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他却又紧跟着爆吼一声,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地回过头来,几乎癫狂:“说话!我妈怎么死的!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家庭医生被吓得冷汗涔涔,半天开不了口。
一旁的唐宅管家最先定下心神,垂眸,恭敬而平淡地回道:“蒋少爷,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蒋太太是死于突发性心梗。”
“突发性心梗?”
蒋之昂缓慢重复这几个字,忽然阴森森地眯起眼,看向旁边的护理,“你是我妈的护理员?”
护理浑身都抖了下,颤声:“是……是的。”
蒋之昂迈着步子朝护理走近,很轻地问:“我妈心梗,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她?”
“蒋少爷。”护理膝盖发软,险些要给他下跪,“您也知道,蒋太太有阿尔茨海默症,经常是我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她人就不见了。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三楼了……”
蒋之昂狞笑了下,忽然一把掐住了护理的脖子,恶狠狠道:“我花钱请你照顾我妈,我妈死了,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一屋子人大惊失色,想要去救护理,但又怕自己也被牵连,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少。
眼看着护理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唐玉的声音终于冷冷响起,说道:“你杀了她,温姨就能复活吗?温姨一直希望你能乖一点,不要走你爸的老路,做个好人。现在温姨尸骨未寒,你还要当着她的面杀人?”
蒋之昂眸光微变,手上的力道也同时一松。
久违的氧气灌入肺部,护理干咳着,脸憋得通红,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尤甚哀乐之刺耳。
蒋之昂颓丧地抱住脑袋,蹲下来,终于孩子般失声痛哭。
见此情景,唐玉微皱眉,眼中闪现过一丝愧疚与不忍。但这两种情绪只在她神色间停留了短短几秒,一转眼的功夫,唐玉的面容便已恢复往日的麻木冷漠。
她朝屋子里的几人递了个眼色。
众人安安静静退出去。
唐玉静默了会儿,上前几步,弯腰蹲在了蒋之昂身旁,叹息宽慰:“人死不能复生,昂仔,节哀吧。温姨年纪也大了,早晚也会有这一天,这样也利索。”
好半晌。
蒋之昂终于哭够。他吸吸鼻子,抬起赤红的眸,望向病床上母亲的尸体,道:“妈,到了底下,跟爸好好聚聚。”
唐玉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把,起身离去。
两小时后,半夜一点钟,温世淑的遗体被运回西郊蒋宅。
灵堂正在搭建,丧事班子的人动作麻利,偌大的别墅庄园逐渐飘起惨淡阴冷的黑白色。
蒋宅地下室。
蒋之昂手指夹着烟,坐在沙发上,眼眸微垂着,面无表情地端详烟圈的金丝烟嘴边,吊儿郎当道:“华叔,你跟了我爸几十年,我爸一直夸你忠心,手术刀的功夫也不错,当初你有了孙子想退出,我爸也没拦你,二话没说,还给了你一大笔安家费。我相信,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被称作华叔的中年男子低眉敛目,恭敬地道:“昂少,蒋老对我恩重如山,您有任何吩咐就直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在所不辞。”
蒋之昂:“华叔言重了,没那么夸张。”
华叔:“那少爷想让我办什么事?”
蒋之昂压低声:“唐玉留的那个菲佣我支开了。我妈的尸体现在在我房间,你跟我上楼,仔细检查一下。”
华叔点头:“是。”
两人乘直达电梯来到三楼主卧。
华叔戴上口罩和手套,先是将温世淑的身上衣物尽数脱去,接着便打开暗中带来的法医解剖勘察箱,从里头取出了几样工具,仔细查验起来。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华叔在温世淑尸体的足部血管部位,发现了一枚极为细小的针孔。
华叔眸光突凛。
蒋之昂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沉声:“怎么样?”
