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清脆的一声响,与剩余的药汤一同四分?五裂洒落一地。
“抱歉,手有?些软。”温雪杳的眸子晶亮,嘴上吐露歉意,可脸上却丝毫不见半分?惭愧。
瓷碗撞击地面的声音,第一次令温雪杳觉得无比悦耳。
她好整以暇地与对?方相视,元烨只怔一瞬也没?恼,就见他不疾不徐转身走?向外间,不多时,又端着一个盛满汤药的碗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没?再给温雪杳选择的机会,一手掀开衣摆,以膝盖半跪在温雪杳身侧的床榻上。
左手死死捏着她的下颌,用虎口狠狠撬开她的唇齿,掌心往下一按,使得对?方不得不被迫仰起头?来?。
紧接着他抬起右手的药汤,猛地抵在她的唇边灌进她的咽喉。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温雪杳来?不及反应,她只觉得喉咙大开,便有?倾泻入注的苦涩药汤灌进喉咙。
直到一碗药半洒半灌堪堪入腹,温雪杳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窒息感?让她感?觉自己仿若濒死,就像一尾脱水的鱼儿,险些就要丧命于屠夫手中。
见手中的药碗已空,元烨笑着收手,仿佛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般。
卷起自己的袖口,一点一点,温柔的擦净她脸上斑驳的水痕。
“小姐,为什么你就是?不能乖些呢?”元烨的话音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温柔,“偏要违逆我。”
正?当元烨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纤细脖颈上的水痕时,温雪杳一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口,随之猛地挥动手臂。
随着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在元烨耳边落下,他偏头?笑道:“小姐,第二次了。”
“无妨。”他的视线扫过温雪杳震怒的脸,半晌后挑了下眉,无所?谓地耸肩,“小姐的衣裳湿了,我去找人拿干净的衣裳给你换下。”
温雪杳抿着唇,死死盯着他,却没?有?拒绝。
第74章 鲜血
不多时, 元烨便带回一套新衣裳。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很难不让人去想他是早有准备。
温雪杳的心中更加警觉。
她接过元烨递来的衣裳,见对方没有走的意思, 温雪杳盯着他?一动不动。
僵持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元烨才起身往外走,边道:“我出去, 你换就是。”
他?面色自然,像是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方才的行径有多无耻。
温雪杳环顾一周,在对方行至外间时终于出声?:“等?等?。”
“嗯?”元烨脚步一顿,回眸看过去。
“我要沐浴才能更衣。”
元烨上下打量温雪杳一眼, 她?忽然身染疫病, 昨夜本就冒了半夜的汗,方才打翻药碗泼洒一身, 又被他?强行灌药导致上衣也淋湿不少。
这?样的要求听起来倒是无可厚非。
元烨并未多想, 在这?些?小?事上,他?乐于满足温雪杳。
“隔壁耳房就有浴桶, 我让人给你烧水。”
温雪杳点头, 手不由自主扯了下黏在皮肤上的衣领,催促道:“快一些?。”
元烨似乎想到?什么,愉悦轻笑?,“小?姐还是如从前一般苦夏害热,也是我昨日?疏忽,竟忘记让下人伺候你洗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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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雪杳本就难熬伏天, 加之昨天一路从上京城奔波而来,又病了大半夜。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净过身子, 想必已是忍耐到?极限。
这?样的认知令元烨觉得?他?与温雪杳又熟稔不少,仿佛她?还是曾经自己所了解的温家三小?姐。
他?心情愉悦, 指派下人去小?厨房烧热水,传来两个伶俐的丫头,让她?们待会儿服侍温雪杳沐浴更衣。
两个瞧着比温雪杳还要年长几岁的侍女乖觉站在一边,眉眼低垂温顺。
“她?们也是追随你的死士?”温雪杳皱眉看向元烨。
元烨自然知晓温雪杳心中的顾虑,对方心中的顾虑又何尝不是他?的。
比起温雪杳,他?更怕让旁人知晓如今宁世子的夫人在自己别院中。
他?要得?到?温雪杳,却从未想过要给自己扣上一顶强夺臣妻的帽子。否则他?也不必设计让温雪杳假死,再?借用温初云的身份与他?堂堂正正站在一起。
“你放心,她?们都是我从北城带回的母族旧部,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元烨信誓旦旦。
温雪杳与两个侍女走进隔壁耳室,她?快速褪下外衣,不动声?色打量二人。
入水的动静有些?大,木桶中水波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
“你们都是北城来的?”
