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究,随意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她顺手开了灯,赤着脚就打算去小厨房:“……我快饿死了,正准备去找东西吃呢!笑死,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就惦记着叫鸭!好啊,有机会一起去体验,我早就打听过了,哲海这边的会所确实有……”
视线聚焦,下一秒钟,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自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字:“……嘎。”
正前方。
商执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目光沉沉,正盯着晚归的小妻子。
他是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虎狼之言了吗?
温轻雪吓了一跳,急忙挂断手机,专心应对眼前的危机:“你、你不是在温泉山庄陪爷爷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男人沉默着,自头顶肆意挥洒下的灯光衬得他五官更为立体,宛如一尊轮廓清晰凌厉的雕塑。
温轻雪想起来了,自己下午问商执是不是明天回来,他说的是“不一定”,而“不一定”的意思是,归期可能是后天,也可能是--今天。
城郊的温泉山庄距离檀香名郡车程差不多两个小时,如果商执挂断视讯电话就往回赶,应是在家里等了她很长时间……
心怀愧疚,温轻雪迅速扯开一个虚伪的笑容,不动声色用手拢了一下小西装的领口,遮住胸前那一小片旖旎。
不比楠丰,沿海城市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今晚出去狂欢前,温轻雪特意回宿舍化了所谓的“夜店妆”,还换了身颇为清凉的“猎艳战袍”,在酒吧里蹦跶的时候没多少感觉,眼下,倒是觉得冷嗖嗖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家里有移动制冷源的缘故。
嘎嘎。
温轻雪观察着商执的表情,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然而,下一秒就被他冷声唤住。
商执目含深意地打量着想要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小姑娘,眉心微微拧紧:早上出门时还是高马尾和运动服,晚上回来时就变成了大.波浪和堪堪盖过腿根的小裙子,还有脖子上那根细吊带,甚至可以用“岌岌可危”四个字来形容。
默了许久,他开口质疑:“你不是说,出去逛街吗?”
温轻雪探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是、是啊。”
她和室友打车到哲海中心广场,再走到本色酒吧,足足逛了两分钟的街呢!
然而,这种回答在商执听起来毫无可信度。
他薄唇一抿:“温轻雪。”
“……到。”
“过来。”
“你把我当小猫小狗喊呢?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最不喜欢听别人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就算自己的丈夫也不行,温轻雪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再顾不上吃宵夜的事,拎着小羊皮包包就准备往楼上跑,“我困了,先回房间洗……”
话音未落,就被起身走过来的商执拽住手腕,抵在旋梯扶栏上。
后背被坚硬的木料硌得难受,温轻雪轻呼一声,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最终却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不得不放弃。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甫一抬眼,便撞上商执压抑着愠怒的目光。
商宅一层挑高足有六米,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巨型落地窗外的人工湖,只是,白日里的美景眼下却是漆黑一片,如同骇人的深渊,只有几盏仿古造型的景观灯零星亮着,幽幽旁观屋内发生的一切。
温轻雪莫名心虚。
商执忽而低头,在她颈边轻嗅:“……出去喝酒了?”
第0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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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纯属多余。
酒精味早已盖住了自己身上的小苍兰香水味, 温轻雪愈发肯定,商执大家长不过是想听她亲口承认“错误”罢了……
那便遂他的愿。
于是,她坦白从宽:“是啊, 我是去酒吧了,可那又怎样?难不成我还要每天向你汇报行程吗?”
说罢, 还用手里的康康包砸了他一下, 生动形象演绎出什么叫做“气急败坏”。
商执并没有躲开,而是将那只价格不菲的拎包夺过来, 随手扔到沙发上。
就在温轻雪心痛万分轻呼“我的包”时, 商执又刻意压低声音道:“只是和室友一起去的吗,还有没有别人……”
再一次的,占有欲作祟。
他知道不对, 可是控制不住。
莫名厌恶这种事无巨细都要了然的掌控者心态,温轻雪蹙眉,不耐烦地剜他一眼:“我和谁一起, 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吧?你又不是我的谁, 凭什么管我……松手,我要去睡觉!”