华叔收起放大镜,迟疑道:“昂少,我跟在蒋老身边,和多寿佛打了几十年交道。据我所知,他的实验室有一种神经毒素,注入人体之后,会令冠状动脉堵塞,引发严重心梗。”
闻言,蒋之昂惊骇不已,瞳孔骤然收缩。
华叔皱眉:“昂少,估计太太是遭了仇家的道。”
蒋之昂眯起眼睛,脑海中百转千回。
蒋家仇家的确多如牛毛,可谁会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老妪?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有人为了报复蒋家,想对他母亲不利,也不可能进得了唐宅。
他妈是被受人所害这件事,唐玉必然知情。
要么她就是始作俑者,要么她知情,忌惮不敢声张,要么她知情,扮演了帮凶一角。
只有这三种可能性。
所以,害死母亲温世淑的人,只有可能是唐玉,或者……Boss。
“……”这个猜测令蒋之昂遍体生寒。
他脸色发青,愤怒到双眸血丝遍布,猩红可怖如鬼魅。但低垂的眼帘掩去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少倾,蒋之昂终于开口,非常平静地说:“谢了,华叔。我会派人把你安全送走,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跟我说过什么。”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光线所及之处,断了绑带的白色礼服裙,肤色胸贴,和一条米白色的小裤,男士衬衣西裤……满地衣物凌乱散落,亲昵又暧昧地交错在一起,难舍难分。
时间流逝,太阳上升,日光角度也随之发生变化。
当光束打在许芳菲脸上时,小姑娘很轻地皱了下眉,明显还困乏得很,嘴里咕哝了些什么,准备翻个身,背对窗户继续睡。
然而,躺着不动时还不觉得,一移动,各处的酸软感顿时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许芳菲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眉头皱得更紧,迷迷糊糊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迷蒙的视野并不真切,初初一瞧,只隐约看出自己身边睡了个人形物,高高大大,肩宽腰窄。
许芳菲开始还没回过神,呆住,揉揉眼睛仔细再看。
赫然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漂亮桃花眼。
“……”许芳菲眸子倏的瞪大。
“早上好。睡醒了吗?”
郑西野侧卧在她身旁,一只胳膊霸道环着她的腰,另一只胳膊随意屈起撑着额头,垂着眸,目光幽深,直勾勾落在她微红的小脸上,不知已经看了她多久。
对上眼前的俊脸,昨晚的记忆片段顿时犹如走马灯,依次在许芳菲脑海中闪现过去。
短短几秒,许芳菲整个人被一把火熊熊点燃,直接从头发丝烧到了脚趾头。
她面红耳赤,脑袋囧囧地埋进他怀里,不敢跟他对视,支吾着挤出一个问句:“……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郑西野挑挑眉,低头贴近她,明知故问:“你嗓子怎么这么哑?”
许芳菲恼得在被子里踢他一脚,羞斥:“我嗓子为什么哑,你不知道吗。”
郑西野心情好得不像话,抱住她亲了又亲,亲亲啃啃好半天,接着才回道:“七点多。”
许芳菲闻言,着实惊了,脱口道:“可是,我们不是早上七点才睡吗?”
话问完,郑西野盯着她,眼底霎时漫开浓浓笑意。
许芳菲反应过来,当即也窘得用被子掩面。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郑西野把小姑娘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低头亲她脸,薄唇弯起一道愉悦的弧,“是我从昨晚到现在,压根就没睡。”
许芳菲一怔,红着脸匪夷所思地问:“你都不困不累的吗?”
郑西野说:“还好,没有觉得很累。”
许芳菲差点被他雷吐血,心说这是什么逆天非人哉的身体素质,未免好得太离谱。
她深深无语了,沉默好几秒才又结巴道:“就、就算不困不累,人总需要休息。你赶紧闭上眼睛,睡会儿吧。”
郑西野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她的颊,轻声说:“我不想睡觉,也不想闭眼睛。”
许芳菲很费解:“为什么。”
郑西野定定盯着她瞧:“我想一直看着你。”
许芳菲噗嗤一声,有点好笑。她抓住他摸她脸的手指,玩来玩去地捏捏,好奇:“干嘛要看着我?”
郑西野顿了下,回答:“因为我觉得,这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实。”
许芳菲眨眨眼睛,茫然了:“哪里不真实?”
他弯唇,将姑娘囫囵个儿搂过来,肉贴肉地抱进怀里。他柔声道:“你知道吗,过去很多年,我经常做这种梦。梦见我拥有了你,梦见你成了我的,梦见我们水乳交融。”
许芳菲:“。”
许芳菲耳根子蓦的燥热,被他讲得很窘促,但见郑西野说得这么真诚,又不好意思打断。只好继续听。
“我害怕,这也是个梦。”郑西野说,“好像只有一直看着你,一直抱着你,反复和你四肢交缠,肌肤相亲,真切感受到你的体温和你皮肤的触感,我才能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境。”
因为太喜欢,所以患得患失。
郑西野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他甚至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文字和语言,能对他的心理进行准确描述。
他对她的渴望,对她的挚恋,对她的狂热,对她的痴迷。
无以言表。
许芳菲听郑西野说完,眼眶忽的浮起一丝湿气,也用力地抱住他。她柔声道:“这不是梦。阿野,我们彻底属于彼此,只属于彼此。”
郑西野用力吻住她的眉心。
光阴静谧流淌,他们深情相拥。
然而,拥着拥着,许芳菲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喂。”她一把摁住他到处使坏的大手,抬起眼来看他,羞愤道:“郑西野,你怎么永远正经不过三分钟!”