水声?险些?将少女低缓的话音淹没,对面屏风上挂着温雪杳褪下的衣裳,嘀嗒落下的褐色水珠坠在地上,氤湿一片水迹。
两条细白的手臂撑着木桶边缘,温雪杳抬眸仔细盯着两人的表情。
听闻温雪杳话音的下一瞬,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目光齐齐看向窗外,没有出声?回答而是躬身行了一 礼。
温雪杳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在她?思索犹豫之际,其中一名侍女忽地走近,借着拿瓢舀水的功夫,抓着她?的手心写下一个字。
——宁。
侍女在温雪杳的手心写了一个“宁”字。
温雪杳再?没有犹豫,更不敢耽搁功夫,忙伸手指向身后屏风上的衣裳。
两个侍女方才进门时只听元烨命令她?们二人服侍温雪杳沐浴更衣,却无从知晓先前屋子里发生何事。
顺着温雪杳手指的方向,侍女从屏风上拿起那件旧衣,就看到?里外三层衣裳的衣襟以及下摆都被染上了深色的痕迹,凑近去闻不难闻出有一股药草苦涩的气息。
侍女眉头紧皱,登时犯难。
本以为能留下药渣,方便她?们藏在身上,可眼下这?该如何是好?
温雪杳边往肩头泼水,边示意侍女走近,她?压低声?音道:“药渣都被元烨烧了,我能想办法留下的只有这?个。”
“宁夫人,但万一待会儿出去七皇子不让我们二人经手去洗你的衣裳”
温雪杳伸手朝其中一个侍女身前一指,“以防万一,你最好将我的里衣换在你身上。”
闻言那侍女眸子一亮,只要她?们能将沾染药汤的衣裳带出这?间院子,从元烨的眼皮子底下躲过去就好。
侍女当即按照温雪杳所说快速将自己的衣裳脱下,单挑出温雪杳染湿的里衣穿好,才去穿自己原本的外裳。
穿戴整齐之后,温雪杳伸手拿过侍女的里衣,往上面撒了些?水,这?才让她?重新将三件衣裳套起来挂在屏风上。
不知不觉,窗外的日?光已经悄然爬上枝头。
嫩绿色的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股生机盎然的气息。
温雪杳穿着新衣裳,推开?耳室的房门。
早晨的空气难得?带着一丝打破盛夏黏腻的沁爽,微风拂面,令人的心情都不由疏散开?朗。
元烨就站在院中,距离耳室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见温雪杳出来,他?的心像是猛地被击中,仿佛自己两世的执念如今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洗好了?”元烨问。
温雪杳没搭理他?,对方也不恼,笑?眯眯地继续道:“衣裳可合身?”
似是猜到?温雪杳不会给他?回应,他?便自顾自接话道:“我瞧着倒是正好,小?姐,我还是了解你的。”
静谧祥和的清晨小?院,院中人之间却仿若隔着鸿沟天堑,不多时就陷入一片死寂。
元烨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死紧,他?没再?看温雪杳,而是朝着旁边两个侍女摆手道:“没你们二人的事了,先下去吧。”
话落,两人齐齐躬身,就踩着小?碎步往门外走去。
才刚走出三步,就听身后忽地又响起元烨的命令,“等?等?,手中的衣裳留下。”
侍女垂眸往回走,在元烨面前一步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元烨扬起下颌,示意抱着衣裳的侍女往身后看,“扔进去就不必管了。”
说完,他?才转身同温雪杳解释:“小?姐,衣裳既然脏了便不必留,你若想换新的,我再?让人给你拿就是。”
温雪杳无所谓地偏移视线,直接往屋内走。
眨眼间,对面哪还有温雪杳的身影。
见她?走进屋里,元烨也没了在外面逗留的心思,只盯着侍女将温雪杳弄脏的旧衣丢进院中的铁桶,又看着人往里点燃一把火后,便转身追随残影快步走进屋内。
一旁的侍女全程低头躬身,待人走后,二人才掉头离开?院子。
屋里,元烨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继续与温雪杳搭话,“小?姐应当饿了吧,我命人给你备膳?”
