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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

    姜玉竹没?有言语,只是凝眉观望向?那黑漆漆的城门口。

    东城楼上,靖西侯眉梢轻挑,唇角扬起自?信的笑意,转而对耀灵帝解释这道阵法的精妙之处。

    耀灵帝手捋长须,看向?英姿勃发的赤尨骑兵,欣慰地?点点头。

    “下一道,雁门阵。”

    “陛下,这雁门阵是大皇子想出来的方阵,以左右两翼的骑兵为主力,可将主帅和战车护在?中心,两翼骑兵负责冲锋陷阵,后军步兵善后,可攻可守,威力无穷。”

    耀灵帝眼底闪过诧色,他看向?一旁的大皇子,眉眼含笑道:

    “想不到你在?阵法上还颇有天赋。”

    大皇子面?色恭谨,他垂眸谦虚回道:“启禀父皇,儿臣只是从兵书上琢磨出来的方阵,不过是纸上谈兵,远不及太子身经百战,用兵如神。”

    听到用兵如神四个字,耀灵帝眉梢微敛,他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纸上谈兵终究只能习得皮毛,你还是要去军营里多走一走,算起来,太子协理兵部有些时日了,不如你帮着他”

    西城楼的宾客们?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声,耀灵帝循声看向?英雄台,脸上浮现一抹惊讶的神色。

    只见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子骑着白马冲向?雁门阵,瞬间冲散了方阵。

    男子头戴凤翅兜鍪,身上鱼鳞纹铠甲在?月光下闪动?着肃杀的银光,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盛着月色。他腰背笔直地?坐在?马上,整个人?隽武不凡,身下纯白色的骏马不染纤尘,体型流畅,四蹄激烈跃动?,蹄铁踏在?土地?上,扬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是太子殿下”

    城楼上有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太子,兴奋惊呼道:“太子这是要挑战赤尨骑兵的方阵吗?”

    更是有人?觉得太子所?骑的战马从未在?马市上见过,不由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太子骑得是什么马,我怎么从未在?马市上见过这种马。”

    “听说是北凉马场养育的新战马,名?曰铁蹄马。”

    “这马蹄子比碗口还大,倒是名?副其,就是不知有没?有西域的大宛战马厉害?”

    太子手握长枪,一人?一马立于月下,夜风吹过他龙纹绣纹披风,猎猎作响,整个人?英姿勃发,气势非凡。

    城楼上的贵女们?不由看痴了,只恨自?己没?有姜家小女天煞孤星的命格。

    耀灵帝目露惊讶,他对一旁脸色铁青的靖西侯问道:“这太子攻破阵法,也是王卿今夜的安排?”

    当然不是。

    靖西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正要回答,英雄台上的太子忽然开口:

    “启禀父皇,儿臣听闻靖西侯麾下的赤尨骑兵骁勇善战,再配上大宛战马,可以一当十,故而儿臣换上戎装,想要与赤尨骑兵切磋一下。”

    耀灵帝龙眉紧促,板起脸训斥道:“胡闹!”

    天子一怒,无人?敢言。

    这时,皇贵妃走上前柔声解围:“陛下息怒,太子年轻气盛,只是想同赤尨骑兵切磋一下,刀剑无眼,太子刚刚已?经赢了,看来炎儿布下的阵法不过是纸上谈兵,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太子学习。”

    大皇子比太子大上七岁,在?文武百官面?前被太子拂了面?子,他不气恼,反而随皇贵妃一起为太子求情:

    “父皇,太子以雷霆之势击破方阵,儿臣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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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大皇子谦卑稳重?的姿态,耀灵帝满意地?笑了笑,正欲要将此事翻篇过去,又听太子语气平静道:

    “大皇兄的阵法虽然平庸,但若是兵强马壮,倒可以在?孤的沥泉枪下抵挡片刻,倒不至于一击溃散。”

    在?场宾客们?听到此言,不由觉得太子这话太张狂了,直言嘲讽大皇子布阵烂不说,还暗讽赤尨骑兵不堪一击,陇西马场精挑细选的战马都?是软脚虾。

    果然,靖西侯面?色骤变,他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仗着出其不意冲破方阵,胜之不武。太子若真要与赤尨骑兵一较高下,不妨光明正大与臣再比试一场。”

