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来,我倒想起一桩旧事。”
“说?来听听?”谢文琼道。
岳昔钧道:“我曾见过广惠公主,那时?,她意欲出逃。她同我说?,她听得朔荇接亲之?人讲话,言语间的意思是——广惠公主并非朔荇属意的和亲人选。”
谢文琼思忖道:“难不成,他们是想要我去和亲?”
岳昔钧道:“若是赵大侠当真是天汗之?姊,怀玉为天汗外甥女,天汗想借此机会接你?回去,便也说?得通了。”
谢文琼道:“究竟如何,如今也并不要紧了。”
说?话间,便来至了皇帝书房。谢文瑶开门?相迎,她不过豆蔻年?华,却有雷霆手段,当政这几日?,身上威严愈发显现。沈淑慎也在宫中,身着官服,手捧奏折,想来方才?正在议事。
落了座,谢文瑶道:“皇姊当真不留下助我?”
谢文琼道:“我胸无大志,又才?疏学浅,恐怕难堪大任。”
谢文瑶笑道:“皇姊忒谦了。岳姊姊和你?二人一心?,恐怕也是不肯留下的了。”她知晓岳昔钧并无认亲之?意,故而也不以“皇姊”相称。
岳昔钧也笑道:“臣弓马生疏,髀肉复生,不能饭了。”
谢文瑶道:“岳姊姊也爱说?笑。不过说?来,合该养好伤再走,何必如此着急呢?”
“山川正好,晚行一日?,便少看一景,岂不可惜。”岳昔钧道。
谢文瑶道:“正是呢,那便祝二位一路顺遂,我也不多留啦。”
岳昔钧和谢文琼道了谢,沈淑慎起身相送。一路送至宫门?处,沈淑慎驻足道:“望二位平安喜乐,不送了。”
谢文琼微微一笑,道:“终温,莫要怨我。你?是青史留名?客,我乃飘萍天地人。”
沈淑慎闻言释然笑道:“殿下,谨儿都?明?白。”
谢文琼道:“保重。”
沈淑慎一揖,再抬首时?,只见谢文琼同岳昔钧并肩携手,悠悠出宫而去。彼时?秋阳似有还无,叶声娑娑,沈淑慎笑意渐深,转身向宫中走去。
而宫外,岳昔钧和谢文琼雇了辆车,奔莲平庵而去。进得庵中,谢文琼亦觉满目的旧物,熟悉之?中却又透着生疏来。
二人向一师太询问“空尘师太是否在庵中”,那师太合掌道:“施主来得不巧,师姊她云游去了。”
岳昔钧道:“化外之?人,理当如此。”
寻人不遇,二人出了庵,岳昔钧问道:“怀玉现下想往何处去呢?”
谢文琼道:“北上罢,终究还是要去一趟朔荇。”
“怎么,”岳昔钧道,“怀玉真要寻亲么?”