话音未落, 她的手腕却被商执扼得更紧:“我是你的丈夫。”
温轻雪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商执却继续固执己见:“你作为有夫之妇,应该学着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言之有理。
而在温大小姐听起来却是无稽之谈,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般向男人龇牙,用比平时更尖锐的嗓音说着气话:“可是我今天不仅约了尹良彬去云月山写生, 还在酒里吧认识了好几个又帅又能陪我打游戏的小哥哥……”
“我看了男模跳舞, 对了,还叫了鸭……一群人玩的可开心啦!”
“可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商执,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我就是和别的男人疯玩整宿不回家,你也管,不,着!”
她说得太快、太急,以至于闭上嘴巴的那一刻,呼吸仍是乱的。
四下静谧。
空气中仿佛酝酿出了某种危险的讯号。
温轻雪凝视着缓缓俯身、贴近自己的男人,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如果爆发争吵能让这位名义上的丈夫摆正自己的位置,少干涉妻子的私人生活,那她不介意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然而,商执并没有与她拌嘴的意思。
他只是用一种很轻的声音问:“怎么,日子是已经过不下去了吗?”
质疑,沮丧,还掺杂着一点儿委屈。
温轻雪愣怔。
她没想到商执会做出这样的“总结”,末了,才用很轻的声音嘀咕一句:“我们领结婚证、生活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差事,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就离……”
说罢,便有些后悔——不该随随便便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更不该提离婚。
但覆水难收。
她看见他眸光一敛。
还没想出要如何补救,低落至极的男人却已换上另一副神色,凑到她的耳边:“那恐怕温小姐要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把结婚这件事当成过家家,也没有离婚的打算。”
虽是轻声细语,压迫感却极强。
以至于温轻雪顿生些许恐惧:“没、没有吗。”
“永远都不会有。”男人眼角微缩,语气从未有过的笃定,“我会履行丈夫的义务,迟早也会行使丈夫的权利,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的婚姻生活太过寡淡……轻轻啊,你是想见识一下我怎么玩,还是想见识一下我怎么疯?”
那一刻,悸动宛如横生的枝蔓,缠紧了温轻雪。
她双唇止不住地轻颤。
得逃。
温轻雪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商执的视线范围。
为此,她再度挣扎。
男人此刻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强势,不复曾经的温润和谦逊,她说不清那双幽黑的眸子里究竟盛着些什么样的情绪,只是隐隐觉得,它们和落地窗外那一池平静又凶险的湖水,差不太多。
而映入其中的、零星的光,则是她的身影。
被捉住的手胡乱挥动,不小心扯住了商执右手腕上的那串佛珠,稍一用力,那细细的串绳便断裂开来,浑圆的桃木珠子一颗一颗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蹦跳着,藏匿到偌大厅堂的各个角落……
尽管正在气头上,温轻雪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那串桃木佛珠虽然不值钱,但对商执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连睡觉都不离手。
她抬起头,怯怯地瞄了对方一眼,几乎是本能地张口道歉:“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唔?”
唇上忽而覆上一片柔软,阻止了温轻雪继续出声。
商执在吻她。
因为太过惊愕,温轻雪一时间忘了呼吸,忘了闭眼,忘了挣扎……唯一没有忘的,只有思考。
思考不知从脑子哪处旮旯缝里钻出来的诡异猜测:我刚刚弄坏的佛珠是什么不得了的封印吗,他怎么突然就对她--有世俗的欲望了jsg?
而唇瓣厮磨的陌生触感,很快又让她忘了思考。
必须承认,不显山、不露水的成熟男人很会接吻,温轻雪被亲的晕晕乎乎,浑身都没了力气,原本犟着劲的手臂也逐渐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变为一尾懵懂无知的鱼,服从与生俱来的本能,陷入那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直到双腿软的有些站不住,她才回过神,拉开了与商执之间的距离。
双颊明明沾染着红晕,沉溺的表情却立刻转换为厌恶。
瞥见男人唇边残留着一点属于她的口红,温轻雪又羞又恼,气势汹汹扬手就要捶打他:“商执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
商执不疾不徐地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腹上,神情虔诚且真挚:“与你找的那些男人相比,我也没有很差劲吧?”
