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们老大名叫王彪, 我已经让人抬着那三人的尸体去找他。”贺兰玦只是性子纯厚,不是天真无知。他心知这什么白虎帮行事这般嚣张,背后必定有强大的后台, 是以虽然很想马上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却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派手下以广安伯府的名义前去交涉,希望对方能告诉他们是谁要害桑瑶。
然而刚说完这话,他派去负责此事的侍卫就脚步匆匆,满脸怒意地回来了:“三公子,那个王彪不肯认那三人的尸体,也不肯配合咱们的问话,只说我们找错人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我们若继续无理取闹,欺压良民,他就要去大理寺报官求官爷给他做主!”
贺兰玦没想到对方这般强横,闻言面色一怒:“岂有此理!”
“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问话的是陆湛。侍卫知道他是桑瑶的救命恩人,忙回答道:“在百花楼三楼最东边的房间里!”
陆湛点头看向贺兰玦:“此事我来解决。”
他说完转身要走,贺兰玦一愣,连忙喊住他:“等等,陆兄你打算怎么解决?你一个人——”
“我自有办法。”陆湛说完,想起桑瑶提起陆成安时颇有顾忌的样子,又脚步微顿地偏过头说了句,“贺兰公子若不放心,也可以一起来。”
贺兰玦确实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闻言立马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踏着夜色离开广安伯府,去了京中最大的青楼百花楼。
“哎哟,孙爷您来了!好一阵子没见着您了!”
“楚公子快请进,娇娇早就在等您了!”
“这位客官,来来,快里边儿请……”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百花楼里笙歌四起,灯影重重,处处纸醉金迷。
三楼最东边的房间里,白虎帮的老大王彪正搂着老相好翠红在榻上忙活。
翠红是楼里嘴巴最甜的姑娘,这种时候都不忘娇声恭维身上的男人:“听说方才那几个是广安伯府的人,爷您可真是威风,连广安伯府的人都不怕!”
“广安伯府又如何?这死无对证的,他们能拿我怎么样?”王彪一边忙活一边哼道,“搅合了老子的生意,还杀了老子三个兄弟,我他娘的没找他们麻烦就已经很好了,竟还敢跑来找事儿!”
“也是,即便知道了您的身份,他们手上也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您跟这事儿有关,只要您不承认,他们……哎呀爷您慢些!”
“这会儿又要我慢些了?刚才是谁一直让我快些再快些的?”
“讨厌……”
两人说着就丢开刚才的话题调笑起来,却不想正关键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冷厉的青年逆着光走了进来。
王彪惊得瞬间没了状态,翠红也尖叫一声躲进了被子。
“你他娘的谁啊?找死呢?!”
王彪回神后大怒,但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门口的青年就把门一关,闪电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同时,他的脖子上也多了一把冷光森森的短刀。
浑身光.溜的王彪顿时寒毛直竖地僵在了那。
能当上白虎帮的老大,他除了脑子灵活,身手也是很不错的,不然镇不住底下的人。可眼前这青年的武艺明显远在他之上,他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
这让王彪心中大骇,忍不住就怂了下来:“……这位兄弟,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呢。”
陆湛垂目看着他,眼神冷冽漠然:“是谁雇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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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桑家大小姐桑瑶的?”
对于王彪这种在江湖上打滚已久的老无赖,贺兰玦那一套太温和了,直接动刀来硬的才有效。
没想到他也是为了桑瑶来的,王彪眼神一闪,忍着怒意道:“什么桑小姐,我真的不认识,你们怎么就非缠着我不放呢?就算是广安伯府也不能这样欺负老百姓——”
话还没说完,陆湛就重重一刀扎在了他右大腿上。
没想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的王彪剧烈一痛,惨叫出声。一旁的翠红也被骤然喷射而出的鲜血吓得尖叫起来:“来人啊,杀——”
陆湛刀背一扫拍晕了她。
惊恨交加的王彪趁此机会暴起反击。他这样的人仇家多,所以不管走到哪,做什么事,都会带着武器和保命的东西。这会儿他忍痛滚到床尾,抄起自己藏在衣裳里的暗器射向陆湛,就欲趁机逃跑。
然而……
“啊——!”