    詹灼邺抬眸看向?城楼上那道清丽的身影,“少?年”凝眉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红唇轻启,说了几个字。

    二人?相距甚远,虽然什么都?听不到,但詹灼邺还是清楚少?年说了什么。

    “适可而止。”

    按照他与小少?傅的约定?,只需让铁蹄马在?世?人?面?前亮个相,留下印象。

    至于对靖西侯和大皇子的羞辱,适可而止。

    可王家对卓家的羞辱,从未有过停止。

    王字当前的琸家军,还有靖西侯新建立起的赤尨骑兵,赤尨又名?天狗,何尝不是在?暗讽卓家军在?‘天狗之乱’后走向?灭亡。

    “臣可以将赤尨骑兵的数量减半,太子亦可以点出同等数目的玄月骑兵,咱们?光明磊落地?比试一场,如何?”

    靖西侯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阴冷。

    詹灼邺给小少?傅递过去安抚的目光,他抬头看向?城楼上的靖西侯,凤眸微挑,语气淡淡:

    “不必了,对付这些兵马,孤一人?足矣。”

    靖西侯被太子轻蔑的眼神看得气恼,明明是他身居高处,可太子的目光却好似在?俯视一只卑微至极的蝼蚁。

    如今的他,是大燕朝中新贵,是战功赫赫的靖西侯,是取代?那个人?,是让荣华殿再度响起《广陵散》的一品太保。

    他王家,永远不会是卓家的蝼蚁。

    ———

    东城楼上,无数贵女心中暗暗雀跃可以亲眼目睹太子大杀四方的英姿。

    平日里一身玄色华裳的太子清雅尊贵,眉眼隽美,便足以让人?惊艳,今夜他换上一身银甲,那昳丽双眸映着铠甲反射光亮,更是俊美如神祇。

    其中一位贵女直直盯着英雄台上的太子,她手中丝帕被绞得变了形,急声道:“父亲,你快去点兵马助太子殿下破阵!”

    武安侯看了眼快要急哭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汝南,太子只是与赤尨骑兵切磋一场,双方点到为止,皇上都?应允了,不会有事。”

    听到父亲的安抚,汝南郡主心里仍是七上八下,只得攥住胸口被高僧加持过的翠玉佛手吊坠,诚心诚意为太子祈福。

    另一面?城楼上,姜玉竹看到太子应下比试,气得捶了下凭栏。

    她不懂行兵破阵,却清楚靖西侯镇守陇西这么些年,能让羯族人?不再来犯,肯定?有真本事在?身上。

    太子身份尊贵,靖西侯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伤害太子的性命,不过还是可以在?暗中使一些手段,譬如让太子落下马,再有战马不小心踩到太子的手或腿

    与忐忑不安的姜玉竹相反,十皇子倒是突然来了精神,他兴致勃勃地?磕起了瓜子,见身旁少?年眉心紧蹙,于是大剌剌安抚道:

    “姜少?傅不必担忧,靖西侯的那些皮毛都?是跟卓大将军所?学,太子是卓大将军的亲侄儿,定?然得了他老人?家的真传,这嫡系出身的徒儿,肯定?赢得过偷学功法叛徒。”

    姜玉竹毫不留情戳穿了十皇子的想法:“姜某看十殿下是盼着太子受伤后,好推迟与家妹的婚事。”

    詹少?辞讪讪一笑:“小王与太子是亲同手足的兄弟,怎会盼着他受伤,实话跟你说罢,小王想要树功立业,曾瞒着母妃悄悄前往北凉,看到过太子在?军营里排兵布阵。”

    他放下手中瓜子,眯起眼回忆道:“当时太子孤身一人?面?对三百名?玄月军布下的偃月阵,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破掉阵法。这些赤尨骑兵外强中干,与玄月军相比差远了,就算数量再多上一倍,亦不是太子的对手。”

