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黑月光魔尊的心头药》40-50
41 ? 顺理成章
◎嗯,我确实是已经看过了。◎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半月, 这些日子里桃夭过得没有任何实感,虽然她把宰相府以及周围一带全都暗访了个遍,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而眼下唯一有可能的突破口——亲王莫白铭, 仍是出征塞外, 这让她毫无办法。
但纵使她再急,事关战事,非她可以左右,她也只能让自己放平心态,没有线索的时候, 她就和少年一道待在宰相府中,浇浇花, 喂喂锦鲤,不过那少年从来都只是无言地站在她身侧, 皱着眉, 看着她摆弄花草,以及给锦鲤投食,那时她以为他只是不喜欢。
久了, 直到某一夜, 她在开窗通风时,某然一刹,突然在冷寂的月色下远远地瞥见少年的身影。
少年蹲在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那几盆花草前, 学着她的模样细心摆弄着,然后挨个挨个地给它们浇上水,办完了这些, 他才倚靠在石栏边, 静静地向塘中的锦鲤投食。
她看着他投食看了许久, 少年放了不少饵料下去,直到那些锦鲤都四散开来不再争食,她这才忽然恍然大悟,难怪白日里那些锦鲤们都对她的投喂爱理不理了,原来是夜间早已习惯了有人悄悄地给它们开小灶。
蓦然间,桃夭想起他总是站在她身侧皱着眉的模样,莫名扬了扬唇角,他沉默皱眉的时候也许并不是嫌恶,或许只是他在思考该如何巧妙地模仿她而不被发现。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很快,这院中的花花草草的长势都变得颇为喜人,院中亦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让她心下尤为欢喜。
还好并没有等上太久,就在五日后,京都之外传来捷报,边关之战大捷,莫白铭率领众将士班师回朝,圣上在宫中设宴,要亲自给他们接风洗尘。
估摸着从边疆回来,约莫是三日三夜,加上宫中的宴席,至多也就四日,只要四日,她终于能探一探这占据了桑梓大部分记忆的男子——莫白铭的底细了。只有见了他,她才能彻底验证她的猜想。
桃夭只觉得在这幻境中的日子终于有了些盼头,但似乎有人并不这么想。这短短四日之内,她已经看到这个少年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等她有所回应后,打开她的房门,就那样站在她的门口,皱了皱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但什么都不肯说。
然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被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到最后,她直接忽视了他的敲门声,只是睡眼朦胧地钻在被窝里,想再睡上一觉,而后,她终于听见了少年有些忍无可忍的声音。
“要见到他你就那么开心?”
“谁说我开心了……”她闷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但耐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她困困地将头埋进被子里,打了个哈欠,迷蒙地补上了一句:“我先睡了。明天再吵。”
而不知是否是听见了她的呢喃,外头果然沉寂了下去。她满意地翻了个身,继续把自己缩在被窝里。
此时此刻阿沐就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这些天阿沐总是会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来看她,有时候会给她衔来几朵皎白的杏花,有时只是缠在她的腕间,陪她一同入睡,很奇怪,蛇类冰冷的温度竟然也让她感到温暖。
她很喜欢这条小蛇,她总是会想,阿沐若是能修成人形,也肯定会是个好孩子。
三日总算过去,今日,便是莫白铭归朝的日子,桃夭一大早便起身了,唤来侍女为自己梳洗打扮,自然,也是按着记忆中桑梓往常的打扮来的,艳丽而端庄,桑梓与她不同,桑梓更像是隐匿在凉薄月光下的晚秋池荷,浓艳中交织着凄冷,这二者在其身上并不冲突。
用过早膳后,她才和勾黎一道上了马车,前往离城门最近的一处唤做江枫楼的阁楼。她今天并不打算直接与莫白铭接触,毕竟他还有圣上的庆功宴在身,所以她只打算在江枫楼上远远地看他一眼,顺带亲眼感知一下他身上的气场,便于日后与此人的接触。
说白了,就是先看看他的面相。纵然她知晓莫白铭的模样,但记忆中的一切也有可能只是桑梓的误导,她总觉得还是亲眼见见要更为妥帖些。
当然,有些人是不大同意的。
“勾黎?”桃夭尝试性地轻轻唤了一声。他已经有整整一日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了,她还是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少年坐在她的对侧,侧过脸望向窗外,好似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琥珀色的眸中没有什么波澜。
虽然勾黎本就不是个聒噪的性子,但现下这般安静还是让她不太习惯,她不禁伸手扯了扯少年玄色的衣袍,轻声开口道:“喂……”
