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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第五十?一章
亓山狼望着施云琳眼睛里的泪, 他迅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俯身低头, 将额头抵在施云琳的眉心。
施云琳将?手撑在亓山狼的?胸膛,恰好压在他的心口。他有力的?心跳, 隔着?胸腔一下又一下叩击着?施云琳的?手心。听着他的心跳, 施云琳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亓山狼睁开眼, 视线落在施云琳皙白的指端。他拉过施云琳的?手,拇指指腹在她的?指背上一一抚过,而后拉着?她的?手,用她蜷起的指背贴上他的唇。
施云琳指尖僵了僵。她惊讶地望着?亓山狼。
亓山狼的?眼底浮现一抹异色,他看了施云琳一眼,握着?她的?手朝下送去。施云琳吓了一跳,瞬间缩回手, 她将?手背在身后, 指尖不?自在地蜷起。
亓山狼没有?意外。他握在施云琳腰侧的?那只手也松开,很?平静地说:“出去。”
施云琳足尖朝一侧微微挪了一丁点便不?再动。她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再松开。她挪开的?那一点足尖又慢慢挪回来。
亓山狼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俯视着?她, 问:“留下?”
施云琳沉默了一息,才有?些?艰难地点头。与?此同时, 她动作缓慢地将?背到身后的?手垂放下来, 由着?亓山狼重新拉过她的?手引着?她。
当一抹蓝色掉进亓山狼瞳孔时, 亓山狼忽然腾出一只手,捂住了施云琳的?眼睛。
三刻钟之后, 施云琳有?些?狼狈地从小间出去,她脚步微乱地朝洗手架走去, 连热水也没添,直接将?手放进冰凉的?水里。
亓山狼从后面跟过来,他提着?架在炉子上的?水壶朝施云琳走过去,避开施云琳的?手,在凉水里兑了一些?热水。
冰凉的?水逐渐有?了热度,可是施云琳双手发麻,迟钝得觉察不?出来。
亓山狼放下水壶,他立在施云琳身后,手臂圈住她,将?她弄湿了一些?的?袖子挽起来,然后伸手进水中,帮她洗手。他拿过架子上的?皂胰,涂满施云琳手心和手背,亓山狼轻轻地给她搓揉,将?她的?手上揉出绵绵泡沫。亓山狼十?分仔细的?给她洗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将?皂胰的?白沫子涂满施云琳双手的?每一个?角落,两个?人?的?手纠缠在一起,都沾满了滑溜溜的?胰沫子。
最后亓山狼再给她冲洗干净,扯下巾帕将?她的?一双手包裹起来轻揉,吸去她手上所有?的?水份。
施云琳低着?头,望着?映在水面上的?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身影。她小小声地唤了声“亓山狼”,“你……你和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亓山狼想了想,说:“不?要背对着?我弯腰。”
“啊?”施云琳愣住,茫然地回头望向他,却?见亓山狼极浅地笑了一下。
似想到了什么,施云琳脸上一红,推开了亓山狼,快步往床榻上去。她爬到榻上,蜷缩着?藏身在被子里。
下床的?时候,她将?被子掀开了,已经是下半夜了,折腾这么久,被子里的?暖气没了,盖在身上只有?凉。
身后一沉,是亓山狼上了榻。他靠近,立刻有?暖意贴过来。施云琳悄悄摊开手心,往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心偷偷看了一眼。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转过身去,在冰凉的?被子里挪了挪身,一点一点挪进亓山狼的?怀里去。
亓山狼知道她定是冷,伸臂给她掖了掖背后的?被角。他再垂眼看她,见她完全缩在他怀里,只从被口露出一个?脑袋顶。
施云琳缩在亓山狼的?怀里取暖,她完全睡不?着?。冬夜安安静静的?。她开口:“亓山狼,我以前真的?以为那只黑狼是你。我也曾以为到了月圆之夜,你就会真的?变成一匹狼。”
亓山狼皱眉,琢磨了好半天才弄明白施云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亓山狼一直知道施云琳怕他,但是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惧怕。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变得希望施云琳不?再怕他。
施云琳等了半天没等到亓山狼开口接话,感觉自己?找话题失败了。她在被子里挪了挪,在亓山狼的?怀里仰起脸,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十?分明亮地仰望着?亓山狼。她说:“亓山狼,是我做了哪件事情惹你不?高兴了吗?还是……还是我太笨了处处都要你照顾很?惹人?烦?”
