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族身份,只要不遇上捉妖的修家,委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遇可信知心人,夫妻和美相守,秘密也可以不做秘密。独身固然自在,但您也不必抗拒姻缘,倘若因此错过好缘分,多可惜啊!”
稻琼手里捧着杯子,“反正我不要。”
她心生排斥,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身上背了通缉令回家,改名换姓然后被官媒找上的犯人。
哦这个比方好像不算太贴切,凑合用吧。
“郎君不要……”秦洛惟调侃道:“那娘子呢?”
稻琼瞪她一眼,秦洛惟知道自己失言,吐吐舌头端着方才给小狼妖换药的血水铜盆离开了。
门边,乐豫与她点点头后擦肩进来,门即刻便被掩上。
“大人,卑职探到了,那两名沿河岸寻找断腿男童的下仆出自定衍侯府。”
“侯府下人透露,他们三小姐月前染风寒病倒,缠绵病榻高烧不退。两天前刚醒,她就拖着病体起身,说有灵祟托梦,要她去洛水桥下岸边救一个断腿的孩子,定衍侯夫人便派了家仆出来。
那位三小姐生母早逝,以往默默无闻,并没有做过什么出众或出格的事情,倒是她长姊和幼弟有些才名在外。”
定衍侯受祖辈文运荫庇,家里有藏书百万,族中子弟生来就得文气熏染,子女有贤名倒不令人意外。
“定衍侯府三小姐……”稻琼没印象,国朝武运昌隆,这样纯粹的清流文官跟稻家委实没什么来往,“她叫什么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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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缇。”
“不认识。”稻琼瞧向躲在里屋帏帘旁探了半个脑袋往外看的妖童,男孩忙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她会不会认得我爹娘?”
清流文侯不受宠的女儿,再落魄也不会结识什么外地市井小民。
“上午在桥下还没来得及问,人生地不熟的,过几天把你扔郊外你一个小孩儿回得去吗?”
小男孩抱肩哼哼,学着大人的样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桀骜神色,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少爷我自有妙计。
我爹娘是特别厉害的妖王,人脉妖脉两道都吃得开,你帮了我,等我回去跟我娘说,以后你在人的地盘混不下去了就来投靠我,我保护你!”
嘁,野岭聚众的精怪们,十有八九都自称大王。
国朝治下,真正的天师道长不会四处嚷嚷自己是天师,真正强大可称王称霸的大妖也不会自诩妖王。
除魔司的案库名册里,已登记的所谓“西疆妖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京师郊外要少些,但若细究,指不定哪个野岭山头就藏了一个妖大王。
但那都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和修不出妖丹的精怪,连强壮一点的青年人都打不过,路遇人马多一点的商队都能吓跑。
偶有没本事过得凄惨的厚脸皮野岭“妖王”,许还会腆着脸找到除魔司打秋风求接济,捉妖道士更是懒得去搭理他们。
真正的大妖强者不会轻易出世,他们和修行大宗一样,多数隐姓埋名藏深山福地里尽量不招惹朝廷。
据这小狼妖说,他家在京城南边六百里外的桐城。
在那儿成家立业定居生活的妖,怎么想也不会是未经教化敢自号妖王的低智精怪。
但小孩子嘛,有时候说的话既不是吹牛也不是撒谎,只是想法天马行空又烂漫。
爹娘于市井街坊邻里间颇受欢迎,人际结交广,他就在脑海里自动加工出一套说法来美化填补出自己认定的“事实”,稻琼多问几句也就都明白了。
乐豫已悄然退下,稻琼打了个哈欠,走进里屋,将床上的棉被扔了一床到旁边的小榻上,嘴里敷衍道:“是是是,狼少爷你身份高贵,以后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桐城投奔你。”
小男孩单脚蹦了过来。
“狼少爷好难听,我叫纪珣,上午是我第一次化狼魄外形来着。其实我爹不准我沾染跟狼有关的东西,但我在学堂里表现好,先生奖励了一只狼毫笔嘿嘿!
不过我娘说狼毫跟狼没关系,我不懂,没有关系干嘛叫狼毫笔啊?”
放下了戒备,纪珣还挺自来熟的,“姐姐,我还没问你呢,你的妖魄是哪一种灵兽?除了我爹和我大伯,我还没见过别的妖呢!”
纪珣的家本就在市井,要不是受了伤,那点浅薄的本领遮掩不了狼妖特征,断不会为了躲藏落得那般惨兮兮的地步。
他年纪小,其实不用太怕人,就算是对妖有偏见的愚民,也不会为难一个妖族孩子。
但他不是孤儿,他有爹娘伯父,万一暴露身份引来贼道修家,他爹天资不高没修出妖丹不怕,牵连到身为大妖的伯父怎么办?
所以在雪地里这小崽子才豁出去想跟稻琼拼命,稻琼显露猫瞳将他安抚下来,不想相熟以后小屁孩是这么个话痨性子。
“你家好大啊,我听说你爹是将军?真厉害,他也是妖吗?”
稻琼躺床上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捂住耳朵,“再吵把你扔出去。”
“我睡不着嘛!”
小男孩把包扎好的腿用手嘿咻搬到小榻上,想了想扭头问:“姐姐,你是老虎吗?哦我不是在骂你——咦好奇怪,为什么母老虎是骂人的话,公老虎不是?”
稻琼叹一口气,后悔方才把他瞌睡搅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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