没有回答她。少年动了动衣袖,甩开了。
赌气般的,桃夭也收回了手,不再纠缠于他,学着他的模样般侧着脸望向窗外,反正她又没做错什么,她不过是想救那些徘徊在幽都的万千亡灵而已。
一时间再没了任何声响,唯有车轮碾过黄土的咕噜声,以及窗外街道上小贩们热络的吆喝还充斥在耳畔。
“女郎,江枫楼到了。”马车停止了前行。帘外响起车夫的声音,桃夭立即下了马车,没有再等那个少年,而是快步向前走去。
推开门,阁楼内十分僻静,松石绿的帐幔后陈列着一排排的紫檀柜,一男子摆弄着手中的铜镜,墨发披肩,容貌阴柔,他一身脂粉缎衫,见了桃夭,脸上绽开了笑意。
“好久不见,桑姑娘。”男子收了镜子,对着桃夭打了个招呼。
此人在桑梓的记忆中有印象,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江枫楼一层卖脂粉的老板,桑梓找他买过几回胭脂,但都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他这人擅长游说,总是哄得姑娘们欢心,便也乐意在他这购买。
不过那对桃夭并没有什么用。
“嗯。”客套性地回了一句,桃夭转身就要向楼上而去,但男子却还想纠缠,从紫檀柜中拿出一盒绯红偏淡的胭脂,在桃夭面前晃了晃。
“姑娘从前可都买这一款,今天还是老样子?”
“不了,我今日来并不是来买胭脂的。”桃夭一口回绝道,没有给男子留下任何的余地。
男子有些怔然,往常这桑姑娘是哪些姑娘里最好说话的那个,对于她,他总是不用费什么心力,只要随意说些什么,便能哄得她次次前来购买,可为何她今日的态度如此坚决。
见做不成生意,男子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却是在他开口地同一时刻,一道冷冽的声音在顷刻间响起。
“和他废话什么。”
不知何时,少年已经站在了她旁侧,他抿紧了唇,幽寂的目光冷然扫过那老板,然后轻轻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那目光却是在瞬间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上楼。”不由分说的,他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楼上带。
其实她没有需要他的解围,就算他当时没有跟上来,她自己也会直接忽略那老板而后上楼,但他的突然出现还是让她原本有些气闷的心情缓解了一些。
就权当作这是他的道歉了。
江枫楼的二楼明亮而大气,中央是一间雅间,四面垂帘,让人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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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间内的一切,隐隐有丝丝缕缕的香雾透过薄帘透出来,若深谷幽兰般沁脾。
雅间后,二楼凭栏的影子若隐若现,凭栏而望,下面繁华街道上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分明。
桃夭倚靠在凭栏处,向下望去。
街道上扬起阵阵粉尘,远处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渐行而来一群银袍铁甲的士兵,让旁侧的行人都退避三分,为首骑马的年轻男子一袭素白绣云缎衫,腰间配了把明晃晃的长剑,墨发束冠,他眉宇间透着逼人的英气,亦是交叠着久卧沙场的杀伐之气,骑在马上大有傲视群雄的冷冽气度。
那应该就是莫白铭了。
不知为何,就在桃夭窥见莫白铭面容的那一刹,原本沉寂的心间骤然翻涌起惊涛骇浪,仿若有什么沉睡许久的东西都随着看见那人的第一眼而争相醒来了,那种无端的愧疚激荡在心头,却也交织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竟是让她不受控制的勾起了唇角,眸中甚至涌出了几滴眼泪,她几乎低低地唤出了莫白铭的姓字。
这是桑梓的感情,桃夭骤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具身体并不是由她完全控制的,在看见莫白铭的时候,它竟是会有自己的行为。
这还真是稀奇。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需要在莫白铭面前费心尽力地扮演桑梓,却是没想到,唯有对于莫白铭,桑梓的身体竟是会自行作出反应,仿佛这一切都是那般顺理成章。
桃夭用方帕擦去眼角的湿润,正打算将方帕收去,耳畔却蓦然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
“已经看过他的模样了,总不用在看了吧。”少年似乎很不满,向下望向莫白铭的眼神中带着凉薄的寒意,但更多的似是不屑。
桃夭能感受到少年话语间的烦闷,自从她来到这个幻境起,他好像一直都很奇怪,和以前很不一样,让她有些费解,但仔细想想,勾黎方才的话好像说得也没有错,她的确是已经看过了莫白铭的面容,也发觉了桑梓躯体上的新线索。
于是她收回了目光,如实回答道:“嗯,我确实是已经看过了。”
这一言,堵得那少年无话可说。
“那我们快回府吧。”桃夭并未发觉少年此刻的无言,或是说她把他的无言当作了某种习惯,只是如往常般热络地同他说着话,没有注意到他此时面上无比阴郁的神情。