谢文琼一撩眼皮,道:“当然不是,我可记得某人还贴身带着别人的物件,自?然是要归还的。”
岳昔钧哑然失笑,取出英都?的骨笛,道:“好,我这便请她属下来问问。”
她举起骨笛便要吹,谢文琼拦了一下,岳昔钧从善如流地将骨笛交到谢文琼手里,谢文琼犹豫一瞬,终是没有接,自?笑道:“算啦,你?吹罢。”
第116章 岳昔钧打趣笑猎事
于是, 岳昔钧吹了骨笛,不多时,英都的属下果然来见。
岳昔钧言明想去朔荇当面交还骨笛之意, 那属下应了, 自去联络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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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琼和岳昔钧便又坐上车, 晃晃悠悠向北而去。愈往北走,天气愈发的寒凉,二人添置了厚衣裳,每日检点随身银两?, 真好似寻常人家精打细算一般, 各项开支用度都算得明白。
谢文琼心知脱离皇家之?后,坐吃必定山空, 心中暗暗琢磨起谋生的路子来。她一路上留心观察,发现这挣钱之?道?, 要么有差事在身, 要么便有技艺为傍,她扪心自问,一来寻不到甚么好差事, 二来也无有好技艺,只有骑射算佳, 可?打?猎为生。
谢文琼主意已定,便在一处镇子上?买了弓箭,笑盈盈地背了,邀岳昔钧同往山林走走。
岳昔钧哪里不知她的心思,笑道?:“那我可?要仰仗谢猎了。”
谢文琼和岳昔钧并肩上?山, 岳昔钧腿脚不过?微跛,行起山路也不觉疼痛, 倒有一番惬意。
谢文琼眼尖,遥遥瞧见一猎物跑过?,立时搭箭上?弓,抬手?便射,果?然射中。二人走至猎物跟前,皆开怀而笑,竟然比往日都痛快。
谢文琼连射三个猎物,串成一串,拖下山去,寻了个肉铺卖了。[1]
她自小在金银珍宝中长大?,这沾了荤油的银子本?不该入眼,如今却紧紧攥在手?里,好似甚么明珠宝玉。
二人在面店痛痛快快吃了两?碗面,谢文琼笑道?:“我怎也觉得,这面比那些龙肝凤髓要香上?百倍千倍。”
岳昔钧就着谢文琼那笑容又吃了两?口,方道?:“是啊。”
又往北而行,行至一处酒家?,掌柜的说山上?有猛虎,劝谢文琼和岳昔钧绕道?而行。
谢文琼道?:“既然如此,我们绕道?便是了。”
岳昔钧打?趣道?:“想来话本?上?,此时主角必定说‘呔,区区一条大?虫,能耐姑奶奶何?’,提箭上?山,使一招连环箭,射那大?虫于箭下,为一方除害,留一世佳话。”
“这自然是话本?中语,”谢文琼点点自己,道?,“我有几斤几两?,还是省得的。”
于是,翌日便改道?而行,一路顺遂,直直到了斌州。这一路上?,谢文琼每每打?猎之?时,岳昔钧必定从旁掠阵,若有中箭了仍能逃跑的猎物,岳昔钧拿铁拐一敲,便也老实了。故而一路并不为银钱发愁,到了斌州,便结了车马费用,自寻一处客店住下。
要了饭菜,岳昔钧问小二道?:“往年这个时候,正值朔荇人秋猎时节,斌州城内人人自危,今日我怎瞧着一派祥和呢?”
那小二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朔荇人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秋猎嘞?”
岳昔钧奇道?:“不正是因他们无有食物,便来劫掠么?”
那小二道?:“嗐,我是说啊,他们起了内乱了,自己人都打?来打?去,哪里还有空来打?咱们?”
“内乱?”谢文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二道?:“我也就是个跑堂的,知不了这么详细,就是听说王帐那边先乱起来,互相?打?呗,连带底下人也打?来打?去了。”
谢文琼又问道?:“乱了多久了?”
“大?略月前罢,就乱起来了。”那小二道?。
岳昔钧抛给他几枚铜板,道?:“多谢。”
那小二走后,谢文琼道?:“月前就乱了,这倒不曾听英都手?下提起,想来英都应当无事。”
岳昔钧道?:“希望如此罢。”
二人休整一晚,以客商的身份过?了边关。英都属下主动现身,交给二人两?匹快马,说马自会带二人去王帐。岳昔钧见那马上?有朔荇王室烙印,想来也是一张通行凭证。
荼切儿?部离斌州最近,岳昔钧与他们也交手?最多,最为熟悉。如今,岳昔钧乔装蒙面,凭着刚拿到的英都腰牌,一路顺利进了荼切儿?部营帐,竟有些百味杂陈。
但不容她多想,马儿?并不停蹄,真真一路往王帐跑去。草原辽阔,夜幕降临之?时,马儿?停下吃草,岳昔钧和谢文琼也下马歇息。
谢文琼帮岳昔钧揉了揉腿,关切地道?:“你的伤可?还好?”