施云琳的?心口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她好似随时都要从亓山狼的?怀里逃开,哪怕回到冰凉的?被窝里。
“没有?。”亓山狼望着?施云琳,他眼底一片坦然。
施云琳对上亓山狼的?目光好半晌,才勉强信了他说的?这话。她收回视线,重新埋脸进亓山狼的?怀里。不?多时,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施云琳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醒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扯了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下了床,走到窗口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往外望去,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亓山狼面前正在禀话。
施云琳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名字。
亓山狼听见了施云琳下床的?声音,他回头朝窗口望了一眼。施云琳刚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
送信人?走了之后,亓山狼走进屋里。
施云琳迎上去,问:“今天回家吗?”
“去长青巷。”亓山狼道。
施云琳微怔,便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刚刚的?送信人?确实送来了和父亲有?关的?消息。
长青巷的?小院里,施彦同和付文丹坐在数下的?石凳上,两个?人?并肩而坐,望着?院墙外的?蓝天。
施彦同拉过付文丹的?手,几度想开口,又几度开不?了口。
付文丹微笑着?主动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这次好不?容易求了机会,能?随军带路。回到湘地,有?了接应的?人?。到时候和林将?军他们里应外合,定能?让鲁国措手不?及。”
施彦同当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亓国与?鲁国交战,而他因为太熟悉鲁国的?地形,求到了随军出征引路的?机会。而且这次亓山狼居然不?是主帅,这让他的?暗中行动更有?了胜算。
可是,他能?向亓帝求来这个?机会,亓帝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他的?妻儿必然不?可能?同行,只会留下为质。
施彦同回头,看着?施璟和沈檀溪坐在一起做花灯。他叹息,道:“我这一生,原以为一辈子无儿无女。后来登基有?了儿女,这两年又一个?个?失去……”
他用力去握付文丹的?手,心脏牵扯得酸胀:“文丹,我也放不?下你。”
付文丹摇头,改回称呼,“陛下,我不?仅是您的?妻子,也是湘国的?皇后。一人?生死与?国之兴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那么多子民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等着?您回去驱赶外敌。咱们失去了那么多儿女、忠臣和子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您这次离开,若得了机会万要抓住,不?要因为我们为质而受制。”
沈檀溪和施璟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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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放下手里的?花灯,朝施彦同走过去。施璟认真道:“父亲,你放心去就是了。我们留在这里等父亲的?好消息。如果……如果真要到了那一天,我、我哪怕自戕也不?会给父亲带来后顾之忧!”
施璟童言无忌把自戕的?话说出来,而事实上付文丹和沈檀溪心里也都是这样打算。若能?驱敌复国,他们的?生死都不?重要。他们都抱着?赴死的?决心留在这里。
施砚年坐在屋里却?大概听见了外面的?谈话。他走出来,道:“父亲,不?如换阿璟跟你去吧。”
还没等施彦同说话,施璟先摇头:“大皇兄,这不?是谁活命的?选择,而是谁去更有?用。我连那些?将?军们都不?认识更没有?上过战场,我去了没用。”
施彦同看着?施璟,不?由感慨最贪玩的?小儿子也长大了许多。
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家人?循声望去,远远看见院墙外,亓山狼带着?施云琳纵马正朝这边来。
黑马停在院门外,亓山狼将?施云琳放下马,他自己?并未下去。施云琳推门进家,一眼看见家人?们都在庭院里,正朝院门口望着?她。
施彦同笑着?,像个?寻常的?慈祥父亲,问:“云琳回来过元宵节了?”
