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户人家出了命案,今日大闹婚宴的疯子许就是凶手,出席的宾客都被请去赵员外府上了。”
纪珣他?娘是运气不好,被带走?也只是官府查案所需,没什么危险,小狼崽子纯粹是话听半截就急了。
“不听,你先带弟弟下去,我和客人再说会儿话。”
听到这个?名字,萧缇呼吸骤然?凝滞,平海将军诧异瞧了她一眼,发?声询问道?:“不听?”
小女孩抬头看了稻琼一眼,二人对视的瞬间,女孩的眼白猛然?化?为了幽蓝狼睛。
被激发?了妖脉,小丫头眨眨眼有些惊讶,又多瞧了这位猫妖女将军一眼,便?拉着跟两个?大姐姐打招呼的弟弟出去了。
纪老?爷解释道?:“这是我兄长的女儿纪乔,因为年幼时顽皮不听话,所以兄长给她取了个?小名唤做不听。
我大嫂走?得?早,兄长几年前无故失踪,等我和娘子得?知消息匆忙在市井中?找到她的时候,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孩子仿佛一夜间就长大换了个?人一般……
后来她就养在了我夫妻膝下,和珣儿一同长大,懂事听话,叫人怜惜得?很。”
纪老?爷是没修出妖丹的小妖,纪珣出生就是妖童,全因为血亲里有一个?身为大妖的大伯父。
纪乔是大妖的女儿,也难怪与堂弟相比,修行?天资如此不凡。
至于那位失踪的大妖兄长,纪老?爷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先前就结了善缘,互相知道?身份,彼此有意?亲近,稻琼也愿意?搭手行?个?方?便?,“尊夫人被官差带走?,需要?我请人帮忙去官府问问吗?”
桐城一脉袍泽都是本地人,她不用亲自出面,只打个?招呼,肯定能问到一些消息。
萧缇伸手柔柔拉她袖子,笑道?:“阿琼,纪员外与夫人经营起这么大一份家业,自然?也有官府的门路,你这个?少将军的名号,在桐城或许还不如纪家好使呢。”
稻琼立马反应了过来。
也是,她那群军中?的袍泽兄弟,离了西疆也就是名头说起来好听,论起在当地的门路,肯定不如这位桐城经营多年的富户结交广。
纪珣以为他?娘被官差抓走?,说请平海将军帮忙都是天真烂漫的孩子话。
大人的交流复杂许多,纪家目前不必也用不着求人帮忙。
纪老?爷没有否认萧缇的话,笑着谢过了稻琼好意?。
妻子和其他?接触过那个?在婚宴上发?疯怪人的宾客都被司卫带走?,他?怕倒不怕,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贵客恩人登门,作?为东道?主,纪柏自当好生招待,听犬子说,少将军明日就要?启程回京?”