岳昔钧道?:“并无大?碍。倒是此处前后并无帐子,今夜恐怕要委屈你了。”
“这算甚么,”谢文琼道?,“睡一觉罢了。”
岳昔钧道?:“夜间风凉,晨时露重,你我又无帐,恐怕真得熬一熬了。”
谢文琼笑道?:“好办,你把外衫解了铺在地上?,钻进我的怀里,便可?解矣。”
岳昔钧也笑道?:“殿下好生霸道?——臣也只好遵命了。”
二人笑闹一阵,自相?拥睡去,翌日晨起,吃了干粮,又起行赶路。
岳昔钧道?:“怀玉可?否注意到,你我行过?的这些部族,现下似乎并未有兵戎之?事。”
谢文琼道?:“不错,看起来倒是安乐。不过?营帐器具,仍有兵燹之?痕。”
“正是,”岳昔钧猜测道?,“难不成变故已熄,多方已然决出胜负?”
谢文琼道?:“恐怕只有当面见见英都,才能得知了。”
二人又行一日,终于来到了王帐前。谢文琼扶岳昔钧下马,出示了英都腰牌,岳昔钧用朔荇话道?:“烦请通报英都殿下,故人求见。”
那人称“是”,转身进了王帐,不多时便请岳昔钧和谢文琼进去。
岳昔钧在马停在王帐前便有猜测,此时见英都果?然身着天汗服饰,不由拱手?道?:“恭喜天汗。”
英都下位来迎,道?:“你们远道?而来,想必累坏了,快快请坐。”
待二人落座,英都自把这月余之?事娓娓道?来。却原来,丰朝易主之?事传至朔荇,和亲的广惠公主谢文瑛便请回丰探亲,天汗乌格不允。二人大?吵一架,谢文瑛失手?杀死醉酒的乌格,冷静之?后,佯装乌格熟睡,辗转行走于几家?王子、王女营帐,皆言自己看到了乌格立继位诏书,却故意不透露其?上?继位者名姓,言语模糊,引得众王子、王女相?互猜忌。
翌日,乌格尸首被?发现,谢文瑛佯装惊恐,无意间提及继位诏书之?事,将天汗之?死往子弑父上?引。王子、王女们借此由头,大?清宿敌,各个母族间争斗也一触即发。
谢文瑛趁乱出逃,而英都早觉蹊跷,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因而将她拦了下来。其?时,因谢文瑛之?言,王子、王女们皆怀疑诏书之?上?并非己名,自然不想叫诏书现世,那么唯一知晓诏书位置的谢文瑛,便有被?灭口之?险。
英都深知眼下局势,不该究误杀父汗之?事,平乱要紧,便以保护谢文瑛、许她事成后归国为筹码,换她相?助。谢文瑛身为可?敦,有意无意便知晓一些乌格秘事,因而在她的帮助下,英都坐实父汗钦点继承者之?名,招揽兵将,四处平乱。
如今英都刚登上?天汗之?位不久,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谢文瑛也尚未起行,岳昔钧和谢文琼二人便来了。
英都讲罢自己近日遭遇,一不问丰朝新帝如何,二不提两?国日后如何相?处,只同谢、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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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话家?常,问问她二人近日可?好。
岳昔钧和谢文琼相?视一笑,道?:“一切都好。”
岳昔钧取出骨笛,双手?递还英都,道?:“天汗乃是重诺之?人,此物不在我手?,料来也无妨。”
英都大?笑道?:“必然不辜负你的信任。”
她取了骨笛,郑重收好,问谢文琼道?:“不知谢姑娘可?想见见你妹妹?”
谢文琼道?:“自然,我同她也许久未见了。”
于是,英都亲领谢文琼和岳昔钧来至谢文瑛的营帐,谢文瑛同谢文琼相?见,亦百感交集。
说了一阵子话,谢文琼问道?:“你要回宫去么?”
谢文瑛道?:“总该见见母妃。没想到小妹竟然当了皇帝,也不知还认不认我这个皇姊。”
“自然是认的,”谢文琼道?,“她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谢文瑛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回宫去了。”
英都道?:“若是可?敦愿意,留在朔荇也无妨。”
谢文瑛摇了摇头,英都知晓她终究是思乡心切,便也不再挽留。
谢文琼道?:“妹妹何时起行?”