施云琳将?兜帽摘下来,嫣然一笑,点头说是。
施彦同的?视线越过小女儿,望向院门外的?亓山狼。施云琳顺着?父亲的?视线回望,她又折回去,立在马下问:“不?进来吗?”
“去找宿羽。”亓山狼道。
“那什么时候过来?”施云琳追问。
亓山狼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过来?自然是她睡着?以前。他又紧接着?恍然,她回到了她的?家人?身边,晚上睡觉不?会一个?人?害怕了。
施云琳又笑着?说:“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她迫不?及待地转身,重新提裙快步小跑进小院。亓山狼瞧着?的?身影隐进院子里,才勒马缰调转马头离去。
亓山狼没进来,施家人?倒是轻松不?少,拉着?施云琳说话。倒也没有?说太多施彦同和施砚年要随军出征的?事情,简单说了两句后,便更多地聊起家常。
付文丹让柳嬷嬷今晚多加了两道施云琳喜欢的?菜。
“云琳,”施彦同问,“你知道亓山狼这次为什么不?担主帅吗?”
施云琳目光躲闪,小声说:“不?清楚……”
付文丹看了施璟一眼,拉着?施云琳的?手,问:“云琳,上次亓山狼答应让你弟弟跟着?他去打仗,这事儿没有?后续了。他还会带着?你弟弟吗?”
如今施彦同和施砚年要随军离开,剩下的?人?,尽量找找退路,能?逃一个?是一个?。
施云琳道:“晚上我问问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施砚年忽然开口:“他今晚过来?”
“应该会的?吧。”施云琳随口答,接过柳嬷嬷递来的?梅花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撒娇道:“柳嬷嬷,再给我做些?莲子糯米卷吧。”
“好。一会儿就给你做。”柳嬷嬷笑着?答应。
施砚年诧异地看向施云琳。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莲子糯米卷。施砚年垂下眼睛,心里又多几许黯然。
用过晚膳,施云琳正和家人?坐在院子里烤火谈天,亓山狼黑着?脸过来。
院内和洽的?谈笑气氛一滞。
施云琳起身迎上去,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随他一起进房。
“怎么啦?”
忆樺
“太子。”亓山狼随口道。
“听说他的?两个?侧妃同时有?孕……”
“不?可能?。”亓山狼打断她。
施云琳却?懵了,什么不?可能??
亓山狼顿了顿,好好说话给她解释:“他不?可能?有?孩子。”
施云琳脱口而问:“为什么呀?”
“我把他阉了。”
052
第五十二章
施云琳本?想说——听说太子的两个侧妃同时有了喜脉, 亓帝大喜重重赏赐了一番,太子必然?更嚣张了些。太子素来和亓山狼不和,如今气焰正盛的时?候更容易干些气人事……
但是?, 施云琳的这些猜测都没有用了。她愣愣望着亓山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说什?么?
他把太子怎么了?
他把谁给?阉了?
不不……他怎么可能把一国储君给?阉了, 能好好活着不说, 还能继续统领大军担着大将军职?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总不能是语言理解能力缺乏的亓山狼,不太理解阉是?什?么意思?吧?
施云琳望着亓山狼发寒的脸色,糯声:“你、你……说的是?真的?”
亓山狼正因为齐嘉致陆续往军中塞人而烦躁,没怎么注意施云琳娜变了又变的脸色。听她再问,他这才将目光落在施云琳的面颊上。
“阉了两年。”他说。
施云琳认真望着亓山狼的眼睛,这才确定他是?认真的。可是?她还是?一时?接受不了,喃声:“怎么会?放过你……”
“别人不知道?。”亓山狼给?她解释。
明明他最讨厌说话, 讨厌别人喋喋不休, 也讨厌自己开口。原来有朝一日?,他也会?耐心地说话向别人解释。
施云琳也没盼着亓山狼能一五一十详细地给?她解释, 他只说这么一句, 她脑子里便飞快运转起来。
“你……当初提刀闯了东宫, 旁人都知道?你是?把太子砍伤了,但没人知道?太子到底伤了哪儿……最不想被人知道?伤了哪里的人其实是?太子自己!他比谁都想拼命隐瞒, 因为倘若被别人知道?了, 他一定会?被废储!”施云琳越说思?绪越清晰, “甚至当初你入牢,太子也会?说自己没受重伤, 给?你求情?!”