他?看了一眼稻琼头上的猫耳,笑着挽留道?:“既如此,少将军和萧小姐不若就在我府上暂歇,纪家虽比不得?将府豪门,但胜在清净,您可自在松快歇上一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只我夫人不在,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纪家毕竟是民宅,规模不大,除了一个?兼任园丁的老?门房,家仆下人加门房也就三个?,其中?两个?都是精怪小妖。
民间这种明着身份生活的精怪小妖其实?有不少,他?们血亲中?的大妖多半已经被玄门捉拿丧命了。
这些小妖已经成年,没可能再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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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丹,一辈子都是小妖。
再加上血亲中?的大妖也都死绝,妖脉玄机一断,与人婚配后诞下的子嗣里也不可能再出现妖童。
这样的小妖不会被玄门盯上,除了偶尔用工时会受某些雇主歧视,旁的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纪家家仆待jsg遇好,门房老?眼昏花不进内宅,两个?小妖家仆忠心耿耿。
他?们口风紧,都知道?主人家的身份,稻琼待在这里的确比京城将军府还要?自在。
将军府家大业大,人多眼杂,她大多时候哪怕独自在卧房也只藏被窝里才敢放出尾巴来。
决定在纪家住一晚,稻琼不用绑尾巴夹耳朵,接下来的小半天时光心情都很不错。
纪老?爷晚膳时不在府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妻子还是生意?上的事情出去了。
他?出去时叮嘱了要?照顾好贵客,两个?孩子就在晚膳时跑来和客人一起用餐。
知道?稻琼是被玄门的人暗算才藏不住妖身,还险些暴露身份于人前,小狼崽子义愤填膺,帮忙臭骂了那群牛鼻子老?道?一通后,颇讲义气的也放出耳朵和尾巴来陪她吃饭。
妖丹已经有凝化?之势的狼妖女娃小不听年纪虽小,人却稳重。
她跟平海将军还不是很熟,话也少,瞧着有些腼腆,听弟弟和这位女将军拌嘴闲谈也不插话。
但饭吃着吃着,她也悄悄将一对尖尖的灰银色雪狼耳朵放出来了。
稻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还嫌小狼崽子话多烦人,可萧缇能看得?出来,她这一顿晚饭吃得?格外开心。
等夜深了,姐弟俩跟两个?大姐姐道?过安手牵手离开,稻琼把椅子搬到打开的窗边,舒舒服服抱着椅背,下巴搁手背上半眯起眼睛吹夜风。
萧缇沐浴后出来,就瞧见窗边那个?悠闲懒散的背影。
春夜的晚风还带了丝丝凉意?,逆着光看去,月华如流水倾泻而下,稻琼耸立在头顶的猫耳朵时不时动一动,毛绒绒的蓬松长尾在身后轻轻摇晃,上面柔顺的毛发?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萧缇突然?有些恍惚。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已经在一点点模糊淡去了。她才回来不到两个?月,有时候回想起过去,当真明白了什么叫恍若隔世。
前尘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大梦。
夜半醒来时被泪水浸湿凉津津的枕,那冰凉小巧的一瓮白灰,还有耳边总能回荡轻笑却寻不到来处的一声轻唤:[缇缇。]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前景象朦朦胧胧的,热意?滑过脸颊,她努力睁大着眼睛,不叫眼前清晰真切、散漫自在又慵懒的身影在视线中?模糊掉。
稻琼软乎乎的长尾从她虚握的掌心滑落,猫耳朵在夜风中?懒洋洋抖了抖,头也不回,“别乱摸……”
话音未落,她睁大了眼睛,脑袋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萧缇环着她的头,手指捏住了少将军头顶两只尖尖的猫耳朵,“耳朵被压着夹了这么几天,疼不疼?”
她一边说着,手指还怜惜般轻轻揉搓了一下薄薄的耳翼,身体倚靠了过来。
猫耳本就敏感,单薄的一层皮肉下尽是神经与血管,稻琼耳朵麻麻痒痒的,身后贴着一具柔软身躯,空气中?香气一点点弥散开,她身子不由僵了一下。
可萧缇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以后就松开了她的耳朵,随后两只手搭抚在少将军肩膀上,从身后倚靠着她和她软声说话。
“阿琼,纪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管,明天就回去吗?”
稻琼瞧了一眼她搭在自己肩上嫩如葱根的纤长手指,竟想把耳朵拱蹭过去叫她再摸一摸。
平海将军被自己心底涌现的想法惊到了,忙起身从萧缇身前离开,拉开椅子回头看着她。
“不然?呢?
出了命案,纪家又不是凶手,等官府调查结束,那位夫人自然?就回来了。”
“可是,听纪员外的说法,那个?怪人闯入婚宴上才发?狂,发?狂后与他?有过接触的宾客都被司卫给带走?了,先前街上撞见过他?的人官差反而没管,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先前查案的是官差,后来换成了司卫,还封锁街道?叫百姓探知不到详情……
桐城是州城,这里是设有除魔司州司分衙的!”
“嗯,所以呢?”