谢文瑛道?:“今日便走。若非听闻你们要来,恐怕我前两?日便走了。”
岳昔钧道?:“是我们耽搁了。”
谢文瑛道?:“能见一面,属实不易。见到了,也就没了念想。这就走了。”
她说着,利落果?断地拎起包袱,向帐中几人微微一福,便出帐去了。三人连忙起身相?送,英都道?:“可?敦不用了膳再走?”
“不了,”谢文瑛一甩鞭子,“再多说几句,我就不肯走了——多谢!”
她纵马而行,马蹄声渐远,人也渐渐瞧不见了。
英都微微有些怅然,招呼岳昔钧和谢文琼道?:“你们二位今日可?不能再走了,陪我吃吃肉罢!”
岳昔钧笑道?:“那自然不能走,早便听闻朔荇的烤肉香得很,今日我和怀玉可?要一饱口福。”
英都也笑道?:“放心,那自然要叫你们吃个够!没有吃饱,可?出不了我的王帐!”
第117章 黄泉共渡死生同舟
朔荇酒菜上了桌来?, 烤肉香气扑鼻,整个羊腿被切下来?,盛在银盆中呈上。谢文琼哪里见过这阵仗, 讶然道:“你们都这般吃么?”
英都道:“自然。谢姑娘若是吃不惯, 我叫他?们给你切细了。”
“不必麻烦, ”谢文琼笑道,“入乡随俗嘛。”
侍从用刀切了一块羊腿肉,放到谢文琼面前?的盘子中,又撒上些调味料, 端的是热气腾腾, 香气袅袅。谢文琼尝了,果真?是别有风味, 满口弹滑。
英都问道:“如何?”
“好极。”谢文琼赞道。
岳昔钧也道:“果真?是朔荇一绝。”
英都哈哈大笑,三人把酒言欢, 筵席尽兴而散。
英都领岳昔钧与谢文琼二人到了客帐, 送二人入内之后,便笑着告辞。谢文琼和岳昔钧简单梳洗罢,两人皆有些酒意上头, 彼此多少有些踉踉跄跄,互相搀扶了, 双双倒在榻上。
谢文琼和岳昔钧侧身相对,头挨着头,肩碰着肩,望着对方放大的脸庞傻笑。两个醉了酒的人,笑得像是襁褓中的婴孩。
谢文琼喃喃道:“原来?, 若不是造化弄人,我会在此间长大。”
岳昔钧道:“殿下也必定如今日一般心若赤子。”
谢文琼笑了一声, 道:“若我当真?为朔荇王室女,恐怕便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战场相遇,一枪将我杀了,也是可能?的。”
岳昔钧抬手按在谢文琼唇上,道:“怀玉切莫要这般说。英都也是王女,不也同我交好?”
“对不住,”谢文琼猛然意识到,“我方才竟忘了……”
岳昔钧道:“不打紧,我的病么,已然大好了。这三个月,有你相陪在侧,我不为生死离别忧闷,梦魇已许久不至了。”
岳昔钧专注地望着谢文琼的眼眸,轻声道:“生死颠离之舟,有怀玉同我共渡,便心安了。”
谢文琼将手按在岳昔钧的手掌上,她一说话,唇瓣便蹭着岳昔钧的手心,痒痒的,像是许久前?离飞的胡蝶归来?。
谢文琼笑道:“我可贪心得很,不但今世要共渡,来?世、再?世,还要与若轻红线相牵。”
岳昔钧道:“那你我便下至地府,叫那生死簿上生生世世绑着你我的名姓。”
“好极好极,”谢文琼将手指插|进岳昔钧的指缝间,把她的手从自己唇上拉下,道,“死生同舟。”
岳昔钧回?握紧她的手,坚定重复道:“死生同舟。”
二人对视,“扑哧”一笑,相拥而眠,一夜同心好梦。
天光大亮之时,谢文琼同岳昔钧方姗姗起身,出帐见近处营帐林立,英都差了人告知她们自己有事,恐不能?相陪,赠骏马两匹,良弓两张。
谢文琼同岳昔钧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纵马驰骋,高?声呼喝,头顶猎鹰盘旋,身侧细犬追随,快活之中,岳昔钧竟忘记了自己伤未痊愈。
谢文琼马上拉弓,一箭势如破竹,正中猎物。当午,二人架火烤肉,都忘了带盐巴,吃得没滋没味,却都顶着满嘴油不管,转去用?干净的帕子为对方擦拭。
饭毕,谢文琼往草上一躺,叹道:“若是能?日日这般快活,便好啦。”
她说罢,自先反驳道:“不过,同若轻在一处,日日都快活。”
岳昔钧笑道:“这时候知道找补啦?晚啦!”
