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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看着傅葭临满是警惕的眼神,扯了个笑:“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和你说。”

    “你喜欢的人不知道你做过这件事吧?”谢慈问。

    “如果她知道,你居然是个连自己师父都杀的疯子,你猜她会不会被吓跑?”

    傅葭临抿紧唇,忽然蓦地抬眼一笑:“你才是那个疯子。”

    谢慈看到傅葭临突然握紧手中的剑,刹那间,凌厉的剑峰就向他挥了过来。

    “我可不只这一张底牌。”谢慈道。

    傅葭临充斥着杀意的剑峰划破了他的脖颈,却只是浅浅割开一个口子就停了下来。

    他知道傅葭临不敢。

    谢慈养的暗卫立刻冲上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傅葭临按在地上。

    他抬了下手,示意暗卫们把剑都收起来。

    “你其实根本就回不了头。”谢慈俯身看眼前的少年,“赎罪、不再作孽……傅葭临,你的罪孽这辈子都赎不完。”

    谢慈熟练地蛊惑少年:“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要成为执棋之人。”

    “你杀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再用天下为笼,束缚想要逃离的不听话的金丝雀,不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吗?”

    四下静寂,院中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灯火幽微,傅葭临的脸大半都埋在黑暗里。

    “她不是金丝雀。”傅葭临突然道。

    谢慈皱眉:“你说什么?”

    傅葭临挣脱暗卫们的束缚迎上谢慈的目光。

    少年的眼里有坚定、有倔强,甚至有一丝同归于尽的决绝,却唯独没有谢慈期待的阴狠。

    傅葭临又重复了一遍:“她是个人,不是宠物。”

    更是他的太阳,可是笼子怎么可能装得住太阳呢?

    性子烈点的鸟儿都会在笼子里绝食而亡,更不要提一个活生生的、自由的人。

    第六十三章

    谢慈想到了傅葭临会拒绝, 却没曾想他当真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这才明白那个漠北的陆怀卿竟对傅葭临影响如此之大。

    谢慈突然觉得他一直以为的目标都错了。

    他该更早一点控制住陆怀卿的。

    那人对傅葭临远比他以为的更重要。

    等到傅葭临头也不回离开,手下才问:“大人,您为何不将陆玠的死告诉五殿下。”

    “我原本以为他会因爱生怖, 但偏偏这人当真活成了个人。”谢慈望着傅葭临的背影, “那些假证据,除非他为爱昏了头, 不然可骗过去他。”

    他提起傅葭临杀他师父的事,也不过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 傅葭临还当真和他预想的不同。

    “把陆玠死的事情往漠北和宫里送。”谢慈道。

    不是每个人都是傅葭临,总会有人听信这个的。

    傅葭临从谢府离开,他走在长街上, 丝毫没有察觉到长安又飘起了纷纷小雨。

    他总觉得今日谢慈的话有些熟悉, 就好像……

    在隔着无边的荒野与尘雾,在他看不清的另一个人世,他也曾听过这样的话。

    傅葭临想起那个雪夜,他在精神涣散时, 遥遥对视过的那个和他像却又不像的男人。

    他不相信神鬼之说, 可是谢慈的话实在太过熟悉。

    傅葭临脑子里被遗忘已久的阴暗记忆,像是争先恐后般想要破土而出。

    他的头传来闷痛,他不注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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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踩空,向前摔去。

    但是,并没有意料中的疼痛,他反而跌进了一片温暖的怀抱。

    那些记忆像是被温柔抚慰,立刻缩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哪里不舒服?”陆怀卿问。

    她的语气不算好, 但也不能怪她。

    今日陆怀卿觉得傅葭临不对劲儿,跟了他一路, 又看到他从谢府出来以后,就一个人淋着雨在街上闲逛。

    哪个正常人会不知道下雨打伞啊?

    陆怀卿握紧怀里这人的手。

    她感受到他手的冰凉,心软了一下却又立刻变得更加生气:“傅葭临你是不是真笨!都冻成这样还不知道躲雨?”