萧缇眼睛晶晶亮又凑近靠了过来,牵着少将军的衣角,整个?人几乎偎入了她怀里,“所以这件案子或许不是普通的世俗命案,而是被官府移交到除魔司手中?的魍魉鬼魅祸患!”
她仰头伏在意?中?人怀中?,语气略有些崇拜道?:“阿琼,昨日京城不是传来消息了吗,函文已经落印派发?,即便?程序还未走?完,你现在也已是板上钉钉的除魔司天字院指挥使呢!”
“哦,我令牌还没制成送到。”
“还有吴指挥使的腰牌——”
稻琼哼了一声,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如凝脂般滑腻的肌肤上顿了顿。
萧缇无辜温顺的眨了眨眼,“阿琼?”
“少来撺掇我。说吧,哄着我来纪家到底因为什么?
有些事情我可以不问,但想我正式插手进来,总得?给一个?正当理由。”
萧缇与她对视了几息,放弃了编谎的念头。
稻琼若是较真,自己的谎言除非一环嵌套一环前后严丝合缝,不然?绝对和先前一样瞒不过她。
萧缇心里又是爱她这份偶尔较真的精明,又是恼她不愿再装糊涂信自己一回,伸手到她身后一把摸到猫妖将军藏身后的那条长尾,攥住顺滑地摸到了尾巴尖。
见少将军身体一哆嗦,竖起一双猫耳朵瞪她,她才轻笑一声窝对方?怀里不动了。
“我没有瞒你什么,像我先前说的,纪家将家财变卖暗中?赠与我后便?销声匿迹了。
三年后魔物入关,天下大乱,等玄门组建天机阁与除魔司分庭抗礼以后,大妖的日子便?愈发?不好过了……”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间点萧缇已经记不大清。
稻琼死后,天机阁压过除魔司如日中?天那段日子,玄门帮助朝廷在内陆重铸新定魔关把雾海阻挡在外,各地妖魔横行?作?乱,玄门弟子大大方?方?行?走?天下,顺带也剿杀了无数大妖。
“在又一次围剿中?,玄门却踢到了铁板,有人出面救走?了被追杀的六名大妖。
随后几年,痊愈后的六位大妖奉那人为长,集结起一支妖军神出鬼没与玄门七大派对上,屠了两派弟子后还杀上天机阁与朝廷开战……”
那些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魔物横行?内陆,各地妖魔鬼怪丛生。
朝廷对抗肆虐的雾海魔物耗空了力量,其后不得?已与玄门合作?收拢山河的时候,玄门便?已完全侵染了俗世皇庭。
那一支妖军对抗天机阁,便?也相当于公然?反抗朝廷。
等朝廷腾出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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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各路叛军和妖孽们的末路了。
左支右绌支撑了大半年,这支妖军伤亡惨重,在领头七人的带领下杀出重围去了西疆,于无垠雾海中?占据了原本的定魔关。
为首的那人自号妖王,放言天下既无大妖立足之地,那便?在雾海中?开辟乐土与魔物为伍,从此不尊人统国?朝,以妖族自居。
“旧定魔关虽然?已成断壁残垣,但妖国?倚仗西疆狼鹫军遗馈,倒也当真在魔物包围下开辟了一方?大妖净土。
只不过为了繁衍安定,妖国?仍需时不时出军袭扰内陆掠夺物资人口,也间接成为了凶残魔物的帮凶,人与妖的关系便?愈发?恶化?对立起来。”
三言两语说不尽日后天下乱象,但人与妖完全划立成敌对两国?,一定会是两败俱伤的惨烈局面。
萧缇尽量弱化?掉记忆里青山化?焦土、尸骸腐肉盈野的人间惨状。
她松开了软绵绵的猫尾巴尖尖,转而攥握住稻琼的衣角,伏在她肩上轻声道?:“据传,那位日后的妖国?统领如此敌视人修、仇恨朝廷,是因为他?所有的血亲家人都死在了玄门的手里。”
“阿琼,这名真正的人间妖王,名唤纪牧。