又是一声惨叫,王彪捂着险些被捅穿的左腿,被陆湛重重踩在了地上。
“我再问你一次,”青年冷肃刚正的脸上神色平静,黑沉的眼底却隐有戾气闪过。他抬手将染血的刀刃对准王彪光着的两腿之间,声音沉冷道,“是谁雇你们去杀桑小姐的?”
王彪:“……”
王彪又痛又恨,面色扭曲地咬牙道:“你!你可知我是谁的人?!”
他显然是想抬出背后的靠山吓唬陆湛,但陆湛只是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不管你是谁的人,你都只有一条命。”
就算他背后的主子得知消息后,会追杀他替他报仇又如何?对他来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王彪:“……”
王彪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心下陡然生出了一股直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意。
他已经看明白,自己若还不肯老实交代,眼前的青年真的他会毫不留情地让他变太监,甚至是要了他的命。
不能出卖买凶之人身份的行业规矩有命根子和性命重要吗?
那显然是没有的。
所以最终,王彪还是识时务地忍下心中恨怒,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是镇北王府那位守寡在家的姑奶奶陆英。”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陆湛眼神一凝。
王彪见他似是不信,一脸晦气地破罐子破摔道:“真的是她!她身边有个大丫鬟叫晚秋,跟我是同乡,这事儿就是晚秋那娘们亲自来跟我说的。我听她那意思,是那位桑小姐得罪了他们家世子,还害他们家世子受伤了,那位姑奶奶心疼侄儿,才想着找人给他出出气。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个收钱干活的……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能放开我了吧?”
确定他没有说谎后,陆湛收起短刀冷声道:“别再碰那位桑小姐,否则,我要你的命。”
他显然有这个能力说到做到,王彪心里憋屈之余也有些后悔接了这么个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破单子。
但谁能想到那位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桑小姐背后,竟站着这么个煞神呢?
陆湛没管他怎么想,说完那话就离开这屋去了隔壁。
贺兰玦就在隔壁,他什么都听见了。
陆湛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傻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桑瑶痛下杀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姑姥姥陆英。而且她让人杀她的理由,仅仅是为了给他舅舅陆成安出气。
可当日之事分明就是陆成安先起的头,他会摔下楼梯也纯属活该!
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因为这样一点小矛盾,就狠心到想要一个人的性命?!
贺兰玦不敢置信,也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有这样性情残暴,三观扭曲的亲人。
“我……我这就回府告诉我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声音艰涩地说道。
“先回去再说吧。”隔壁王彪的手下已经闻讯赶来——他是带着一群兄弟一起出来出来找乐子的。那些人就分散在三楼其他房间。陆湛虽打了王彪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人多,真要打起来又得浪费许多时间。
陆湛没时间跟他们纠缠,说完这话抓起贺兰玦,从一旁的窗户里翻了出去。
两人快速甩开身后的追兵,踏着夜色回了广安伯府。而后陆湛才停下脚步,看向贺兰玦道:“我和阿瑶已决定成亲,作为她未来的夫君,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贺兰玦先是被这消息惊到,而后才彻底回过神,语气复杂涩然道:“……你想怎么做?”
陆湛没有马上回答,只道:“我会先问过阿瑶。”
贺兰玦就明白了。
他这是出于对他和他娘的尊重,提前知会他们一声,但也只是知会,他不会为了他们放弃替桑瑶讨回公道。
又想到他明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王彪,却还要叫上他一起去,怕也是早就猜到此事与他舅舅有关,贺兰玦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瑶妹妹没有看错人,你值得她喜欢。这事也……本就该如此。”
错的人是陆成安和陆英,纵然他们是他的亲人,他也没法昧着良心要求桑瑶和陆湛忍下一切,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丫鬟匆匆而来:“三公子,陆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是这样的,夫人有事寻陆公子,这会儿正在客院等着,还请陆公子速速过去一趟!”
这大晚上的,陆氏找他做什么?
陆湛顿觉意外,贺兰玦也很惊讶:“这么晚了,可知是什么事?”