    也幸好这是三月的杏花雨,要是放到夏日,傅葭临现在指不定浑身都湿透了。

    陆怀卿拽着傅葭临回家,让下人给他拿换的衣裳。

    她气势汹汹也没人敢拦她,就连傅葭临都自觉理亏。

    “快去换了!不然病了,我可真不管你了!”陆怀卿凶道。

    傅葭临捏着手里的衣裳看了她一眼,又想起谢慈说的那些话。

    “我……”

    他刚想和陆怀卿坦白,就被她往屋里推:“快换衣服,别嘴碎!”

    “砰”的一声,陆怀卿把门猛地关上。

    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先把衣裳换了,不然万一发高热会很难受的。”

    傅葭临望着被陆怀卿关上的门,他沉默了一下,将外衫的衣带解开。

    屋内有两人一回来,陆怀卿就吩咐人准备好的热水。

    傅葭临伸手碰了碰热水,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般,立刻收回了手。

    但他又望着被水烫得有些泛白的指尖。

    傅葭临不自觉笑了笑——原来这就是被人时时放在心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温暖又无处不在的,是就算有点疼都甘之如饴的。

    “快点哦!换好了就出来喝姜汤!”陆怀卿催促他。

    傅葭临立刻躺进去,让在他出神时已经温热的水将自己包裹。

    他知道自己和陆怀卿成长的环境全然不同。

    倘若今日是陆怀卿淋了雨,他只知道让大夫一定要治好陆怀卿。

    不是他不想关心陆怀卿,而是……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喜欢一个人究竟应当如何做。

    但陆怀卿很会去爱人,温柔、细致地对喜欢的好。

    傅葭临眨了眨眼,薄汗混着热水的蒸汽,滴落在木桶的边缘。

    或许,他该和陆怀卿学习如何爱人。

    “你好啦!”陆怀卿看傅葭临终于换了身衣裳。

    她替傅葭临擦去头上的水珠,将手中的姜汤递给他:“快喝!”

    “是不是不好喝?那就对了!以后就不要下雨的时候,可不要再不打伞淋雨了!”陆怀卿叮嘱他。

    她继续道:“我小时候也这样,我阿娜就故意在姜汤一点红糖都没给我加。”

    不过她和傅葭临可不一样,傅葭临是人笨,不知道下雨要打伞。

    她不一样。

    那时候她只有五岁,看到雨砸在草地上溅起的水花好看,才会在雨里蹲着观察那些雨滴的。

    “你都多大呢?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在观察雨落到地上的样子?”陆怀卿负手问傅葭临。

    她可比她阿娜心软多了,只是少放了一点红糖而已。

    看傅葭临如此小口地喝姜汤,陆怀卿只当他跟她一样都讨厌姜汤。

    “你不问我今日去找谢慈做什么吗?”傅葭临擦了擦唇角。

    他将手中的碗放到侍女的盘中。

    陆怀卿皱眉:“你找他自然有你的道理。”

    “哦——”她明白过来,“你是担心我怀疑你是吧?”

    “我才不会。”陆怀卿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春光,“我喜欢你,当然就会相信你。”

    如果连信任都做不到,两个人又为何还要凑到一块呢?

    傅葭临望着陆怀卿坚定的神色,被她温柔又明亮的眸光注视。

    他欲言又止:“我……”

    “给,喝完姜汤的奖励。”陆怀卿塞给他一颗蜜饯。

    甜腻的味道在齿间流连,也不知不觉浸入人心里去。

    陆怀卿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想说什么?”

    傅葭临原本还有些纠结的心,在此刻变得无比坦然——

    他竟然觉得,就算他告诉陆怀卿他做过的那件错事,这人也不会被吓到。

    她应当只会问他,他究竟为何杀人?

    于是,在陆怀卿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傅葭临将他曾在白衣卫做杀手的经历,连同他杀了自己师父的事一并告诉她。

    她停下了拿蜜饯的动作,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傅葭临像是在等着最终审判的十恶不赦之人,紧张、忐忑却又怀揣一丝期待静静等待。

    陆怀卿:“你的意思是说——在你十二岁那年,你亲手杀了你师父,接手了白衣卫?”