温雪杳此刻的确饥肠辘辘,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回应元烨哪怕半个字。
她?心中记挂着那两个侍女是否成功与其他?人接应上,更在担忧宁珩此时如何了。
他?是否知晓自己已经想了法子命人将沾染汤药的衣裳运了出去?
昨天瞧他?身上就已经生出明显的红疹与脓包,元烨那个黑心的家伙自然不可能好心到?命人给宁珩他?们喂药,那他?今日?是不是愈发严重了?
思及此,温雪杳忧心忡忡的模样全然写在脸上。
一旁的元烨从最初的忍耐逐渐演变成愤怒。
他?可以接受温雪杳对他?冷淡,却无法接受她?待旁人火热。
外间桌上已经摆满一桌美?味珍馐,元烨阴沉着脸入座,见温雪杳出神的模样,咬牙打断她?的思绪,“小?姐,过来吃饭。”
温雪杳本想忽视他?,但转念一想还不知后头会发生何时,与元烨这?种人置气实在犯不着,还不如化悲愤为食欲,积攒体?力?,也好应对后头的事。
如此想明白之后,温雪杳毫不犹豫起身,走到?外间桌前,坐在距离元烨最远的位置,端起碗筷便开?始进食。
元烨脸上的阴沉之色稍稍缓和,将自己面前的几道菜往温雪杳面前推,“小?姐,这?些?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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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的菜,我一样都没忘记。”
温雪杳执筷的手一顿,心中作呕。
连她?都难以想象,有朝一日?自己被逼无奈,竟也能用如此冷漠刻薄的语气同旁人说话。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这?些?吃食我早就腻了,不仅腻了,如今哪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说话时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可元烨就是觉得?,她?口中觉得?“反胃”的东西不是满桌子吃食,而是坐在她?对面的自己。
霎时间,积蓄在元烨心头的不甘与愤怒如洪水般将他?心里勉强筑起的堤坝冲的溃不成军。
胸腔中燎原的荒芜无限蔓延,最终将他?残存的理智吞噬殆尽。
他?猛地起身,手背青筋暴起,将面前的圆桌重重掀翻。
碗碟摔了一地,有些?砸在温雪杳的鞋面上,留下脏污不堪的油渍。
他?双目赤红越过满地狼藉,一手狠狠掐住温雪杳的脖颈,令她?整个人重重撞上几步外的墙面。
“你为什么偏要与我作对?”
“为什么!”
他?大声?咆哮,双眸透露出的晦暗夹杂着近乎绝望的疯狂。
“明明我只是想让你爱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
在他?不断收紧的指骨下,温雪杳紧闭双眼,脸色惨白一片。
微涨的唇不见一丝血色,她?猛烈地挣扎着,却只能任由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少。
不过片刻,元烨像是突然找回神智。
他?瞧着面前被自己掐到?将要窒息的人,身子猛地一惊,霎时松手。
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张阴柔的脸变得?青白。
元烨颤抖着手去触碰温雪杳脖颈上刺目的红痕,脸上的泪珠慌乱落下,战战兢兢呢喃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伤害你”
温雪杳猛地抬眼,“没有想伤害我?”
她?唇边的笑?意讽刺,喉咙嘶哑,开?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烧的刺痛感。
元烨崩溃地哭着想要上前抱她?,口不择言地胡乱解释,不知究竟是说与温雪杳听,还是说与自己听,只为寻求那一丝慰藉。
“没有我没有,你的父兄和爹爹不是我害的,官家多疑,他?才是那个刽子手小?姐,我最后明明帮你手刃仇人了啊,你怎能认为是我害你?”
