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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好女(“一场梦做了这许多年,今...)(第2页/共2页)

在洛阳,你只管安心。”

    卫蔷却不觉得东都有丝毫能令人安心的,又说道:“圣人寡恩,石菩为他出生入死,也未必会有一个好下场,若到十万火急之时,从前告诉你的那条路还可以走,你也可以去南市的林家商铺,只管说你是霄风堂副堂主林n的朋友,他们也能送你来北疆,再不行,你就去陈家,陈相公他亲弟弟一家都在我手中,他想到此节也会卖我一个人情,要是他不肯,你就只管告诉他我当年在蓟州向先帝自荐枕席之事,陈伯横行事总喜欢将人里外扒出个因果,你知道此事我却还愿意你来北疆,他必以为你手中还有我其他把柄,光为这个,他就得保你。”

    “自荐枕席?”

    想把身子撑起来,却引着伤处一痛,胡好女叹气道:“卫小郎!你怎可如此调侃自己?!这时间为功名利禄舍去自身之人数不胜数,唯有你敢为了满营女兵进皇帐,怎能以自荐枕席草率称之?”

    卫蔷也没想到记忆中素来细声细气的胡好女突然动了肝火,拍拍他的肩膀说:

    “我这人孟浪惯了,你别跟我生这个气,好好养好身子,不然我下次得说我在北疆天天招蜂引蝶酒池肉林了,多说两句要是能让你跟我走,我现在便说一段是我如何如纣似桀的。”

    胡好女俊朗的脸被灯光映着,半是无奈半是嗔,最后只能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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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

    “卫小郎,与你做朋友,实在是劳神之事。”

    过了许久,窗外传来更声,卫蔷说:“我得走了。”

    她说走就走,还没忘了将灯熄了。

    暗室中,胡好女一阵恍惚,直觉刚刚那人在灯下与他笑谈,不过他的一场梦。

    好在枕边药瓶还在,他用手指轻摸了两下,缓缓坐起,宫人皆知有石菩与他交好,又怎敢真将他打伤,不过是做做样子,腿上臀上青紫一片看着吓人,却不怎么疼。

    他摸着黑下了床,一步步走到了小箱子柜架旁边,空荡荡的柜架下面有一小箱子,他打开,将药瓶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

    放好后他没回到床上,而是在卫蔷坐过的凳子上轻轻坐下,学着她刚刚的样子用手撑在桌上。

    能看见窗外朗月疏星。

    “卫小郎,从前你说你有个至交教了你一个道理。你救了人一次,于那被救之人你是恩人、是英雄。你救了那人两次,于那人心中你就成了不相干的人。你要是救了那人三次,在那人眼里你就成了仇敌,早晚要害了你。你说不想我把你当仇敌,便要跟我做朋友。

    “你以为你只是在蓟州、在洛阳城外的战场上救过我,其实看见你披着斗篷进皇帐的内官都要被打死的,是你救下了,这是你第二次救我。这上阳宫外申贼以我们这些被掳的废人为盾,你带人疾冲,是第四次救我。山斋院里圣人知你心善,总拿我们这些伺候的人要挟你,你走了之前故意让我被贬到上阳宫,是你第五次救我。

    “我不过帮你传过一次话,又弄了一棵灵芝……世上哪有这般占尽便宜的朋友?”

    “北疆多好风,好水,好人,必是这世上最干净之地,你就该在那好好呆着,那些脏臭不堪,实在不该知道。”

    轻声软语,仿佛字字对着星月诉说。

    “你明明救了你们两次,三次,他们却都想着把你手臂折断,让你再拿不起刀,从此只在深宫里……忘了与你说,下次别救龌龊下贱之人了。”

    说完,他又呆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趴回床上。

    “一场梦做了这许多年,今日见了长大的卫小郎,可换个新梦了。”

    卫蔷从上阳宫里下来已经是二更时分,她也不急着回定远公府,之所以离开上阳宫,是想让受伤的胡好女休息片刻,也是因为答应了燕歌今夜要睡上至少三个时辰。

    洛阳城外狼迹罕至,又没有兀鹫之类的凶禽,春末之时也不算冷,在卫蔷眼里也算是睡觉的好地方,她只管寻了城外一僻静树上,干口吃下了大半颗药,再醒来时天就已大亮了。

    树下马被绑得严实,看着是吃了几口野草,把树下都吃得有些秃。

    卫蔷将马鞍重新装好,骑着马远远地绕过紫微城从北面安喜门回了洛阳。

    北门近三省六部官署,卫蔷骑着马缓缓而过,被不少朝官所见,还没资格上朝的末官虽然没见过声名赫赫的定远公,却也知道定远公一贯是束发加长刀大袍的打扮,此时与这人都对上了,也就知道她是谁了。

    “定远公为何来了此地?”

    “她之前为了给丰州督府要人的事情把尚书令的胡子给剃光了,来咱们衙门口,怕也是来要人的吧?”

    北疆苦寒,有人生怕自己被定远公盯上,连忙抽脚躲回了官署,也有人想大胆博一回前程,只是看着那长刀,又有几分惧意。

    “女子如何能挎刀过市?”

    “非我不愿上前,定远公不知礼法,恐难与之相交。”

    “一女子怎能领丰州督府,世人皆被其微末功劳迷了眼罢了。”

    人有时真的甚为奇怪,定远公远在北疆,他们将之描绘成了一啖肉饮血的罗刹凶神,谈及此人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待定远公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就想起了眼前这人是个女子,十万个“不可”几欲喷薄而出。

    卫蔷坐在马上打了个哈欠。

    在洛阳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只是在树上睡一觉,她竟然就觉得腰背不够爽利。

    一手拉着缰绳,她展了一下臂膀,看向官署旁边各家正在开张的酒肆、食肆。

    蒸饼、牢丸、炙鹅……摸了一下袖子,从里面掏出轻轻一袋钱,卫蔷又把它收了起来。

    罢了,回家让清歌给弄口汤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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