但难得的,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应了句:“好。”
42 ?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
马车上萦绕着清幽好闻的檀香, 夜已经深了,窗外街巷上灯笼若隐若现的暖光透过珠帘在车壁内映出点点光斑。勾黎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马车内暗淡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他没有言语, 只是自顾自地望向窗外。
桃夭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才堪堪在马车上坐好。
少年并没有过来和她搭话, 但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兀自开了口,话音中有几分急切:“你方才也见到莫白铭了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她又换了一个说法:“我是说,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相处, 我应该怎样接近他会比较自然。”
虽然在面对莫白铭时,桑梓的身体会有些不可控, 但她仍是可以保留几分自己的意识与行为, 就像方才勾黎过来和她搭话那样,她仍能够用自己的意识回答她,自然, 她也许可以借着这个空当来做些别的什么, 说不定能够尽快让莫白铭喜欢上桑梓。
少年似乎是很不愿意搭理她,良久,才挤出了几个字:“不知道。”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湖再度被她嘴中的那个名字所搅乱, 带着一种奇怪的烦闷感,让勾黎的眉目紧锁。
这些天的一切在脑海中交织着,像是藤蔓一般一层一层缠上来, 她的师父、木鱼, 现下还有这幻境中的那个亲王的假象, 每一样,都让他觉得无比的不耐。
他轻轻“啧”了一声,蓄意避开少女直勾勾的目光,只是径自望着窗外的夜色。
地宫使者的幻境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难破解,相反,于他而言,这一切都很简单。
只是他不想,或是说,他认为那并不是他的义务所在。
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因利相逢,因利而起,也将会因利结束,他没有义务帮她。
他迫使自己敛去脑海中有关她的那些杂念,许久,他才感到了久违的平静如同湖水一般包裹着他,那缕烦躁逐渐从他的眼底褪去,归于一片空芒。
但那种空芒似乎是带着几分报复的。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
“不知道?”桃夭反问道,她垂下眸子,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那可怎么办呢。连你也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勾黎,你真的不知道?”她还是有点不死心地开口问道,“是我问得太宽泛了吗,那我换个问法,我该怎样做才能让那个莫白铭心动呢。”
“或者说,对你来说,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你心动?”她思索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好像是觉得这种比较有代入性的问题能够得到一个更全面的答案,至少,她觉得少年不会再给她一个“不知道”。
虽然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但在心动这方面,如果都是男子的话,多少会有一点相似性的吧。可能。
但说不清是对于知道是对二者之间或许存在的关联性而好奇,还是对于问题本身的好奇,她的呼吸放缓了些,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少年,想从他这里听到些什么。
少女话音落下的那一刹,勾黎忽然怔了一下。
眸中仍是淡漠的,像是潭水。但他的睫羽清楚地颤了颤,在马车内昏暗的光线里,他目光中的那一瞬的悸动并没有让人捕捉到,他只是不自觉地别开了目光,躲避着少女的视线。
他蓦然想起那一日,他的指尖上交缠着她的鲜血,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的唇畔。
想起清冷珠翠的映射下,江芷的面容在恍惚之间定格成了少女的面容,对他扬起清清浅浅的笑意。
“不,你什么都不用做。”莫名的,他忽然喃喃道,声音微不可闻。
“什么?”桃夭没有听清,在马车的不断颠簸之间,她尝试着靠近他,再度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勾黎几乎是下意识应答道,这才从方才那副出神的状态中回转过心神来。
很奇怪,那种空芒已经不知不觉的从他的眼瞳中消失得干净,但先前扰人的烦躁感却并没有涌上来,取而代之的一种平和,但那种平和带着温度,与空芒不同。
莫名的,他突然出声道:“你问关于莫白铭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尽早离开这里?”