男人变得像只巨型大狼狗,脑袋埋进她肩窝,漫不经心地蹭了蹭,淡淡道:“跟你单独在一起,还是在床上,你让我怎么正经。”
许芳菲白皙的脸蛋越来越红。
几秒后,她忍无可忍:“大早上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
“……”
郑西野吻了吻她的耳垂,极其自然地轻声说:“早上你睡着之后我帮你检查过,没受伤,一点儿都没有。知道说明什么吗?”
许芳菲听着这些虎狼之词,脸都烫到没知觉了。只是讷讷配合着,问:“说明什么?”
郑西野弯起唇,狠狠在她唇瓣上亲了口,格外愉悦:“说明我们很契合,天生一对。”
郑西野清楚地记得,昨晚他逮着这崽子疼爱了一宿。
可爱的小丫头脸蛋红红的,眼角也红红的,在他怀里跟个没断奶的小猫儿似的,娇滴滴哭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
如此往复循环,往复循环,直至窗外天光大亮,他看她柔柔弱弱实在受不住,才勉为其难又恋恋不舍地放她睡觉。
郑西野怕她伤到,提前还给备了相应的外用药。
没成想,这小娇娇看起来弱不禁风,适应他却适应得相当完美。
被郑西野搂怀里的许芳菲,此时已经脸如番茄,完全听不下去他说的话了。
“你闭嘴闭嘴。”
她抬起双手捂住他的嘴巴,气鼓鼓道:“听着,你不困,我困,我现在要继续睡觉,你要是睡得着呢,就闭上眼睛跟我一起睡。你要是实在不想睡,想在旁边看着我,也行。不过有个条件。”
郑西野垂眸,充满兴味地瞧着她,一侧眉峰微微挑高。
许芳菲正色,一字一句严肃续道:“你不许碰我。”
说完,小姑娘手放下来,身子灵活从他怀里溜出去,挪啊挪,挪啊挪,挪到了大床边沿离他最远的位置,裹着被子躺好。
眼睛闭上以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忽然又唰一下睁开,警惕地看他两眼。
仿佛生怕他兽性大发扑过去。
这行为实在幼稚又可爱,直接把郑西野惹得低笑出声。
他贴上去从后面抱住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姑娘两只反抗的小爪子,柔声承诺:“你睡你睡你睡,我不碰你。”
许芳菲跟只蚕蛹似的,被子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
听见他的话,她眯眼瞧他,低声威胁:“谁骗人谁是小狗。”
郑西野端详着她,指尖捏她脸蛋,嗤道:“这么害怕?”
他唇压到她耳朵边,用极低的音量,慢悠悠地说:“姑娘,可不兴提上小裙子就不认人啊。我看你昨晚明明挺喜欢,那么热情,到那么多次,要不是我提前铺了毯子,咱俩怕是只能睡水床。”
话音落地,轰一下,许芳菲脑子里直接炸了。
她抱住脑袋,隔着被子直接踹了他一脚,羞愤欲绝地怒吼:“郑西野!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用胶水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郑西野愉快地笑出来,把人往怀里一裹,低头吻她,哄声:“好了好了,快睡,再休息一会儿。午饭的时候我叫你。”
许芳菲亲他脸,笑:“好。”
可刚闭上眼,她又想起什么,猛然张开双眸看他。
郑西野和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对视两秒,故意贴近她,低声威胁:“你睡不睡?不睡觉,我就跟你干其他事了。”
“……我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跟你说。”许芳菲无语,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拧了把。
郑西野问:“什么事?”
许芳菲沉吟几秒,试探道:“我想问问,你这个春节……有没有什么安排呀?”
妈妈乔慧兰发了几次话,要她问郑西野春节有没有空,想让她今年就把郑西野给带回老家。
许芳菲心思细腻,当然不会直接对郑西野提这种要求,一来,她觉得有点突然,二来,她也怕他有其他事,又不好拒绝她,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闻言,郑西野答道:“有啊。”
“……”果然。
他有其他安排,肯定是没法跟她回凌城了。
得到这个答案,许芳菲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她很快便调整好心情,点点头:“哦。”
郑西野挑挑眉毛:“你不问我有什么安排?”
许芳菲很配合,当即翘着嘴角,礼貌发问:“请问教导员同志,您有什么安排?”
郑西野在她唇瓣上吻了下,把她抱紧,说:“我准备跟你一起回凌城。”
许芳菲愣住,又惊喜又好奇,兴冲冲地问:“回凌城?你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回去?”
郑西野唇畔微牵,柔声答道:“当然是跟咱阿姨提亲,商量娶你当我老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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