丫鬟说不知,贺兰玦回神皱眉,对陆湛说道:“我与你一起过去。”
陆湛没有意见,两人一起朝客院走去。
第65章 姐弟相认
客院最西边的厢房里, 陆氏正背对大门立在屋子中间的圆桌前。她的贴身丫鬟紫荷守在门外,屋里没有旁人。
“娘,我们回来了。”
贺兰玦率先迎上前, 陆湛也跟着上前见礼:“见过夫人。”
两人一起出门的事,陆氏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闻言她身形一顿,慢慢转过了身。
“不必多礼。”目光在陆湛脸上停住,陆氏深吸口气, 忍着心中翻滚的情绪问道,“你们出去这么久才回来, 可是查到了什么?”
贺兰玦被她问得整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脸色也再次变得难看。他动了动唇,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管怎么说,陆成安都是他娘的亲弟弟,陆英也是他娘的亲姑姑,他不想叫他娘伤心为难。
但他也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 所以最终, 他还是心头发闷,语气艰难地把自己听到的真相说了出来:“我和陆兄去找了白虎帮的老大,从他口中得知花钱雇那些人去杀瑶妹妹的……是姑姥姥。”
他本以为他娘会跟他一样不敢置信, 谁知陆氏听完这话后,只是眼神一变, 沉下脸, 用一种虽然愤怒但并没有太意外的语气道:“她这么做, 是为了陆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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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贺兰玦顿时愣住:“娘,您……早就猜到了?”
陆氏确实早有猜测。
不过此前她猜的是陆成安,因为桑瑶进京这么久只得罪过他。
虽然那只是一件小事, 对常人来说根本不至于闹到买凶杀人的地步,可她比贺兰玦更了解自己这弟弟的性子,也深知他对贺兰玦的心结,所以心里多少有几分准备。
她倒没想到真正出手的人是陆英。
换做以前,她也会和儿子一样觉得不敢置信,毕竟她这姑姑虽对陆成安多有溺爱,可平日里行事还算正常,在人前也向来是温柔和善的。
可如今,她心里却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震怒。
这会儿陆氏没有马上回答儿子的话,而是闭上眼用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偏头对守在门口的紫荷道:“去院子里守着,谁都不许放进来。”
“是!”紫荷立即领命照做。
贺兰玦见母亲神色不对,眼皮不知怎么跳了跳。陆湛也是眉头微拧,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他就对上了陆氏虽然染上了些许岁月痕迹,但依然美丽且睿智清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似乎涌动着许多东西,陆湛被它们注视着,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掀起了几许无法言说的波澜。
陆氏看着他,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激荡复杂。好一会儿,她才带着两人坐下,缓慢开口道:“我确实早有猜测这事与陆成安有关,但我也没想到是姑姑让人下的手……”
贺兰玦又是一愣:“那您听见我说是姑姥姥让人干的,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陆氏握紧身下的太师椅扶手:“因为我刚得到一个消息,陆成安,他根本不是父王母妃的血脉,而是我那好姑姑陆英的儿子!”
这话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贺兰玦顿时被炸得眼睛大瞪,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什么?!”
就连陆湛这个外人,也被这惊天大秘密惊得愕然了一瞬。
“你外祖母生下你舅舅之前,王府里曾有过一个婴孩。那婴孩是陆英的遗腹子,陆英怀孕六个月时,她丈夫获罪而死,你外祖父便派人将她从夫家接回了王府。她腹中那孩子比你舅舅早两天出生,但你舅舅出生第二天,那孩子就突发疾病夭折了。陆英痛失爱子,此后将满腔母爱都转移到了陆成安身上,对他极其重视宠爱。”
“这也算是人之常事,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怀疑过陆成安的身世。可陆成安,他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了!父王母妃皆是性情刚正,品行端正之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完全不像他们的儿子来?他竟还对自己的妻子动手,将她生生打至流产!这般暴戾残忍,哪有半点我陆家人的风骨!正好这之前刚出了换嫁之事,我便心生怀疑,这陆成安,会不会也是个被人恶意调换了的假货……”
陆氏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而后终于忍不住面露恨怒,“我命人暗地里打探多日,终于在刚刚得到确切消息。陆成安,他确实不是你舅舅,他是陆英那个传说中已经早夭的儿子。陆英,她竟买通母妃的贴身丫鬟,偷换了你舅舅和她自己的儿子!”