“还有温初云,我根本没有打算娶她?,只是她?背后还有魏兰舟,魏兰舟手中有兵权,我才不得?不妥协。你为何便不能理解我呢?待我除掉他?,将一切掌握在手中,那些?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你呢?”温雪杳近乎失声?地怒吼。
“我?”元烨不知所措地退后两步,忽地踩到?什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待他?看清脚底险些?绊倒自己的乃是一片瓷碗的碎片后,他?忽地拾起那快碎片就往温雪杳手中塞。
“你恨我可以罚我,但你别抛下我,别去爱别人好不好。”
元烨只要一想他?处心积虑都没有得?到?的人,如今却甘愿为了一个宁珩令自己置身险地。
她?前世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却为救宁珩能全部将一切碾碎踩在脚底,他?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鲜血滴溅在两人足尖。
已令人分不清那血究竟是谁的。
“你以为我不敢?”温雪杳倏地扯唇。
元烨的心重重一沉。
他?从没想过温雪杳会真?的伤害自己,若不然,在她?重生后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杀死自己。
但他?想错了。
温雪杳从他?手中夺过瓷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的胸口狠狠一刺。
她?不是不敢。
最初没有对元烨赶尽杀绝,只因为她?以为自己能在这?一世与他?都走上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如果这?一世的元烨并不是上一世伤害过她?的人,那她?的抱负又有何用?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她?彼时并不清楚元烨究竟在暗中积蓄了怎样的力?量,她?更怕自己一击不中为自己、为温家带来灭门之祸。
可现在不同了。
她?知晓眼前人也是重生的,她?更知晓他?如今的底细与他?越发变本加厉的丑陋面容。
如果他?不死,他?便会害死她?的夫君,害死她?的兄长,害死季子焉、害死万千无辜的黎明百姓。
她?只恨不能以他?的血肉祭奠,换那些?无辜的人平安。
或许以前的温雪杳尚且秉持得?饶人处且饶人,相信一切未成定数皆有转还之机,但现在的温雪杳只恨自己力?量渺小?,不能将他?杀之而后快。
她?眼前闪过宁珩被人绑在柱上遭受欺辱的场面,眼眶瞬间通红。
而在温雪杳对面,元烨早已呆若木鸡怔在原地。
他?满目愕然地看着刺进胸口的瓷片,瓷片末端,温雪杳死死攥紧手中的碎片。
那双柔软的手像是对痛感毫无所觉般,任由自己手心鲜血淋漓,依旧要咬牙用力?将锋利的碎片扎进他?的胸口。
她?是真?的想杀他?。
第75章 一更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这一刻, 元烨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心更痛,还是血肉更痛。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温雪杳,似要将她眼中决绝的恨意烙进心里。
然而看看看着, 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逐渐被鲜红的血液晕染模糊。
恍惚中,仿佛看到在一片纯白色的荒凉天地?间?,温雪杳满脸血肉模糊, 流下的两行?清泪霎时就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他从未亲眼目睹过的她的死亡,此刻竟然鲜血淋漓地?浮现在他眼前,仿佛身临其?境般,令元烨愕然躲避开对方的目光, 慌乱低头。
在温雪杳的逼视下, 元烨觉得自己浑身的肮脏根本无?所遁形。
又?是这种?感觉。
明?明?他已经贵为皇子,可为什么总是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根本无?法面?对眼前这个温雪杳, 只恨不得现在就给她灌下能?令人丧失记忆的药, 可是大成法师不知因何迟迟没有入京。
思及此,元烨顾不得胸口传来的剧痛, 猛地?跪地?去抓温雪杳的双手, 情绪异常激动道:“没关系,等我让你忘记这一切,我们还是能?够重新开始的对不对?”
说完,元烨再看自己胸口插着的那快碎片,诡异的生出?一股平静的满足感。
瓷片虽然锋利,割破刺穿了他的皮肉, 却不算致命。
有身上衣料的阻隔,瓷片陷入皮肉的深度不过一指宽, 仅仅是瞧着鲜血淋漓分外骇人罢了。
然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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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处伤,让元烨觉得自己对温雪杳的罪恶感减轻不少。
元烨咬着牙将插在胸口的碎片取出?, 见温雪杳失力跌倒,他跪坐在她面?前,将那染满两人鲜血的利片再次往温雪杳手中递。
温雪杳冷冷看他,这才没有再伸手去接,而是讽刺勾唇,“元烨,你若当真想要找死,便递我一把刀来,不必像现在这般装模作样。”
那双原本柔软温和的眼眸,前所未有的锐利,“还是说,你认为我伤你一点点,便能?抹去你身上的罪孽?”