    当然,若是太子不慎伤到不可说的位置,为了大燕皇室血脉得以延续,他倒是可以过继给太子一男半女。

    姜小姐身子羸弱,日后与他成了婚,他可不舍得让她生太多子女,一儿一女就足够了。男孩过继给太子袭成皇位,女孩留给他继承万贯家产。

    詹少?辞美滋滋想着,忍不住乐出声来。

    青梅竹马

    世间很少能有器乐能像七弦琴一般, 弹奏出杀伐之气。

    伴随着肃杀琴音,英雄台上的百名赤尨骑兵瞬息万变。

    靖西侯面色紧绷,他目不转睛盯着台面上的局势, 忽而展臂挥舞军旗, 冷喝一声:“赤尨骑兵听命,锋矢阵。”

    只见整齐划一的骑兵迅速合拢成箭头的形状,宛若一只搭在弓弦上的箭矢,锋利箭头直直指向马背上眉眼清冷的男子。

    “姜少?傅你看,靖西侯虽然喊得威风, 其实心里还是犯怵,他选择用锋矢阵这?种?防御大于攻击的方阵困住太?子,将主?将藏在‘箭尾’,想要慢慢去消耗太?子体力, 最?终再不费吹灰之力, 反擒太?子。”

    城楼上, 十皇子贴心地为姜玉竹解说:“当然, 这?种?防御阵法?也有缺陷, 就是行动不便, 弱点在尾侧。”

    果然, 十皇子话音刚落, 就见太?子驱策战马冲向方阵尾侧。

    靖西侯吹响兽角,下令方阵移动位置躲避太?子的进攻, 同时放出领头几名骑手围攻太?子。

    可太?子驾驭的战马速度极快,瞬息的功夫就追到方阵尾侧,手中长枪如龙蛇一般迅猛刺去, 藏在阵尾的主?将只得慌张提枪相迎,双方枪头相击, 激起点点火星。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赤尨主?将就落了?下风,被太?子一枪挑飞虎头兜鍪。

    靖西侯急忙调整阵型:“赤尨骑兵听命,一字长蛇阵!”

    被太?子打散的阵型移动起来?,迅速连成了?一条长蛇,随着阵型逐渐收缩,蛇头和蛇尾就快要连接起来?。

    詹少?辞神色大变,他吐出瓜子皮,暗叹一声不好。

    “靖西侯方才在欲擒故纵,他故意把太?子引来?和主?将近身交战,再用长蛇阵将他困住,若是这?个阵法?的蛇头和蛇尾相连,太?子怕是不好脱身了?!”

    姜玉竹握在凭栏上的手指倏地收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即将闭合的方阵,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城楼的另一面,靖西侯整张脸似乎笼上了?一层阴影,五官因阴狠而扭曲变形,他看着犹在困兽之斗的太?子,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赤尨骑兵听命,收阵,杀!”

    得到军令的赤尨骑兵气势大涨,他们手持长矛,如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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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蛇一般骤然发动起猛烈攻势。

    太?子神色未见慌乱,凤翅兜鍪下的那双凤眸闪烁着肃杀的冷意,他驾驭马匹以极快速度穿梭于敌方,长枪扫荡之处,赤尨骑兵纷纷坠马。

    可困龙方阵已?成,纵然太?子一身本事,面对一寸寸缩小的方阵,枪头上闪烁的银光渐渐被前?仆后继的黑色铠甲淹没?,最?终消失不见。

    观赛宾客们纷纷发出惊呼声。

    耀灵帝探身向前?,急声道:“靖西侯,让你的骑兵莫要伤到太?子!”