温大小姐的心尖火灭了,清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她根本没有找过什么男人,要如何想象出一个比较对象呢……
只得垂下目光,佯装听不懂:“什、什么?”
大概是心里很清楚问题的答案,商执并没有追问,而是缓缓用指腹摩挲她光洁的手背,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中,勉强完成了十指相扣:“我也厌倦了之前那种‘寡淡’的婚姻生活——你喜欢怎样玩,以后直接告诉我,我们慢慢磨合。”
我们。
慢慢。
磨合。
每一个字都像是失序的佛珠,在温轻雪的心鼓上敲打,她眼睁睁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再度俯身,试探着,再一次,落吻。
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无法抗拒。
温轻雪甚至像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样,踮着脚,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身体先于大脑接纳了对方“磨合”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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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商执吻得更细致也更缠人,仿佛是在品尝珍馐佳酿,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抚上了温轻雪的后脑勺,不允许猎物逃开一般,一下,一下,将她不断按向自己。
温轻雪亦不肯认输,探索着,进犯着,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用力在他那件板正的白衬衫上留下褶皱。
许久,两人才松开彼此。
温轻雪背上出了层薄汗,如同刚刚和商执一起度过了一个漫长又湿润的雨季。
掌心的触感令人困惑。
定了定神,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滑进了男人的衬衫里。
商执噙着笑,压低声音问:“……还想再做点别的吗?”
盯着他泛红的眼尾,温轻雪浑身一僵,再不敢多逗留。
她转身跑向二楼--途中还不小心踩到了好几颗桃木珠子,险些滑倒。
眼见着商执追过来要扶她,顾不上硌脚喊疼,温轻雪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房,紧紧将门关上。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声终于恢复正常。
温轻雪背抵着门,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被商执亲过的地方……
依然带着他的温度。
说实话,和商执接吻的感觉并不坏,但事后留下的羞赧和懊悔,却足以折磨温轻雪一整个晚上。
商执那家伙,现在一定躲在某处偷笑吧?
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坐怀不乱,什么不近女色,原来全都是骗人的,他一定,一定是早就对自己有所企图了,还假惺惺地说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之类的承诺……
结果呢?
结果还不是把她亲到腿软?
温大小姐愤愤地想。
实在难以平复心情,她准备洗个澡让自己清醒过来,伴随着富有节奏的三声叩门,商执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你睡下了吗?”
不请自来。
温轻雪浑身的尖刺都要竖起来了,毫不客气地冲一家之主耍脾气:“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吃了闭门羹的商执轻声失笑,又接着道:“就算你今晚睡客房,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终归是需要的吧?苏阿姨不在,我收拾了一些你用得着的东西,全都放在门口了,你自己拿进去。”
说罢,他将怀里那只小号收纳盒放在了客房门外的地毯上。
帆布盒子里堆得满满当当,除了温轻雪的内衣裤和睡裙,还有她的漱口杯以及平日里惯用的护肤品。
可惜,商执没有那么好心--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放收纳盒的位置经过精心计算,里面的人得走出来几步,才够得着。
布置好了陷阱,他像一名胸有成竹的猎人,一步一步退到旁边,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片刻后,房门终是开了一条缝。
贴着门听过动静、确认走廊安全后,温轻雪并没有按照商执预想的那样走出来,而是将手臂从门缝里探出来,摸索着收纳盒的位置。
无果。
像是在提防着某人搞突然袭击一般,房门迅速闭合,再打开时,她又伸出了一条腿反复试探,最后,硬生生用脚趾将那只收纳盒一寸一寸勾到了自己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得偿所愿后,温轻雪“啪”地关上房门,飞快反锁。
目睹全程的商执愣在原地,惊讶于温大小姐的古灵精怪,也惦念着那条修长、光洁、在他眼前乱晃的细腿。
也不知她勾到的,到底是什么……
商执忽而想起在闻钟书院度过那几个夏天。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平江古城区的环城河,城市里的流水不知源头何来,像是夹在两旁的树荫之下,水色碧青,潺潺流不尽,一只船篙探入水底,撑开平静无波的水面,翻动着,搅弄着,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还有乌篷船上洁白的藕,咬一口,鲜嫩多汁……
通通像极了她。
所有的妄念,最终凝成了唇角边的笑意。
轻抚着再无佛珠缠绕的手腕,那里,似乎还留有些许昔日被束缚的印记。
商执眉眼低垂,思量着,或许,自己早就该疯一回了。
第035章
隔天一早, 温轻雪就着门缝观察了好久,才敢推门走出去,然而还没走到一楼餐厅, 就撞见了正在擦楼梯扶手的苏阿姨。
看了眼温轻雪来时的方向,苏阿姨疑惑:“温小姐, 你昨晚睡的客房啊?”