谈及往事,就连一直克制自己情绪的温雪杳都变得激愤,她一把打开对方的手,“元烨,我不否认前世我的确为你心动,在我母亲离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是你陪我走过的,所以就算那时你尚且不是皇子,我也从未因你身份介怀半分。可你是如何恩将仇报的?你利用我,利用我背后的温家,如此还不够。”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将我与温家推入地?狱的刽子手,可你那时的袖手旁观与帮凶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你更虚伪、更道貌岸然罢了。”
“可你为何还认为,在你冷漠利用完我之后,我依旧会蠢到委曲求全喜欢你?你简直就像一个疯子,居然想利用温初云刺激我。元烨,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不要用我为你卑劣的心思做借口,你之所以会娶温初云,分明?是受她兄长?所破才不得不那么做。”
她伸出?手,露出?横贯掌心皮肉外翻的伤痕,一字一句道:“你便是这样喜欢我的么?”
元烨流着泪看向她的手,正想解释,就见温雪杳慢条斯理用染满鲜血的指尖一道道划过自己的脸颊。
不过多时,面?前少女?的模样就与方才浮现在他眼前的场景重合。
“不知道你上一世有没有见到我是如何死的。”温雪杳平静道。
而在她对面?的元烨早已崩溃,他慌乱地?跪在温雪杳面?前,不住地?用手去擦她脸上的血迹,可他忘记自己的双手也早已染满鲜血。
他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
荒诞的令人发笑。
他又?能?抹去什么?
元烨双唇颤抖,怒吼出?声,“小?姐,你再相信我一次,你不是厌恶温初云么,我绝不会让她好过,我会”
“温初云?”温雪杳像是听到什么引人发笑的事,“所以你堂堂七皇子,如今能?做的就是将一切错误推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对我乃是真心么,那你又?怎会不知,前世害死我的人究竟是谁?”
元烨猛地?愣住。
他以为温雪杳不知晓
他以为
可温雪杳却没有打算放过他,“看来你是知道的,你知道前世是魏兰舟想将我扔进军中沦为军妓,可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你的选择都是手中的权利不是么?”
“你明?知逼死我的人是魏兰舟,可这一世还是选择借他的力,若不是狩猎时他背叛你,你又?岂会急于将他除之而后快?”
元烨彻底像是丢失魂魄一般,他以为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晓。
前世他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而他又?不得不仰赖魏兰舟手中盛家军的力量,所以他只能?步步退让。但他本想的是拖延时间?,待他登上皇位后也就不会处处受制于人。
且他发现温初云那人虽瞧着狠毒,实际上待温雪杳只是小?打小?闹的算计,见对方真的落魄,温初云也并未想置温雪杳于死地?。
但他能?发现的端倪,魏兰舟身为温初云的兄长?又?如何不知。
温初云表面?苛待温雪杳,是因洞察兄长?的狠厉,只有佯装她要亲自折磨摧残温雪杳,才不至于让她直接落入兄长?手中。
从前温初云之所以处处记恨温雪杳,无?非是恨两人的身份,嫉妒温雪杳受尽宠爱高高在上。
可当她有兄长?为靠,又?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后,心中那点不平早已被磨平。到底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见温雪杳落魄至此,何至于还要动杀心?
但魏兰舟不一样。
他只恨不得所有温家人死绝。
于是在洞察自己妹妹的手软后,便生出?要将温雪杳送进军营充作军妓的打算。
一开始元烨自然不愿,可就像是魏兰舟所说,一个不爱他的女?子如何比得上万里江山重要。
所以他便对魏兰舟所密谋计划的一切佯装不知。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沦为军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温雪杳眼角落下泪,“元烨,你真令我感到恶心。温初云虽然坏,可却不像你坏到骨子都是烂的。”
那时温雪杳在魏兰舟的眼皮子底下,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成。
所以在温初云夜半带人将她的脸毁掉时,温雪杳心中是解脱的。
比起被喂下令人浑身松软的毒药送去军营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倒是庆幸自己能?死在山上没有受人玷污。
或许温初云是想过让她逃走的,因为那日她们兄妹二人离开时,温初云偷偷给她喂下的那颗并不是对方口中令她穿肠烂肚的毒药,而是一颗解药。
但或许连温初云自己都没想到,魏兰舟早就对自己亲生妹妹起了疑心,于是折返回来直接杀了温雪杳。
温雪杳心中悲凉,就连口口声声恨毒她的温初云都能?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不愿让她受辱至死,甚至冒着违逆兄长?意愿也要冒险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元烨这个两世都说爱她的人,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究竟是爱她,还是想要享受片刻温雪杳臣服于他脚下仰视他的欢愉?
