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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法师玄奘(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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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辩机处出来,杨悦准备离开弘福寺,却在院中遇到“玄奘法师”。玄奘法师同一位身材极为高大的和尚在一起,正往内院去。

    玄奘法师远远看到杨悦,向杨悦示意。杨悦忙上前向玄奘行礼,玄奘请她一同到内院叙话。

    玄奘的“办公室”十分宽敞,但陈设却十分的简单,只一钵、一木鱼、一张四脚几,几只葡团,其余则是经书,到处都是,无论书架还是几上,甚至地上也放了不少。

    杨悦不由大为叹服,心道:“一个人读这些书,少说也要几十年的功夫,这三藏法师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想起清代彭端淑的《蜀之鄙有二僧》,其中贫僧正与玄奘相近,更加对玄奘肃然起敬。向玄奘诚心至歉道:“前些日子对法师多有得罪,万望法师海涵。弟子狂妄不能拜法师为师,实在有不得已的难处,却被世人所误以为弟子能与法师相提并论。以至于谬传,让小人得志,实在是惭愧。”

    玄奘摆摆手说道:“世人俗见贫僧向不以为意,公子何必耿耿于怀。况公子之才识岂可妄自菲薄。公子的‘二元论’一语道破万物至理,这种开创宗派之见识,岂是玄奘一辩才可相提并论。”

    杨悦见他如此抬举自己,忙道:“弟子对此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岂敢与大师相提并论。”

    玄奘笑道:“你我不必如此相互歉让,贫僧正要与公子一起探讨。”

    杨悦没想到玄奘与自己想象的大是不同,即不似大话西游中啰哩八嗦,也不似西游记中那样迂腐执着,满口都是“阿弥陀佛”。实在是一个十分超然的智者,于是又加了几分敬重。口中谦虚道:“小小之徒岂敢有劳法师相问?”

    玄奘法师盘膝坐下,示意杨悦也坐下,笑道:“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

    杨悦不由莞尔,知道玄奘打趣她当日的嚣张跋扈,见玄奘如此随和通达,当下也笑道:“即然被大师看穿,弟子便不客气了。”

    玄奘点头鼓励道:“学术相争如果客气,如何辩论。正是要相互驳难才对。”转头向身边的高大僧人介绍道,“这位公子便是如今长安城中十分知名的‘长安公子’。”

    玄奘法师身材较小而且极瘦,那位僧人身材却极为魁伟,便是盘膝而坐也比玄奘高出一个头去,与玄奘法师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玄奘法师与这样一个身形差距极大的人在一起,却无半点逊形。他身上自有一种气度,令人于千万人中也会一眼首先注意到他。相比之下,那位‘高’僧却显得极不显眼。而且是那种让人一点都注意不到的不显眼。自随二人入内,坐在一旁,不曾出过一声。如果不是玄奘出言介绍,杨悦几乎没有注意到他,还以为他不过是玄奘法师的待从。

    玄奘法师又转回头向杨悦介绍道:“这位是戒言大师,是成都大慈寺的高僧,是贫僧地一位故人。”

    杨悦向那和尚行礼,和尚也向她微微颔首,依旧不出一声。杨悦心中不由大奇:“戒言?戒杀戒盗戒淫戒妄戒酒戒贪戒饰戒乐戒奢戒财,佛家‘十戒’,却没听说过要‘戒言’,如果一个人将说话也戒了,岂不成了哑巴?”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笑道:“大师真是位‘高’僧。”戒言却似没听出她说的笑话一般,只顾低头品茶,万事不放在心上。

    杨悦不由尴尬地吐吐舌头,嘻嘻一笑,向玄奘说道:“哲学之道,弟子狂妄,向以为不过是物质第一还是精神第一的问题。”

    “噢,愿闻其祥。”听杨悦所说名词新颖,却并不急于问询。

    杨悦来到古代不少日子,却一直不太适应古人动不动便盘膝而坐的习惯,因而很别扭的席地坐在葡团上,双腿并笼扭向一旁。玄奘看了略一吃惊,却不动声色,只静静地看着杨悦。

    杨悦却浑然不觉,只顾说道:“以为物质为第一位者估且叫做‘唯物主义’,认为现实世界的实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在客观世界中存在着;以为精神为第一位者即称作‘唯心主义’,认为实物不能脱离人的意识而单独存在。所以世上哲学之道无外乎唯心或者唯物两种观点而已。便是佛教中无论何种宗派,便是法师的‘三性论’中的‘他识’与‘自识’都是以心为识,皆是唯心之观。”

    什么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对于玄奘却是十分新鲜的名词。略加思索才缓缓地说道:“公子所言归其根本,似是指天地间万物“有”“无”之议也。天道之间,有与无,熟先熟后,熟有熟无,自来是宗教或公子所说‘哲学’的一大辩题。”玄奘啜口茶,继续说道,“老子有言:‘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那无名之始便是指天地万物原本已经存在,即公子所说的‘物质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而在存在’之意。而有名乃是人为的将万物起以名字,则万物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开始存在。即公子所说的‘实物不能脱离人的意识而单独存在’。的确是‘唯物’或者‘唯心’之意。

    又言‘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即是‘无中生有’之意。我释家也有类似议论,以为‘无在万化之前,空为众形之始’,‘无生有,而有生无后’也。实则与公子所说唯物与唯心也是一会事儿啊。”

    “无中生有”这个词,杨悦及后世之人常喧之于口,没想到细究起来却有这等含义。两人所言似是而非,如悟似不悟。杨悦不由大摇其头,她于佛法本无多少研究,只能一概而论,泛泛而谈,因而转开此议,跳出佛理研究,问道:“敢问法师,弟子有一事不明。法师以为佛法之于民众当真有益乎?”

    “公子以为如何?”玄奘见杨悦神情,知她虽然说得谦虚,实则已有定论,因而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反问一声。

    杨悦便不客气的言道:“弟子以为佛、道之术于民害大而益少。”

    对着和尚骂秃头,杨悦的言谈可谓大不敬之甚。然而玄奘并无愠色,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杨悦。杨悦不由暗叫一声“好涵养”。只是她一向对佛教不甚了了,心中不吐不快。因而说道:“弟子以为太史令傅奕所说不差,‘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实在是说中了大多数佛门弟子的心事。虽然佛门中不乏法师这等真心钻研佛法之人,但的确有不少弟子不过是借机骗天下人供食,自己却游手好闲,好吃懒作。实是‘无利于国,有害于民’也。”

    杨悦一口气说完,以为玄奘即使不勃然大怒,至少也有不悦,没想到玄奘依旧是不愠不火。听杨悦说完,才从容说道:“诚然我佛弟子不免有种种污秽混事之人,然佛教何以能立于世间且大行其道,难道是世人皆愚?只是世人迷惘,有赖寄托,托以空门,解脱苦海也。宗教或者公子所说的哲学,都不过是想解释一些理论,令世人明白生活的真谛”

    “这到也是,人为什么活着,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的确是一个最让人困惑的大问题。”杨悦若有所思的说道。低头喝口茶,全然没有看到玄奘眼中的讶异。“人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曾经困扰过她一段时间,她苦苦思索甚至因而阅读了大量哲学书籍很多人或许根本不曾想到过这个问题而认真或者慵碌的生活,但也有一种人如果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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