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舍每年在清风观一共有两个定点活动。
一、参观太宗的题字。
二、远眺籍田。
太宗的题字其实是一首诗, 一首……没什么文化的诗。
毕竟太-祖起事时,太宗他老人家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一边给村上最有钱的地主放牛, 一边跟着“自己读书都没读明白”的老童生学写字。那个年月不太平, 今天起义,明天造反的, 太宗一直以为他去戍边的老爹是在替风雨飘摇的王朝打仗,万万没想到某天一觉起来, 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有洗干净呢,他就原地成了当朝太子。
这位放牛太子在被士兵簇拥着一路从龙兴之地的江左进入京城雍畿时,正好途径了清风观, 因为和当时的老观主讨了一碗水喝,就在道观后院最醒目的墙上留下了这么一首口水诗。
——清风观,观清风, 老道他爹的真不错,舀了水,给俺喝, 心里乐呵呵呀乐呵呵。
看得出来,太宗爷当年在清风观喝水喝的很开心。
也看得出来, 太宗他老人家是真的没什么文化。
那一笔连犬子都好悬没认出来的狗爬字, 让絮果等外舍小郎君是大开眼界。大家一边喝着观中太宗同款的山泉水, 一边听说为防止太宗题字的墙在风吹日晒中出现问题,工部和礼部年年都会斥巨资、派专人来修葺这处遗址和题字。
但要絮果说,就这个字、这个诗,太宗他老人家未必就那么想流传千古吧?絮果很带入的设想了一下,如果他六七岁画的那些火柴人“大作”也被人这么参观展览,那……
不能继续想了, 太社死。
犬子在一旁咔嚓咔嚓,像小仓鼠一样吃着絮果带来的零食。
北疆王闻兰因则看着自家老祖宗的墨宝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他们真的是来瞻仰太宗遗风,而不是铭记他老人家的黑历史的吗?
杜直讲却非常会讲话,他正在给大家介绍:
“这就是太宗爷当年第一次入京时在墙上写下的字哦。要知道,在太-祖爷把大家从前朝的暴-政压迫中解救出来之前,当时的百姓过的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艰苦日子,太宗爷也一样,他一直到十几岁都还没有读过书。
“但是当太-祖爷的军队找到他后,在来京的路上,这短短数日内,太宗爷就知耻而后勇的跟着军师学到了这个份上。
“你们说,太宗爷是不是很厉害?”
已经介乎于孩童和小小少年之间的小郎君们都非常捧场,齐齐回应夫子:“厉害!”尤其是絮果,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毕竟他当初学写字,可是学了一年都没学明白呢。
犬子:咔嚓咔嚓。
只有闻小王爷:“……”骗子!!!
小小的殿下,大大的冲击。
闻兰因清楚的记得他听皇兄亲口说过,太宗爷当年在村里就是出了名的不爱上学,一心想学太-祖爷去当兵。因为太-祖爷每年都能寄不少粮饷回家,虽然在那个大环境下,大家的日子无论如何都过的紧巴巴的,但老闻家至少能送得起孩子去上学。
是太宗自己一看见夫子就头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到了十几岁,宁可给地主放牛,也不肯跟着村里的老童生摇头晃脑、之乎者也。
等后来真的当了太子,太宗才不得不开始奋发努力。因为没办法啊,他已经是太子了,是下一任的皇帝,总不能连累大家有个文盲皇帝吧?
老闻家不少人的性格主打的就是一个赶鸭子上架。
平日里混日子可以,但如果到了危急关头非他不可了,那也不是不能硬着头皮上的。就好比太宗爷,他是领教过在前朝疯批暴君的统治下日子能过的有多苦的,一想到如果村子里和他玩的好的二妞姐、泉娃子、癞头狗在他的统治也要继续过那样的苦日子,他就受不了。
虽然发愤的有点晚,但太宗还是用十年的太子生涯,读出了一个奇迹。在太-祖驾崩后,将当时正在休养生息的大启推向了一个盛世。
但闻兰因还是得说,虽然太宗后来努力了,可至少在来清风观的路上,他还没有那个觉悟呢!
这墙上的字就是他读书多年的真实文化水平!
没必要这么编!
杜直讲可不管这个,继续又讲起了与太宗大器晚成有关的故事来劝学,勉励小郎君们不管什么时候开始读书都不会晚。
犬子继续咔嚓咔嚓,他已经快把一袋子都炫完了。
絮果则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还用炭笔开始在小本本上奋笔疾书。
“你在写什么啊?”闻兰因崩溃。
絮果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他在干什么还不明显吗?他悄悄上前附耳:“我当然是在提前写游学的习作啊,夫子后面肯定会让大家写心得、写体会,我得先把夫子讲的记下来,不然后面想不起来可怎么办?”
闻兰因:“……”你是真特么的热爱写作业啊。
在瞻仰完太宗的“奇迹”后,一群穿着统一襕衫的小郎君们,就被带去了能够远眺到籍田的后山。在烟雾缭绕、郁郁葱葱的山岚群林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山下纵横阡陌的田地。它是那样地与众不同,毕竟没有谁家的土地旁边还站着好些个带刀侍卫的。
闻兰因终于走出了太宗故事的阴影,打着哈欠站在絮果旁边:“我就说当时让你和我一起去了,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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