    大皇子拉住耀灵帝的手臂,他笑容和煦,温言安抚道:“父皇莫担心,靖西侯自有分寸,只要太?子认输,靖西侯会立刻下令收兵。”

    耀灵帝想想也是,他原本想在赤尨骑兵结束演练后,对百官宣布扩建陇西马场的消息。

    可太?子今夜行为嚣张,孤身一马就妄图挑衅赤尨骑兵,是要给这?个年少?轻狂的家伙一个教训,好让他学一学大皇子身上的温恭自虚,谦以下士,日后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燕君主?。

    就在所有宾客都认定太?子必输无疑时,只见太?子所骑的白马突然腾空跃起,硕大的前?蹄狠狠砸在对方战马的肚子上,瞬间击倒了?一大片。白马接着又反戈一踢,正中一位骑兵的护心镜,将他从马背上踹飞出去。

    一前?一后有了?空档,太?子手中枪影翻飞,攻势凌厉,一人一马配合得天衣无缝,在众人醒过神时,那闪动着寒光的长枪已?抵在赤尨将领的脖颈上。

    城楼上的宾客沉默了?几息,而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你们看清楚太?子的枪法?了?吗?那枪尖都舞成了?虚影,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太?子英勇神武,难怪北庭的匈奴人一听到玄月军的名号,便要吓得落荒而逃。”

    “还有,太?子那匹战马如白龙转世,一蹄子就踹碎了?赤尨骑兵的护心镜,不亏是唤做铁蹄马,那马蹄子真厉害啊!”

    姜玉竹看到骑在白马背上的太?子摘下头上的凤翅兜鍪,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他抬眸看向她。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四周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对方眼中倒映的自己?。

    她看到太?子忽而笑了?,男子凤眸微弯,剑眉舒展,一笑好似冰雪消融,煞是好看,他眸底燃烧着炙热的情感,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姜玉竹觉得她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垂眸闪躲开?太?子炽烈的目光。

    ————

    东城楼上,耀灵帝开?心地抚掌大笑。

    到底是他与琳琅的儿子,太?子性情纵然桀骜不驯,可终归有他轻狂的本事。

    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耀灵帝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眉眼含笑道:“你年纪虽比太?子大,办事也沉稳,可兵部?那些官员都是吃硬不吃软的扛头,要凭着一股狠劲才能服众,你性子细心谨慎,还是踏踏实实帮朕打理户部?罢。”

    大皇子笑容如常,他垂下眼眸,遮掩眼底一闪而过的戾色,平静道:“儿臣受教了?,定会不负父皇所望。”

    看到太?子在英雄台上出色的表现,耀灵帝难以抑制炫耀儿子的冲动,又对着靖西侯显摆起来?:“王卿,这?一次你可服输?”

    靖西侯面色极为僵硬,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抱拳道:“太?子枪法?出神入化,所向披靡,臣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哈”

    耀灵帝抚须笑了?片刻,目光从太?子身上转移到他所骑的白马,眼底笑意微凝,神色若有所思。

    大皇子见状,他转身对中书侍郎递了?个眼色,中书侍郎心领神会,走上前?提醒道:“启禀陛下,关于扩建陇西马场的圣旨”

    耀灵帝龙爪一挥:“此事不急,容朕与太?子商议过再说。”

    中书侍郎悄悄看了?眼面色紧绷的大皇子,只得躬身领命退下。

    ———

    “父亲,太?子哥哥赢了?,一定是女?儿的祈愿感动了?上天!”

    汝南郡主?欣喜不已?,她双颊潮红,眉开?眼笑,在太?子获胜的第一时间尖叫出声。

    武安侯看着为爱成痴呆的女?儿,感到颇为无奈,

    太?子方才那一战,胜得极为漂亮!

    就算换他领兵出战,亦不会比靖西侯的赤尨骑兵强到哪去。

    都说君王爱美人更爱江山,可这?位大燕储君却是爱美人胜过江山。

    “我上次同父亲说的事,父亲有没?有对太?子提起?”汝南郡主?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武安侯,拉起他的手臂晃来?晃去,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女?儿家模样。

    武安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汝南啊,感情这?东西强求不来?。此前?你放出风声说太?子会娶你,可太?子宁可在晏安宫外跪上一个时辰,惹怒圣上丢掉太?子之位,都不愿意松口?。”

    “太?子心里若是有你,就会像对姜小姐一样,恨不得把整个姜家捧上天。可太?子心里没?有你,就算父亲送上五万兵马,十万兵马,哪怕拱手送上整个南境,他日后都不会对你好。”