    傅葭临点头。

    陆怀卿盯着傅葭临的脸,认真到像要将他刻进心里去。

    原来是这样,原来前世的那扇门不是无缘无故为她而开。

    陆怀卿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住一滴掉落在掌心的雨。

    春雨泛凉,烟柳依依,撩拨着陆怀卿的心绪。

    前世的这时候,她已经没了阿娜,一个人在长安举目无亲。

    人来人往的朱雀街上,她淋着绵绵细雨,无助又无声地坐在檐下躲雨时,就被傅葭临看到了吧?

    “傅葭临,我记起来了。”陆怀卿怔然。

    前世那个寂寞的仲春,也有人曾给她送上一碗姜汤。

    那个在屏风后躲着,长身玉立的身影,原来是十八岁的傅葭临。

    傅葭临看到陆怀卿转过头看他,她的笑意里夹杂着几分愧疚和感激。

    “谢谢你。”陆怀卿真诚道。

    如果当时她没有因漠北突然的变动而胆怯自卑,如果她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公主,她是不是就会主动问一句“你是谁”。

    或许,她就不会花了两辈子才知道那是傅葭临。

    “傅葭临……”陆怀卿抱住傅葭临。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那个在雨天,曾回报过陆怀卿一丝温暖的傅葭临很好。

    可这样的他,前世究竟为何会走到弑父杀兄那一步呢?-

    放榜那日,陆怀卿早早就跟着堂姐一同等消息。

    她看堂姐还病着却一直向门外探头看去,很明显是在等小厮来传消息。

    陆怀卿按住堂姐的手安慰她。:“堂姐不必担忧,江蓠和堂兄都能中进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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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姐和堂兄都这般有文采,想来当年大伯应当也是很厉害的吧?”陆怀卿故意插科打诨逗谢识微开心。

    她想着聊聊其他的话,总能分散些许堂姐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她的话,堂姐点了下头:“爹爹文武皆不错,只是都算不上第一。”

    “那谁是第一?”陆怀卿疑惑。

    她早就听说过大伯当年半路从文,还能在一众自幼攻文的臣子里脱颖而出的传奇故事。

    这世上竟有比大伯还要厉害的人?

    谢识微轻笑:“论武自是二叔当得第一,若说文……江少保和谢慈都在爹爹之上。”

    提及谢慈,谢识微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那我爹爹的文如何?能数得上名吗?”陆怀卿连忙开口打断。

    王垠安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声:“陆怀卿你文采如何?”

    听到这话,陆怀卿先是愣住,旋即意识到王垠安这是在嘲笑她。

    堂兄堂姐文采是肖父,她读书不行自然也是肖父。

    “我可比你好!我要是考科举,肯定也能中个进士。”陆怀卿直接骂了回去。

    才不像王垠安得傅葭临给他开后门,让陛下以征辟人才的方式把他弄进户部。

    王垠安不服:“就你?账都算不清的家伙……”

    没有江蓠在这里,陆怀卿还真有些说不过这个王垠安。

    可恶的王垠安,同样都是被她帮助,人家江蓠就那么知恩图报,他倒好还是整日里和她斗话。

    要不是看在婉宁的面子上,她一定要和这人打一架。

    谢识微见两人谁也不服谁,连忙打圆场:“二叔确实不爱念书,不过于武学和兵法很是精通。”

    陆怀卿听到这话,骄傲地扬了扬头。

    不会读书又怎么样,她还会使鞭子、骑马,不比王垠安这种酸儒生差。

    “太子妃娘娘——”小厮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打断了屋内的争执。

    陆怀卿扶着她堂姐起身上前,那小厮欢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谢公子中了探花。”

    “当真?”谢识微有些不敢置信。

    小厮:“千真万确。”

    “赏。”