我本来不确定他?和纪家的关系,但妖国?每岁都会有一个?国?祭日,纪牧在那个?月会派军驱使魔物袭扰内陆,不抓满五百修士和五百人朝百姓誓不罢休。
那一千人最后都会用来血祭妖王故女,而他?亡故的女儿,被妖国?称做不听公主。”
第34章
萧缇侧头倾靠在她身前敛眸思索。
这是前尘记忆带来的习惯。
上一世的少将军太黏人了, 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喜欢黏靠过来,不是嗅弄肌肤讨要拥抱, 就是把长长的猫尾缠人家腰上要美人来帮忙梳毛摸一摸。
萧缇从开始的抗拒到半推半就, 最后?习惯贪恋她怀里的温度和柔软。
失而?复得,如今重来一回,萧缇的举止便不自觉总带了这些潜意?识里养成的亲近与依赖。
身上沐浴后?所带的水汽被晚风吹拂带走, 美人几缕半湿半干的碎发垂落至稻琼锁骨上轻柔滑动,轻飘飘的有?些凉凉的痒。
萧缇被夜间?凉jsg意?激得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又往她怀里靠了一点。
稻琼目光从她低敛着的眉眼与润泽粉嫩的唇上移开,瞧见眼前白皙脖颈上出现的细密小?疙瘩, 抬手将靠过来的人搂住,手心抚到萧缇秀挺单薄的背脊上。
察觉到对方背后?被寒夜侵染的凉意?,稻琼手心贴实, 上下滑动抚着怀里人的脊背传递暖意?。
怀中那一团柔软的娇躯就这么温顺的被她搂实抱住, 竟似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一般, 诱得人恨不能手臂再?使使力, 将她狠狠揉进骨血里……
平海将军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越是刀口?舔血的营生, 越在需要生死搏杀的危险地方,也越容易窥见人性最崇高闪光和最粗鲁下流直白的一面。
狼鹫军中有?能交托生死、铁骨铮铮的英勇将士, 也有?粗俗下流、贪财好色且大字不识的鲁莽军汉。
且前者与后?者之间?的界限模糊, 往往都有?重叠。
将军府家教?森严, 少将军虽然是被大元帅直接丢到军营里摸爬滚打自己混出头的,但作为父亲的稻建桓当然不可能真的不管她。
在西疆, 少将军的身边多少都有?老?头子派去的人暗中看着指引教?导。
稻琼一是没机会, 再?则不屑也不敢跟那些底层糟污的军汉瞎混被带偏移了性情。
但不加入不代表没有?接触,军营里头鱼龙混杂, 男男女女什么样的人没有??
既投了军,少将军可没少听过各类荤话,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萧缇可不知道,前尘记忆里,她眼中的那个性情纯挚、疼她黏她,且爱她入骨的少将军,为了不把她吓跑,背地里忍着装了多久的正人君子。
“……你觉得呢?”
“嗯?”
萧缇抬眸瞧见她略有?些飘忽心虚的目光,心内好笑。
这人还是一点都没变,总跟她话说着说着就神游天外,也不知晓又想到什么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凑近了扯住少将军领口?嗔道:“阿琼,我在和你说话——啊!”
被人勒住腰一下子抱了起?来,萧缇吓得连忙将她脑袋抱住。
稻琼心猿意?马,冠冕堂皇的用对美人的怜惜掩盖住了私心自欺欺人。
平海将军单手搂着美人的腰,掌心贴紧,先将灌凉风的窗子掩上,随后?才把她抱到床上,掀开被子一把放了进去。
被子盖好,香气萦绕不散,稻琼指尖还残留着肌肤的滑嫩触感,心跳也比平常快了许多。
嘿,少将军觉得自己有?点混账,又有?点悄悄做坏事的兴奋来着。
她俯身隔着一层单薄的棉被,按着萧缇的肩头恶狠狠道:“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多穿点,一层里衣就敢跑窗边吹凉风,万一你又病倒发烧,事情办完了我们还怎么回去?”