亓山狼默默听着,反应了一回, 才点头。她甚至连太子虚情?假意给?他求情?的事情?都猜到了。
施云琳“咦”了一声,奇怪地望着亓山狼,问:“那你为什?么要烦呢?为什?么要一直和他水火不容?把这事情?说出去他自然?就被废了呀?甚至不需要你派人四散消息,只要暗示一下靖辰王,靖辰王就能把齐嘉致从?太子的位子上拽下来。”
亓山狼看着施云琳,没说话。
施云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原因。好奇心就像蚂蚁在心上爬。她再往前迈出一步,双手搭在亓山狼的手腕上,眼巴巴地望着他,要问个究竟。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他给?你了什?么好处,所以你答应给?他保密?”
“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他要挟你不许说出去?”
“唔……或者你觉得他当太子最合适,若废储,之后当太子的人,你更不满意?”
施云琳每猜一条就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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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山狼的神情?,可他都没什?么表情?。
“那……总不会?是?因为你觉得一码归一码,那个他了之后就够了不用再将人搞到废储?”
施云琳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猜到了,可是?亓山狼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握着亓山狼的手腕,轻轻地摇,软声追问:“究竟为什?么呀?”
亓山狼忽然?笑了一下,他反手握住施云琳的手,一字一顿:“因为,我不爱讲话。”
施云琳呆住。
她似乎早就忘了,除了在她面前,在外人眼里的亓山狼几乎就是?一个哑巴。
亓山狼看着施云琳傻乎乎呆怔的样子很是?可爱,心里的烦躁散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宫中,齐嘉致正从?父皇的宫中离去,往东宫走。迎面看见靖勇王齐嘉恕,他熟视无睹地坐在车鸾上经过,连招呼也没打。
对于齐嘉辰和齐嘉安,齐嘉致还会?保持着面上的体?面。但是?对于齐嘉恕,他是?完全不想理会?。不仅有着对齐嘉恕血脉的鄙夷,更有上一辈的恩怨在里面。
靖勇王也同样没有理会?太子,大步踏上玉阶,由着公公引路去见陛下。
太子坐在回东宫的车鸾上,心烦气躁。
他的两个侧妃确实有了身孕,但不是?他的。是?他用两个侍卫让自己的宠妃怀上孩子。
他成婚多年,曾有过一个儿子,可不到半岁夭折了。东宫不能一直没有消息,皇孙是?他坐稳储君之位的筹码。
原先?他还没有那么着急,从?未想过让别的男人碰他的妻妾。可是?当他得知父皇有意废后,他不可能不着急。
这次皇后被亓山狼抓走羞辱打了亓帝的脸面,亓帝不能把亓山狼怎么样,甚至暂时?也不能把皇后怎么样,可是?芥蒂在心里,又让亓帝动了废后的心思?。
这些年,亓帝不止一次想要废后,要么自己忍了要么被别人劝住。而他废后的原因,是?皇后几次三番对窈月楼的那位皇贵妃下手。
想到这里,齐嘉致脸色黑下去。窈月楼的那位是?什?么人?是?已?经彻底灭亡二十多年的贺国的公主,是?被亓帝强抢进宫中的他人妇。他实在是?对母后恨铁不成钢,居然?会?跟一个永远当不了皇后的女人争风吃醋到这种程度。简直愚蠢到令人发指。
车舆到了东宫,太子心烦地走进殿内。太子妃急忙迎上去,追问:“殿下什?么时?候帮我杀了施砚年?”