    谢识微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又拉着陆怀卿向东南方向跪下。

    陆怀卿想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大伯就是死在岭南的。

    “爹爹,阿娘,瑾儿现在很好,阿瑜也中了探花……”谢识微眼里含着泪光喃喃。

    如果陆家没出事,谢识微该是陆怀瑾,谢知寒也该叫陆怀瑜才对。

    姐弟两人认贼作父十余年,当真是可叹可悲。

    如果今生不是陆怀卿重生,他们姐弟俩更是不知道还要被蒙骗多少年。

    陆怀卿又问了小厮江蓠中了什么。

    “江公子中的乃是状元!”小厮更为佩服。

    虽说太宁革新废了保举人的制度,科举不再需要名士高官作举,但自江少保去世后,这民间书院就一蹶不振。

    科举更是被有族学传家的世家占去大半名额。

    江公子这样正儿八经出身寒门的学子,能够中状元实在是不可思议。

    同为身份低微之人,小厮都觉得与有荣焉。

    陆怀卿听到这话,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

    前世的江蓠不仅没有说谎,他甚至还隐去了最令人动容的部分。

    陆怀卿跟着谢识微到长街上等他们,不久后就看到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策马而过。

    他们都是要去慈恩塔下留名的进士,而江蓠和谢知寒因年轻俊朗,在其中显眼非常。

    两人向陆怀卿和谢识微招手,长风吹动杏花衫,春风得意在此刻有了最具象化的表现。

    “你怎么哭了?”傅葭临不知是何时来的,“不开心吗?”

    陆怀卿擦去眼角的泪:“我是觉得高兴。”

    陈年旧案在这个春日,被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联手从不见天日的淤泥里挖出。

    他们都不用变得面目全非,都不用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才能和那群恶人们较劲。

    恶人有恶人施害方法,少年人也自有少年人的反叛方式。

    陆怀卿自然高兴。

    今日的曲江会,陆怀卿的身份不便去,她只得送别傅葭临和王垠安他们。

    陆怀卿用力抱了一下傅葭临,满怀不舍和担心,最后还是松开手:“去吧。”

    “不必担心,我会办好此事的。”傅葭临却又主动紧紧抱住陆怀卿,“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都好。”陆怀卿想也没想就道,“你送的,我都喜欢!”

    她就这样看着傅葭临几人走远,连带着按计划中途从史馆悄悄离开的江心月也跟着同去。

    其实,陆怀卿也知道傅葭临是故意不想让她参与其中。

    就像太子愿意帮忙首提这件旧案,除了他的刚正外,更有他不让堂姐出面的缘故。

    “你在担心傅葭临吗?”谢识微看出了陆怀卿的心事。

    陆怀卿点头,却又摇头:“我担心他们每一个人。”

    不论是傅葭临也好,还是江氏师姐弟……就算是最讨人厌的王垠安,她也是担心的。

    谢识微安慰:“先等着吧,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还不到酉时,谢知寒却突然带着江蓠回了东宫。

    陆怀卿望着江蓠身上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连忙让人唤太医前来诊治。

    “怎么回事?”陆怀卿问。

    谢知寒也不知所措:“今日策马快到慈恩寺时,突然出来两队人马,刺伤了好多人。”

    “也不知道那些巡防营的人在做什么?怎的会让人在长安城内公然行凶。”谢知寒道。

    “有哪些人受伤了?”陆怀卿直觉不对。

    谢知寒说了几个名字,陆怀卿发觉远比她们联系的,以防万一江蓠没中进士的备选告发之人还多。

    傅葭临派去的人,又怎么会没保护好江蓠呢?

    可是现在总要有人将证据在殿上呈给皇帝。

    “阿卿,你在想什么?”谢知寒问陆怀卿。

    陆怀卿答应了堂姐不会将谢知寒牵扯进来,立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谢知寒:“是不是爹爹做了什么?”

    陆怀卿错愕。

    她都要怀疑谢知寒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了。

    “果然。”谢知寒看到陆怀卿的神情了然一笑。

    “阿姐回门那日神色匆匆,像是不愿意在谢府多待。自从我回京城以来,也很少见阿卿你待在谢府。”谢知寒道。

    他平日里赤子之心,不沾半点污浊,但他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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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未及弱冠就中探花的人,又怎会猜不出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

    “刺杀你的人迟迟没有音讯,刺杀姐姐的人是她自己派的……太子殿下的能力我知道,他会替姐姐隐瞒正常,另一个人他又何必隐瞒呢?”

    谢知寒不愧是谢慈一手养大的孩子,轻而易举就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他问:“刺杀你的人是……爹爹对吗?”