萧缇可不知道对方心里这些纠纠结结的弯弯绕,也不知道心上人刚别别扭扭偷偷占了她便宜。
美人被按在被子底下,青丝铺陈于枕上,动了动身子发现被心上人牢牢锁困住,一下子就放弃了。
她乖顺躺着不动,被子遮掩住锁骨以下的妙曼身躯,眸光明亮,歪头笑道:“好嘛,那你今晚还是睡软榻吗?”
萧缇毕竟是个没有?丁点修为内力,只能倚仗少将军保护的弱女子。
在桐城这段日子,无论是住那位袍泽家还是去客栈,她们都是住一起?的,只不过没睡一张床罢了。
稻琼把她往里面推了推,将另一床被子展开,钻了进去背对她躺下,头顶猫耳压低贴伏着头皮,像一只心里有?鬼的猫儿。
“凭什么又是我睡榻,今晚我睡床,要睡软榻你自己去。”
萧缇再?聪慧,虽有?两世为人的阅历,于情爱一途却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从来都只被这一人鲁莽又霸道的闯入了心扉。
她懂自己的心,可年幼丧母,性情凉薄,现在只是凭本能的爱意?与心上人亲近。
她甚至都没意?识到她在诱引稻琼靠近的同时,最先激起?的或许是欲望。
萧缇裹着被子凑近了过来,从背后?贴靠着她,心里只觉得踏实安稳。
稻琼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假装睡下,就听见美人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枕到她的脑后?,抬手替她将被子掖好。
香暖的唇息从脖颈处吹落至耳边,叫人心猿意?马,“我不要过去,榻上又硬又冷,你身上暖和,让我靠一会儿……”
等身后?呼吸清浅均匀了,心虚压趴下的耳朵立了起?来,稻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挺高兴,头往后?侧了侧。
萧缇被她动作扰了一下,在睡梦里浅哼了一声,将额头蹭到她脖颈肌肤处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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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偏移落至床前,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从被子里探出,晃了晃轻轻搭到了身后?靠着她的美人腰窝处,稻琼喉咙里传出一阵猫儿般的轻轻呼噜声,闭上了眼睛。
纪家前门那条街被官差封锁起?来不许行人出入,但案子的确是移交给除魔司了。
翌日清早,稻琼拿着那枚指挥使腰牌去了前街,便被拦路的官差请入了赵员外府上。
除魔司的令牌藏有?玄机,尤其是司使及以上,更?是每一枚都有?特别的标识。
令牌象征着身份,人死牌子才会销毁,所以在除魔司内,各院令牌无论是丢失还是破碎报废都要问罪。
但如果真的不慎遗失了,令牌主人报备以后?总司衙会下发暗函通知各州分衙,告知那枚报废令牌上的暗记标识,以免真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名顶替生事。
稻琼拿的这一枚令牌是吴指挥使的遗物?,既非丢失又非仿造,回头总衙会等吴源淼尸身安葬后?再?发函报废。
所以目前来讲,少将军手里这枚令牌就钻了一个小?小?的空子,完完全全还处在效期内。
桐城分衙里的司卫细细查验过几道后?,态度恭敬将她请了进去,很快就有?司使过来与上官见礼介绍情况了。
与萧缇说的大差不离,昨日婚宴上那个挥刀乱砍的疯子引出的命案,的确涉及到了玄诡之事。
那个疯子名叫王构,一户四口?人,除去他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全家都住在童家巷尾,与昨日结亲招婿的赵员外家正巧是斜对门。
官差查案寻至王构家的时候,敲门无应就闯了进去。
那间?民宅内其实并?没有?什么毁坏的痕迹。
和桐城其他人家的民屋布置大体相似,院中坐落一株高大的桐树,树下一口?井,院墙边有?一片平整的小?菜地,另一边笼子里还关着十来只鸡……
温馨的民宅小?院被打理得整洁有?序,只除了一点,不太干净。
但这也怪不了主人,因为弄脏院子的,是泼洒满地的黑红污血,以及和着血肉泥浆的残肢断臂……
撞见了如此令人发指的血案现场,那几名办案经验丰富的官差才会腿脚发软冲出来在墙角作呕。
这桩案子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犯下的,所以官府才会第一时间?移交给除魔司。
“卑职亲去查验过,除去疯疯癫癫的王构,王家剩余三人每人心口?都有?一个血洞,俱都倒在了堂屋前,瞧上去生前似正在与人争论驳辩,却猝然被法?术击穿胸口?灭了生机,勉强留下全尸。
可看现场痕迹,动手的人似被大力轰碎,连个完整的头骨都找不见……
昨晚州府所有?的仵作都来了,尸骸清理已经结束,那堆残肢碎肉证明,王家院子里除去尸身完好的主家三人,侵入者预计有?十三或十四人。”
“侵入者?”