太子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自从?知晓施砚年还活着,太子妃活着的每一日?好似都为了杀了施砚年为兄长报仇。她追上太子,再道?:“殿下,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太子阴着脸转过身去,盯着她。他还没有查到太子妃放在宫外的人是?谁,他甚至不确定太子妃宫外到底有没有人,她会?不会?只是?唬他?
“殿下该不会?是?不敢惹怒亓山狼吧?毕竟当初是?你把人还给?了亓山狼。殿下怕了他?”
齐嘉致冷笑:“收起你那三岁的激将法。到了十五动手。”
说完,他拂袖离去。杀一个施砚年实在小事一桩,他最近根本?顾不上。再说了,他既然?将人交还给?亓山狼,确实不能再杀施砚年。可聪明人哪有自己动手的道?理?
他要亓山狼去杀施砚年。
此时?的施砚年正在长青巷的小院里,认真做花灯。八角楼花灯一共有三层,每一层的灯纸上都是?他亲自描画的风景。第一层是?琳琅街市,第二层是?云雾夕景,第三层是?佳人剪影。
“哥,你做了什?么?给?我的吗?”施璟跑过来,伸手想要抢。
施砚年抬手挡,道?:“这个不是?给?你的,你的还没有做好的。”
施璟瞥了一眼,笑呵呵地说:“怕我抢不成?哪年你做的第一个花灯都是?给?阿姐的。要是?哪一年赶上忙,就不给?我们做了。”
“今年给?你做。”施砚年微笑着,“样子已?经想好了。明天就给?你做。”
那边施云琳和沈檀溪说说笑笑地从?屋里出来。两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裳,是?付文丹和柳嬷嬷两个人忙了好些天做出来的。
沈檀溪一身柔和雅致的浅紫色,施云琳则是?一身鲜艳的红。长得如仙一样的姐妹两个携手迈进月色里,让整个萧瑟的冬日?庭院都变得鲜活如春起来。
瞧见施砚年和施璟站在树下的石桌旁说话,姐妹两个走过去。沈檀溪瞧一眼石桌上的花灯,赞叹着:“好漂亮。比下午我和阿璟做的那个漂亮多了!”
施云琳接话:“那是?肯定呀,咱们做的花灯还都是?跟哥哥学的。学生?可超不过老师呀。”
沈檀溪轻笑:“泽明学得最慢。”
沈檀溪忽然?就陷入回忆里。回忆起她、施云琳还有周泽明一起跟施砚年学做花灯的情?景。那个时?候,周泽明总是?站在施云琳身边,帮她递东西,所以进度才慢。沈檀溪一直记得那个时?候站在暗处悄悄望着周泽明的那个自卑的自己。
施云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姐,其实最笨的是?我。是?我每次都提前让哥哥先?教我了……”
施砚年望着桌上的花灯,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三个都会?提前找我学。”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一样的东西,我居然?要讲四遍。”
施云琳惊讶地望向沈檀溪,没想到她也提前找过施砚年偷学。沈檀溪弯唇笑笑,没有解释。
豆蔻年纪有着脆弱敏感的心,总想着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优秀一些。甚至已?经那样做了,当时?自己还不知为什?么。只不过那个时?候周泽明的目光都在施云琳的身上。
施砚年抬眼,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施云琳的脸颊上。月光从?枝杈的罅隙斑驳落在她的脸颊,让岁月一下子变得模糊。
那个时?候,施砚年会?故意给?周泽明一些弄坏的材料,让他总是?做错。如今想起,他竟也做过那样幼稚的事情?。那个时?候,施云琳和周泽明尚有婚约,他多希望施云琳不要嫁给?周泽明。
“檀溪姐,咱们把咱俩做的花灯也拿出来!”施璟说。
“好呀。”
沈檀溪和施璟一起回去拿花灯。树下,只剩下施云琳和施砚年。施云琳先?开口:“哥哥,你和父亲随军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施砚年从?久远的思?绪里回过神,飘无的目光重新落在施云琳的脸上。他望着她点头,道?:“你们留在亓国也要多保重。”
顿了顿,他再说:“等着我和父亲来接你们回家?。”
施砚年还想再说什?么,却视线越过了施云琳,看向院门口。施云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亓山狼正从?外面回来。他黑色的身影几乎隐在黑夜里。
亓山狼望向立在树下的两个人,施云琳穿了一件鲜红的红裙,施砚年恰巧也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衫。亓山狼收回目光。
施云琳迎上去,和他一起往屋里去。
施砚年立在树下,看着施云琳和亓山狼并肩离去的背影,他不舍得再看,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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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目光落在花灯上。她没有将花灯拿走。
施云琳跟着亓山狼进了屋,她问:“咱们可以在这里住多久?可以住到我父亲和哥哥出发吗?”