    汝南郡主?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她眸底的热切冷了?下来?,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臂,可怜巴巴哀求:“可女?儿不求太?子妃之位,只要能陪在太?子哥哥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见女?儿如此冥顽不灵,武安侯渐渐失了?耐心,他推开?女?儿的手,语气转冷:“本侯的女?儿,就算养在南境一辈子,也绝不能为他人妾。”

    汝南郡主?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父亲糊涂,太?子哥哥的侧妃怎能算是妾室,虽说皇贵妃娘娘与辰妃和端妃一起执掌后宫,可宫里谁人不知,这?凤印始终攥在皇贵妃手里。姜家小女?身体不好,只怕活得还没?先皇后久”

    “你快给我闭嘴!”

    武安侯一拍桌案,怒声训斥道:

    “满京城的人都能瞧出太?子不想娶你,你还眼巴巴想倒贴上去给太?子做妾,简直丢光祖上的脸面,你若再提起此事,我便将你送去尼庵里剃了?头发,全当没?有你这?个不孝女?!”

    汝南郡主?心中委屈,渐渐红了?眼眶。

    从小爹爹将她捧在手心里,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今夜的爹爹的是怎么了??她只不过是想嫁给仰慕的男子罢了?,又有何错之有?

    见女?儿吧哒吧哒落下眼泪珠子,武安侯心如刀割,他放缓了?语气:

    “我答应让你入宫见太?子最?后一面,如今你看也看到了?,从此该收起心思,几日后乖乖随我回南境,爹爹定会为你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好郎君。”

    普天之下,不会有比太?子哥哥更顶天立地的男子了?,尤其是见过刚刚太?子挥袂生风的英姿,更坚定了?她的心意。

    汝南郡主?红着眼眶点点头,轻声道:“女?儿知道了?,父亲,我想在临走前?和方家姐姐道个别”

    武安侯欣慰女?儿终于想明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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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不由愧疚方才对女?儿言语重了?些,于是应诺下来?。

    “去吧,宫规森严,你莫要乱走。”

    荣华殿东西两面的观景城楼由一道长廊相连,汝南郡主?从东城楼下来?,却没?有走进连廊,而是戴上兜帽,悄悄朝着反方向走去。

    跟在汝南郡主?身后的侍女?神色慌张,低声道:“郡主?,你真的决定去见那人吗?此事若是被侯爷知道了?”

    汝南郡主?此时脸上已?经没?了?泪痕,还精心补过妆容。

    “父亲总是顾及武安候府的颜面,定然不会同意我去见他,我已?说服了?母亲,只要太?子哥哥同意纳我做侧妃,母亲会帮我一起劝说父亲。”

    她顿了?顿,又道:“你确定看到他踏入文渊阁了??”

    侍女?点点头:“奴婢看到他离开?酒席,一路走走停停,最?后踏进文渊阁,奴婢就赶回来?给公主?送信,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汝南郡主?抬头看向夜色中的文渊阁,依稀能瞧见纸窗上倒映着一人清秀挺拔的身影,她定了?定神,朝着阁楼内走去。

    ———

    姜玉竹手提八角宫灯,逐一照亮樟木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籍,她随意抽出一本《马政记》,踱步至一张书桌边坐下,迎着烛光翻看起来?。

    文渊阁是宫里的藏书阁,书阁内收藏的书本有上万册,为了?防止为蠹虫破坏书本,宫人特意在屋内四角放置香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芸香气。

    太?子在英雄台上大显神威,成功引起耀灵帝对铁蹄马的兴趣,父子二人难得放下往日隔阂,不仅在一张龙案上用起了?晚膳,还相谈甚欢。

    十皇子瞧见太?子得到父皇赏识,心里是即高兴又羡慕,忍不住多了?几盏酒,喝到最?后,他醉醺醺地拉着姜玉竹的手,赤红着脸一声声唤起姜小姐的名字。

    得几位同僚相助,姜玉竹好不容易掰开?十皇子的手,便以更衣为由暂时离开?宴席。

    宫里的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大的地方她不能去,小的地方只有几处能进,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文渊阁坐一会,等待太?子和皇上重温完父子之情,她再同太?子一起回府。