她点点头。
苏阿姨将抹布攥在手里, 小心翼翼地问:“……和少爷吵架了?”
温轻雪一愣,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只是拜托她收拾一下客房--至于那些洗漱用品, 暂时就先放在那边。
无疑是承认了什么。
苏阿姨也没好多问,只叹了口气,说少爷脾气虽然古怪, 但人品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温轻雪尬笑两声,瞄了眼旋梯转角的位置,暗忖着, 一等一的好人品会把女孩子按在那里亲吗?
腹诽间,她又想起了另一桩事:“对了, 苏阿姨, 如果你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客厅里有木头珠子……”
“是有的,还不少呐。”苏阿姨连连点头, “珠子我都攒起来放在一只果盘里了,在餐边柜的第二个抽屉里,也不知道找齐了没有。”
温轻雪道了句“辛苦”。
那种佛珠串大多是一百零八颗,她打算回头去数一遍, 要是缺了、少了, 那还得再仔细找找--既然东西是自己弄坏的,那就得想办法弥补, 不管商执是否需要赔偿。
想着心事,温轻雪还没走到餐厅门口,便看见商执端端正正坐在餐桌边,手里还捧着张报纸。
报纸……
行吧,至少报纸上的文字是简体中文,不是甲骨文。
腹诽完毕,她打算战略性撤退--早餐吃不吃无所谓,但大清早的,实在是没有精神头和男人斗嘴。
本想着找到了灵魂伴侣和酒肉搭子,就能不再梦见塑料老公,没想到阴差阳错……
反正,经过昨晚那么一遭,商执大有在她梦里安营扎寨,生根发芽,赖着不走之势。
听闻动静的商执抬了眼,先发制人:“……躲什么?”
温轻雪脚步一顿,积攒了一晚的羞赧登时荡然无存,反驳道:“谁躲了?”
暗自鼓劲,调转方向,走进餐厅,拉开椅子,端好碗碟……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分毫不带犹豫。
商执勾了勾唇:“昨晚在客房睡得好吗?”
带着点儿赌气的意味,温轻雪顶着黑眼圈,响亮地回答:“特别好,非常好,从来没有过的好!”
他笑了笑,看穿不点穿:“嗯,有我的功劳。”
温轻雪:“……”
确实有商执的功劳。
若不是被他抓包、被他说教、被他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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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何必躲去客房将就一整晚?
回忆起昨晚那一个,不,那两个吻,温轻雪莫名又开始升温,说来奇怪,明明是在半醉半醒、半推半就的状态下做jsg了亲昵举动,眼下,自己竟然还能清楚地想起来商执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
说是烙印在脑海中也不为过。
真要命。
强行将目光从男人脸上移开,温轻雪佯装研究骨瓷海碗里装的吃食:早餐是苏阿姨包的荠菜猪肉馅馄饨,老平江的做法,饱满的元宝大馄饨浸润在淡鸡汤里,再撒上紫菜碎和鸡蛋丝,看上去就令人很有食欲。
商执放下报纸,起身执勺,替温轻雪盛了一碗馄饨。
她微微蹙眉:“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商执接了话:“没关系,吃不完留给我。”
温轻雪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低头,垂目,别别扭扭地用白瓷勺搅动着馄饨,她暗自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在商执面前乱了阵脚:不就是接了吻吗?难不成被他亲几下,嘴就脏了、不能用了,话不要说了,饭也不要吃了?