那司使做了一个手势,身旁一个司卫手上垫了一层布,托着一个拼凑好的破碎玉牌过来呈给上官看。
“大人请看。”
稻琼甩手用袖子隔着手指,拈起?玉牌的一块碎片端详。
要是萧缇在身边就好了,她见多识广肯定认得。
可堂堂指挥使,过来主持司衙公家的凶案,身边跟个娇滴滴拖后?腿的美人既说不过去也不像话。
于是萧缇便留在了纪家,和纪乔纪珣姐弟俩呆一块,只稻琼一人过来了。
平海将军久在西疆没见识,不认得玉牌上的花纹,却煞有?介事点头应道:“嗯,你继续说。”
司使恭敬道:“仵作在院子里只找到了十三个人的尸块,可这南天门弟子的身份玉牌却有?十四枚,所以卑职才说,侵入者预计有?十三或十四人。”
南天门稻琼知道,与青山派一样,同为玄门领头七大派之一。
童家巷一个小?小?的民宅院子,竟能劳动南天门派来十余名弟子。
结合现场勘验,桐城除魔司分衙与官府刑侦破案的官差好手合作,已能推断出部?分真相来。
不知为何,昨日市井王家迎来了南天门十余名修派弟子。
说来也怪,王家对这群天师道长似乎持有?抗拒的态度,老jsg?夫妻站在堂屋前向仙长们哀求,许是话不投机拱火,这群修派弟子对老?人或有?侮辱。
于是王构的兄长便冲上前争辩理论,却不料仙长抬手一击,干脆利落取了这三人性命。
“接下来应是有?大能愤而?出手,不动院内牲畜花草,却将十三名动手伤人的南天门弟子轰杀……”
见他话语停下,有?些犹豫的样子,稻琼将手里的碎片丢回司卫手里,看向他道:“若有?不解之处或猜测,但说无妨,我自有?决断。”
“是!”有?了指挥使准允,这名司使定了定神,拱手道:“卑职与官府几位提刑公事有?三种?猜测。
一是那大能藏于市井,心性悲悯,瞧不惯南天门弟子草菅人命,愤而?出手没收住,杀了十三个人后?出了心中恶气,遂将第十四人抓走离开。
至于王构,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作为王家唯一的幸存者,亲眼目睹了一切,受到惊吓心智崩毁疯癫入魔。”
“第二?种?卑职觉着不太靠谱,大人姑且一听。
有?提刑觉得南天门那第十四人或许就是出手之人,他见无辜者横死,良心发现不愿与同门为伍……”
说着说着他声音压低,自己也觉荒唐,说不下去了。
稻琼及时出声问:“其三呢?”
“其三便是我们现在跟进追查的线索了。
大人方才也去瞧了,王构如今心智已丧,形同废人,可体内却存留有?内力灵脉运转的痕迹。
他昨日浑浑噩噩混入婚宴之上,被满目红色所激发狂,卑职便想着,会不会并?没有?什么大能,出手的就是他自己?”
稻琼沉吟接话:“他体内有?灵脉痕迹,昨日却轻易被民间?一众浅薄武者制伏,许是杀了南天门弟子后?力竭……”
司使被上官肯定,顿时精神一振,“大人说的是!”