贺兰玦听得整个人都懵了,过了不知多久,他才脑子嗡嗡地回过神,惊怒交加道:“姑姥姥她!她怎么能这么做?!外祖父可是她嫡亲的亲兄长——”
“嫡亲的兄长又如何?”陆氏面色森冷道,“她夫君早逝,夫家无人,便是回了娘家也不过是个客居的姑奶奶,儿子也只能在镇北王府做个什么都家产都得不了的表少爷。可你舅舅却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膝下唯一的男丁,是王府未来的主人……两者地位,天壤之别,她会心生贪念也不奇怪。我只恨没有早些发现这事,叫父王母妃白白为那混账东西操心了那么多年。”
想起平日里没少因陆成安伤心伤身的外祖父外祖母,贺兰玦也很愤怒。但这会儿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那我真正的舅舅怎么样了?他可……可还在人世?”
“大概是多少还惦记着兄妹之情,陆英没让人对你舅舅下杀手,而是命人将他悄悄扔在京郊一处河岸边,另寻了具婴儿的尸体充做自己的儿子下葬。”
陆氏说到这深吸口气,目光朝陆湛看去,“负责处理那个孩子的丫鬟已不在人世,我不知道那孩子后来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还活着。”
她的眼神太有指向性,再一想她大晚上着急前来寻陆湛,且一直等在这里的异常举动,贺兰玦顿时愕然张嘴,下巴都要惊掉了:“娘!您的意思是陆、陆兄就是——”
陆湛也难得地懵住了。
“你没发现他与你外祖父生的很像么?”陆氏眼里却泛起了水光,她想笑又忍不住心疼难过,片刻从手边的红木案桌上拿起一副画卷,递给了陆湛,“这是我父王年轻时的画像,你打开看看。”
陆湛:“……”
绕是陆湛性子再沉稳,这会儿也心神纷乱地怔在了那。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找到亲生父母的一天。年幼时倒是好奇过也暗中猜测过,但义父对他很好,他对自己的生活也很满意,渐渐就不再去想了。
如今他只觉得突然。
很突然。
当然也很震惊。
声名显赫,铁骨铮铮,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被誉为大越战神的镇北王陆靖,那是一个距离他无比遥远的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他扯上关系。
可陆氏也不是会信口开河的人,且事关王府血脉和她的亲弟弟,她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随意向外人泄露。
那么……
陆湛面容微绷,双手无意识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稳住心神接过那副画卷打开。
这是一张出自西洋画家之手,看起来十分逼真的画像。画像上的年轻将军骑着骏马,手握银枪,面容刚毅冷硬,看起来极有气势。
他有一张与陆湛足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且身材体型,眼神气势,都让陆湛感到无比熟悉。
恍惚中,他有种自己是在照镜子的错觉。
贺兰玦探头一看,也傻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外祖父年轻时长得跟陆湛这么像。但想起自己初见陆湛时也曾感觉到熟悉,除夕夜那晚在陆家时,他也曾因为陆湛莫名想起自家外祖父,便终是渐渐从震惊和不敢置信中回过了神。
“所以陆兄你……你就是我亲舅舅?!”贺兰玦心情震荡之余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往后我岂不是要叫瑶妹妹舅母?!”
一下被“舅母”两个字震回神的陆湛:“……”
陆氏也被儿子一言难尽,似有崩溃的表情看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感觉她懂。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这俩孩子能过得幸福就行。这么想着,她就轻轻抬手拭去眼中的湿意,目光温柔慈爱地看向了陆湛:“阿湛,我能叫你阿湛吗?若无意外,我便是你的长姐……”
陆湛有种做梦似的不真实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听见这话,他沉默片刻,终是开了口:“夫人,虽然在下的长相与王爷有几分相像,但就此断定我就是您亲弟弟,怕是过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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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毕竟这世上也常有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相似的人……所以,不知您手上,可还有其他能证明我身份的证据?”
换做寻常人,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竟是镇北王府世子,怕是早就高兴疯了。可眼前的青年却是面色严肃,语气镇静,并无多少兴奋,反而在震惊过后,比先前更加沉稳谨慎了几分。
陆氏看得欢喜又欣慰,这才是她陆家儿郎该有的模样啊!