不至于。
没必要。
想到这里,温轻雪憋着股劲,故作淡定地开始吃早餐。
两人一个赛一个沉默。
直到温轻雪搁下白瓷勺说时间不早了,要收拾东西去学校:上午十点有两节工艺美学史的课,算算时间,差不多得出门了。
商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又将她碗里没吃完的馄饨拨弄到自己晚中:“晚上还回来住吗?”
温轻雪冲他露出不解的神色,寻思着,自己也没说不回来住吧?
对方慢条斯理地解释:“你不是每次一生气,就喜欢待在宿舍不回家吗?”
温轻雪直喊冤:“我哪有!”
商执点点头,像是认同了她“确实没有”的说法:“好,既然晚上还回来住,那我去接你……”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那些情侣乃至夫妻间该有的日常恩爱行为,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商执如是想。
然而,事与愿违。
温轻雪冲他眨了眨眼:“你不用来接我--我可没说过,今晚回来住。”
看着面前男人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她如同狐狸般眼眸狡黠一转:“……就算我不生气,也喜欢待在宿舍不回家。”
掰回一局。
温大小姐扬起得逞的笑容,起身离席,徒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
温轻雪确实打算在宿舍“苟”一段时间。
毕竟,商宅太危险。
特别是在了解到商执双唇和腹肌的真实触感后,她在梦里经历过的那些细节变得愈发具象化。
甚至,还想了解更多……
温轻雪迷迷糊糊地听课,眼神根本无法聚焦到黑板上,不幸被老师拎起来回答问题,也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坐在教室后排的蒋捷一行低声发笑,看她笑话,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怼回去。
不过,室友们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反常--今天的主角,是欧阳芳。
自昨晚到此刻坐进食堂里,邱怡和张宛昕一直都在逼问她,在本色酒吧外送花的帅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欧阳芳被问烦了,索性甩锅到温轻雪身上:“你们问她。”
张宛昕纳闷:“和小雪又有什么关系……”
温轻雪叹了口气,拨弄着面前只有洋葱看不见肉的铁板饭:“追欧阳的那个富二代,是我老公的好兄弟。”
在欧阳芳的默许下,她将两人不打不相识的过程告诉两位室友,结果又被追问杜家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邱怡更直接:“其他先不说,先上微信名和头像--我来鉴定一下是不是渣男。”
张宛昕惊讶:“你还有这本事?”
邱怡叹了口气:“久病成医。”
温轻雪信服地点开了杜唯康的微信名片,冷不防“啧”了一声,也不知那家伙是不是笃信了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居然把微信名都改了?
见温大小姐露出种鄙夷神色,剩下三个人忙不迭凑上前一看:
『唯有杜康(184.5,白羊)』
邱怡:“啧。”
张宛昕:“啧。”
欧阳芳:“啧啧啧啧啧。”
啧罢,欧阳芳无比嫌弃地撇嘴:“还真是富得流‘油’。”
考虑到杜唯康在欧阳芳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一双球鞋,温轻雪当即决定不再抱有撮合两人的心思,如实相告:“那家伙怎么说呢?嗯,反正,我老公有八百个心眼子,他和杜唯康两人站在一起,一共有三百个心眼子……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缺心眼。
缺得还挺多。
听闻这般精准的形容,欧阳芳“噗”地笑出声,连连点头称是。
张宛昕却和邱怡相视一眼,抓住了重点:“等一下,也就是说,小雪见过追欧阳的富二代、欧阳也见过小雪的老公?你们两个背着我们,偷偷摸摸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呢,唉,感情淡了……”
邱怡连啧了好几声:“友谊的巨轮哪里是翻了,根本是沉了。”
温轻雪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无论怎样解释她们都佯装听不进,最后她只得双手合十郑重发誓,说会尽快把“塑料老公”和“缺心眼子”带出来供两人检阅。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邱怡迅速将火力集中到欧阳芳身上:“欧阳,现在该你说说温大小姐的老公了吧?他帅不帅?是不是那种眼睛里有三分凉薄七分狠厉的霸道总裁?”