“官府协同查证过,王构是家中幼子,以往只会些浅薄的武艺。
现在体内有?灵脉气息残留,要么有?造化遇高人指点,要么是得魔怪馈赠。
他见亲人被害,发狂入魔出手杀人,如此残忍狂暴却仍有?意?识不伤院中草木牲畜,也就说得过去了。”
至于解释不了的南天门第十四人或其他,便只能慢慢调查。
如今线索只有?王构和那间?民宅小?院。
先前他发狂时与其有?过接触的宾客,除魔司将他们集中请来一是为查案重现当时经过,二?是怕这些人被王构身上或许存在的魔息侵染,在外又酿成别的祸事。
这样一来,纪珣他娘被司卫请来倒是一种?更?稳妥的别样保护了。
稻琼了解了事情经过,便要去王家血案现场查看。司使二?话不说,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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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前带路。
之前清树镇那场事故,青山派余孽为求稳妥,事先算计了周边可能会得到传讯请援的分衙。
桐城作为州城首府,自然也被针对了。
此地州衙本来有?三名司使,其他两人带领大队人马被青山派调虎离山引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
治下此时出现了这么大一桩血案,每隔几日城内外还有?些鬼怪小?打小?闹,留下的最后?一名司使正自苦苦支撑之际,谁想到京城竟暗中派了一名指挥使大人来支援!
可叫他大松了一口?气。
纪家前门开在城中主干道的一截宽敞大街上,此时街道被封锁,除了巡逻守卫的差官外并?无行人。
稻琼被引至一间?民宅门前,司使停下了脚步。
“大人,就是这里了。”
稻琼叫他在外面等着,他手握着腰间?挎刀刀柄敬服道:“大人果真高深莫测,卑职等人也是进去了才发现玄机。”
这所民宅似被下了什么禁制,里头血气和声响全被隔绝在内,外头根本察知不到异样。
昨晚几个在院子里彻夜勘测清理尸块的仵作今天全部?病倒了,进过这间?民宅的差官据说夜里也都梦魇夜惊。
桐城除魔司分衙人手不足,这名司使进去以后?也只是隐隐约约察知危险,不敢带着麾下这么点人手送死,所以下令暂时将院子封起?来看守着,先查王构,其余的等京城总衙派来援手再?说。
身份好使,桐城分衙的这群人也听话,倒是给少将军省了不少事。
没有?人跟着,她踏入院子后?就拿下了头上戴的遮阳大帽。
果真如门外等候的司使所言,院门一关,内外声息就全部?隔绝,外头听不见里头声响,稻琼头顶猫耳机警动了动,也听不到街上的一丝声音。
院内尸体已经都被清走了,但日光下,整间?院子弥漫着一股腥臭的腐烂气味,令人作呕。
满院墙砖地面上也都是可疑的污渍,血早已渗入土壤深处,地面血渍发黑。
稻琼琥珀色的瞳仁在日光下剔透发亮。
她眨了眨眼,人眼化猫瞳,妖脉运转,入目所及视线里所有?景物?都暗了下去,转而?悉数化作笼罩了一层淡蓝色光晕的虚影。
她环视一圈,选定几处异样的落点,五指利爪铿锵一声探出,背后?一只灵猫虚影仰天咆哮。
爪风一出,院落四角空气里传来“啵”一声气泡破碎的轻响,桐树下破木桌上一个旧瓷茶壶猛然掀开盖子,一瞬暴涨将她吞吸了进去。
天光转换,茶壶天地里是一座跟外头王家一模一样的宅子,只不过天是阴沉沉的黑色,抬头都能瞧得见穹顶。
院子的穹顶是圆弧形的,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黄褐色茶渍。
桐树下破木桌上点了油灯,一个人正坐在桌边,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下。
桌边那人声音虚弱却平静道:“我本来还猜,是师门的人先出现,还是除魔司的人先找来,却没想到是一头猫妖。”
稻琼眼里闪过凶光。
称呼一魄为灵兽的人为“一头妖”,这是对大妖喊打喊杀的修者才会说出口?的话。
平海将军并?不畏惧面前之人,她的内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莫说面前之人只是一道鬼魂,气息瞧上去也有?如风中残烛,根本不是她对手,此处洞天与外界隔绝,她更?是能放心全力出手。
对方仿佛意?识到她的杀意?,紧接着便道了歉,“是我失言了,玄门修道多年,有?些习惯一时也改不过来,还望见谅。”
说着,他为表无害与诚意?,往前靠近,脸从暗处进入烛火映照下,面容顿时清晰了起?来。
稻琼眼中凶光消散,惊讶道:“王构?”
