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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第五章 人骨拼图(5)(第2页/共2页)

林甫委屈的注视之下,她不情不愿地从柱背后挪出来。

    只见顾淮晏眯着眸,意味深长地打量她的举止:“这么早回来,找到足以举证嫌犯的下落了?”

    景桃尚未查出凶犯下落,一时心虚得很,原想逃之夭夭,但好巧不巧被猪同僚坑了,她原地悄悄掀了个白眼,梗下一口闷气,重新旋过身面对顾淮晏时,切换成一副礼貌而不失审慎的浅笑,硬着头皮走至前去,与林甫一同朝顾淮晏和赵匡行了礼。

    须臾,景桃稍稍定了定神,斟酌着语句,镇静地道:“启禀侯爷,民女资质拙钝,查出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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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落前还需要一些时间。眼下,民女虽未查出嫌犯,但查出死者的下落了。”

    少女的回答似好像出乎了顾淮晏的预料,隐隐约约地,她感觉顾淮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重量沉了一些。

    他大概是认为她纵使可以查出死者下落,但至少要消耗三两天的光景。不论是京城的提点刑狱公事或是刑部,面对一具来历不明的尸骨,并且是死亡时间达一年之久,至少都会犯个难,寻找身份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她不足半日,便搜寻到了尸骨的身份线索。

    赵匡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殊觉身上担子轻了不少,疾忙问道:“死者姓甚名谁,是村里的人吗?”

    景桃道:“死者名曰霍翠,白鹿县西南水镇人,并非村内人。”接着,她将一上午按着檀香牙寻找线索的经历粗略讲述一回。

    述毕,景桃补充道:“王老郎中的纸录并不甚全面,民女要恳请赵大人遣些人力,将霍翠以及霍翠宗族关系调查一番,以及霍翠的家产情状。”

    顾淮晏听着她刚刚所阐述的话,脸上浮显深思之色:“你觉得凶犯可能是财杀?”

    景桃颇为审慎:“民女觉得有这一份可能,但不能绝对笃定,凶犯的弑人动机需要等查清霍翠宗族关系与家资情状再作定论。”

    顾淮晏淡淡地点头,似是肯定了她这一番话,他派了一位忠心随扈偕同赵匡下属的数位衙吏,打马去水镇上调查了一遭。下午酉时牌分,随扈和衙吏们驮着夜色归来,也带来了新线索。

    他们在水镇的人口纸牍上一共寻到了两位名字均叫“霍翠”的女子,其中一位年岁是二十五岁,此人状态乃是“正常”,而另外一位是三十六岁。据他们调查道,第二位霍翠已经失踪约莫一年多了。

    景桃听罢,这第二位霍翠应该就是死者,她当时去老王口医馆镶牙之时应是三十三岁的年纪,镶完牙过了两年以后,也就是一年之前,她失踪时恰巧三十五岁。

    绝大多时候,一旦确认了死者具体身份,这一桩案子也算破了一大半了。

    除了霍翠,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也相继失踪,一家四口全部失踪,与四具尸骨正好对契上。

    他们查完身份,遂是去调查了霍翠的家资情状。霍翠原先是崇旺村的村人,四年前她远嫁给了水镇上的一位渔夫,渔夫靠海吃海,虽穷苦但勤劳,肯卖气力,霍翠也自行开了一个鲜鱼食铺,仗着厨艺颇佳,生意后来越做越大,不足两年,两人便发了家致了富。

    随扈和衙吏特意去询问了水镇上的居民,他们对这一对夫妇颇有印象,尤其是霍翠,她有强悍的经商头脑,存下来的钱财悉数放入镇上的大钱庄里,让钱能生钱。他们暗中调查了一番霍翠的家资,三百多两银子都存储在霍翠的名下,真算是妥妥的有钱人家了。

    但一年以前,霍翠名下的资产忽然被人抽出二十多两的银子,然后在三个月内又接连被拨出了四五十两银子。这一个时间,从某种意义上实锤了凶犯图财害命的犯案动因,和案件发生的大致时间。

    景桃听至此,推揣道:“人刚死,存在大钱庄里的财资便被抽走,那抽钱之人有重大嫌疑。”

    顾淮晏问随扈:“可有查到资产是被谁抽走的?”

    随扈恭声道:“下属仔细询问过钱庄的老板,通过钱庄近些年对的纸录调查到,霍翠账下的七十两银子是被一个名曰‘石昊’的男子抽走。”

    近侧的衙吏翻阅着笔录适时做注解:“石昊也是水镇居民,但近一年以来未曾出现在镇上出现过,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南下邺城经商去了。”

    南下邺城?毋宁说是犯案以后卷款跑路。

    不等顾淮晏做出吩咐,赵匡早已按捺不住,他心急火燎地调动县衙上所有人马,连夜将案况上报至州府衙门,恭州知府听闻,颇觉兹事体大,加之武安侯亦是重视此案,他自是也不敢有懈怠分毫,速速写了一封信札,调遣一位心腹与县衙官吏一路往南,快马加鞭地赶往邺城,与邺城的府衙接应。

    邺城那边的府衙看过了那封急脚递送来的十万分火急的信札,夜半从床榻上赶忙爬起来,飞快一纸令下,全城通缉嫌犯石昊。

    翌日破晓时分,残夜消霁,天光透亮,景桃是被院外一阵繁杂步履声闹醒的,她披衣起身,刚踱入正庭,就看见了顾淮晏已经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神态仍旧散漫惫懒,赵匡等候在侧,却是一脸义愤填膺。

    他们准备审讯嫌犯。

    数位人高马大的肃穆衙差,押着一位披散着头发的瘦高清癯的男人入了大门。

    男人一身残破朴素的旧袍衫,短眉猴腮,高颧尖嘴,面带一副潦倒苦相,看上去却很年轻,那一双细小的眼睛自始至终都黯淡地垂落着,没看任何人。

    男人应该就是石昊。

    当一众衙差押着人途径过廊下时,景桃听到了石昊一直在反反复复地低声喃喃:

    “钱是我偷的,但我没有杀人……钱是我偷的,但我没有杀人……钱是我偷的,但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我只偷了钱……”

    景桃的视线落在了石昊被铐着的右手上,他粗壮的左手上,缺失了一根食指。

    青壮年,断指。符合嫌犯的身体特征。

    景桃看着不远处的石昊,她打量着他的衣着,他穿得极为朴素,仪态落魄,不像是靠七十两银子发了横财的人。

    正打量着,石昊忽然举起一双熬得猩红的眼幽幽盯了她,眸中晃过了某一种古怪的神色,“砰——”的一声响,他猛地挣脱来了衙差的桎梏,锁定她朝她冲过去!

    景桃几乎是要反向奔逃,下一瞬,她的身体被石昊擒住,男人遽地掐着她的脖子,近乎绝望地失声吼道:

    “你是仵作对吧,是不是你勘验我表姐的尸骨,调查到了我表姐的身份!我告诉你我没有杀她!我只偷了她的钱!你他妈的要还我清白!还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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