“当然了。”桃夭对于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快答了上来。不过这的确是真的,她只关心那徘徊在幽都的万千亡灵,至于莫白铭,于她而言,不过是可以利用破开幻境的一块跳板。
她找到他,和找到先前在顾斐幻境中的那些少女套取线索并没有什么不同。
“哦。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桃夭几乎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明白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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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口少年为什么问她这样的问题。
但少年还是和从前一样,似乎是要向她反复多次确认,他才能够明确她的答案。
良久,少年才轻声开口道:“好。”这一回,如同从前那般似是深潭一般的寂然神情总算回归了他身上。
“但你还没有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呢。”桃夭紧跟着他话音的落下开口道,她仍是在等着一个答案。
勾黎的目光重新落到少女的身上,少女仍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眸中有着几许急切,但他明白那不过是想早日利用那位亲王而离开这里罢了。
他本以为她对莫白铭多少会有些同情,亦或是,或许她会在与其接触之中,不可控地沾染上自己的情感,然后与其藕断丝连,但现下看来,这似乎完全是他多虑了。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
当然,能够利用他人的情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卑鄙的行为,相反,那很明智。
情感一向是投入最低的成本。
他很高兴她能够不带情感地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点赞赏,思索了片刻,一字一顿道:“靠近他,向他展露你的脆弱,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的一切,然后再远离他。”
桃夭愣了一下,仿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样,她本以为勾黎会对她讲一大堆的话,顺带还会替她分析一下具体的那些行为会让男子产生心动,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只给了她一句话。她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只靠这短短一句话,真的能行吗?
但是自然,这一句话,有也是比没有好的。在情爱方面,她比谁都要小白。
“就这样?”她没忍住还是问了问。
“嗯。”对方轻声应答道,话音却是笃定的。
她终于开始沉下心来反思他话中的一字一句,许久,她才发觉,那一句话中,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靠近他,让他被迫对你的存在习惯,向他展露脆弱,让他激起保护欲,对他嘘寒问暖,让他感受到你的真情,然后再一言不发地走远离他,失去了习惯所在,保护所在,关心所在的人,自然会觉得内心怅然若失,忍不住去怀念以往美好的一切。
久而久之,相思成疾,再度见面之时,那种依赖感便会化作缠绵的情爱。
桃夭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摇头。
卑鄙,真是卑鄙。想不到那个看似冷漠的少年居然懂得这些。
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个套路有那么几分熟悉,虽然并不完全熟悉。不过她也没有怀疑什么。
马车速度减缓,渐渐停了下来,想来应该是宰相府到了,桃夭起了身,从马车上缓步下来。
绕过相府绵延的小道,正厅里早已坐着等候良久的郑秀和和桑芜岑,他们兴致很高地在谈论着什么,旁侧的交椅上还坐着一名男子。
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刚见过的莫白铭。
“阿梓来了……快来,看看这是谁,打个招呼。”郑秀和热切地挽过自家女儿的手,指了指莫白铭。在她眼里,她素来都对这一门从小的亲事很满意,莫白铭一表人才,长相可观,又是圣上的皇弟,一代亲王,而自家女儿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身为相府嫡女,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桃夭本以为庆功宴在即,莫白铭不会过来宰相府的,结果却是意外地见到了他。
她愣了愣,像是忽然被定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是否是因为莫白铭来得太突然,她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还以为桑梓对于这具躯体的掌控是万能的呢。
怎么尽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更要命的是,她的脑海中竟是没有平时桑梓对莫白铭的称呼,她即便是现在自己想救场,也颇有几分困难。