欧阳芳瞄了一眼满脸写着“警告”的温轻雪,迟疑道:“其实,你们都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声轻呼打断。
“温轻雪。”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四个姑娘齐刷刷抬头。
是尹良彬。
他的身边还跟着另外几个捧着建筑专业课本的男生,看样子,应该是室友。
见到平日里洁身自好的系草主动和美女打招呼,几个室友会心一笑,纷纷开始起哄吹口哨,惹得当事人面上泛起一层薄红,半天才慢吞吞地走过来,低头问温轻雪:“那几张风景写生,你细化完了吗?”
昨天回到学校后,温轻雪只惦记着换猎艳战袍驰骋酒吧这件事,根本没再碰那只画袋包。
如今被尹良彬这么一问,她立刻滋生出几分愧疚:“啊,还没有……”
尹良彬笑了笑:“那,晚点画室见?”
被天才浑身散发着的“上进心”所影响,温轻雪讷讷点头:“好。”
直到几个建筑系的男生走远,憋了半天的欧阳芳才扭头质问温轻雪:“那家伙就是昨天陪你去云月山写生的小白脸?他是不是在追你?靠,肯定是!你看他那副德行,眼神恨不得黏在你身上!怎么,没见过美女吗?就这样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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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你?他有问过你老公吗?有问过我吗?”
昨天下午她去打球了,没撞见尹良彬送温轻雪回宏志楼,后来,还是在邱怡和张宛昕的描述中才得知有这样一位多情系草的存在--他为了追温大小姐,宁可放弃留在帝都美院深造的机会,复读一年,终于来到哲大再续前缘。
以上,是张宛昕杜撰出的一段“单相思”。
欧阳芳却当真了。
回过神来的温轻雪哭笑不得,正想和她解释清楚,一旁的邱怡插话道:“别说的那么俗气,灵魂伴侣之间的事,能叫‘追’吗?”
顿了顿,她捂嘴笑出了声:“……那叫灵魂共鸣。”
*
温轻雪也不想频频和尹良彬发生“共鸣”,可架不住“印象哲海”大学生海报设计大赛deadline将至。
她在画室里泡了两天,尽管有尹天才亲自在旁一对一指导,还是越画越不满意,更别说将手绘稿扫描进电脑转成设计素材进行创作。
总之,就是感觉不对。
她画的是哲海,但又不是很“哲海”,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
可她一个外地人,一时半会儿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写生地点,只能每天对着那几张画干着急。
更令她坐立难安的是,两天过去了,商执那家伙根本没有主动找她承认错误的意思,甚至连条讯息都没有发给她……
仿佛那天晚上的唇齿相贴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他们这对夫妻,仍然只是被一纸婚约困在一起的陌路人。
她莫名有些失落。
换个刁钻的思路,又猜测,是不是对方故意在玩欲擒故纵?
温轻雪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落入狗男人的圈套,可每每熄灯后,她还是会情不自禁戴上耳机、将收藏的那条四秒语音点开听好几遍,琢磨着,商执他今晚有没有点亮床头的雪花小夜灯?有没有好好睡觉?
有没有……
想她?
少女的心事如同落地钟的摆锤,左摇右晃,难以定夺。
从黑夜到白天,从梦里到现实。
哲海大学没有美术专业,画室jsg是社联向学校申请的活动室,除了几个艺术设计系的学生经常过来赶作业,非考试周并没有多少人来这儿画画,眼下,倒是成了温轻雪每天必来打卡的地点。
尹良彬亦然。
画到一半,安静了许久的手机振动起来。
生怕错过商执的“求和”讯号,温轻雪第一时间瞄向屏幕,随后惊讶地发现,发消息给自己的人不是商执,而是表哥祁温贤。
说来奇妙,他们这对出身楠丰豪门的表兄妹,碍于老一辈之间的“竞争”关系,起初并没有走的很近,直到当表哥的踏上了漫漫追妻路,才意识到有个能当传话筒的聪慧表妹是多么重要……
一来二去,倒是愈发熟络。
难得联系一次温轻雪,知名大设计师没有任何开场白,只是一口气发来八张礼服裙的照片。
祁温贤:挑一件。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冷淡……
但小裙子是无辜的。
温轻雪欢天喜地敲下一行字:小孩子才做选择。
祁温贤:全都要的价格是二百七十四万,亲情价算两百七十万,是你自己打钱到我工作室的账户上,还是我把账单寄给你老公?