    手里的书刚翻上两页,忽而听到木质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抬头看清来?者后,姜玉竹惊讶挑起黛眉,起身行礼:“姜某见过汝南郡主?。”

    女?子摘下兜帽,嫣然一笑,柔声道:“姜少?傅真是个有趣的人,这?宫里的人都在宴席上想尽办法?讨好上峰,你却躲在黄金屋里,少?傅高情逸兴,难怪太?子会独独赏识于你。”

    姜玉竹合上书本放回架上,淡声道:“汝南郡主?谬赞了?,今夜荣华殿上受邀的臣子多是武将,姜某不胜酒力,只好躲至此处。”

    言罢,她披上斗篷,提起八角宫灯准备告辞。

    “少?傅且留步,本宫今夜特意来?寻你,是是有一些话想要你帮本宫传给姜小姐。”

    姜玉竹早就猜到她与汝南郡主?在此处相遇并?非偶然,亦大概猜到对方的心思。

    她拾级而下,直到走至楼梯半截处,才停住步伐,抬头看向阁楼上的女?子,微微一笑:“汝南郡主?请讲。”

    少?年手持宫灯,烛光摇曳在他明亮的眼眸里,闪动着流光溢彩。

    汝南郡主?被少?年惊艳的容色晃得微微愣神,回过神后,她正色道:

    “本宫知道太?子哥哥对姜小姐有情有义,所以我不求正妃之位,只希望能留在太?子哥哥身边就够了?。姜小姐若是能说服太?子纳我为侧妃,我愿对天发毒誓,日后入了?宫,我会誓死效忠于姜小姐,以南境势力,助她稳住后位。”

    姜玉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虽大抵猜测到汝南郡主?想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截了?当,她沉下脸色,肃声道:

    “陛下龙体安康,还请郡主?慎言!”

    汝南郡主?却是不在乎地笑了?笑,她手持精美的莲花宫灯,一步步走向少?年。

    “少?傅放心,我命侍女?守在书阁外,阁内只有你我二人。”

    忽明忽暗烛光笼罩在少?女?秀丽的脸庞上,莫名透出几分阴晦不明。

    姜玉竹眉眼平静,淡淡道:“婚约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舍妹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并?非执子之人,汝南郡主?若想嫁给太?子,还是让武安侯同皇上提起此事。”

    “太?子哥哥若不愿意,就算皇上下旨让他纳我为侧妃,他也会抗旨不尊,本宫可不想太?子哥哥为难。”

    少?女?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稔熟的称呼里透着甜蜜的爱意。

    姜玉竹渐渐拧起眉心:“所以汝南郡主?是打算为难舍妹?”

    汝南郡主?惊讶地眨了?眨眼,语气透着娇憨:“这?怎能算为难,本宫情愿后退一步,伏低做小,还承诺会帮她稳住后宫之位,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面容清秀的少?年,又道:

    “靖西侯入京,朝中局势对太?子哥哥变得不利,本宫相信姜少?傅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且是一个聪明人,定会以大局为重,权衡其中利弊,做出正确的抉择。”

    “若是太?子哥哥纳我为侧妃,那东境便成为太?子最?大的后盾,十万南境兵马为殿下驱使?,太?子他又何惧靖西侯和大皇子威胁。”

    言罢,女?子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着傲慢又自满的笑意,等待少?年的答复。

    汝南郡主?十分笃定姜少?傅不会拒绝这?个诱人的条件,大燕东面临海,几乎所有兵马都集中在西,北,南三境的驻军。

    太?子手握北凉玄月军,靖西侯独掌陇西兵马,而她的父亲则掌管南境三郡兵马。只要她与太?子联姻,那大燕南北两面的兵马就顺理成尽归太?子,那大皇子还拿什么和太?子争。

    八角宫灯里的蜡烛快要燃尽,烛光轻轻跳动了?几下。

    少?年深邃瞳孔里映着跳跃烛光,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掀起眼帘冷冷扫过来?。

    汝南郡主?顿觉后脊窜上一股寒意。

    这?种?感觉,就好似她那些刻意隐藏的小心思,被对面目光如炬的少?年郎全都看透彻。

    “郡主?该不会以为自己?蹲在墙角,偷听了?几句武安侯和手下将领的谈话,就能洞悉朝中局势了??看来?武安侯对于郡主?今夜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少?年笑着说出这?句话,眸光却如刀锋利。

