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的那一刹那,他就会看破她是在演戏。
一旦他有了心理准备,那她接下来做什么,都将是徒劳无功。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她成功了呢?
因为——
她不是在“演戏”。
直到真正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刹那,她才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这么做。
因此,在她咬人之前,都是货真价实的真情流露。
兴许是想到,如果这次不成,她接下来就得一直在他面前哭唧唧地要抱,纪明纱扣动扳机的动作格外果断。
……羞愤欲死。
哪怕她现在是妥妥的胜利者,只要想到刚才的画面,她依然产生了一种恨不得把虞灼的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
她本做好了虞灼会反悔的打算——但他没有。
他居然当真握住了那束头发。
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以从未有过的低弱语气,念出了技能的名字:“虚空爆裂?”
——这足以证明,他不是装模作样地握一下,而是真的发动了技能。
纪明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乃至感官传递过来的一切,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扣动了扳机。
他的唇动了动。
但是,在他发出声音以前,枪响声先一步到达了。
那是比任何一次,都要震耳欲聋的声响。
连她的心脏都狠狠地跳了一下。
在她充满紧张和警惕的视线里,他的手垂下去,掌心慢慢地松开了。
那束头发缓缓地落在了地板上,散落一地。
整个过程,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一点反抗。
——而她,还活着。
如果是再早一些的时候,纪明纱想,她大概会欢呼,会雀跃,会大叫着起来奔跑个一圈。
但现在,她只会想——
不会吧。
不、会、吧?
也许,这烂人只是在装死——这很合理,对吧?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装死了——于是,她摸索着,又拿出了一把枪。
砰。
砰。
砰。
心脏被彻底打碎了,整个头部被硝烟包裹,她打了一枪又一枪,直到她不得不承认——
他死了。
那个她一度以为,她绝对杀不死的烂人……的确是死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垂了下来。
突然间,她想起了刚才,他的头还没被子弹击得四分五裂之前,他对她笑着,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那时候,他的唇型,似乎是在对她说——
纱纱,再见。
在她的杀意一次比一次更高涨以后,他就喜欢在她回档以前,对她说出这句话了。
这像是对他们二人这般畸形而隐秘的关系的某种确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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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像是一个她曾经会为此火冒三丈的暗号。
因着讨厌他的游刃有余,当确认“这一次”无法杀死他后,她都想抢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前,先一步发动“回档”。
每一次,都失败了。
于是,她听了一遍又一遍的“再见”,以至于她对他要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态与唇部动作,都被迫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
在绝对不会有“再见”的这一轮,他恰恰没能说出口。
在大脑反应过来以前,她做出了一个先前从未作出过的举动——
{存档}
{写入中,无法更改……}
{您的存档已记录}
……结束了。
65 ? 晋.江首发
◎【内测副本B-31结束】◎
寂静的镜中空间里, 唯有她急促的气喘声在回响。
全身都在颤抖,难以自抑的战栗感在她的手臂上攀爬。
「在躯体不受控的时候,很容易枪械走火……很危险的。」
仿佛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一边半环着她的肩, 一边将她的手牵引到保险栓上。
她得、关保险。
湿漉漉的手指打滑了好几下,她才发现, 自己的手上全是汗。
咔哒。
锁上了。
「做得好。」
一般这种时候,他会顺带吹声口哨,很轻快的小调。
……啊, 对。
他不会说话了。
不知为何, 她刻意避开了用“死”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这本是她先前最盼望的事情。
纪明纱,你开心吗?
她问自己。
大概是、开心的。
毕竟,她一度以为,她全部的人生, 都将耗费在这件事上头。
好安静。
周围的一切都好安静,仿佛只要她不说话, 一切都将凝固于此,而且, 将永远凝固于此。
……他怎么会、死得这么轻易呢?
纪明纱不能理解。
她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此时,她没有畅快地笑出声?
仿佛身上沉重的重担终于被卸下, 倍感脱力的同时, 却也涌上了巨大的空虚。
枷锁融进血肉的时间实在过长, 以至于,这原本的束缚, 不知不觉间化为了她新的肢体——她硬生生挖走了属于纪明纱的一部分。
真的结束了吗?