    陆怀卿根本不敢说话。

    因为事实远比谢知寒猜的更为残酷——他所谓的爹爹是他的杀父仇人啊。

    “我……”陆怀卿却不得不阻止谢知寒继续猜下去。

    要真是被这人猜出来就完了。

    只是陆怀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了谢识微的叹气声。

    “阿瑜,你不要再猜了。”谢识微道,“真相比你想得还要更惨烈。”

    “今日之后,我还是会知道,对吗?”谢知寒问。

    “是。”

    听到谢识微的回答,他又笑:“那就等后面再和我说吧。”

    “不过——”谢知寒站在那里,目光如炬,身影似竹,清正端雅。

    谢知寒:“需要我帮什么忙?”

    陆怀卿和谢识微都明白谢知寒应当是猜出了什么,他也看出了江蓠是今夜重要的一环。

    “确实有需要你的地方。”谢识微让人将江蓠身上的证据都拿给他,“今日曲江会,你要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谢知寒接过染上了江蓠血的证据,发现是江逾白昔年查到的证据,而这些证据都指向一件事——

    谢慈为了不让世人发现他杀了陆珏,除掉了追查陆珏之死的江逾白。

    谢慈和他的党羽用尽了最狠毒的手段,甚至不惜栽赃陷害、泼尽脏水。

    陆怀卿看到她这位不过比她只大几个月的堂兄踉跄了几步。

    但她还没伸出手,谢知寒就已经重新站稳。

    “我只问一句——”谢知寒没有他们预料的崩溃和恸哭,反而冷静到了极点。

    “这些证据是真的吗?”

    “是。”

    谢知寒将脆弱的纸页收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却还有血丝和悲哀。

    但他坚定道:“好,我做。”-

    傅葭临和王垠安等人都是以朝臣的身份出席曲江会。

    他们不需要雁塔留名,自然比那些中进士的学子来得更早。

    没成想,等到酉时一刻,才传来江蓠等人遇上了杀手。

    王垠安觉得奇怪,凑到傅葭临身边道:“你的人也这么没用呢?”

    他还是不相信傅葭临手下的人,会是那种派出去却无用的酒囊饭袋。

    傅葭临看着对面尚且空着的位置,垂下眼睑又饮了口清茶。

    “江逾白和陆珏的案子,不能把谢慈拉下马,还可能会激怒父皇。”傅葭临道。

    他清楚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已经私下问过江逾白的两个徒弟。

    是否能够接受只让谢相付出代价,却可能不能给江逾白翻案的可能。

    他们二人都答应了。

    “你是故意的!”王垠安惊道。

    “嗯。”

    王垠安觉得荒谬:“可是谢慈派人杀陆珏的证据不足啊?”

    更何况陆家两姐弟都不能出来指控,仅仅靠着江逾白当年查到的那些证据,恐怕并不足以致谢慈于死地。

    傅葭临冷静道:“占地、受贿、舞弊……谢慈编出来的这些罪名,自然该原原本本都还回给他。”

    “你有证据?”王垠安震撼。

    傅葭临开始插手朝中大事,不过也才半年多的时间。

    短短数月,他竟能查出谢慈做这些事的证据?

    “自然。”傅葭临应道。

    人不能只在需要时才去做,而需要未雨绸缪,走一步看十步。

    这是下棋的道理——陆怀卿在漠北时想约他手谈一局,他那时不会,也是这半年补上来的。

    但不得不说,他很喜欢那种攻城拔寨、揣度人心的感觉。

    傅葭临抬眼,看到远处谢知寒终于入座,他一眼就看出谢知寒身边侍奉的小厮不对劲儿。

    “你去哪!”王垠安见傅葭临突然起身问。

    傅葭临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向谢知寒身边的小厮而去。

    他拉住这人的手就往外走,待到无人处才松开这人的手。

    “你来做什么?”傅葭临又急又怕。

    他心乱如麻,第一次如此明显体会到后怕的感觉。

    陆怀卿自知理亏但还是倔道:“我来帮你们啊!江蓠遇刺,总得要人来呈证据,我就顺便跟着谢知寒一起来了。”

    “你——”傅葭临气得抬手又无奈收回。

    陆怀卿看他像前世一样生气的模样,熟练地给他顺毛:“我是真的担心你们,多我一个人总不会有错嘛。”

    “难不成你是嫌弃我扯后腿?”陆怀卿见顺毛顺得差不多,就开始反客为主。

    “不是。”傅葭临急道。

    陆怀卿知道这是傅葭临已经不生气的表现。

    她凑近他,真诚地眨了眨眼:“傅葭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想和你们一起。”

    傅葭临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只径直往前走。

    “怎么啦?被我说中呢?”陆怀卿跟上。

    “你就是担心我!”