    猛不丁被对方戳中心底的秘密,汝南郡主?脸色倏地转白,惊诧于姜少?傅怎会知道她偷听父亲和军师谈论太?子和大皇子党派之争。

    愣神之际,少?年那张清丽的面庞忽而凑近,剑眉微挑,笑盈盈道:“郡主?可知,妄论朝政,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汝南郡主?尖叫一声,她丢掉手里的宫灯,吓得抱着栏杆大哭起来?。

    姜玉竹看向哭天抹泪的汝南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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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侯太?过骄纵女?儿,以至于汝南郡主?随便偷听了?点话,就敢拿到她面前?卖弄。

    汝南郡主?那些话压根儿不是为了?让她说给姜小姐,而是要说给太?子听,好让太?子明白纳她为侧妃会带来?无穷好处。

    汝南郡主?目光短浅了?,只窥到朝局,而未窥到真正掌控朝局的帝心。

    帝王讲究制衡之术,太?子若与武安侯联姻,耀灵帝除了?送上祝福,还会顺便从北凉和南境各割下一块肉。

    武安侯正是舍不得这?块肉,为了?南境百姓安定,才没?有为女?儿强争太?子妃之位,可汝南郡主?却不明白武安侯的用心良苦,妄图用富庶安定的南境,换取自己?一生幸福。

    姜玉竹今夜若不吓唬一下口?无遮脸的汝南郡主?,不知她为了?嫁给太?子,还会捅出什么篓子。

    她弯腰拾起掉落的莲花宫灯,用火折子点亮蜡烛,轻轻放在汝南郡主?脚边。

    “少?傅心里一定在嗤笑本宫为了?嫁给太?子哥哥不择手段,宁可自降身份为妾,也要对殿下死缠烂打”

    “可本宫就是喜欢太?子哥哥,喜欢一个人,想要费尽心机得到他,又有什么错?”

    朦胧的烛光中,汝南郡主?的一张小脸哭成了?花猫,她泪如雨下抽泣道:

    “皇上忌惮南境势大,我九岁就被父亲送到宫里学习礼仪,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在文华殿回答夫子话,一口?南境话惹得其他皇子和公主?们笑话,宫中没?有人愿意跟我交好,我就这?样被排挤了?两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却不敢在信中和父母提”

    汝南郡主?发泄一般滔滔不绝说着:

    “直到太?子归京那夜,他在宫宴上亲手割下司天监主?薄的舌头,那些趾高气扬的皇子们看到后都吓得尿了?裤子,从此没?有人再敢小看太?子”

    提起太?子,汝南郡主?泪水朦胧的眼眸里绽出一丝光芒:

    “可我当时一点都不怕,只觉得太?子和宫里那些虚伪的人都不一样。后来?,我时常缠着太?子,让他教我骑马,教我射箭,教我认字,还会叫他太?子哥哥,他从不会嘲笑我的南境口?音,还告诉我做人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就连我郡主?的名号,还是太?子所取,小的时候,太?子对我这?般好,可为何长大了?,他却连一个妾位都不愿意施舍给我?”