他爱的从来只有权利,不论是温初云,亦或是温雪杳,都只是他用来满足自己私心的棋子罢了。
因为温雪杳目睹了他最狼狈低贱的日子,所以只有让她臣服,才能?令他获得翻身为王最大的快感。
元烨俊美的面?容霎时变得扭曲,他怒吼出?声打断温雪杳的话,“住嘴!别说了!”
“我戳到你肮脏的内心了?”
“我让你住嘴!”元烨猛地?扑向温雪杳将她压在身下,他伸出?手死死捂住温雪杳的嘴,眼眶内的眼珠暴起,额上满是暴怒的青筋。
然而这次温雪杳却没有挣扎,看向眼前人的目光格外平静,平静背后是满目鄙夷。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元烨像是被温雪杳的目光戳到心中痛处,内心的暴躁翻涌喷薄。
就在危险一触即燃的刹那,温雪杳不知为何竟对元烨笑了下。
温柔的眉眼弯成一轮明?亮的月,这样久违的笑眼令元烨一时愣然呆在原地?,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动作。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身后屋门不知何时竟被人打开,可他沉溺于温雪杳笑意盈盈的眉眼中,对身后走近的青年毫无?所觉。
然而这份沉溺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身后猛地?踹在他肩头的力道击碎。
他捂着右肩挣扎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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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子,就见宁珩如杀神一般死死盯着他。
宁珩发怒的模样元烨不是没有见识过,但从未有像此刻般,令他心中生出?狼狈的惧意。
须臾,元烨强压下心中的惧意,逼自己与他对视,边扬声大喊道:“来人!”
宁珩眸光晦暗。
方才温雪杳的身子被元烨遮挡着,从后面?只能?看到元烨疯了似的紧紧捂着她的嘴。
此时走近,宁珩才注意到温雪杳不仅脸色苍白,手心更是有一道横贯手掌的伤痕。
青年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连忙俯身将温雪杳从地?上抱起来。
他让少女?靠在自己胸口,遮挡住她的视线,却又?小?心翼翼避开她满是鲜血的脸,然后在元烨从地?上爬起来前先一步踩在他的肩头,“你以为我是如何毫发无?损站在这里的?”
像是当头棒喝砸到元烨脑门,几乎咬碎自己一口银牙,“此处别院被我的人重重包围,你是如何能?逃脱寻到这里的?”
宁珩偏了下头,脚尖死死往下碾,“想知道?可我就算告诉你,待会儿你也会忘记。”
元烨眸光一沉,“你要做什么,宁珩,我可是皇子,上京城人人皆知是我将你与季子焉护送来此处,若我死了,你俩也难逃干系。”
“谁说要让你死了?”宁珩冷冷勾唇,“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第76章 二更
元烨闻言, 强撑的脸上也不由露出慌乱。
不是要让他死,为什么又会说“待会儿你也会忘记”。
正当元烨一头雾水时?,宁珩身后忽地又走出两个人?。
原本应该奄奄一息缠绵病榻的季子焉不知为何竟又站在了他对面, 虽然季子焉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可瞧着却不再是像要一命呜呼的模样。
元烨的心越发沉下去,就?见季子焉身旁站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期盼对方早日抵达上京城的大成法师!