好安静。
她再一次这样想。
为什么, 她只是呆站在这里?
她可以做很多事。
在那么多次的回档里, 除开给自己安排的“休息”轮,她几乎一直有意无意地让自己陷入忙碌的境地。
没有意义的事,没必要去空想,否则只会不断地陷入动摇——但是,现在目标已经实现了啊?
她没必要再担心那把屠刀,会在她松懈闭眼的时候,突然凶猛地自后颈落下了。
……当真如此吗?
地上那具毫无疑问是尸体了,但她总怀疑,一旦她转过身,下一秒,她就会一个踉跄,被再一次按倒在地上。
「纱纱,下次要更仔细一点。」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带了点笑的语气。
「不然,要怎么才能顺利杀死我呢?」
他……真的死了吗?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她的手突然不颤抖了,而是——
拉栓、换弹、扣扳机。
一气呵成。
砰!
青年自始至终一直浅浅勾着的唇,轰然化为了一个窟窿。
等到硝烟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存档}
她的手下意识又去扣扳机,听见“咔哒”、“咔哒”的声响后,她才意识到——
这把枪,也被打空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第三把枪。
砰!
他的右眼被击碎,颅骨开裂。
「小心,别打在太光滑的物体上……会跳弹。」
{存档}
关节的骨头碎开了。
「纱纱,要保护好自己。」
{存档}
人的身体,好脆弱。
哪怕是他,也一样。
「好可怜哦,纱纱……手都变成这样了。」
{存档}
{存(档}
{存(@#(¥……}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实上,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心知肚明,她是在浪费子弹。
可她没有停下来。
咔哒、咔哒。
枪械徒劳地发出空转的声音。
这把枪,只有五发子弹。
打空了。
少女扔下枪。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等到那具残破的躯体支起身,抱怨一般地对她笑着说出“纱纱,好痛哦”。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本能抬起手,想起来那时候她随口的问话——
「那么……要求你去死也可以吗?」
被磨得血淋淋的指关节,像细雪一样,轻柔地覆在了眼睛上。
她无声地将他的回答默念了出来。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三把枪,十七发子弹。
他欠她的十七刀,她拿回来了。
她在行走。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次一样……
她顿了顿。
——像这次一样,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烂人说,镜子世界其实是一个小后台。只要一直往深处走,就能像某些游戏的“速通”路线一样,直接抵达大结局。
她不止一次,在传送门前伏击过他。
破碎,到处都是破碎斑驳的裂纹。
头顶变成了一片虚空,她踩在光洁的镜面上,镜子里在飘摇着大团的云。
大团鸭子形状的云。
恍惚间,她想起来一个早该想起的问题。
为什么……她的口袋里会有邬淑蔓的头发呢?
她很快想起来:只有过场动画结束,虚空爆裂“子随母死”的效果,才会呈现出来。
只要她在过场动画里杀死邬淑蔓,若是副本还没开始,她就能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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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活下去。
但她很快又倍感困惑起来。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大脑呈放射状散发着一阵剧痛,像是在威胁她:不要再继续往下想了。
可是,她无法停下来。
从常理来推断,她会从口袋里摸出那束头发,是因为别的世界的“她”,无意中杀死了邬淑蔓。
因为没有立即死亡,所以她知道了“过场结束后才会爆炸”这条规则,所以,从那以后,她改变了击杀的顺序,选择了先去杀死邬淑蔓,并割下对方的头发——这才使得她回档的时候,会从口袋里,拿出那束头发。
可是……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是另一种可能呢?
是因为她实在是无法杀死虞灼,所以,在无意识的祈愿下,有什么“东西”帮了忙,偷偷地推了她一把?