没错。
她的表哥,就是这样一位--浑身都是铜臭味的大艺术家。
温轻雪:我喜欢那件白色的旗袍,谢谢温贤哥哥又【免费】送我漂亮小裙子。
祁温贤:尺码没变吧?
温轻雪:可能,也许,好像……胖了一点点?
没办法,毕竟宵夜吃得太多。
好在她本就清瘦,每周坚持去三次学校附近的健身房,这学期胖出来的一两斤,实在微不足道。
祁温贤:就按你之前留在工作室的尺码来做,哪里胖了,自己减下去。
那你问我个peach啊?!
温轻雪气的想回拨电话质问他几个意思,但一想到托表哥的福,自己能拥有许多女明星都抢不到的礼服裙,她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在内心默念数遍“表哥是男菩萨不可以和男菩萨置气”,而后心平气和地问对方,又没到重要节日,为什么突然送她衣服。
祁温贤:商屹凯下个月办酒过寿,你不知道?
温轻雪:……
温轻雪:现在知道了。
将商宅的详细地址发给祁温贤后,温轻雪竟有一种如释重负地感觉:既然商屹凯要过寿辰、办酒席,那自己这个当孙媳妇的怎么能置身事外呢?她得抽时间回去看看。
和商执赌气虽然一时爽,但一直和商执赌气……
就会无家可归。
放下手机,她活动着肩颈,打算再画一会儿。
身边的尹良彬适时将画笔递过来,迟疑着问:“对了,今晚小礼堂放电影,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尹良彬约自己看电影,温轻雪仍然非常讶异:他明明知道她结过婚、认定她有男友,可即便如此,还要执意模糊朋友的边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温轻雪质疑之际,手机再度响起。
是司机陶叔的电话,说商老爷子今天从城郊的温泉山庄回来,途径哲大校区,就想着顺路过来看看她,现在车已经到了学生宿舍楼附近,问她人在哪里。
商老爷子摆驾至此,温轻雪自然不敢怠慢,忙说一会儿就到。
她抱歉地冲尹良彬笑笑,搪塞说今晚有约,随即便背着画夹逃离画室。
第036章
商屹凯特意过来这一趟, 倒也没有旁的事。
究其原因,差不多就是苏阿姨将小两口分房睡、温轻雪宁可住宿舍都不回家的事告诉了谢律,而谢律又拐弯抹角和商屹凯说了一通。
商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 家里的生意又都交由了商执来打理,眼下, 成天将“家庭和睦、孙辈幸福”挂在嘴边, 也更爱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志宏楼下,他一手执着手杖, 一手拉着温轻雪, 语重心长地劝:“商执从小就这样,对人、对事都冷冷淡淡的,只讲道理, 不讲情面,不懂怎么心疼女孩,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爷爷, 爷爷去帮你教育他……”
温轻雪嗯嗯啊啊地应着,反复向商屹凯保证, 自己这两天是因为参加比赛画稿太忙所以才没回檀香名郡, 跑去睡客房也只是因为怕把感冒传染给商执,并不是在和他闹矛盾。
她安慰自己, 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
费了好一番演技,才将商屹凯哄走。
再一抬眼,她发现周围匿着不少来看热闹的校友,就连宿舍楼靠窗的位置都站满了吃瓜群众, 依稀还能听见“什么?换老头了”之类的调侃。
温轻雪回到宿舍, 仔仔细细洗了手,又换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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