    汝南郡主?哭得稀里哗啦,模样虽然狼狈,却比满心算计的样子要顺眼不少?。

    姜玉竹叹了?口?气,摘下腰间丝帕递过去。

    “郡主?,你说喜欢太?子,是因太?子和宫里其他人不一样,可他若是为了?南境的兵马而娶你,那太?子岂不是和宫里的人一样了?。”

    汝南郡主?的哭声小了?些,簌簌颤抖的肩头停了?下来?。

    泪水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条边角绣竹纹丝帕。

    汝南郡主?接过丝帕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她还想反驳,就算是太?子利用她,她亦心甘如怡。

    可递给她丝帕的少?年却不见了?,只留下一盏莲花宫灯在木阶散发出柔和的亮光。

    手中丝帕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清甜中又隐约夹杂着一股墨香,是种?很独特的味道。

    ——

    翌日清早,太?子府书房。

    姜玉竹昨夜睡得不太?安稳,睡梦中,她脑海中不断响起汝南郡主?委屈的哭声:

    “太?子哥哥教我骑马,教我射箭,教我认字”

    “就连我郡主?的称号,都是太?子哥哥取的”

    姜玉竹把头埋在文书下面,悄悄打了?个哈欠,可哈欠刚打了?一半,手中的文书就被抽走了?。

    “太?子哥哥”那张俊美出尘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男子长眸微眯,不怒自威。

    “少?傅昨夜为何没?有等孤一起回来??”

    姜玉竹右手撑着光洁的额头,姿态惬意慵懒,淡淡道:“十殿下在宴席上吃醉耍酒疯,拉着臣说个不停,臣担心露出破绽,就提前?回来?了?。”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

    詹灼邺看着小少?傅轻轻掩上微张的小嘴,眯起的睫毛轻轻颤动,浓密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打个哈欠后,少?女?泪眼朦胧,双颊绯红,懒散中透着勾人的风情。

    手指捏了?捏少?女?滑腻的粉腮,他语气隐有不悦:“酒后吐真言,少?傅魅惑人的本事不小,当年只见一面,便让老十刻骨铭心。”

    论起魅惑人的本事,她那里有眼前?的太?子哥哥厉害啊!

    姜玉竹打落捏在腮边的龙爪,语气不咸不淡:

    “太?子殿下想多了?,臣与十殿下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远不及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詹灼邺眉梢压低了?几分,他捏住了?少?女?白玉般的下巴,几乎是磨着牙道:

    “少?傅这?么说,是对青梅竹马的萧世子感情更深厚吗?”

    姜玉竹:

    驭臣之术

    姜玉竹不想在太子面前提起昨夜文渊阁发生的事, 若是说出来,倒显得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像在吃味。

    这个想法突然在脑中冒出来, 她?心头一惊, 莫非她?真是在吃味?

    “咳咳,殿下昨夜和陛下谈得如何,可有提起北凉马场的事?”

    姜玉竹岔开话题,她?捧起太子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虎口处的薄茧, 男子的手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背隐有青筋突显, 看起来张力十足。

    詹灼邺垂眸看少女葱白手指在他掌心戳戳点点, 仿若羽毛轻轻拂过?掌心, 勾起人酥酥麻麻的痒意。

    “父皇对铁蹄马很感兴趣, 今日下了早朝后, 父皇与孤前往御马司察看北凉马场送来的那批战马。”

    姜玉竹弯了弯眼眸, 她?笑道:“臣在上奏中书省的折子里提到?铁蹄马的饮食不比大宛马精细, 无需吃黑豆和苜蓿, 只需普通粮草就能养好。两厢一对比,陛下就能发现铁蹄马的开销小, 从戎时?间更长?,从饲养本钱上来说,大大胜过?大宛马。”

    她?顿了顿, 又道:“况且昨夜太子单枪匹马战胜赤尨骑兵,更是给铁蹄马提高了身价, 陛下到?现在还没宣布扩建陇西马场的消息,看来心中已有?计较。”

    耀灵帝心里一旦有?了计较,那户部准备拨给陇西马场的银款,就要分给北凉马场几?成。

    对于掏钱的耀灵帝来说,两家竞争肯定比一家独大来得划算。

    姜玉竹摸准帝王的制衡之?策,所?以她?想出让太子骑着铁蹄马在宫宴上打响名号的主意。

    这?时?候,余管事手提红木药箱走了进来,他打断二人的谈话,提醒道:“太子殿下,换药的时?辰到?了。”

    姜玉竹惊讶看向太子:“殿下昨夜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太子还未回答,余管事便抢过?话头,他一脸气愤填膺,愤愤道:

    “靖西侯这?个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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