面前青年笑着点了点头,“是,贫道此身的确唤做王构。”
第35章
师门, 贫道,此身……只几?个词,便?足以叫人联想得到?足够多的信息了。
“你是南天门来到?王家的那第十四名弟子?
你不是王构的生魂么?, 怎么?跟玄门修派扯上的关系?”
若是夺舍也不对, 莫说这种事情因为伤天害理逆转天伦,很容易对施术与受术双方造成极大伤害,就算成了, 魂魄和肉身也不可能完全贴合。
可面前这人的生魂与肉身样貌一模一样,他绝对是王构的灵魂没跑了。
稻琼环顾了一圈周围,烂木桌上,油灯范围就这么?大, 只将将能看清方寸之地。
周围的院墙和菜地全都笼罩在黑暗中,随着油灯火光的闪烁,阴影里似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
生魂最易引来邪祟觊觎, 王构的生魂不是自己愿意坐桌边不动弹, 而是一离开?油灯的范围, 就会被暗处的鬼怪撕碎。
稻琼五指弯曲成钩, 闪着寒芒的利爪重新从指尖弹了出来。
她?身后长尾翘起轻轻摇晃, 头顶耳尖簇毛一抖,身形晃动一瞬, 黑暗里就听得几?声吱吱惨嚎, 靠近的邪祟爆成一团灰雾。
她?回到?原地, 长尾上挂着一枚腰牌晃了一下又消失,“王构, 童家巷子王氏宅居命案, 你疑似凶犯,本官现在押你归案。”
青年微微诧异, “除魔司什么?时候有你这般年轻的指挥使?”
黑暗里骤然传来一声粗狂大喝:“女娃娃,甭跟他多话!这壶中天地只进不出,我被他压在壶里四年了,你帮我杀了他,咱们?一起逃出去!”
话音落,机警的猫妖却没听话贸然动手,而是闪身跃冲穹顶,果然在距茶壶顶盖一寸之处碰到?了一层屏障。
稻琼一拳轰上去,屏障纹丝不动,受击显露出来,原来是一张覆盖了整个小天地穹顶的湖蓝色巨大天门阵图。
王构坐在破木桌旁一动不动,慢悠悠道:“不必试了,天门自锁,除非我自行开?启,不然,任何人都无法出去。”
阵图显露,整座壶中天地也被照耀得亮堂起来。
稻琼这时才?看清了茶壶内的全景地貌。
天空与四壁都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旧瓷茶壶内壁,上面布满斑驳黄褐色的茶渍,表面覆了一层湖蓝色的光壁,往下延伸至边缘jsg土壤之下。
不难想象,那张天门锁阵定然连接成一个密封的空间?,将整个小天地都封锁了起来。
而地面则是复刻了外头王家院子的景象。
但?重现的只是小院,原本堂屋应该在的位置空荡荡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从地面伸出的无数湖蓝色光链缠绑起来的虬髯大汉。
那大汉国字脸,相貌堂堂,看散发的气?息,竟是与妖山院蛛师相比都不遑多让。
他被从天门阵上伸出的锁链捆绑住无法动弹,而小院桐树周围地面上一层层灰雾凝结的邪祟,就是他用妖力催化出来的。
渴望生魂的邪祟逼近,被桌上那盏护魂油灯的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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