亓山狼在椅子里坐下,目光从?上到下缓慢地打量了一遍施云琳。
施云琳一怔,提着裙角慢悠悠地转了个圈,眉眼弯弯地望着亓山狼,问:“好看吗?母亲和柳嬷嬷亲手给?我做的呢!”
她一回家?,连笑容也变得更灿烂了。
亓山狼忽然?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大步往床榻走。施云琳被拽得走路磕磕绊绊,最后又被扔到床上去。
亓山狼左腿膝盖压在她身边的床榻上,弯腰拽住她的腰带用力?一扯,她红色的几层衣襟顿时?如花绽开。
施云琳反应过来,赶忙央:“别撕别撕……”
053
第五十三章
亓山狼的动作?停顿了一息, 又立刻抓住了施云琳挡在身前的双手。他将施云琳抱胸的双手扯开,伸手拽着她松散开的衣襟,将她的衣裳扯下肩。衣裳半挂在她的肩背上。
施云琳撑着床榻勉强坐起身, 双手抱起亓山狼的手腕,急声:“你不要扯了!我自己脱就是了, 是我母亲亲手给我做的, 你不能再给我撕坏了!”
他都撕坏她多少件衣服了!
亓山狼手掌抓着施云琳后领的衣料, 动作?停顿下来。他松了手,说:“脱掉。丑。”
施云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他又想……,而是因为他觉得她的新裙子丑?
亓山狼推开施云琳紧紧抱着他手臂的双手,转身朝着衣橱走去。他打开衣橱,天生的大?力气让打开衣橱门这样的简单动作?,也能被他弄出不小的响动来,衣橱也跟着晃了晃。
他在衣橱里扫了一眼, 拿了一套绿色的裙子, 转身走回床榻,扔给施云琳。
未关上门的衣橱里, 鲜柔的衣裙们?瑟瑟晃动着。
施云琳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她自?己脱下衣裙, 换上亓山狼扔给她的那?一套。她下了床, 走到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刚刚与亓山狼拉扯间?弄乱的头发, 再将先?前佩戴的红色珠花取下来, 换上一支碧绿的玉簪, 对镜照了照。
她连原先?穿的鞋子也换掉,踩进一双绣着竹纹的绣鞋。
拾弄好了, 她转过身面对亓山狼,重新提裙慢悠悠转了个圈, 问他:“这样好看了?”