岳昔钧佯装生气,滚到谢文琼身边,挠她痒痒,谢文琼“咯咯”笑个不止,也伸手反击。二人滚作一团,草料沾满衣衫,发髻散乱,彼此看看皆是一身狼狈,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岳昔钧坐起身,道:“怀玉来?,我为你整髻。”
谢文琼坐至岳昔钧身前?,感受她细细挑出自己发间草籽,不由笑道:“你我这般,好似……”
“好似猿猴挑虱,是也不是?”岳昔钧接口道。
“正是,”谢文琼笑得花枝乱颤,“忒也好笑。”
岳昔钧学着猴音道:“小的认认真?真?给大王抓了虱子,今日这巡山的事务,便免了罢?”
谢文琼挥一挥手,道:“免!”
岳昔钧笑道:“谢大王。”
“大王也来?给你挑一挑虱子。”谢文琼觉察到自己的发髻被整理齐整了,便转过身道。
岳昔钧也背过身去,道:“那便有劳大王了。”
谢文琼“啧”了一声,道:“小猴子,你这顽皮得很,哪里来?的这许多?”
岳昔钧道:“托大王的福。”
谢文琼佯怒,轻拍打了一下岳昔钧的背,道:“明讥暗讽,这便是你同大王说话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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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昔钧正声道:“小的知错,小的赔罪则个。为大王献上——”
她伸手揪了一把近处地上的野花,将手背到身后,道:“——一束灵花。”
谢文琼道:“不过是野花,说甚么灵花?”
“大王有所不知,”岳昔钧道,“这花有个别名,换做‘悦卿花’。”
谢文琼道:“这有甚么稀奇?难不成?还有一桩典故么?”
“正是有一桩典故,”岳昔钧道,“传说,九天之上,有一位玄女娘娘,司兵书战策,法力无边。但人间总有些人见她乃是女子之身,便向她求姻缘、求子。玄女娘娘为难得很,便稍施法力,散作满地悦卿花。”
谢文琼疑惑地道:“散作悦卿花为何?”
岳昔钧道:“玄女娘娘之意啊,乃是‘虽则我帮不了你们,但这花漫山遍野都是,你们摘了去,讨心上人欢心,岂不便也成?就佳话?’,故而这花便唤作‘悦卿花’了。”
“好哇,”谢文琼从后抱住岳昔钧的肩头,轻拧她的双颊,道,“原来?又是在编排典故消遣我!”
岳昔钧佯愁道:“可惜啊,昔者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日岳昔钧甜言蜜语,却惹红颜一怒。”
谢文琼道:“你这哪里是甜言蜜语,分?明是油嘴滑舌!”
她红着脸又要去挠岳昔钧的痒痒,岳昔钧连忙告饶道:“好姐姐,饶了我罢,再?也不敢啦。”
谢文琼便松了手,又为岳昔钧理起了发髻,道:“下不为例!”