她只好随着郑秀和一起讪笑了几下。
“你这孩子,高兴坏了吧,一点礼数都没有了。”郑秀和只当她是太高兴了,没有怀疑什么,在她耳畔小声提醒了她一句,虽然马上就要变成自家人了,但现在毕竟生米还未煮成熟饭。
莫白铭淡淡扫了她们母女二人一眼,小口抿着茶盏中新沏的茶水,不温不喜,好半晌,才开口拒绝道:“免了吧。我们才见过。”
虽然并未直接打照面,但他的确远远的在江枫楼上看见了她。
莫白铭的目光终是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眸中分明是冷漠的,却无端让她感觉到有什么掩藏其中,错综复杂。
“阿铭。好久不见。”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她几乎是自动开了口。那种极端的愧疚在与他四目相接的瞬间再度在心间翻涌起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片刻后,那份感情才从心间扭动着缓缓褪去,桃夭感到她自己又能控制住这副躯体的口舌了。但她突然就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才她那脱口而出的话时机根本不对。莫白铭那一言是为了替她不愿开口而解围,而她的话偏巧就接在他替她解围的那句话之后,这怎么看都有些别扭。这下她彻底坚定了要独立自主地倚靠勾黎给她的办法来操控莫白铭的情感了。
“嗯。”良久,那男子才轻轻应了一声。
“这样子啊,那最好了,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郑秀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很捧场地立刻接上了话,假装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一早就知道自家女儿早上出门就是为了去见未来夫婿的。
郑秀和轻轻咳了一声,推了一把桑芜岑示意将仆从们都退下去,然后她才故意将桃夭安排着坐到了莫白铭身侧。
“既然是久别重逢,那你们两个先聊,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就不奉陪了。”说着,郑秀和还不忘把桑芜岑和被遗忘在角落的勾黎拽了出去,然后轻轻地掩上了门。
一时间,房内仅剩下她与莫白铭两人,空气在瞬间沉寂了。
43 ? 飘渺
◎他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不叫她阿姐了◎
耳畔再没了任何声响, 莫白铭只是那样坐在桃夭的旁侧,并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他的目光越过厚重的空气, 停留在空无一物的前方, 像是在看什么, 有些失神。
见他许久都没有要出声的意思,桃夭还是决定要抢占先机,她轻轻啜了一口茶,面容氤氲在茶汤升腾的雾气里,自顾自地起了个头:“阿铭。这一别足足有月余,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
的确是发生了很多, 多到甚至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面前的女子身上的魂魄早已被取代,甚至于桑梓的躯体, 还因为他受过重伤。
伤口……桃夭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蓦然想起初入幻境时在胸腔处瞥见的那两处刀伤,她微微扬起了唇角,无比自然地联想到了勾黎所说的“展露脆弱”那一处。
的确,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莫白铭刚从边疆回来, 应该暂时还不知道此事,倘若此事由她这个当事人不经意间揭开,或许会诱发他更多的怜悯。
且, 过往数年,桑梓已然在莫白铭身侧待了够多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直接跳过勾黎口中的第一步“被迫习惯”, 她又何不直接开始?
于是她的话音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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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作虚弱地蹙起了眉, 身子刻意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果然,她的举动引起了莫白铭的关注。
“没什么。不要紧的,一些旧伤而已。”桃夭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刻意让自己的身子端坐起来,而那种姿态中却分明带着虚弱,像是一株易折的幼茎。
“伤?”莫白铭敏锐地捕捉到她方才话语中一带而过的那一个字,皱了皱眉,眸中隐隐有着关切,可那种情绪却很复杂,他像是刻意在躲避着什么。
“阿铭就不要再问了,我真的没有事。”桃夭的神情开始闪躲起来,极其不自然地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只是兀自定定地盯着别处。
但莫白铭分明能够看出她眉目间的哀然与脆弱,他终于开始忍不住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受伤?”