另一个可以佐证的事实是——
她的兜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第三把枪。
刚好,其中的一把少了一发子弹,凑够了整整十七发。
青年的脸,再一次浮现在她的面前。
他直到死,都是笑着的。
——仿佛,他的计划,终于完美地画上了句号。
她的脚步停住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传送门。
和之前她见过的传送门不一样,眼前这一个,浑身漆黑,氛围阴森可怖。
它像是出现了故障一般,闪烁个不停,同时,有细微的暗红光泽在不住地游走。
{编号-742号内测员,请#离开)……}
{编号-742号内测员……}
原本缺乏感情波动的提示音,突然变得格外温柔和缓起来,那声音几乎要引人落泪。
回来吧,回来吧。
不要再往错误的方向前进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
像是梦游的人终于从梦境里挣脱出来,她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走到了道路的最末端。
她像是沿着一座镜子做的山,一路往上攀爬,而现在,她已经站在了山的最顶端。
传送门,在悬崖边缘,虚空地悬挂着。
它的周围没有任何支撑物,这意味着,她若是要踩进去,就得担负起这是陷阱的心理准备——若是赌输了,下场必定是粉身碎骨。
她往悬崖的下方望去。
那是无数的裂隙。
大大小小,粗粗细细。她从未在副本里见过那么多裂隙,而在镜山下,它却和万人坑的白骨一样常见。
一处叠着一处,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缠死的毛线球。
裂隙与裂隙之间,气团凝聚而成的鸭子,同样在凝视她。
{编号-742号内测员,请(#离开危(#地带……}
她看到了。
下头是巨大的铁栅栏。
她在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笼子里,而外头,这群鸭子们正在啧啧称奇地围观。
又或许,真相恰好反过来。
为了能安全地参观它们,嘉年华用巨大的笼子保护起了脆弱的人类们,并放进一些规则允许范围内最弱小的鸭子们,以便这个斗兽场能打得有来有回。
失去了笼子的庇护……
会怎么样?
「副本结束的时候,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的脚步一顿。
下一秒,她头也不回地踏入深渊。
{内测副&@(B-31《我的高薪工作》已结束}
{@!(#本背景勘&#进度——}
咔、咔。
如同构建好的积木,所有的字符从最高处倾泻而下,如雪花一般簌簌着分崩离析。
{…………}
凝固的世界中,突然,弹出一条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
{已失去对742号的实际控制权}
深渊,长得不可思议。
她等待了很久,眼前依然是黑的。
又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在过场动画之中,除了干等以外,她什么也不能控制。
身体,很虚弱。
无法视物的全黑,更是加剧了虚弱下的恐慌。
她往前走去——或者是往后?算了,一片漆黑,有什么好区分前后——摸索着走去。
无比漫长的时间后,她听见了清脆的鸟叫,和越来越大声的潺潺的流水声。
她从一个隧道里走了出来。
恰好,前方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怎么想到要来废弃隧道探险的啊?不是说,这里都失踪好几个人了吗?”
“哎呀,来看看嘛。不是说那些失踪的,后来又都回来了吗?什么灵异事件,都假的咯。”
“就你胆子大!你是不是又在哪个APP看了‘小众绝美景点’,所以跑过来上当受骗了?跟你说少看那些……”
他们的话语顿住了。
大概是纪明纱的眼神太过直勾勾,那位女性主动问道:“怎么了,小妹妹?”
“我迷路了。”她道,“这里是哪里?”
女性吃惊道:“啊?这里是垠霁的边边角了,再过去,就是高速路了……没事跑这里来干嘛?你也是来拍照打卡的吗?”
垠霁区。
这是馥海市的中心地带,她的高中母校,馥海六中,也在这里。
她回来了。
「我可以帮你脱离这个副本,乃至脱离‘嘉年华’。」
……他一直在、说谎。
女性关切道:“怎么了小妹妹,是手机丢了吗?要不要借姐姐的电话打一下?”