亓山狼盯着她好半晌,才说:“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施云琳微怔,瞪了他一眼,恼声:“不想理你,我出去玩了。”
庭院里,沈檀溪和?施璟已经拿着他们?做的花灯坐在树下。花灯还差一点才能做完,他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施砚年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做,时?不时?提一点意?见。
施云琳脚步轻盈地踏进庭院。施砚年抬眼遥望着出现在檐下的她,檐角的灯笼晃动着,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施砚年也第一时?间?看出她换了身衣服。已经这个时?候快要歇下了,她这个时?候换什么衣服?微微诧异之后,施砚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红色的长衫,有了个荒唐的猜测。
“阿姐!快来看!”施璟提声喊。
施云琳走过去,打量着莲花花灯。她弯唇对沈檀溪笑:“姐姐还是那?么喜欢莲花,看来这花灯主要是姐姐做的。阿璟就是挂个名吧。”
“那?不是。主意?是我出的。活儿是阿璟干的。”沈檀溪笑着接话?。
“还差什么?”施云琳一边问,一边瞧出来了——这盏莲花花灯有六面,虽说讲究留白之美,可灯面上还是有些太空了。只在其中一面画了些红莲。施云琳瞧出来了,那?是湘国?皇宫中浮莲池。
沈檀溪将笔递给施云琳,道:“想不到再画些什么了,你来添两笔。”
施云琳接过笔坐下,思量片刻,想起亓山的广袤辽阔。她在灯面上落笔,绘出写意?的亓山景色,神?情专注。
沈檀溪和?施璟凑过去,近距离地看着她游走的笔尖。而施砚年却?将目光小心翼翼落在施云琳的脸颊,看着她认真作?画的眉眼。
她瘦了些,脸颊上没了以前孩子气的腴润,线条变得更流畅,隐隐多了几分女郎长大?后的娇妍柔媚。
“好啦!”施云琳放下笔。
沈檀溪提起花灯来瞧,连连点头,道:“原以为山景和?池莲不搭,可这样瞧着倒是相得益彰,很好看呢。”
“那?是我姐姐画得好看!”施璟道。
施云琳笑着接话?:“哪是这原因?是因为我和?檀溪姐姐从小跟着同一个老?师学画,笔触相近,才能和?谐呀。我们?挂灯吧。”
施砚年走到不远处的院墙下,搬了个木梯过来搭在树下。他和?施璟一人扶着一边,让施云琳和?沈檀溪从木梯的两侧登上去。
沈檀溪提着莲花花灯系在树枝高处上,接近着施云琳也从施砚年手中接过另一个八角楼花灯,系在莲花花灯旁边。
凉凉的夜风轻吹,吹动两只精致的花灯在树下轻轻地晃着,也吹动施云琳的裙摆轻轻抚过施砚年扶梯的手背。施砚年望着又被风吹离的绿色裙摆,慢慢垂下眼帘。
柳嬷嬷从屋里出来传话?,施云琳的母亲寻她。
施云琳赶忙走下木梯,快步进了母亲房中。
付文丹靠在炉火旁,正在做针线活。施云琳快步走上去,搬了个小杌子挨着母亲坐下。她说:“天黑以后不要做针线活了,伤眼睛呢。”
付文丹摇摇头:“你父亲没几日就要启程,只白天做不完。”
施云琳便?不再劝,而是说:“母亲找我是想问阿璟的事情吗?我还没有与亓山狼说。”
付文丹牵针的动作?顿住,她叹了口气,道:“云琳,母亲不妨与你说实话?。这次你父兄随军回湘,母亲没想着活命。”
“母亲!”施云琳赶忙打断她这不吉利的话?。
付文丹却?笑着摇摇头,道:“自?家?人没必要说假话?,母亲心里有数的。如今你跟了亓山狼,日子不说过得好与不好至少性命无虞。阿璟和?檀溪,我却?放心不下。”
“檀溪呢……”付文丹轻叹,“原本还想着再给她找个人家?保她性命。可泽明还活着,她对泽明一往情深,现在必然是死也不会同意?另嫁的。好在她不姓施,又是女人,未必就到了绝路。”
“而阿璟不一样,他是你父皇唯一的骨血,是咱们?湘国?唯一的皇嗣。你父皇从亓军逃走之日,阿璟性命难保!”付文丹放下手里的一衣服,用力握住施云琳的手,“云琳,母亲知道你在亓山狼身边的日子也艰难。还是希望你能尽力救救你弟弟!他唯一的生机只有你父皇逃走之前先?跟了亓山狼的军队离开亓!”
施云琳听得心里发酸眼睛发红。母亲自?己做着赴死的打算,可她却?满心记挂着别人。明明他们?这些孩子都不是她亲生的,她却?真的将每一个孩子视如己出。
“母亲,阿璟是我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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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我自?然会倾尽全力去护他!”