再一想自己初见他时心中油然生出的亲近感,她就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我来找你,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证据。”陆氏说着顿了一下,摇头叹道,“实不相瞒,当年参与了换子之事的人,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这件事的真相,是我从我母妃身边那个被陆英收买的丫鬟留下的一封秘密遗书中得知。所以如今我虽知道了真相,手上却并无除了那封信之外的实证。但我听阿瑶说过,你是自幼被你义父捡到,抚养长大的,所以我想着,也许你义父会知道些什么……这也是我大晚上的着急来见你的原因。”
第66章 柳暗花明
事发突然, 陆氏还没来得及差人去查陆湛的出身和来历,只知他是个乡下猎户,险些和桑玉妍成了亲。又听桑瑶提过一句, 他是自幼被义父养大,家中还有一双弟妹。
陆湛听完他说的话,终于彻底回了神。他顿了片刻,拧眉答道:“义父失踪多年了, 我一直在找他。在这之前,我从没听他说起过与我身世有关的事。”
他义父是个比他还闷的闷葫芦, 唯一跟他说过的关于他身世的话, 就是“你是我从河边捡来的”。至于是哪里的河边,当时是什么情况,他一概不曾提过。
陆氏听罢一怔,心中难掩失望。她想赶紧把陆湛的身份确定下来,带他去镇北王府揭露真相。但就如陆湛所说,这世上不是没有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相似的人, 仅凭他的长相是无法彻底说服众人的。
至于她手里那封秘密遗书, 陆英也完全可以说是她请人伪造的,毕竟写遗书的人已经死了,如今不管怎么说, 都是死无对证。
她蹙眉沉默了下来。
一旁的贺兰玦也在消化完心中的震惊后,有些迟疑地开了口:“这么大的事, 没有证据肯定是不行的……”
他自然是相信自家母亲的, 可外人却未必会信。他姑姥姥, 也就是陆英那边也不可能乖乖承认。
“为今之计,只能先想法子找到你义父了。”陆氏思索片刻后,看向陆湛说道, “你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失踪的,我马上就派人去找。”
陆湛也正有此意。
他虽对找到亲生父母一事没有执念,可也不会明知真相就在眼前还无动于衷。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双方不曾见面没有感情,他也该把欠他母亲的生恩还上。
想到这,他低头从怀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义父画像放到了陆氏面前:“这是我义父的画像,他名叫陆行,当年是……”
话还没说完,拿起那画像看了一眼的陆氏就整个人一怔,神色愕然至极地说了句:“怎么会是他?!”
陆湛也很惊愕:“您认识我义父?”
“是……”陆氏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与他是旧识。”
这真是大大出乎了陆湛的意料。又想到自家义父此前曾来过京城,没准这会儿也还在这里,他眼神微变,一惯沉稳的语气也忍不住变得急促:“那夫人近来可曾见过我义父?我得到消息,他三个月前来了京城……”
“见过,不仅见过,如今他人就在我位于城南的一处别院里。”
陆湛:“……?!”
贺兰玦也在呆滞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喃喃:“陆兄找了他义父这么久,结果人竟然就在我们身边?这、这也太巧了!”
从没想过事情会这样顺利的陆氏心情也不平静。
因为陆湛方才的话,她本已经做好了长时间寻人的准备,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比如陆湛的义父已经不在人世之类的结果,却不想一眨眼,突然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回神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轻松:“许是老天爷不忍我们一家人继续骨肉分离,这才特地将他义父送到了我身边来。不过眼下天色已晚,也快到宵禁时间了,明早吧,明早一起床,我就带你去见他。”
最后那句话,自然是对陆湛说的。
陆湛的心情也从未像今日这般一波三折过。他回神看着陆氏,心里忽然也有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感觉。也是这一刻,他才终于对自己有可能是镇北王之子这件事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再一想眼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极有可能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姐姐,陆湛面上不显,心里却陡然不自在了起来。他没有跟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虽然陆氏从辈分上来说与他是同辈,但年龄上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他很难不把她当长辈看待。
他顿时就有些不知该怎么跟她相处了,这会儿只能默然点头,语气越发客气地转移话题问道:“不知我义父情况如何,夫人……可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有人在追杀他,他应该是怕连累你们兄妹,才不敢回去见你们。”陆氏显然知道什么又心有顾忌,她压着声音,没有多说,只眸子微深地看着陆湛,意有所指道,“具体的,明日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陆湛听见这答案并没有太意外,找了他义父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消息,他多少也猜到了义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得不刻意躲着自己。闻言他沉默了一下,点头,而后又问了句:“义父如今身体可好?”
