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一切都过去了,无事了。”
天色微暗,崔荣借着点点月色观察宋霆越的面色,再看看后边转而去关怀云珠云枝对王爷不理不睬的顾娘子,神色复杂。
“王爷,顾娘子无碍,您留了很多血,需得速速止血。”崔荣一面说,一面手忙脚乱地去行囊里寻找可以用来止血的药物。
宋霆越回到马车里坐下,崔荣帮他脱下上衫,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立时显露出来,相比之下,右臂上的伤就要寻常许多。
“去叫她来。”
崔荣知他是想让顾娘子替他上药,当即下了马车转而去请顾锦棠过来。
顾锦棠将绿醅三人送上马车,这才不情不愿地随崔荣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小瓷瓶。
“娘子当真狠心,就连一句谢也无。”
顾锦棠取下盖子,正欲挤出个谢字来,又听他冷冷开口:“你方才是不是巴不得本王就此死了,你便可自由了?”
事实上,顾锦棠不是这会子才想他死的,她早就暗自腹诽过:他怎的不早些时候死。只是这东西太过玄学,着实不可靠。
被他说中心事,顾锦棠有些窘迫,没有答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往他伤口处撒药,看着那道新伤添在旧伤上,不为所动。
药粉落在伤口处,刺痛感越发清晰,宋霆越不知捱过多少次这样的痛楚,可这回他却觉得格外难忍,那伤口的痛感直往心口上钻,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是心烦意乱加剧了伤口的疼痛,还是伤口的痛感牵动了他的心神,他只知道,此刻在顾锦棠的眼里,他比不上她那贴身丫鬟的一根手指,甚至就连云珠云枝,他也是比不过的。
他要的不过是她的人,至于心,可有可无。宋霆越这般安慰自己,可心中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却欲要将他吞噬,令他心乱如麻、方寸大乱,仿佛那刀伤不在背上,而是在心上。
待顾锦棠将那伤口处撒上药后,崔荣递了两条披帛进来,顾锦棠淡淡扫视一眼,见是她因为不喜欢而没用过的,抬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缠在宋霆越的伤口处。
浓重的血腥味入鼻,顾锦棠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语气平平地道:“我不懂照顾人,还是让崔小爷在马车内照看王爷吧。”
说罢也不等宋霆越答话,一溜烟地下了马车转而往绿醅她们坐的那辆马车走去。
若非先前在上清寺也经历过一遭刺杀,后又被那燃灯教抓去当那劳什子的圣女遇上官差与燃灯教的人缠斗,顾锦棠大概也会吓得同绿醅一般容颜失色。
“是我不好,平白连累了你们。”顾锦棠看向云枝云珠道。
云珠那厢坐在一边没有接话,独云枝连连摇头,也不知是不是还没缓过来,声如蚊蝇:“顾娘子也是一片好心,焉能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歹人,娘子无需自责。”
马车一路东行,入城后已是戌正,天色大暗。
陈嬷嬷在府门口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将人盼回来,却只瞧见顾锦棠一行人先下了马车,宋霆越由崔荣搀扶着慢慢下车。
观他面无血色,一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鲜血,便知王爷这是又遇刺了,且还失血过多伤得不轻。
陈嬷嬷来不及多问,先去请府医,又叫人去拿对牌请太医。
*
石室内,燃灯教教首坐在石床上盘腿打坐,缓缓睁开眼看向立在石桌旁的负伤男子,低声问:“此番损失多少?”
“十二人。”
“你与老三可能与他交个平手?”
“不及半分。”男子答的坦诚。
教首藏于面具后的剑眉微微蹙起,“可有人被活捉了去?”
男子摇头,道出另一件事:“属下观那摄政王身侧的女子,与在江城时七娘寻来的圣女很是相似。”
“知道了,你且退下。”
此番不过是为着探探他的虚实,如此看来,今日即便是他亲自出手,也未必能敌得过他。
崔荣原以为宋霆越用了那顶好的金疮药,血大抵是能止住,却不想脱衣时摸到那背部的布料湿漉漉的,覆在伤口处杏色的披帛早被染成红色,刺目得很,看着就叫人心惊,也不知王爷是如何忍住不发一言的。
不消一刻钟,府医小跑着过来,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水兑在温水里替宋霆越将刀伤处的污血擦去,又拿草药敷了撒上药粉,最后再将纱布在伤口处缠了好几层,交代他不可乱动,亦不可有情绪过激,且先趴上几个时辰。
王爷于顾娘子一事的确过于冷酷霸道,不怪顾娘子见他这般了仍是不为所动。可王爷作为他的主子,向来待他不薄,他亦不忍王爷想见顾娘子却又嘴硬强忍着,只得寻了个借口离开此处,叫那府医好生照看着王爷,他则去顾娘子那处说情。
顾锦棠身上也沾了不少血,故而这会子正在沐浴,崔荣心急如焚地等了她两刻钟,一见着她就劝她发发慈悲过去瞧瞧王爷,顾锦棠佯装为难,拧着眉回绝他:“我这会子身上也乏的厉害,恐仪容有失,不好过去惊扰王爷,有崔小爷在边上伺候着,我很放心。”
话毕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崔荣那厢听她语气决绝坚定,心知劝不动她,只得悻悻而归。
绿醅看他走远了,旋即回屋拿起一颗橙子切开沾着吴盐吃,顾锦棠也用了两块,刷牙漱口后往床上躺下,不多时就入了眠,全然不曾想起过宋霆越。
至后半夜,上房那处闹了起来,陈嬷嬷指挥人烧热水兑成温的,又叫人去拿冰块,一大帮丫鬟忙进忙出,陈太医开了退烧的方子交给崔荣,崔荣飞也似的去药房抓药,再叫厨房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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