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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配饰与彩色璎珞在他身上有一种张狂的野性美。

    微生墨像是十分困惑,在小太子颈边一直慢嗅,最后落到后颈,单手撑着软垫,慢慢俯过身,顺着脊背往下,到达小太子坐着的软垫后方。

    他倏然发出一道诡异的喟叹,似终于寻到宝藏那般满足,为了嗅到更多他想要闻到的味道,又往前凑了凑。

    小太子浑身绷紧,惊恐张望四周,除了仇止若几人露出几乎要杀人的凶狠目光,没有别人注意这边动静。

    他低头愤愤质问:“你在做什么!”

    这西域王子是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居然闻这里!

    可奇怪的是,本该愤怒且羞耻的虞清,竟怪异地感受到一股热流,正在以极其汹涌的姿态涌来。

    他抿抿嘴唇,不知道软丝帕还能撑多久。突然,软丝帕的位置被一根手指抵住,他瞬间炸毛般扭过头,望着几乎伏在软垫上的西域王子。

    虞清不知道微生墨到底要做什么,可能是他的反应让微生墨很满意,微生墨又慢慢用手指戳了戳软帕的位置。

    被冒犯的小太子气坏了,却隐约感到软帕无法抵挡即将到来的热意,他将肌肉绷得很紧,生怕被瞧出端倪。

    微生墨也恰好抬起眼,金灿灿额饰下是一双幽深眼眸,黑漆漆的目光透着一股炽热狂意,他喉间微动,直勾勾盯着小太子羞红的脸。

    “殿下,您好香。”

    第54章 黑鞭

    虞清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 扬着手要去打人,叮咚作响,几乎趴在软垫上的深肤男人慢慢起身, 轻而易举扣住他的手腕。

    敏感的手腕内侧落下浅浅一吻,紧跟着是湿热氛围。

    微生墨一反先前态度,行为变得大胆轻佻,眼眸中藏着虞清看不懂的热意,让人直想逃离。

    虞清将手抽回的举动没有受到阻碍, 相反, 微生墨朝另一个地方探去, 他一个大意, 微生墨竟揪出那张软丝帕。

    软丝帕被抽出的一瞬间, 虞清整个人受惊般抖了抖, 汗水顷刻被里裤吸满, 周围尽是甜香缠绕。

    本该厉声呵斥微生墨的他,最先观察四周,见无人发现此处异样,他才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他冷冷看着微生墨, 他倒是要瞧瞧, 大庭广众下,微生墨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微生墨也确实没做过分的事。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软丝帕摊在手心, 深肤瞬间蒙上一层潮气,浓郁甜香没有任何阻碍溢了出来。

    随后, 虞清看着那张古铜色的脸, 缓缓埋了进去。等他再度抬头, 额前金饰在日光下闪烁粼粼碎光, 额坠下的黑眸情绪暗涌, 透着兴奋色彩。

    他疯了。

    虞清不会和疯子起争执,那完全没有意义。在他将身子坐正,欣赏前方歌舞时,那枚帕子又落回他的掌心。

    几乎是毫不犹豫,虞清将手臂抬了起来,以极其羞辱的方式把软帕砸在微生墨脸上。

    宴席有人“嘶”了一口。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边动静,青朝太子竟当众拿帕子砸西域王子的脸,且神情不虞,眉梢挂着怒火,微抿的唇角皆能说明,他们的小太子又要发脾气了。

    可好歹这是西域王子,他们怎么说都要给足人家面子。

    皇帝就算是昏君也该知晓,不能任由太子当众欺负人家王子。于是他咳了咳,故作不经意提醒道:“太子,先前九王子就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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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着要见你。朕瞧你们二人年纪相仿,想必很有共同话题。”

    “那帕子,是你送给王子的见面礼吗?”

    皇帝并不知晓二人已提前打过照面,以为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皇帝,试图用礼物的方式揭过此事。

    礼物?虞清小脸冰冷,他不当众揍微生墨都是给微生墨面子,怎么可能送微生墨礼物。

    被帕子砸脸的微生墨也不生气,而是平静地将帕子取下,捧在手心后,故意低头珍重地吻了吻帕子。虞清没有瞧错,他还舔了一口。

    随后微生墨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谢太子殿下赏赐,我会好好使用的。”

    谢?微生墨居然还谢他?被羞辱还谢他,这不是犯贱吗?