这个问题可以先回答,陆氏点头道:“我是三个月前意外捡到他的,那时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便就近将他带去了那处别院。如今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
见她说到这,突然顿住不说了,一旁自觉经过今晚后,就没什么事能再震惊道自己了的贺兰玦忍不住接话:“只是什么?”
只是他怕连累她,总想着逃走,于是她不得不将他锁在了房间里,不许他出门。陆氏想到这暗咳一声,咽下了险些顺口说出的话:“没什么,总之他目前状况挺好的,你不必担心。”
陆湛这才心下一松,默然点头。
这天晚上陆湛一夜未眠,对他的身世一所无知的桑瑶倒是睡得很不错。
“小姐你醒了?我来伺候你洗漱!”
一睁眼就看见了林秀秀包着纱布的脑袋,桑瑶残留的睡意一散,柳眉蹙了起来:“伤得重不重?过来我瞧瞧。”
她已经听银珠说了林秀秀受伤的经过,所以没问她是怎么伤的。
“不重不重,就是破了点皮,我脑袋结实着呢,摔不坏的!”林秀秀听话地凑过脑袋憨笑。
桑瑶见她确实精神不错,脸色也没有很差,才放下心来:“让银珠伺候吧,你回屋歇几日再来。”
林秀秀一愣,忙说:“可是小姐,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桑瑶挑起眼尾斜她:“不听话?”
林秀秀怂了:“……听。”
“那就快去。”
桑瑶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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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银珠进来了,闻言也是推推林秀秀:“别惹姑娘生气,快去吧,若是忙不过来我再叫你。”
林秀秀这才听话地走了。
桑瑶伤了腿,短时间内不能下地,银珠端来装着温水的铜盆和一干洗漱用品放在床边的案几上,小心地扶起桑瑶半靠在床上:“陆公子先前来看过姑娘,见姑娘还在睡觉,便让我跟姑娘说,他有事要出门一趟,晚些时候再来陪姑娘说话。”
正看着门口的方向想陆湛怎么还不来的桑瑶一愣,顿觉失望:“他有说他去办什么事了吗?”
银珠点头:“说是与他义父有关的事,具体的要等他回来再与你细说。”
听这意思是有他义父的消息了?
桑瑶眼睛一亮,心里的失望顿时就变成了惊喜。她是知道寻找义父这件事对陆湛来说有多重要的,要真是有了他义父的消息,那可就太好了!
这么想着她也没再多问,调整姿势坐好之后说道:“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说起陆湛时眼眸晶亮,神色飞扬,语气也比往日更加亲昵,显然是与他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银珠看在眼中,忍不住就生出了一种自家精心种出来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的郁闷。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要与陆公子在一起吗?”其实这话银珠昨晚就想问,但昨晚桑瑶精神还不大好,她就忍住了。
桑瑶正在刷牙漱口,闻言她吐出漱口水,接过银珠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嘿嘿笑了起来:“当然,我们已经彼此表明心意了。等下个月琼姨生辰一过,我们就启程回云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个月后成亲。嘻嘻,你姑娘我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啦。”
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银珠还是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桑瑶,终是忍不住小声道:“可是陆公子的家世出身……其实我看三公子也挺好的,伯夫人对姑娘也好,姑娘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考虑。”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桑瑶没有生气,只放下擦嘴的帕子,另拿起净脸的帕子一边擦脸一边与她解释,“一个原因是我和贺兰三哥性格迥异,并不是一类人,就算真的成了亲也很难生活到一起去。另一个原因是,我无法接受他曾经和桑玉妍在一起过。虽然这件事怪不得他,但我还是会觉得膈应。这就好比一块看起来香甜可口的桂花糕,你正准备吃呢,突然冒出一只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老鼠,抢在你前面咬了那桂花糕一口,还顺势在上面打了个滚……”
素有洁癖的银珠顿时小脸一绿:“呕!”
