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傍晚六点。
祁越从后院推门,脱鞋,嘟囔了一声:“我打完了。”
不想客厅里空空荡荡。
没看到人,也没听到某人回应他。
他有点不高兴了,脱完鞋,站在原地又说一次:“林秋葵,我打完架了。”
两分钟过去,到处静悄悄,独厨房里传来几道细碎的说话声。
林秋葵边用平板放综艺,边洗葡萄。
音量开得比较大,故而听不到脚步声,只感觉到后腰忽然被人戳了一下。
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
综艺放到最精彩的部分,她没有立刻回应,紧接着又被戳一下。
“林秋葵。”祁越忍不住点名了。
“嗯?”
居然还不转过来看他?
祁越语气顿时不好了:“干嘛不理我。”
脸臭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平板砸烂。
事实上,他也确实干过这种事来着。
寒潮期间不能打架,头疼发作日常无意识地搞破坏。
平时欺猫打狗姑且不提,偶尔情绪失控,不论看到什么都摔,看到谁都想杀。
有一次余迟瑞找他说游戏,差点被他拎起来往墙上撞。
起初大家都吓了一跳,通过这件事,骤然意识到他身上那股不可控的危险性。这才明白为什么别的队伍看到怪物先跑为敬,偏偏祁越犹如饥饿数天的野兽找到肉,不管不顾地往前追,往里冲。
不但热衷于猎杀怪物,还总喜欢把场面弄得特别血腥恐怖。
——原来不是他自己想的。
他控制不住,他必须这样做,才能保持住短期的平静,不对‘自己人’下手。
也许他骨子里也不想这样做。
这一点从他看到林秋葵,手指松松紧紧,最终忍着头疼,放下余迟瑞,掉头撞进她的怀里便可以看出来。
多像在外迷乱的狗狗终于找到主人。
莫名有些狼狈,有些可怜,甚至……委屈。
之后大家看得多了,就渐渐形成默契,尽量不在祁越表情难看,且单独呆着的时候打搅他。
而余迟瑞决定原谅他。
尽管接受顺毛后,头疼缓解的祁越听到这句话,仅仅撩起眼皮,轻蔑地嗤了一声,一副‘你谁啊,有事吗?我才不需要你这种小屁孩的原谅’的狂妄表情。
总而言之,为了安抚近期越来越喜怒无常的祁越,林秋葵洗了一颗葡萄给他。
“没不理你。”
她说:“待会儿准备叫大家一起看恐怖片,你看么?”
祁越不喜欢水果。
不过那颗葡萄上凝着未擦净的一点水珠,缓缓淌下来,落到林秋葵的指尖上,看起来格外鲜嫩可口。
他直勾勾地盯着,低头吃掉。
“说了两遍打完架,你就没理我。”
他边说边习惯性挂上来,又问:“什么恐怖片?”
林秋葵口味独特,常年沉迷各种悬疑惊悚恐怖片。
祁越跟着看过一次,觉得假惺惺,没劲,平时不太愿意看。
但是今天他决定看。
要陪她看。
“一部小成本电影,评分98.7,应该还行。”
林秋葵说着,慢吞吞准备好零食瓜果,喊下其他成员。
祁越全程牛皮糖似的,饶是上下楼梯都不肯独立行走,紧紧粘着她不放。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了,他自顾自躺下去,又枕着她,一双眼漆黑狭长,只定定地往上看,从头到尾压根没瞟过液晶屏幕。
叶丽娜:今天也盯得很努力呢。
叶依娜≈余晚秋:但是完全没有对上视线吧?
他看林秋葵,林秋葵看电影。只偶尔想起腿上还趴着一只百无聊赖的小狗,给他剥一颗葡萄,喂一块饼干什么的,权当有在关注他了。
她不光喂祁越,自己也吃。
洁净的指甲盖捏着一点葡萄皮,不紧不慢地剥下来,露出嫩绿色的晶莹果肉。
两片唇瓣微微开启,将果肉往里一推。
白齿软舌细嚼慢咽,透明的汁水往外迸溅,打湿嘴唇。
使她看上去也像一颗长熟了果子,滚着浓浓香气,有待别人凑上去仔细地舔一舔,咬一咬。
祁越一直仰头看她。
嘴里含着一整颗赤i裸的葡萄,用舌头蹂玩了好半天,才碾碎了,吞咽下去。
那股酸甜的味道从口腔滑落喉咙,似乎一路通向他的心脏,然后‘pong’一下悄悄地炸开。
声音好小,别人都没听到。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忽然也兜起一把葡萄,坐起来,学着去剥葡萄皮。
他不想破坏它。
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细致的活,因此神情专注,眼睫根根分明,投下淡淡的影子。
剥完了,他仿照林秋葵喂他那样,伸手指到她的嘴边,要喂她吃。
“你自己吃就好了。”林秋葵不以为意地拒绝。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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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她吃。
他躺下来乖顺,坐起来便恢复冷锐的攻击性,一动不动地抵着唇缝,一脸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好吧。林秋葵也有敌不过他的时候,低头咬了葡萄,以为可以到此为止了。
结果他又喂第二颗,第三颗。
非要喂就让他喂好了,又不是什么坏事。
懒惰的咸鱼渐渐习以为常。
人是容易慢慢松懈的动物,尤其电影渐入佳境,她再也不分神关注祁越的小动作,只顾着观看屏幕,张嘴接受食物。
葡萄一颗接着一颗。
松散绵软的唇肉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与指腹相触,一触即分。
汁水泛着甜味,林秋葵下意识舔了舔唇。
祁越则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再接着剥。
两人一个敢递,一个敢吃,前者根本没有避讳别人的意思,做得光明正大,比猫猫狗狗舔肉垫还自然
后者错在太信任危险的大型动物,太把他当做没有危害的无知小狗,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成年男人。
成年人该有的欲i望他会有。
成年男女能做的举动他也想做。
这画面落在旁人角度——
余迟瑞:祁越不讲卫生!
都是大人了,吃东西之前不仅不洗手,居然还舔手!
他刚要说话,幸亏余晚秋及时捂住无知弟弟的嘴巴,与叶丽娜碰上眼神。
叶丽娜温柔的目光: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啊。
余晚秋尴尬的表情:是啊……这个年纪当然……
其实连她看着都有点难以理解,稍微有点……脸红心跳吧,那种呼之欲出的氛围。
——突然觉得这样还挺好的,虽然不能打架,但可以跟企鹅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天到晚都离得很近。
祁越此时此刻的想法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如果猫狗会说话,恐怕都会跳出来抗议。
不过一部电影放完,窗外的雪霜不知何时戛然而止,气温以不正常的速度往上回升着,光秃的枝头绽放桃花。
这一场持续大半月的寒潮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
春天来了!
能打架了!
祁越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打开储藏间,下秒钟手里多出一把血迹斑驳的长刀。
打架去了——没容他说完这句话,别墅门铃同时响起,一个身着武装部队制服的中年男人立在门外。
瘦削,板正。
双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唇线平平。
一道凌冽的刀疤划过右眼,落点颧骨。
门外感应灯亮起,自上而下地投射,照得他棱角分明,半脸没于阴影,一股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
胸前佩戴一枚银色徽章,独特的外形设计象征着一种荣誉军衔。
——上将
即为桦事体系内最高级军衔。
“我是原黎京军区司令员、现永安基地军事最高指挥官顾海洋,代表基地负责人姜苗前来会见林秋葵小姐。”
“情况紧急,请立即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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