一道可怖的念头涌入脑海, 他疯了似的开?始反抗。
口中嘶吼道:“宁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是么?”宁珩轻飘飘道:“但愿你待会儿还能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没给元烨反抗的机会,突然出现的宁十一当即拔出腰间的配剑。
寒锋一闪,落在元烨颈侧。
宁珩没再听元烨谩骂,而是抱着温雪杳往一旁窗下的长榻走去。
怀中人?的小脸惨白, 满脸的血迹让宁珩的心死死揪紧。
再往下, 纤细的脖颈上四道勒痕交错。
若不是怀中抱着温雪杳,宁珩恨不能当即转身一刀刀刮下元烨的血肉。
肃来稳重的人?, 连声音都颤抖地厉害。
温雪杳知道, 他一定是在害怕。
她?猜测宁珩多?半是误会在方才的挣扎中,她?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脸, 所以才满脸鲜血。
正当她?欲出声解释之际, 她?看?到青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痛苦与自责,却没有?半分害怕与嫌弃。
温雪杳心尖一软,缓缓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摸他的眼角,将脸埋在他胸口用力蹭了下,“你别怕,这些是我手上的血, 只是看?着骇人?了些。”
脸颊上的一部分血迹被衣裳蹭去,露出原本的模样。
宁珩定了定神, 终于用力伸手将少女的脑袋往自己怀里牢牢一按,“你在这里, 我怎么可能不怕。”
他把人?抱到榻上,扯下一块衣摆将她?的手掌层层缠绕住。
“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宁珩着急的检查着温雪杳露在外?面的皮肤。
温雪杳摇头,“没有?,只有?手上受了些轻伤。”
轻伤。
那么多?的血,伤便?是伤,又何谈轻重可言。
总归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夫人?,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温雪杳想到既然此刻宁珩与季子焉能双双站在这里,应当就?是他们已经掌握了药方,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同他确认道:“医治疫病的药”
“你放心,你让侍女带出去的衣裳顺利交到季子焉手下的名医手中,方才我们已经服药,别院的侍卫们此刻应该也服下药了。”
温雪杳闻言重重松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看?向屋内一个古怪打扮的中年男子。
她?想起方才宁珩与元烨的对话,元烨竟然真?寻了法师要给她?喂下令人?失去记忆的药。心惊后怕的同时?,她?小声问:“阿珩哥哥,若他服药,官家会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
“他此刻自顾不暇,又怎会在意这个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儿子。”宁珩说:“你低估了官家薄情?的程度。”
“若非接下来还有?事必须由他做,否则”他会直接杀掉那人?。
话没说话,意识到温雪杳正在看?着自己,宁珩即时?咽下未尽的话。
温雪杳知道宁珩是怕他的话吓到自己,于是小声道:“我知道夫君是为了保护我,我不怕。”
宁珩心尖猛地一颤,若不是顾及周围还有?旁人?,他一定会不可抑制地吻她?。
他从屋里寻来帕子,用茶水浸湿后细细擦掉温雪杳脸上的血污,“阿杳乖,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见少女点?头应允,这才从榻前站起身。
远处的元烨目眦欲裂地死死凝视宁珩。
虽然元烨脸上的表情?凶狠无比,眼中发虚的目光却出卖了他,泄露出心中的慌乱不安。
就?在宁珩即将走到元烨面前时?,一旁沉默许久的季子焉及时?出声,“宁世子。”
宁珩脚下步伐未停,“放心,我知晓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
季子焉闻声没再多?言。
宁珩招手,法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不待他说话,法师便?递上一个掌心大小的瓷瓶。
“此药只需服下半瓶,再辅以我的催眠夺魂秘术,就?足以令人?失去全?部记忆。但世子切记莫要过量,若过量,人?便?会痴傻。”
“可否只让他失去部分记忆?”
“自然也可。”
闻言,宁珩勾唇一笑,示意法师附耳凑近。
旁人?不知他究竟同法师说了些什么,就?只见后者恭顺点?头,回道:“可。”
在这种近在咫尺,等待凌迟的摧残折磨下,元烨心中的防线早已溃不成军。
饶是颈边架着一柄威胁他性命的利剑,都无法阻止他坡口大骂。
“宁珩,你个无耻小人?。”
宁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屈身半跪在地,抬眸示意宁十一将剑移开?。
剑锋偏移的下一秒,他忽地伸手死死掐住元烨的脖颈,那位置与落在温雪杳颈上的分毫不差。
直到手下的人?呼吸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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