“桑梓,告诉我。”见女子迟迟没有回应,他再度发问道,话中有了几分焦急。
纵然他的确是不喜桑梓,但他们身上毕竟有着婚约,她会是他未来的王妃,他又怎能对她受伤一事不管不顾。
良久,桃夭才缓缓开口道,“一月前,在你出征之时,我带了几个仆从与小厮出城相送,却不料半道遇了匪徒,九死一生,才勉勉强强活了下来。”
她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波澜,仿若在讲述的那些痛苦与危险的回忆都不值一提。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半晌,莫白铭才讷讷地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墨眸中涌起一层浓重的愧疚。
他虽没有心上人,却一直厌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那种婚约,对于他而言,更像是枷锁。
大抵是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被强行捆束在一起的感觉,便也连带着将对婚约的厌恶也带到了桑梓的身上,即便这些年她对他再好,他也毫不在意,一次一次地拒绝她,甚至对她避而不见。
却未曾想,他的最后一次避而不见,竟是对她造成了这般的伤害,若是他当时答应让她随他一起出城,又怎会出现此般事故。
“阿铭,这不怪你,是我自己非要跟来的。”像是为了安慰他的愧疚,女子开口道,直勾勾望向他的双眸如同秋水一般明亮,他甚至能看到她双眸中隐隐的雾气,让他有一瞬的出神。
“经过这一遭,我也看明白了,情爱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是我能强求得来的。”女子继续说道,目光婉转而悲凉。
然后,他听见她用一种平静而哀然的声音说道。
“阿铭,去和圣上请旨退婚吧。我不怪你。”
这一言,几乎让莫白铭的呼吸滞了滞,仿若有什么正从他身上极速抽离开来,让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开始逐渐空了下来,他无端有些失神。
他本想说些什么,可那种愧疚的感觉再度翻涌起来,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是,他的确该愧疚的,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是他先前太过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对她的躲避能够让她知难而退,至少,也能让京城的人以为,是他欺负了她,一切的错处都在他身上,这样将来就算她去请旨退婚,也能顺理成章一些。
可他还是错了,他低估了桑梓的情,这些年来她仍是停留在原地,反倒是他,在她等待了那么久的时候,他早就该向圣上请旨解除婚约,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可他却没有及时做到,害得桑梓白白被耽误了这么多年,还让她受了伤。
他欠她的,早就还不清了。
“不。”沉寂许久后,莫白铭终于开口道,他的声音仍是沙哑干涩的,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低落。
“什么?”桃夭料准了莫白铭会是这个反应,但还是配合地问了问。
方才那句话是她替桑梓说的,虽然地宫使者的确所行不端,但在这份感情里,她实在是太傻,苦苦地在原地等待多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不过是枉然。她替桑梓感到不值,这句话里有着她的一点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了增添莫白铭的愧疚。
她料定了莫白铭不会退婚,因为他没有选择。一是桑梓已经沦落到此般境地,他不可能再扔下桑梓不管不顾。
再者,纵使无人敢在背后议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莫白铭间接的造成了对桑梓的伤害,若是他此时再去向圣上请旨退婚,圣上同不同意另说,就算真的同意了,不只是他,连圣上都会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名头。
将莫白铭此刻的愧疚尽数收入眼底,桃夭的唇角有些不自然地扬起。
对于勾黎说的那些话,她好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她从前一直习惯于用术法以及谋看文加君羊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略来赢过敌人,只会硬打硬拼,却很少考虑过人心,像是这种操控情感之事,她还是头一回。
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走人自己布下的情感牢笼,怎么说,还是有些成就感。虽然她还是觉得这有些卑鄙。
她的思绪陡然停顿了一下,落在了那个少年冷然的神情上。
所以勾黎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桑梓。”莫白铭突然唤出她的姓字,让她有些不习惯,蓦然回过了神。
然后桃夭看见他定定地望着她,轻轻开口说道:“我一时还会在此停留些时日,我会去向圣上请旨,我们……就在这段时间准备完婚吧。”
“阿铭,愧疚不是爱。”
莫名的,桃夭听见自己的唇形翕动了几下,不自觉地说了一句,而后她才迅速反应过来,那并不是自己,而是桑梓。
“我知道。我会学着爱你。”莫白铭的面容隐匿于堂内迷蒙的光线中,让她有些看不真切,她只恍惚听见他这样说。
那话音飘渺之中,却带着几分真实,像是游离于幻境之外,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而她却无法确定哪一部分才是所谓的真实。
