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她不免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于是放下茶碗赶紧掩饰着说:“我随口胡诌,你这是从哪儿来?”
顾长溪笑笑没有计较,而是问:“可不可以坐下?”见对方点点头,他才拉开杌凳坐下道:“今天是寒食节,一早去给我娘上坟,顺路过来看看你。”
沐秋水想到他可怜的母亲,那个被用来传宗接代的女人,没有得到夫君半分的爱就离开了心爱的儿子。顾长溪今天是为母亲上坟,想到童年孤苦,必然不快,自己却还对他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实在有罪。
于是她满怀愧疚地说:“方才是我失言,抱歉。”
对方却很平静:“一句话而已,那有什么。你呢?不用出门?你的家人葬在何处?”
沐秋水掩饰道:“我不知道他们葬在哪里。不过我倒想去看看冲爷”
顾长溪便提议道:“那怎么还不动身?时辰尚早,你现在去也还来得及,我愿作陪。”
沐秋水低头思量,在外人的眼里她和他之间似乎还没有熟悉到这个份上。不过他和冲爷也算故交,去便去吧。
于是踟蹰片刻点点头,起身收拾一番,着苏小春拿来准备祭祀的酒肴,又对双喜嘱咐:“我去给冲爷上坟,若是太史公子来,只说我不在,不必细说。”
双喜应下。
坟地低矮的灌木和司马冲下葬时的区别倒不算大,只是荒草疯长,将墓碑围个水泄不通。
顾长溪帮着她将荒草割断,站在一旁见她取出酒来洗刷墓碑上的污痕,又拿出蜡烛和香点燃插入泥中,随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烧了阴纸,跪在墓前缄默不语。
顾长溪想起,司马冲下葬那天,她也是这样晃神地长跪不起。
他默默陪了她一会儿开口道:“曹州的事,梵天已有安排。”
“是吗?”沐秋水没有看他。
“他要你再去一次,把此事了结,此外我会和你同去。”
沐秋水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起宋掌柜,然后就想起父亲。
良久,她说了句“知道了。”
顾长溪说:“也就是最近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告诉我一声。”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顾长溪觉得气氛尴尬,于是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他于是道:“我听太史阶说你捡回一个姑娘?你去曹州一趟珠宝首饰不带,倒带回一个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此风。”
沐秋水被他逗得笑了一下说:“没有。她很可怜,所以我就带她回来。”
顾长溪想起太史阶的态度,正色道:“可怜的人太多,管都管不过来。你是有情有义,这世上却不是人人如此。”
沐秋水侧脸看他:“你指的是谁?”
顾长溪见她额上粘了土,于是伸手轻轻替她拍去,漫不经心道:“我随便说说,只是提醒你一下。天要暗了,我们回去吧。”
是啊,天色不早了。埋在地底下的人,一年之中几乎也没几天能和亲人们一聚。
尘归尘、土归土,终究是要散的。
沐秋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收拾了东西放回竹笼,和顾长溪并肩慢慢往回走去。
当二人回到无量斋时,双喜却一反常态已在门口等着。
见二人回来,双喜远远迎上来,神色有些不安地瞧瞧顾长溪,又小声对沐秋水说:“太史公子来了。”
顾长溪闻言,心道他终究是舍不得想来看看,于是说:“既然太史阶来了,我也不方便在,就先告辞。去曹州的事,你随时可以通知我。”
沐秋水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才问双喜:“你和他怎么说的?”
“只说小姐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
沐秋水“嗯”一声,往院里走去。
太史阶果然已经站在台阶上等着,见她回来,他问:“你去哪了?”
沐秋水将竹笼交给双喜道:“去给冲爷上坟。”
“一个人吗?”
她抬头看向他。
他紧接着说:“怎么也不带个人提东西。”
她笑笑说:“这点东西我还提得动。”
太史阶走下台阶牵起她的手说:“秋水啊,我是心疼你。”随后又问:“你知道曹州的事了吗?”
“知道。”
“顾长溪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早上来过。”
“他动作倒快,神不知鬼不觉的。”太史阶对她看了半天,像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走,进去吧。”
沐秋水心里装着心事,离开京师前,她还想去找一趟那个差点害死她的游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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