言蜜语呢?你倒是、倒是说呀!”

    林旗便低喘道:“我们音音娇美可人,第一回 见,我就惦记上了。”.

    第一回 见面,姜榆十二岁,跟着姜夫人去前厅见客人,对着林旗乖乖喊道:“林旗哥哥。”

    当时林旗觉得这姑娘真好看,尤其那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笑的时候和蘸了蜜汁一样的甜,简直要甜到了他心坎里去了。

    大人谈话不想让他们听,他就被托付给了姜榆,被带去庭院里玩。

    姜榆甜甜地唤着他“林旗哥哥”,把他带到了小池塘,指着池中环水的假山道:“我的琉璃珠不小心掉进去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捡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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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榆自小就会撒娇,娇娇软软地说着央求的话,谁也拒绝不了。

    少年林旗扫视了一圈周遭环境,见一人高的假山距离岸边约莫两丈的距离,矗立在水中,周围浮着荷叶与红莲,水中游鱼追逐嬉戏,池水清澈见底。

    他点头,道:“好。”

    “谢谢哥哥!”

    姜榆的道谢声让他耳根子一软,即刻就要去取琉璃珠,然而下一刻,他从水面上看见了原本乖顺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

    林旗动作一顿,转身去看姜榆,姜榆急忙收起嘴角,摆出乖巧模样,道:“水不深的,淌过去最多弄湿了衣裳,哥哥你会介意吗?”

    弄湿了衣裳是不碍事,就是有点丢人,哪有第一回 去别人家做客,就弄成湿淋淋的狼狈样?

    林旗觉得这小姑娘不安好心,是想捉弄自己。

    池水既然不深,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仆从过去给她捡,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

    但是她笑得甜,于是林旗点点头,没拆穿她。

    他再次看向假山,沉息凝目,纵身一跃,光影一闪,人已稳稳当当到了假山上,目光低扫,看见了闪着光的两颗琉璃珠。

    林旗捡起,返身回到岸边时,别说衣摆,就连鞋底都没有沾上一点儿水花。

    他把琉璃珠递给姜榆,但是姜榆没接。

    姜榆眼睛瞪得圆圆的,愣愣看着他,惊叹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娇美的小姑娘毫不遮掩的夸赞让少年林旗心生自得,他掩唇咳了一声,将琉璃珠往前递去,道:“算不得什么。”

    “真厉害!”姜榆接过了琉璃珠,双目亮晶晶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林旗心想:若不是我会功夫,这会儿裤腿该正在滴水呢,这小姑娘看着温顺,怎么心思这么坏?

    心里想归想,这种夸赞还是很受用的,林旗心中熨帖,面色装得平淡,道:“雕虫小技而已。”

    “我可以喊你旗哥吗?”姜榆抓住他衣袖,神色期盼,不等他答应已经这么喊了,道,“旗哥,你可不可以经常来找我玩啊?我表弟仗着是男孩子总是欺负我,你这么厉害,我想你保护我。”

    林家家风严谨,林旗更是自小就被教育不能凭着力气、武力欺负女孩子,闻言道:“嗯,我帮你教训他。”

    姜榆高兴地拍手,拉着他去吃蜜饯甜果,给他看自己养的两株花。

    后来林旗碰见了那个总是“欺负”姜榆的表弟时和修,表弟和姜榆差不多高,但是看着比她结实,正朝着她发火:“……你倒是好,撇的干干净净,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嫌我爹教训我还不够狠啊?姜榆,我真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坏心眼的,再信你我就是小狗……”

    姜榆耷拉着脑袋,两手下垂交握在身前,耷肩含胸,显得更娇小,蔫了的花儿似的站着,任凭时和修对她说着难听的话。

    林旗听不下去,脚步加快,上前按住时和修的右肩,五指如雄鹰利爪扣下,警告道:“欺负女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时和修一声痛呼,耸起肩膀喊痛。

    姜榆闻声抬头,双目一亮,惊喜唤道:“旗哥,你来看我啦!”