快别说了,她懂了!
桑瑶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才又说道:“这当然不是桂花糕的错,只是桑玉妍对我来说就是那只老鼠,我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不过对别的姑娘来说,桑玉妍可能只是一只很小的蚂蚁或者一阵轻风,就算贺兰三哥被她糟蹋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希望他也能快些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吧。”
银珠听到这说不出话了。好半晌她才又道:“那就算不是三公子,姑娘也可以再看看别人啊,京城里那么多有才有貌出身又好的男子……”
“他们再好也不是陆湛啊,”桑瑶理直气壮又不掩甜蜜地说,“没办法,你家姑娘我就喜欢陆湛那样的,所以别撺掇我移情别恋了,你成功不了的。”
银珠:“……”
“而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陆湛长得好,人品好,对我也很好,若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错过这么好的人,那才是吃了大亏呢。”
看着这一脸“我这么聪明的人才不会做那么笨的事”的姑娘,银珠彻底败下了阵来。
……算了,只要能让她家姑娘开心,这陆公子,家世差些就差些吧,至少他确实是个品德出众的人,对她家姑娘也很上心。
“瑶姐姐,你醒了吗?”
两人正说着,贺兰蓉来了。
她昨日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望桑瑶。不过一晚上过去后,她已经彻底缓过神了,所以一起床就赶紧跑来找桑瑶了。
桑瑶闻言笑眯眯地应了声:“醒了,你进来吧。”
“快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我娘说你伤得不轻……”
贺兰蓉从门外跑进来,桑瑶把擦好的帕子递给银珠,与她说起了话。
与此同时,陆氏位于城南的别院里,陆湛也终于见到了自己寻找多年的义父陆行。
第67章 见到义父
陆行是个身材高高瘦瘦, 长相极其俊秀,甚至于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男人。
他有一双斯文细长的凤眼,鼻子高挺, 皮肤极白,脸型很显年轻。加上没有留须,眼神清澈,一点也看不出年纪, 当然他今年不到四十,本来也算不上很老。
不过虽然容貌过人, 可他身上有一种十分低调独特的气质, 会让人不自觉就忽略他的存在。就像高山上的幽兰,生得美,却无法被人轻易窥见。
陆湛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常穿的玄色衣裳坐在窗前小榻上认真地纳着鞋底——是的,纳鞋底,并且他的手艺看起来非常娴熟。
陆湛:“……”
陆湛倒没觉得意外, 因为他义父向来心灵手巧, 什么都会,比村里许多妇人都要贤惠。只是,他纳的鞋底上为什么还绣了艳丽的芍药花?
陆湛看到的东西, 陆氏自然也看到了。她嘴角一抽,率先抬步迈进了房门:“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别做这种费神的事吗, 怎么又开始了?”
听见她的声音, 正在专心纳鞋底的陆行没有马上抬头,而是声音清冷简洁但不失温和地说了句:“稍等,马上就好。”
陆氏:“……别稍等了, 你赶紧抬头看看谁来了。”
陆行这才有些意外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过来。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阿湛?”
寻了一千多个日夜,终于寻到了活生生的人,陆湛喉咙发胀,好半晌才霍然上前冲他跪下,哑声叫了声:“义父。”
“快起来!”陆行从惊愕中回过神,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起他,难得失去冷静地连问了两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你怎么会认识郡主?”
他口中的郡主指的就是陆氏。陆氏是镇北王长女,身上是有郡主封号的。但镇北王府行事低调,她也从不在外面强调自己郡主的身份,所以嫁人之后,众人便习惯性地称呼她为广安伯夫人了。
陆湛心潮汹涌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口气稳住心神道:“此事说来话长,倒是义父,当年为什么失踪,这些年又为什么不回家?”
三年多未见,这孩子个子更高,面容也更加成熟坚毅了。陆行看得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不知从何说起地张了张嘴:“我……有苦衷。”
陆湛看着他没有动。
陆行见他嘴角紧抿,面容紧绷,就知道他是生气了——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生气了不像别的孩子一样会大哭大闹,而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他想法子把他哄好。
不过长大之后,他就很少这样了。
陆行有些怀念也很是愧疚,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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