岳昔钧微微一笑,道:“遵命。”
整理停当,谢文琼起身,转至岳昔钧身前?,弯腰拉了她一把。谢文琼道:“趁着天色未暗,你我还是回?营,否则夜晚失迷路途,便不好了。”
岳昔钧颔首,二人打道回?帐,又同英都用?一回?晚膳,不提。
如此,在朔荇住了三日,岳昔钧和谢文琼向英都辞别。
英都拱手道:“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二位保重。倘日后来?朔荇,我定然也扫榻相迎。”
岳昔钧和谢文琼还了一礼,俱都道:“多谢阁下款待,后会有期。”
话别英都,二人信马由缰,向南而行。一路上行过部族帐落,见老人赶羊、中年纵马、孩童放牧,金乌起落,草渐渐稀了,目力所及之处,是大丰的城墙。
谢文琼与岳昔钧过了城关,缓缓牵马而行。沿街之景,亦是一片欢乐祥和,稻谷香气隔着粮仓散了满城。
谢文琼道:“英都继位,自会同大丰议和,若是能?通商,也是好事一桩。”
岳昔钧道:“正是。想?来?渐渐断绝了血肉拼杀,也能?少些‘无定河边骨’。”
“盛世太平景,不远了。”谢文琼道。
岳昔钧微微颔首,问道:“不知怀玉接下来?要往何处丈量这盛世呢?”
谢文琼道:“你可还记得,上巳船上,你应了我甚么?”
岳昔钧道:“自然是记得的,我许怀玉同游江南。”
“那便往南而行罢,”谢文琼道,“也好同娘亲们汇合。”
岳昔钧与娘亲们早通书信,得知娘亲们南下游玩,此事谢文琼也是知晓的。
岳昔钧道:“好。”
二人便南下而行,一日,行至一处县城,岳昔钧望了望县名,若有所思。
谢文琼低声问道:“怎么?”
岳昔钧道:“容后细说。”
二人寻了一处客栈歇脚,关起门来?,岳昔钧方道:“我娘亲们脱籍之后,曾遇过刺杀。”
谢文琼一怔,道:“难不成?,是我爹娘的手笔?”
“前?尘往事,说好了揭过,我不该提。”岳昔钧道,“在此处,她们还遇见了一桩不平之事。”
谢文琼问道:“何事?”
岳昔钧便将娘亲们如何遇到贾元元,又如何打听到县丞公子配阴亲之事细细道来?。
谢文琼养在宫中,修在庵中,哪里听过这等?腌臜之事,闻言立时义愤填膺地道:“竟然还有此等?事!王法能?饶他?,道义也不容!”
岳昔钧道:“虽然贾元元乃是受人指使,构陷娘亲,但王公子前?几位冲喜的妻房,恐怕是真?。”
谢文琼道:“那几位娘子都遭了毒手么?”
岳昔钧凝重点头,道:“多半是了。”
谢文琼霍然起身,道:“好哇,看来?是天意叫我们再?来?此处,此事须得探听明白,否则这一县女子日后岂不是还是有遭殃之可能??便是无有李公子,也有王公子、赵公子,总该将这股妖风吹尽为好。”
岳昔钧道:“怀玉有侠义之心,却不知可有妙计?”
谢文琼思忖一回?,道:“县衙中人原本是听我父皇的话的,却不知听不听新皇之言?”
岳昔钧道:“怀玉是要上书给陛下么?”
“山高?水远,我是等?不及啦,”谢文琼道,“倒不如试他?一试,看看他?服不服新皇之威,若是不服,在这上头做文章,岂不是一顶大帽?”
岳昔钧道:“是了,这般不尊重女子之人,恐怕未必对陛下心悦诚服。”
谢文琼道:“我听皇妹说,新律也在修订之中,只是不知几时颁布,我们也是等?不及的了。只不过他?这般做,恐怕也违反旧律,但我们并?未有审理之权。”
“那便设局,”岳昔钧道,“叫他?们自入牢笼。”
谢文琼道:“若轻想?必是有主意了?”
岳昔钧微微一笑,道:“说来?同怀玉参详。”
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谢文琼拊掌笑道:“好极好极,端的是猫捉耗子,玩弄于股掌。”
第118章 共设圈套合力惩奸
当晚, 用?膳之时,谢文琼向小二打听道:“听闻县丞大人家有位公子,身子抱恙, 不知?现?下?如何了?”
那小二低声道:“客官不知道罢?他死了!”