“我要入宫了。我会再来看你的。”默然片刻,莫白铭又补上了一句,他径自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莫白铭离开半晌后,桃夭才起身走到门处,轻轻推开了门。
其他仆从在先前就被桑芜岑和郑秀和屏退了,但不知为何,勾黎却仍是在这里。
“结束了?”少年开口问她,像是在问事件进展那般自然。
“嗯。”桃夭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少年又问道,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是沉静的,就那样静静地望向她。
“啊?”桃夭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在问她初次尝试操控莫白铭的情感后感觉如何是否顺利,她便张了张嘴说:“挺顺利的,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但话音才落,少年却回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我是问,你饿不饿,你的身子还需要修养。”
说这话时,少年仍是盯着她的眼睛,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一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攥取她的目光,恍然一瞬她有一种错觉,仿若面前的这位少年,从来都不是她在初次见面时看到的那样,那样的孱弱,可怜,像待宰的羔羊一般,随时都等待着她的保护。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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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他在她这里的形象时刻都在改变,有时也会回归初见那般的纯良无害,有时是彻骨的冰冷,有时却是极度危险,而那种危险像是隐藏的罂粟一般,让人难以逃离。
但很奇怪,最近,那种让她曾感到危险的感觉竟全然消失了,像是阴暗处的尖刺上包裹了一层柔软,意外的让她感觉到安全。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不叫她阿姐了。
见她没有应答,少年扬起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有些出神。”桃夭这才回过神来,随意答了一句,心绪却仍落在方才的最后一个念头上,想起这几次,他几乎都是直接呼唤她的姓字,意识到这点,她的呼吸莫名一滞,忽然就觉得有些别扭。
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明明大家都是这么呼唤她的姓字的,可为什么到了勾黎,会让她感到如此别扭,只是不习惯吗?
“我们去用午膳吧。”为了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桃夭只能开口提议道。勾黎说得的确没错,虽然经过这段时日的修养,她的神魂与这具躯体已经不再那么相斥,但还是不够轻便,她还要再注意调养些时日才是。
44 ? 转机
◎幽怨的目光◎
接下来的一切仿若都顺利的有些反常, 在莫白铭向皇帝请旨后,婚期很快定了下来,就在半月后。以往总是对桑梓避而不见的莫白铭也开始有了转变, 会时不时来宰相府看她, 顺手送她一些礼物, 有时也会邀她去亲王府邸小坐。
他们的见面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联系也开始变得密切,这一切分明都在朝着她与勾黎的计划进行着,可不知为何,桃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但那种顺利,却让她觉得虚假。
这一切的确来得很轻易, 在勾黎的指教之下,她几乎把所有都做到了最好, 她展示了桑梓的脆弱, 有着桑梓的记忆,她知道莫白铭的所有,自然也能够宛若镜面一般无微不至地关心莫白铭的身心。
甚至于剖出他最痛苦的记忆, 再如同救赎一般将仿徨的他拉出忧思的泥潭。而后, 再装作因为在他那里遭受冷遇而受伤,独自回到宰相府,短暂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躲避他的任何联系。
她行走的每一步,乃至每一句话,除却有时桑梓本身的行为与言语外, 其余都尽数依着那位少年的指点而行, 她本以为利用他人情感一事对她而言会很难, 但在少年的教导下,那好像成了无比自然的事。
那位高高在上的亲王终于开始动摇,他来宰相府寻了她无数次,甚至让人传递书信告诉她,他并非有意冷待于她,只是他尚且还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更何况,那时他还未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如今他明白了,他发觉自己的确心悦于她,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恳求她再回到自己身边。
莫白铭给出了她与勾黎所期待的表现,他们又一次恢复了从前的联系,时常会见面谈心,也会如寻常男子女子一般外出游玩,只是每次都要带上那个少年一道,亦或是说,少年会想尽办法跟过来,走在她与莫白铭的中央。
抛开某些别扭的细枝末节不谈,现下的情况无疑是他们想看见的。莫白铭对桑梓动了心,卸下了心防,也愿意与桑梓敞露心扉,甚至还定下了婚期。
这一切看着已然圆满,可幻境却仍在继续。
如同无法停止前进的木轮般,幻境之中的每一日仍在继续着,丝毫没有要崩塌的迹象。
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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