    虞清冷哼着别开脑袋,不去看那张笑意正浓的深肤俊脸。

    马上到了两国切磋环节,虞清原以为出场的人会是微生墨,但微生墨似乎对此并不敢兴趣,他随意朝使臣招了招手,一脸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西域随便派出了一个侍从,瞧出西域的不重视,青朝也同样派出一个侍卫,双方比赛射箭,过程与结果皆毫无波澜,平局。

    众人不免有些索然无味,他们在这里坐了许久,比赛平淡得过分,没有一点热血画面。

    虞清在这里待得有些热,刚准备起身离开,外放传来一道惊喜报声:“大祭司到——”

    “大祭司?!”

    平静宴席陡然掀起狂风巨浪,大祭司尚未露脸,坐席间的人已按捺不住狂热心情,纷纷谈起身张望,眼中闪烁激动光芒。

    最上方皇帝也是一怔,眉梢满是讶然,微生银自小跟随师傅来到沉心阁,从未踏出沉心阁半步。即使他亲自前往邀请,微生银也是以修行拒绝。

    很少有人知晓大祭司长什么样  ,在沉心阁伺候的宫人也异常沉稳,不会乱嚼舌根。

    这也让大祭司变得格外神秘。大祭司在众人眼中被神化,是通天意的使者,他们坚信见到大祭司的容颜,会给他们带来福祉。

    难怪众人会如此激动。

    在微生银踏进众人视野的那一刻起,世界万籁俱静,所有声音随着他冷冽冰沉的表情而消失。

    一双银眸没有任何情绪,面无表情往前走的模样,正如高高在上的神。

    可他突然脚步站定,冰冷目光似雪拂过四周,将坐席间的人凝在原地。

    虞清与他对视片刻,小脸神情未变,淡淡挪开目光,往外走了出去。

    这里太热了,而且很吵。虽然微生银让这里安静了许多,但之后还会吵的。

    他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大祭司刚刚落座,太子便离席。皇帝想劝太子留下来,太子却早已走远。

    皇帝又将目光落在大祭司身上,可大祭司表情空灵,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精美工艺品,美则美矣,可惜缺少生机。

    微生墨追着太子来到御花园,太子再也无法忍受此人的纠缠不清。

    一旁有宫人端着精美托盘经过,他取过上头马鞭,毫不留情朝微生墨打去。

    宫人吓出小声尖叫,一旁西域使者面色骤变,急忙要上前,却被迅速呵斥:“你们退下,我没事。”

    微生墨手背浮现一条不规则血线,伤口不深,但有些辣得疼。他看也没看伤口一眼,继续用复杂的、虞清听不懂的西域话下达命令:“我没事,也不会有事,你们都退下。”

    虞清不知道微生墨同他们说了什么,这群西域使者用一种异常愤怒且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他凶巴巴瞪回去,一点都不肯吃亏。

    “殿下,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

    御花园只剩二人,微生墨身上金饰因匆忙走动有些歪斜,腕骨金手镯上是一条暗红色鞭痕,皮肤深棕,二者交织下竟有一种极其野性的性感美。

    听他道歉,小太子并没有缓解脸色,小太子仍然记得他当众扯出自己软帕一事。幸好他里头穿了里裤,否则一定会将外袍沾湿。

    届时可不是丢人那么简单。

    小太子冷眼横他,寒若冰霜的小脸透着浑然天成的骄矜气息。细白手指慢条斯理抚过深黑长鞭,微生墨目光紧盯小太子的手指,喉间滑动数次。

    仿佛正在小太子手下的东西是他一样。

    他的眼神逐渐狂热,下巴却被粗糙的鞭柄挑起。他被迫应着烈日仰视小太子,小太子在逆光下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美,看起来遥不可及,也很高贵。

    “这不是你第一次惹孤不开心。”小太子的声线冰冷,陡然下沉的语调,皆让他瞧起来很恶劣。他歪了歪脑袋,“你说,孤该怎么罚你呢?”