“死了?”谢文琼道, “何时死的?”
那小二道:“就三天前, 熬不住了。”
谢文琼道?:“冲喜也不管用?么?”
那小二左右瞧瞧,声?音压得?更低,道?:“冲了这么多次喜,哪次管用?了?前几天还冲过一次, 那新娘子刚过门不久, 李公子便死了!”
谢文琼和岳昔钧相视一眼,问道?:“那新娘子现?在如何了?”
小二道?:“这我哪能知?道?, 后来就?没听说过了。”
岳昔钧又问道?:“你可知?这位新娘子是甚么人么?”
小二道?:“好像是个外乡客,姓甚名谁我倒是不清楚。”
岳昔钧点头道?:“多谢。”
谢文琼和岳昔钧商议一番, 决定依旧依计行事, 各自准备,不提。
翌日,岳昔钧乔装改扮一番, 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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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新买来的男子装束。谢文琼看了,道?:“你这般打扮, 我还真不习惯。”
岳昔钧笑?道?:“且忍忍罢。”
谢文琼携了岳昔钧之手?,二人同往县丞府上递上拜帖。门子领着二人进了正堂,那县丞上下?打量二人一番,迟疑地道?:“公子拜帖上所说,你乃是我父的叔叔的堂妹的表弟?”
岳昔钧道?:“正是, 论起来,大人乃是在下?的孙辈, 但想来隔得?远些,大人不认在下?这门亲戚。”
那县丞道?:“这属实隔得?远些,不知?令尊名讳?”
岳昔钧早溜进他家祠堂,把?家谱看得?明白,因而一一数来,件件对得?上,那县丞也便信了大半。
岳昔钧道?:“在下?才搬到贵县,听闻大人之名,略觉耳熟,发信问了爹娘,才知?道?这门亲戚。此次贸然登门,实则是想同大人谈一桩买卖。”
“哦?”那县丞道?,“甚么买卖?”
岳昔钧道?:“在下?便直言了,恐触及大人伤心之事,大人勿怪。”
岳昔钧道?:“内人有一胞弟,久病在床,沉疴难愈,老爷子便想成亲冲冲喜,但发愁于无有新娘子的好人选。在下?无意之中听闻令郎娶过几次亲,不知?大人可否……介绍介绍?自然会有谢礼。”
岳昔钧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推在桌上。
那县丞眼神往玉佩上一溜,呵呵笑?道?:“这事么,我也是旁人代办,恐怕受不得?你这谢礼喽。”
“那还是要?仰仗大人牵线,”岳昔钧道?,“我做东,请大人和牙人酒楼用?膳,不知?可肯赏脸?”
那县丞道?:“好说,好说。”
岳昔钧又道?:“只?是不知?这些新娘是甚么样人?可否叫内人见?一面,也好……看看货色。”
那县丞面上有些不自在地道?:“这个……你放心,肯定都?是好货。”
岳昔钧微笑?起身,顺手?将桌上的玉佩又拿了回去,道?:“那在下?午时便在金元酒楼恭候大人了。”
“哎,”那县丞的眼睛粘在岳昔钧手?中玉佩之上,道?,“见?见?也无妨,只?不过前面几位都?休了,只?有这最后一位还在府内。”
岳昔钧道?:“怎么,她给令郎守寡么?”
那县丞道?:“她一过门,我儿便过世了,岂不是要?好好查查她?因而还在柴房关着。”
岳昔钧道?:“原来如此,叫我娘子去瞧瞧罢。”
她说着,又把?玉佩缓缓放回了桌上。
那县丞便呼了个下?人,领谢文琼入内堂。谢文琼来到柴房,果然瞧见?一女子坐在当中,便道?:“这位……”
那女子闻声?转过头来,谢文琼见?那面庞生得?眼熟,再仔细一瞧,竟然是改扮过后的五娘!
谢文琼面色不变,只?当不识,接着道?:“这位夫人可是李公子宝眷?”
