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你父王还在前线,想必梁易也不敢怠慢你,但是你要记着,他上面的那位。”韦氏在他耳边低语,李翊出了一身冷汗,再看母妃,原来她也是强作镇定,她的唇开开合合,半点血色都没有。
李翊握紧她的手,点头:“儿子知道了,母妃放心。”
韦氏很难放心。
她低声道:“我让崔秀和连珠跟着你,遇到事情,不要擅作决定,先同连珠商量。”
李翊闻言颇为惊讶,着急道:“母妃,崔秀也就算了,怎么能让连珠跟我去呢!”
路上那样危险!
他抬眼去寻连珠的身影,她安静站在珠帘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原来她早已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翊心生无力,母妃到此时还想瞒着他,是不是在她心中,自己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韦氏怜爱地摸摸他的脸,叹息道:“母妃管不了你了,此去一路小心。”
李翊默然,忽而掀袍跪下,磕了三个头。
“请母妃放心,儿子定会小心,也请母妃照顾好自己。”
韦氏连连点头,她背过身去抹泪,母子二人才说了一会儿话,就有锦衣卫来催促,李翊清点了行李,临行前深深看了韦氏一眼,大步离去。
才出正院,一阵凄厉哭声随风传来,李翊顿住脚步,半晌才咬牙继续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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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收拾好了?可否出发?”见他出来,梁易挑了挑眉问道。
这娇生惯养的小世子就是金贵,还有两个下人跟着伺候。
梁易瞥了眼崔秀和连珠,心中嗤笑,就这两人,路上可别被野狼给叼了。
“可,这一路辛苦梁大人。”李翊客气道。
梁易并未苛待李翊,还为他安排了一辆马车,只是对着崔秀和连珠,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随意道:“世子,你这两个下人,是跟着您坐车还是骑马?卑职的马性子烈,可别摔下来把骨头踩碎了。”
明面上是在说崔秀他们弱不禁风,可梁易的目光,却是落在李翊身上的。
明晃晃的羞辱,李翊脸色红了又白,连珠忙上前拉住他,怕他跟梁易吵起来,先一步开口:“回大人,崔秀骑马,奴婢跟着世子坐车。”
梁易鹰隼似的目光看过来。
这小丫头倒有点意思。
梁易嗤了一声,让人牵了匹小马过来给崔秀,自己翻身上马,用力夹了夹马腹,冲到前面去领路。
李翊脸色平静下来,自己跃上马车,再伸手将连珠拉了上来。
手指搭在他手心的那一刻,连珠感受到一片濡湿,她愣了愣,才顺势爬上马车。
驾车的锦衣卫挥动马鞭,马车便缓缓动了,连珠掀开车帘往外看去,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锦衣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想要在路上逃跑,是不可能的。
马车辘辘而行,王府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渐渐的,成为了一团模糊的光点。
连珠放下帘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看向李翊。
少年端坐着,双手搁在膝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他并没有说话,只有那起伏的呼吸声,昭示着并不平静的心情。
连珠忽然对他生出了些怜悯。
李翊这样的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长大,在今日才初次体会到屈居人下、忍辱负重的痛苦,心中愤懑,却无法宣泄。
他要强、好胜,今日被梁易羞辱,心中定是不好受。
前世他独自一人坐在上京的马车里,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感受到连珠的目光,李翊缓缓睁开眼。
令人惊讶的是,除了眼底有些赤红,连珠并未从他眼中看出愤怒。
李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半晌之后,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塞进她手中。
连珠低头一看,是一把匕首,手掌长,黄铜柄上雕着雄狮,是李翊平常用来防身的。
“藏好,不要被他们伤到。”李翊压低了声音嘱咐。
连珠不由吃惊,明明是他自己更危险,他还有心思担心她?
连珠不要。
她将匕首还给他,李翊拧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连珠附身摸索一阵,从自己的裤腿中摸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这是韦允安送给李翊的,又被他扔给了她。
连珠缩了缩脖子,她也怕死。
梁易来时走的捷径,但是回程路上带着李翊,不得不选择更安全的官道,岷州出城后是一座山岭,翻过山还有好几十里路才能上官道,由于天色已晚,梁易便选择在山脚下先扎营,第二日一早再赶路。
崔秀骑了一整天的马,腿软的像是面条捏的,从马上翻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引得正在扎营的锦衣卫们哄然大笑。
李翊的帐子被锦衣卫们围在中央,他走到哪儿都有人紧紧跟随,俨然是将他当犯人对待。
他笑了笑,索性进了帐子,一步也不往外迈,
梁易斜倚在树上,将小世子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笑了一声。
红彤彤的太阳从山巅缓缓坠落,最后一缕日光消散,众人将捉来的野物烤食后,又在营地周围燃起篝火,以驱逐山间野狼。
前半夜十分平静,直到丑时末,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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