付文丹心里略松了口气,她知道想要将施璟送走并不容易,但是总要试一试。她不再提这些沉重事,问施云琳明日想吃什么点心,又问她过得好不好。
“好。”施云琳点头。
“真的吗?”付文丹轻轻摸着施云琳的头,将她的一点碎发掖到耳后。
“真的。”施云琳偎在母亲的膝上,“我和?他与这世上其他的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母亲和?父亲不用担心我,我没有受到什么欺辱,也没再觉得委屈。女儿只是出嫁了而已……”
施云琳走了之后,柳嬷嬷从外面进来,坐在付文丹身边,帮她递线递剪子。
付文丹又做了一会儿针线活,忽然开口:“过了正月,得想个法子把?你送走。”
柳嬷嬷摇头:“我不走了。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追到这儿见了您,这辈子都不想再折腾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也跑不动了。就让我一直陪着您吧。”
施云琳回到房中,见亓山狼已经躺下了。他很少这样早就睡,施云琳微微诧异。她轻手轻脚去洗漱,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她用微凉的水拂面,丝丝凉意?从肌肤沁到心里去。
施云琳呆愣站立走神?了一会儿,才心事重重地换了寝衣,回到寝屋。
她轻轻吹熄了屋内的灯,摸黑摸索着朝床榻走去。
她走到床边,被脚凳绊了一下,朝床榻栽歪过去。亓山狼伸手,稳稳扶住了她。
“你还没睡着呀?”施云琳轻声。
亓山狼握住施云琳的腰,用力一拎,将她卧放在他身上。施云琳趴在亓山狼的胸膛,他身上的坚硬硌得她身上不舒服。她想要下去,亓山狼却?一手捧起她的脸。她的娇靥落在他的掌中,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脆弱柔软。
他的掌心沿着施云琳娇柔的脸颊缓缓下移,抚过她颀长的颈,逐渐伸进她的衣领。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落在她身上,那?一层粗粝,让施云琳慢慢低下头,她不由自?主攥紧了锦被,将泛红的脸埋进亓山狼的颈边。她的气息拂过亓山狼的颈侧,有些痒。亓山狼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又慢慢松开。
施云琳从亓山狼的身上滑下,她去扯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挪进被子里去。她背对着亓山狼,将脸颊用被子遮了大?半。明明有过无数次嵌融的亲密,她却?是第一次只是因为他手掌的碰触,心里长出了奇怪的藤蔓,藤蔓伸枝,勾得她心里发痒。
可是亓山狼的心里早已燎原,他在一片黑暗里望着施云琳背对着他的蜷缩身影,忍了又忍,才没有将她拽过来。
第二天,施云琳和?沈檀溪出门,带着也青和?又绿。
“去哪儿?”沈檀溪出门前询问。
施云琳答:“花钱。”
沈檀溪迟疑了一下,才说:“只出不进,还是应该省一些。何况年前刚刚采买过很多东西。”
施云琳将沈檀溪带去了大?将军府拿钱。
沈檀溪看着像垃圾一样随意?堆放了满殿的珍宝,沉默了。
施云琳上次来的时?候也没仔细看过这里的东西,这次花了好些时?间?翻看。东西实在太多了,她花了大?半个上午也没把?东西瞧看个遍。
她挑了几件喜欢的首饰,又给母亲和?沈檀溪挑了几套。然后她带着钱银去了街市。自?来了亓,她还没有畅快地买东西。
中途,也青和?又绿拎着东西往回送了三次。
施云琳进了一家?成衣店,正在看一套绿色的裙子。沈檀溪忽然说:“看来你和?亓山狼现在关系挺不错的。”
施云琳惊讶望向沈檀溪,一双眼睛里写满疑问,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沈檀溪浅笑:“否则,你不会这样花他的钱。”
“哪有……”施云琳拿起两条绿色的裙子在身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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