对方热心地将手机递了过来。
纪明纱的视线,从那只崭新的手机,慢慢移到了女性的手上。
那是……
一只展开的鸭蹼。
作者有话说:
跟乖宝们说两件事。
最重要的放最前:
接下来三天断更。
我身体撑不住了,一直在透支写文导致身体越写越差,效率越来越低,一直恶性循环,药都白吃了……
为了病情考虑,必须要休息了,总之先让我躺个三天。
大概26号恢复更新。(为什么说“大概”是因为按我最近的低效率八成要拖到27号凌晨……)
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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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在wb讲过,就是下个副本结束,就是正文完结了。
但那个时候还不太确定,现在基本上能定了,是可以正文完了。
不过目前现在想的是,到时候可能不会很快完结,之后可能会随机掉落一些新副本的番外,会有种小情侣还在嘉年华里继续冒险的感觉……
但没太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可能写,也可能不写。
不瞒大家说,我写这本心态崩了很多次。从第一本开始就一直有人反馈说看不懂,我感觉我对“看不懂”三个字有心魔了T T
这本开文前,我问了大概四五个朋友,第一句永远是“有没有哪里看不懂的”,然后一直改到她们说可以了为止。
结果,发出来还是有宝:看不懂。
我当时就知道,啊,完蛋了,也许不该开这本的……
但开都开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写啊写啊,果然持续不断有“看不懂”的反馈。
之前有段时间我真的有点点崩溃,加上那时候身体也不太好,身体差会影响到心情的嘛,有一天真的突然觉得好崩溃,坐着呜呜哭了,一直在想要不跟编辑说解v算了,真的写不好,太笨了写出来的东西读者都看不懂,不知道干嘛还要写……
消沉了好几天,谢谢大家一直在给我留言留评(虽然我已经一千一千地更很久了,但大家还是很溺爱我呜呜),总算挺到身体好点精神状态也好点了……
但再让我写点什么副本,我感觉……
主要是觉得,可能真的写出来效果也不好,大家看不懂也不想看,我自己写的也很痛苦……
PTSD了。
具体表现为:写这本以后,我立刻把玺子那本的写作计划往后推了一年(不是
写着写着又开始想呜呜了,不说了不说了T T
总之就是这两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已经跟大家交代完了!
三天后再见了!
66 ? 晋.江首发
◎柯尔鸭纱纱◎
十分钟后, 警车风驰电掣地赶来了。
在女性热心的解说下,警察得知纪明纱是从废弃的隧道口里走出来的,眼睛立刻一亮。
他的手机举了起来, 对着她“咔嚓”就是一下。
纪明纱下意识想避开镜头, 但无果。
他将少女躲闪不及的照片发送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传给了谁。
纪明纱有心想知道照片里的她是个什么样子, 可惜,未等她找到索要手机的合适借口,对方先把手机收了起来, 转而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得不再次重复道:“纪明纱。”
“具体是哪三个字?身份证号码多少?爸爸是谁?叫什么名字?哪里上班?妈妈呢?自己家住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 如连珠炮一般向她袭来。
纪明纱迟疑了。
这个世界透出些不妙的味道,她想。
他的语气森然,神情凝重,仿佛只要她答不上来, 接下来将会是无尽严苛的惩罚在等着她。
幸好,就在这时, 那名女性插话道:“我们需要陪她一起去派出所吗?”
警察道:“不用了,不过你电话号码留一下吧。”
女性接过纸笔。
纪明纱的视线, 落在女性那灵活自如的鸭蹼上。
那绝不是人类的手:更细长的指关节,弯曲弧度更大的手掌,手指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粘连皮肉……
这是她“熟悉”的世界吗?
还是说, 因着在嘉年华里流浪了太久, 她已经忘记了“正常”是何物?
不, 也许这位女士是残疾人呢?
但即便能用这个借口蒙混过去,那……警察脸上的那一簇一簇的羽毛, 又算是什么?
女性离开了, 车里只剩下她和那名警察。
“需要想那么久吗?”
他脸上的羽毛, 随着铿锵有力的话语,一颤一颤地翻飞。
纪明纱的沉默显然是让他生疑了,他呵斥道:“小同学?自己爸妈的名字都不记得吗?”