五娘微微颔首。
谢文琼同五娘寒暄几句,便回转前厅,与岳昔钧一道?告辞。出了县丞府,谢文琼将见?到五娘之事言明,猜测道?:“难不成李公子之死,是五娘的手?笔?”
岳昔钧道?:“娘亲们决计不是擅动私刑之人,不会杀人。既然五娘在此,想必其余娘亲也在左近接应,你我找找便是。”
谢文琼道?:“好。”
说来也巧,二人在一处宅院门处恰遇出门采买的安隐,两方见?了,安隐连忙带二人入院内,同娘亲们相见?,俱都?是感慨非常。
把?未见?时见?闻聊罢,岳昔钧问道?:“娘亲们在此是为行侠么?”
七娘道?:“不错,大姊慈悲心肠,始终记得?这一县腌臜事,我等便来瞧瞧这县丞可有甚么把?柄可以拿住。五姊潜入其中,却不成想那李公子苟延残喘,恰在此时断了气。五姊暂先按兵不动,计划寻机试探出那县丞的软肋来。”
谢文琼道?:“那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她和岳昔钧便把?计策说了,几人合计一番,决定将事情闹得?更大些,各自行动起来。
正午之时,岳昔钧同谢文琼来到金元酒楼二楼雅间,不多时,李县丞和钱二也来到。李县丞见?了谢文琼,道?:“尊夫人也一同吃席么?”
岳昔钧心中啐他,口中却道?:“都?是亲戚,不必避讳。”
那李县丞也不再多言。酒过三巡,岳昔钧佯醉道?:“大人啊,这买卖若是做好了,可并非内人胞弟这一桩生意啊。”
李县丞醉醺醺地道?:“怎说?”
岳昔钧道?:“本?县有钱娶阴亲的人不多,可不见?得?别处不多啊。李大人和钱老板难道?就?不想再进一步?”
李县丞还有些理智,道?:“老弟啊,这本?县之中,本?官还能说上话,若是他乡纠察起来,恐怕难保啊。”
岳昔钧笑?道?:“这有何难,实不相瞒,我这娘子,乃是名门之后。县官啊,还见?不到她爹爹呢。”
“哦?”李县丞低声?道?,“不知?是哪府的大人?”
岳昔钧也压低声?音,道?:“京官。”
岳昔钧怕他不信,又以更小的声?音道?:“不过,我娘子有些个讲究,不肯叫我现?在便说出岳父大人的官职来,只?等事成之后,方好告知?。你也晓得?,这事须得?偷偷摸摸,他们有些个疑心,也是正常。大人也看了那方玉佩罢,这可不是寻常府衙里的货色。”
李县丞早便找人鉴了那方玉佩,知?道?是好货色、好水头,如今听了这话,便也信了,道?:“原来如此,若是事成,你就?是我亲爷爷!”
岳昔钧放声?大笑?道?:“不敢不敢。”
岳昔钧笑?罢,又道?:“只?是,我岳父大人近日有些个烦心事,若是李大人能为之分忧,我也好将以后源源不断的好差事顺理成章给大人,不是么?”
李县丞连忙道?:“大人为何事忧虑?”
岳昔钧指了指天,道?:“还不是上头之事。”
“莫不是为了新皇登基一事?”李县丞道?。
岳昔钧道?:“正是为此事呢。”
李县丞眯着眼半醉半醒地试探道?:“大人在新皇跟前……”
“在新皇跟前依旧说得?上话,”岳昔钧道?,“只?不过么……”
李县丞急道?:“只?不过甚么?”
岳昔钧慢悠悠地道?:“只?不过觉得?女人么……”
李县丞连忙附和道?:“女人干政,那是牝鸡司晨,大逆不道?,是也不是?难不成大人想要?扶保哪一位殿下?,取而代之?”
岳昔钧不置可否,只?道?:“李大人莫慌,自然不叫李大人涉足如此险事,我那岳父只?是恐有人效忠新皇,来揪他的把?柄。李大人所做之事,更是紧要?,万万不可被新皇党羽截了去。故而,我那岳父嘱咐我,一定摸清经手?之人是否对新皇忠心耿耿。”
李县丞立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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