    “我还能不了解你。”

    陆怀卿在傅葭临耳边念个不停。

    “哎呀——”走在前面的傅葭临却突然停下脚步,陆怀卿一头撞在他的肩膀上。

    她揉着撞疼的额头,傅葭临无奈妥协,伸手给她揉着额头:“是,我就是担心你。”

    陆怀卿没想到傅葭临这次居然没有回避。

    “所以……”傅葭临给她指了好几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侍从,“等会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也会让他们保护好你。”

    陆怀卿灿烂一笑:“我知道啦!我就说傅葭临最好啦!”

    “我没和你开玩笑!”傅葭临红了耳朵,却还是强撑冷静,“谁的命都没有你的重要,你要先保护好自己。”

    “听到了吗?”傅葭临问。

    陆怀卿摇头:“才不是。”

    “我们的命都很重要,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陆怀卿才不会被傅葭临牵着鼻子走。

    休想给她灌输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陆怀卿油盐不进:“你、我、谢知寒、江心月还有王垠安……还有这世间所有的好人,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听到没有?”陆怀卿学傅葭临严肃的表情。

    许久之后,傅葭临才失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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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

    第六十四章

    傅葭临最后还是没有把陆怀卿赶走, 不过也没让她站到谢知寒那边去。

    陆怀卿站在傅葭临身后,王垠安瞧了她一眼,满眼都写着不敢置信:“你怎么来呢?”

    她瞪了他一眼, 故意给他的杯中又加满酒——多喝点, 最好给这讨厌鬼喝晕过去!

    刚才还畅快饮酒的王垠安生怕陆怀卿在酒里下了毒,不敢再碰自己的酒杯。

    偏过头压低声音调侃傅葭临:“难怪你刚才跑那么快。”

    傅葭临没有回答, 却也没有否认。

    陆怀卿不知道傅葭临和王垠安在说什么,只当是王垠安在说她坏话。

    还好看起来傅葭临聪明没有听他的话, 低着头在想自己的事情。

    “陛下到——”

    在席间众人皆至后,皇帝姗姗而来。

    陆怀卿跟随众人跪倒在地,听到上首传来他的声音:“平身。”

    皇帝的声音里夹杂着苍老的意味, 像寺庙里的陈钟, 威严庄严,却透露出无所避免的残败痕迹。

    陆怀卿起身时,听到皇帝亲切慈爱地问谢知寒:“知寒的文采,当真不输伯言当年。”

    伯言就是谢知寒父亲的字。

    如果陆怀卿不知道皇帝当年故意无视陆珏死的疑点, 她都要以为皇帝当真是个关爱小辈的好叔叔。

    “知寒乃是后辈, 岂能与伯言相比。”

    一直沉默的谢相,主动替谢知寒回答了这个他不好作答的问题。

    他也颇为慈爱看向谢知寒,谢知寒也如往日般濡慕地看着他。

    只是在谢相看不到的地方,谢知寒紧紧攥住手,直到血从他泛白的指尖滴下,他也没有松开手。

    陆怀卿听到皇帝又关心了谢知寒好几句,从他的答卷到他的诗文,甚至还聊到了谢知寒的婚姻大事。

    皇帝语气温和, 说的话也不像试探,反而像是真的关心。

    不过也能说得过去, 只要不触及到皇帝利益和权威时,他自然乐得装成好叔叔和仁君模样。

    “今日长街有刺客,将江卿、林卿等人刺伤……”皇帝像是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朕已经命人严查了。”

    陆怀卿听出了这话的不对劲。

    她看皇帝不慌不忙的神情。

    若放在以前她只会感叹不愧是大燕皇帝,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但在知道皇帝并不愿意替江少保翻案后,陆怀卿不禁从皇帝的神情品出其他几分意味——