“呃、啊?是在跟我说话吗?”她一脸懵懂地看他。
……如果“回档”还能用就好了。万一父母的名字不对,她还可以重来,再想别的办法蒙混过去。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发动了一下技能。
{回档}
……出人意料。
技能还在。
“啊?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当然是在跟你说了!”
警察的耐心看着不太好,又或许,是太多人跟她一样,喜欢用装傻来逃避问题——他只能显得更疾言厉色一些。
纪明纱赶紧道歉,借此拖延时间。
……“回档”,没有起作用。
也就是说,她确实是逃离了“嘉年华”的影响范围,伴生的技能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却没有了任何实际的作用。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但仔细一想,却是生出些如芒刺背的感觉。
这仿佛一根扎在她骨髓里的风筝线,无论她跑到哪里,身后都紧随着“嘉年华”的阴影。
但是……她真的“逃”出来了吗?
面对警察慢慢皱起来的眉头,少女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视线快速地扫了过去。
对方的腰间悬挂着防暴的橡胶短棍,以她现在的手速……大概是能摸走的。
车门处于半关的状态,没有上锁。
理论上有“夺路而逃”的可能,但风险极大——在从漫长到几乎要让人崩溃的隧道里走出后,她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一旦失败,靠着“我不懂事”外加“哈哈”的干笑,能给蒙混过去吗?
她的瞳仁在车门和短棍之间不住地移动,反复衡量着后果。
正当这时,前排传来了另一位警察的声音——
“小刘,那么凶干嘛啦?”
他坐在司机位置上,年纪看着要更大一些。
他用更温和的语气道:“刘叔叔不是故意想凶你的,他是怕你脑子受损了。”
脑子……受损?
被这么一说,纪明纱恍然想起来——
她是怎么进入“嘉年华”的,这一段的记忆,她是完全丧失的。
“你是近期的第三个了。”老警员道,“一个星期以前,你爸爸妈妈报案的时候,说你是在家失踪的。我们事后找遍了监控,确实呢,也没看到你出去的画面。”
他停了会儿,又道:“最近陆陆续续有失踪的人员,情况跟你很相似,都是在一个死胡同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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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消失了。有些还在下落不明,有些只找到了尸体,有些人是回来了,但精神不正常了,他们家里刚把人送去精神病院调养……”
所以,他们的破案压力很大。
刚好,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她这样一个看着神智还算清醒的大活人,送上门了。
纪明纱理解了。
大概是被老前辈提点了,刘警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努力让凶悍的神色缓和下来,用极其刻意的安抚语气问道:“这一周你都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们讲讲?”
纪明纱眨了眨眼睛。
叮——
刘警员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提示音。
“老张,小孩妈妈回复了。”他道,“她说,照片看过了,确定是她的女儿。”
见小姑娘脸上带着惧意,老张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遂道:“小刘,去把车门关好,先带人回局里。”
纪明纱在公安局里吃吃喝喝了半个小时——是小饼干、盒装常温奶和一碗泡面,她用叉子搅了搅,没看到里头有小石子——他们说的“母亲”,终于匆匆踏进了玻璃门内。
“纱纱!纱纱,妈妈来晚了,对不起……”
纪明纱立刻搁下了小叉子,霍然起身。
在这一瞬间,她心头的疑惑,全部烟消云散。
没有人会把朝夕相处的亲人给认错的,这是……妈妈的声音!
是妈妈来接她了!