    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笑转瞬即逝,飞快地换上委屈巴巴的表情,走近林旗,两只手一起拽住他衣角,小声又喊了一句:“旗哥——”

    林旗“嗯”了一声,更确定是这表弟欺负了姜榆,手下力气加大,痛得时和修直喊出声来。

    喊声引来了下人,林旗这才放了手。

    十二岁的时和修转过头来,林旗愕然发现,他有一只手折了,被木棍固定着绑在胸前。

    好在林旗按的是他另一侧的肩膀。

    他微愣了一下,面色更沉,道:“手臂都不能动了,还敢欺负音音?”

    时和修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客气道:“我跟姜榆吵架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他是旗哥,是来保护我的,这下你不能再欺负我了。”姜榆脆生生说完,抢在时和修开口前又软声软语道,“这次就算是我的错,我和你赔礼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吗?”

    “什么叫就算是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

    时和修气坏了,朝着姜榆走近一步,姜榆立马做出害怕状往林旗身后躲去。

    林旗偏步上前把她挡得严严实实,活动了下两手,少年修长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关节活动声,束的紧紧的衣袖微微绷着,显出薄薄的手臂肌肉,他道:“你想打架?”

    下人见状,脸都要白了,急忙劝阻道:“不能打不能打,表少爷的手不能再伤着了……”

    “让你一只手。”林旗凭借身高优势扫视了时和修一眼,淡然道,“你年纪比我小,再让你一双腿,我站着不动和你打。”

    时和修感觉受到了侮辱,怒道:“行!打死了算我的!”

    下人慌了,赶紧去求姜榆:“小姐,你快劝一劝,不然回头夫人知道了……”

    看热闹正开心,就差拍手叫好的姜偷偷撅了下嘴,她又不会真的让人打起来,就是想再多看一会儿。

    害怕这事真的惊动了姜夫人,她这才不情不愿上前,拉住林旗道:“算了旗哥,他以后不敢了。”

    再转向时和修,“我帮你抄书,抄一半,你也别气了,好不好?不然让舅舅知道了,你还得倒霉。”

    姜榆出马,轻而易举将两人劝住,至少表面上三人是和好了,一起去小亭子里吃糕点。

    别人高不高兴不知道,反正姜榆心情好的不得了,一口一个黏糊糊的“旗哥”,吃糕点都要掰开,与林旗一人一半。

    时和修冷冷看着他俩,翻了个白眼,背对着两人自己独自吃了起来。

    一个人吃,更香!

    再晚些,林旗告辞时路过假山,听见了下人们谈话,才知道,时和修那手臂是给姜榆爬树摘果子导致的,摔伤了左手臂的时和修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时家舅舅还怪他带坏了姜榆。

    罪魁祸首姜榆却满脸纯真,无辜得跟只弱小的兔子一样,连一句重话都没挨。

    少年林旗听罢下人们的话,回忆着姜榆亮晶晶的眼眸和那一声声“旗哥”,掩唇咳了一声,只当自己今日什么都没听见.

    “……朝思暮想,梦里都是你拉着我喊‘旗哥’……”林旗抱着姜榆在她耳边细细说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姑娘,整日想着你,练武读书都不用心了,没少被我祖父教训。”

    姜榆听得双颊红润,两手揪着他衣襟,咯咯笑了起来。

    林旗瞧着她这样满心柔软,在她嘴巴上亲了几下,又道:“整日挨训,我还不思悔改一直往外跑,就被我娘看穿了,她暗中盯了我几日,问我是不是对你动了心思。”

    “你是怎么说的?”姜榆眼眸发亮,催着他继续说。

    可这时候林旗偏偏不说了,翻了个身扣住她亲吻。

    姜榆任他亲了会儿,察觉他手掌乱动,忙按住他,不满道:“还没说完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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