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加佩松了口气,喃喃地说:“好的,好的。那么接下来只需要证明你不是摩鹿加的逃奴就好……该怎么做呢,伪造身份和来历?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你有什么头绪吗?”
黑鸦低声道:“他只是在以一个无中生有的把柄拿捏您,大人。”
“可有一点他总说的没错,“阿加佩摇头,“摩鹿加以高压控制香料的产出和流通,如果他们知道你,知道有人说你会他们的不传之秘,我们一定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他在屋内焦虑地转悠了起来,忽然问:“或许,你打听过珍夫人这个人吗?她的行事作风怎么样?我是说,无论如何,她好歹是一位女士……”
——一位女士,比起杰拉德·斯科特的狠毒心肠,总要好上不少吧?
黑鸦的面颊抽搐了一下,这个名字从阿加佩的嘴唇中吐出来,立刻令他产生了一种被火舌舔舐的疼痛。那一瞬间,他的嗓音充满暴戾和怨毒的仇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嘶声厉斥:“毒妇!”
阿加佩吓了一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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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回过神来,有些头疼地捂住额角。他看起来同样惊讶非常,为方才身不由己的狂怒。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我跟她以前是有渊源的,大人。”黑鸦慢慢地说,“我太多次在他人口中听见她的名字了,只因她乃是摩鹿加这些年崛起的又一股统治力量,地位足以与斯科特家族的顺位继承人并肩。许多传闻轶事都描述过她的做派,他们叫她狮心女士。”
“狮心……”阿加佩不由陷入沉思。
——那杰拉德·斯科特呢?他的名字,你又可曾听说过?
他很想开口询问,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攒不起吐出这个名字的勇气。
“据说,她很久以前有过一位未婚夫,但在一次航行时,那个年轻人遭遇了海盗,双方交战时,船舱里的火药不知怎的没有包好,就那样送他上了西天。自此她一直披着黑纱,再也没穿过其它颜色的衣服。”
阿加佩有些感慨:“哦,痴情人。”
黑鸦不客气地说:“这很大概率只是她的伪装,大人。她绝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指望摩鹿加的统治者网开一面,不如将自己吊在桅杆上,赌一赌鲨鱼的仁慈。”
看主人依然忧虑的模样,黑鸦合起双手,带着恳请和安抚的意味,轻声说:“既然您如此担心,就让我去跟那个无赖交涉一下,好吗?只要还能开出条件,那就证明这事还有回圆的余地。”
“好,”阿加佩懊悔地叹气,“或许我不该见他的。”
黑鸦笑了笑:“这不是您的过错,责任应该在我身上。假如我不对外人说起您的名字,那么今天他就再也不能踏进这间房子。”
一连数日,阴霾悄无声息地笼罩在小楼上空,好在生活总以它自己的方式均衡着万物,一件坏事过后,往往有好事如影随形。
——船只来往,老艾登的信和礼物也跟着航线抵达,他曾说要将阿加佩当做自己的教子看待,他确实做到了。
“大人,是谁的信?”黑鸦皱着眉问,他盯着阿加佩含笑的嘴角,那里正旋出一个小小的,迷人的笑涡。
“是老艾登的!”阿加佩笑着回答,“那可真是闲不下来的人啊。”
黑鸦望着信封,眼神中闪过阴暗的火光。他大可以恬不知耻地承认,除了莉莉,他视一切能够夺取阿加佩注意力的东西为眼中钉。
“大人,您是怎么跟这位船长认识的?”黑鸦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发问。他一直很想探究阿加佩的过去,渴望了解他的一切,只是,有某种东西……某种令他心悸的,不妙的预感始终阻挠着他,压抑着他的好奇和贪欲。
包括黑发黑眼的莉莉,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与他仿佛有一线奇妙的联系,好像他和她之间全无芥蒂。他自然而然地承担了一部分教导莉莉的职责,他深知在这世间,女孩要加倍狡诈,极其自我才能活得更好,可这是她善良的父亲不能教会她的事情。
在此之前,黑鸦憎恨过莉莉的生母,即便阿加佩告诉他那个女人在生下莉莉不久后便去世了。然而,这个值得怜悯的说辞只引来了男人加倍怨毒的妒火,因为死亡是比分离还要可怖的滤网,连最凶恶的罪人也能被滤出一点纯善的好处来,何况是莉莉的母亲?
但那天晚上,当黑鸦走出阿加佩的房间,他第一次怀疑起了阿加佩的话,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莉莉的生母,真的已经故去了吗?
阿加佩嘴角的笑容微收,他轻声说:“很久之前,他救了我。”
“救了您,”黑鸦抬眼看他,“我明白了,是您和我说过的那件事。”
“是的……那个狠毒的魔鬼啊。”他脸上的神情愈发惨淡,“要是没有老艾登,我早就死啦。”
黑鸦却不说话了,阿加佩许久没有等到他的下文,抬头一看,发现他已经陷入深深的沉思,不由打起精神笑道:“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在想为您复仇的事,大人。实际上,很久之前就在想了。”男人说。
阿加佩吓了一跳:“快些打消你的念头!他位高权重,是绝非一般人能够打倒的庞然大物。而那时的我也太过天真,太容易轻信他人……”
他见黑鸦不言不语,就知道这个忠心耿耿的人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于是急忙转移话题:“更何况,你就算见到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省下来的功夫,还不如来料理今天送到的新鲜牡蛎……”
“我想,我应该会毁掉他的身份,“黑鸦不理会他勉强打趣的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双手,那灼烧的疤痕坑坑洼洼,连指纹和掌纹都光秃秃的,“毁掉他的容貌,再夺走他引以为豪的一切。他的下场,也只配和出逃的奴隶一个样。”
阿加佩的心头冷意飕飕,黑鸦轻柔的语气未能给他带去一丝一毫的慰藉。男人看了他一眼,忽然温和地笑了:“但您不想这样做,不是吗?我听您的。晚餐的牡蛎已经配好了柠檬汁,海港也送来了上好的细盐,不如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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