    皇帝是故意纵容人刺伤江蓠的。

    当年他对她大伯之死的疑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又默许崔谢二人污蔑江少保。

    今日还装聋作哑让谢慈的人刺杀江蓠。

    这样一个始终高坐明堂,双手不染鲜血的人,才是那个故作沉默到可恶的人。

    殿内歌舞升平,众人推板换盏,举子们心中喜悦,而官员们也大多观察着其中英才。

    酒过三巡,在皇帝都喝得面红耳赤时,谢知寒突然起身。

    他自幼受儒门礼,拜的是当世大儒,此刻行至殿中,举手投足也尽显刚正板直。

    “知寒可是有话要说?”皇帝问。

    大概是酒劲儿上头,皇帝这话都少了几分威严冷漠,反而真的像关心自家小孩的长辈。

    “臣有事要奏。”谢知寒道。

    少年守着不面视君王的规矩,脊梁却挺直,束发的玉冠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折出明亮却不刺眼的光。

    原本坐在旁边陪皇帝闲聊的谢相,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他想起身打断,谢知寒的话却已经出口。

    “此事原不当我来说,只是有人暗中阻拦,妄图将真相掩盖,臣不得以陆氏遗孤的身份来说。”谢知寒道。

    “住口!”谢相终于明白谢知寒要做什么,“陛下,小儿是醉了,还请陛下恩准臣先将他……”

    “我没醉!”

    陆怀卿看到谢知寒像是终于希望幻灭般。

    他哂笑道:“原来真的是你。”

    他从小最敬爱、最感激,甚至他曾将之当作榜样的养父,才是那个害他们陆家至此的罪魁祸首。

    “陛下,谢慈为夺谢家之权,杀臣父亲。事后,江少保欲查此案,谢慈又勾结崔应,构陷江少保舞弊、贪污等罪十数条。”

    “残害忠良,结党营私,纵容族人……谢慈之罪,桩桩件件皆不容赦,铁证如山。还望陛下重审旧案,还已死之人清白。”

    谢知寒手里捧着的是江逾白当年查出的证据,江心月从席间起身同样跪下。

    她道:“求陛下重审此案。”

    皇帝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走近谢知寒将他手中的证据拿到手中仔细翻看。

    陆怀卿看皇帝这不像是生气地样子。

    她还以为他这是看到了证据,又是在朝臣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被迫答应重审地意思。

    但就在下一刻,陆怀卿看到皇帝将证据给谢慈看了一眼。

    他轻笑:“谢卿,你瞧,这些伪造的证据,他们居然也会当真。”

    谢相也道:“是。”

    皇帝将那些证据尽数抛向殿内人工修建的“曲水流觞”,花费无数人心血才得以保存至今的证据,就这样被水浸泡软化。

    混着血迹的字很开洇开,就像那些为了这件事而丢了性命的人一样。

    不过无足轻重,一眨眼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陛下!这些证据都是真的,里面还有我师父的血书啊……陛下!我师父绝不可能背叛您的!”江心月哀求道,“求您重审旧案吧!”

    她这一路从南州到长安,就是为了将这份血书呈给皇帝啊。

    她原以为傅演不会绝情至此的!

    皇帝指着江心月:“把这个江党余孽拖下去……”

    但皇帝的话被从他动手毁去证据起,就久久不语的谢知寒打断。

    “陛下,您当真冷血至此。”

    十七八岁的少年,年少无畏,又像早晨的太阳般尚未被尘世污浊。

    皇帝指着他:“你想做什么!来人把他也给我拖出去!”

    陆怀卿看了看目前的情况,有些焦急地看向傅葭临,向他寻求帮助。

    却见这人仍在品茶,像是猜到她会担心,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傅葭临……难不成他还有别的安排?

    陆怀卿这才发现,虽然皇帝说了话,但殿外的禁军并没有动作。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见陛下,您和我说,您是我的叔叔。”谢知寒道,“谁欺负我,您都会保护我。”

    皇帝听到谢知寒的话,像是心虚般神情愣了片刻。

    “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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