“妈——”
一转身,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眼眶中的水汽还弥漫着,却是泫然欲坠着,并未真正落出眼眶。
即便是泪眼朦胧的状态,她也能看出来:那对着她张开双臂、飞奔而来的,是打扮和母亲极为相似的——
一只鸭子。
片刻后,在情绪极为激烈的母亲的要求下,她被带回家里了。
临走前,她被告知,明天会有人带她去做心理评估,会根据她的精神状态决定后续谈话的时长,希望她能配合警方,积极提供线索——话还没说完,鸭妈就粗暴地打断了对方,把纪明纱给拽走了。
坐上车以后,纪明纱一直在看沿途的风景。
一切都那么熟悉,宽阔的马路,闪烁的红绿灯,盎然的绿化。
如果不是间或看到几只突入视野的鸭子路人,她几乎要觉得,她就是回家了。
车子驶入小区,电梯又不紧不慢地将她拉扯到17楼。
门开了。
里头的布局,她极其熟悉。
温馨的布艺沙发,电视机的遥控器随意地扔在水晶茶几上,她常用的玻璃水杯放在遥控器边,里头剩着小半盏水。
她还记得,自己就是斜躺在这张沙发上,看了那本“原著”。
这是她的家。
这确实是她的家。
“纱纱,都怪妈妈,妈妈没照顾好你。”
围上了围裙的鸭子,对着她声泪俱下。
纪明纱觉得这画面很怪异。
但在对方抱住她、听见属于“母亲”的温柔和缓的声音,感受到对方颤音后遮掩不住的欣喜与歉疚时,她还是哭了。
纪明纱觉得自己有些分裂。
在这个和家人抱头痛哭的时刻,听着耳边不断的“宝贝,不用再害怕了,妈妈在”,她哭泣不止,泪如雨下,一度哽咽到无法呼吸。
对母亲的爱、劫后余生的庆幸,尽数在心头涌现。
但在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格外冷漠的她,在评头论足地怀疑着眼前的一切——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自责呢?
警察不是都说了,她是在家里失踪的吗,谁能想到,一个大活人会在家里无影无踪?
苛责任何人都无意义,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说“妈妈没照顾好你”呢?
纪明纱觉得自己逐渐陷入了阴谋论之中,事实上母亲可能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的母亲?
尤其是……对方刚为她嚎啕大哭了一场。
她想,她到底是被“某人”影响了,才会变成现在这般,见什么都觉得可疑,一副人憎鬼嫌的疑神疑鬼模样。
但是……
谁知道这温暖的怀抱,会不会是新一轮、要将她蒙蔽的陷阱呢?
正当这时,鸭妈擦了擦眼泪:“妈给你烧菜去,做两个你爱吃的糖醋荷包蛋好不好?再弄个红烧小排……还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你爸给你买去。”
是了,这些都是她平时爱吃的——这是只有“真正”的母亲才知道的事情。
她的怀疑,是非常没有道理的。
这个世界非常正常。
如果她看见了不正常的东西,一定是因着“嘉年华”植根在她身上的后遗症,让她的视网膜病发生了病变。
一定、是她的问题。
她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妈咪。”
这句话一出口,她突然觉得,之前重重的顾虑,根本就不值一提。
“妈咪、妈咪。”她又叫了好几声。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鸭妈微微张开喙,露出了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
父亲回家了。
不出意外,他也是一只鸭子——不过,跟母亲灰白色中带着褐色斑点的优雅外形不同,父亲全身雪白,嫩黄的鸭嘴十分平短,竟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柯尔鸭。
事实上,父亲也确实比母亲要矮一点。
纪明纱的母亲孟玉田当年是全校出了名的大美女,身高有175,走在路上,任谁都会偷摸看两眼。
而纪渐呢,则是平平无奇,身高堪堪一米七,人还不爱说话,平时总在教室里闷头学习,活得像是个透明人。
当年他俩走到一起,让无数人跌碎了眼镜,并扬言说“不出半年就得分”。
结果一个半年过去了,两个半年过去了……无数个半年过去了。
熬到当年打赌的人都离婚了,他俩还是模范夫妻。
这鸭子的形象,还挺符合人设的。
纪明纱想。
柯尔鸭——啊不是,鸭爸——刚一进门,就脑袋左转右转,就差跟风火轮一样团团转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纪明纱。
他大概早就从鸭妈那里获得了消息,看到女儿了,表现得也相对淡定,只是絮叨的话比平时要多得多,还时不时地抽风似的扑腾两下翅膀。
一副心情无法平静、却又要在女儿面前竭力表现出靠谱的纠结模样。
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晚饭便成了一个走形式的东西。
他们都默契地不提纪明纱消失的一周,大概是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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