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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二爷(第2页/共2页)

>     暴跳如雷的发泄后,沈吉祥鼻青脸肿,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张邈薄汗津津,喘着粗气坐到圈椅上,细长的指头紧紧叩住扶手。

    张家往上数四代与老怀远侯乃是堂兄弟,可到他们这代,族里分支愈多,与当下袭爵的侯爷交情自然就浅了,长此以往富贵怕难维持。

    好在怀远侯夫人突然重病,世子爱母心切,向宗亲寻觅续命秘方,成了他们攀续权贵的契机。

    张允抓住这个机会,托中间人牵线,费劲周折才找到了金州的贺氏。

    贺氏不但精通医术,还掌控着地下黑市,向各道贩卖来路各异的珍奇药材,以九十九副紫河车做药引,就是贺氏为他们提供的续命秘方,药材亦出自黑市,由七爷贺靖亲自负责交接。

    世子得知张允有秘方后大喜过望,当即派人赏他们千金,在侯府静候佳音。

    这个机遇对张家的未来极其重要,对张邈来说更有别样的意义。多年来他一直想取代大兄张允的位置,因而剑走偏锋,用尽浑身解数摸到了贺靖的行踪,派赖五到半路截杀,为的就是搅黄这桩买卖。

    黑市的押运过程极其繁琐隐秘,没有贺靖出面接洽,镖队不会直接将货物交给他们。

    只要那批紫河车不能按时送到侯府,张允便会受到世子的惩戒和冷落,到时候族亲埋怨,威信尽失,他的侄子又半死不活,家主之位便非他莫属了。

    他筹谋万千,不惜堵上家族的前途,只为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用人不淑,功亏一篑。

    赖五突然消失,导致贺靖夫妇的生死成了一个谜团,化为悬在他脖颈上的无形利刃,不知何时就会扎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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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如此,他不如亲自下场,杀了那对素未谋面的陌生夫妇……

    张邈心里塞满了失意和愤慨,体内血气翻涌,六合靴直踢沈吉祥面门。

    沈吉祥痛苦闷哼,捂着流血的鼻子,说话时嘴里有些漏风:“您消消气,依着赖五的为人,他肯定把姓贺的杀了……许是……许是怕咱们过河拆桥,这才偷偷跑了……”

    “为人?为人算个屁!”

    沈吉祥又挨一脚,眼睛再难睁开,“二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好事让你们办成这样,还能怎么办?”张邈冷笑,“静观其变吧。”

    “是,是。”沈吉祥磕头告饶:“奴知错了,还请二爷宽宏大量,再给奴一次机会,奴一定把赖五抓回来。”

    张邈敛笑肃容,凶狠的凝着沈吉祥。

    这话说的好轻松,赖五纵横江湖多年,身手不凡,一旦消失了,岂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奴能抓回来的?

    如是想着,张邈容色如冰,自靴口边缘摸出一把小巧锋锐的匕首,出其不意的刺向沈吉祥。

    弹指间,沈吉祥脖颈上开了个口子,血流如注,圆睁着眼睛倒地抽搐。

    腥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痛苦的嘶鸣,让原本燥闷的天气冷朔了几分。

    张邈若无其事的擦去匕首上的血渍,重新放回原处,起身后狠踢一脚沈吉祥的尸身,这才提步而出。

    今日张家设宴,款待金州贵客,府邸上上下下都在跟着忙碌。

    未时刚至,张允就命人将崭新的衣物和头面送到了明华院,尽足了地主之谊。

    内室轩窗半敞,姬瑶挑选出中意的衣裙,由侍女伺候穿戴。

    出门时她长裙曳地,满头金鬓花钿,面施红妆,一双含情目秋水粼粼,怃然如画中之仙,引得侍女们暗自惊叹。

    秦瑨立在院中一株老槐下,头束玉冠,身着深绯圆领袍,早已等候多时。

    听到动静,他踅身看向姬瑶,并没有像旁人那般沉溺在她的美貌之中。他见惯了她泼天富贵的模样,这番打扮与宫中相比属实朴素,不值一觑。

    可随着姬瑶缓步靠近,秦瑨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泛起了涟漪。

    她外罩大袖罗衫,内裙刻意低束,袒露心口半边丰腴,热情而奔放,乃是长安贵女近年来最流行的穿法,只是与这外道高宅格格不入,显得极为招摇。

    在秦瑨失神时,姬瑶走到他面前,眼角眉梢皆漫着臭美的欢愉,“怎么了?”

    秦瑨的眼神淡淡掠过她胸前沟壑,斟酌少顷,没有扰她兴致,道了句“没事”,携她离开了明华院。

    筵席设在竹苑,离明华院有段距离,东家特派了一名小厮前来引路。

    借着这个机会,秦瑨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张家府邸院墙高耸,护卫众多,明道暗巷复杂交错。若他一人逃脱,翻墙跃檐倒不是难事,但带着一个有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就不好说了。

    不知不觉间,众人拐出游廊,却见一位年轻郎君立在水榭旁,垂眸望着池中游鱼,眉眼风流,通身透着一股慵懒不羁的气质。

    小厮缓步停下,恭敬对他呵腰,继而对秦瑨介绍道:“贺七爷,这位是我们府的二爷。”

    秦瑨会意,抬手对他行礼,客套唤了声:“二爷。”

    阳光下,张邈徐徐转身,目光扫过秦瑨腰间的贺字玉佩,眼底卷起凶意昭昭,稍纵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七爷,久仰了。”他和气回礼,似笑非笑,“在下张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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