    自小受到万千宠爱的小太子当然不用顾忌对方身份,西域王子又如何?惹他不开心,他照样会教训人,让对方知道挑衅他的下场。

    微生墨没有说话,虞清也不着急,而是用坚硬粗糙的黑鞭下柄,故意滑至锁骨,很坏地在喉结处按压,很用力。

    抬起下巴的工具已然消失,微生墨却不受控制将头颅扬得更高,这也让他将脆弱的喉结彻底暴露在小太子手下,任由小太子把玩,仿佛他成了个不入流的物件,可以随便被践踏。

    他刚难耐地动了动肩膀,小太子抬起手臂,狠狠给了他一鞭子,衣衫撕拉一声划破,精壮的胸肌部分袒露,深色皮肤浮起一道红痕,衬得肌肤愈发得黑。

    耳边是太子极其不虞的淡声:“孤允许你动了吗?”

    微生墨马上在他面前跪好,结实宽阔的臂膀如石头僵在那里,再也不敢动弹。就连说话间,他也格外小心:“对

    不起,殿下。”

    “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人,口中是弱态的道歉,眼神却很强势,像是要将细皮嫩肉的小太子,一口口吃掉。

    面颊被柔软触感拍了拍,小太子像逗弄宠物那般,口吻怜悯:“这就对了,乖狗狗。”

    微生墨僵硬得更加厉害,嘴唇微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克制且隐忍得颤了颤喉结,不堪受辱般低下头,呼吸紊乱。

    虞清不明白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小脸先是一呆,随后愤怒涨红。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都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这样的事!

    小太子越想越气,毫不犹豫抬起鞭子,狠狠给微生墨瞧着的地方来了一下。

    微生墨本能用手背挡了挡,手背有血痕划开,鲜血慢慢溢出,发觉自己犯下大错的他神情惊恐,抬起头要解释:“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想去挡,但面对危险,本能让他先一步做出反应。手背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又有些庆幸,幸好小太子没有打到目标,否则他现在已经废了。

    庆幸是一方面,不安又是另一方面。

    他已经惹小太子生气了,现在却做出违逆小太子的事,小太子会怎么样,会更加生气,会对他失望吗?

    微生墨试图从小太子脸上观察到情绪,但这张小脸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不安在角落里受潮滋长,疯狂占领内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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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过了一会,虞清将足踩在他的膝盖上,微微用力,卡在双膝中间。他命令道:“打开。”

    微生墨没有任何迟疑,听从了虞清的命令。

    随后,虞清往前迈了半步,用力踩在微生墨身上,微生墨额头迅速浮起细密汗水,透明汗珠滚过深色皮肤,璎珞敲击晃动,皆彰显微生墨此刻难捱的情绪。

    他双目赤红,薄唇像受不住某种激烈情绪在剧烈颤动。他近乎在哭泣求饶:“殿下……”

    可惜虞清脾气很坏,哪怕看到微生墨如此丑态,也没有丝毫心软的打算。相反,他轻轻抬脚,又用力落下,像踩肮脏的垃圾一样,恨不得将其踩碎。

    恍惚间,微生墨看到虞清的表情。五官冷艳,眼神却很冷,高高在上俯视看人时,像在看着一团无用死物。

    太迷人了。

    仿佛什么都无法入他的眼的眼神,太迷人了。

    微生墨呼吸愈发错乱,逐渐变得亢奋、疯狂,他想要去握小太子的手,却被一个冷眼警告,生生停住了动作。

    他好像要哭了,不住地喊:“殿下……”

    可惜只换来不满的冷回应:“你又不乖了。”

    微生墨瞳孔微缩,感受到虞清的离开,他急切地想要挽留,可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下,浑身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好像被控制住了。纵使体内有再多翻涌沸腾的情绪咆哮,他也必须克制住本能。

    不能碰太子,不能乱动。

    因为他没有得到允许。

    他必须听话,必须学会乖。只有这样,太子才会喜欢他。

    这种信念发了疯似的在脑中生根,于是他只能内心焦急,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太子离开。很快,太子又回来了,葱白指尖握着一枚黑色长鞭。

    鞭子一下下落在他的身上,他不住发出闷声,小太子力气并不大,故而并不是很疼。然而也正是这种介于疼与不疼之间的感觉最为致命,粗糙的鞭子蹭过肌肤带来刺痛的同时,也伴随过电般的战栗。

    他都要分不清,这是惩罚,还是奖励了。

    小太子俯视着他,衣冠整洁,发丝柔顺。

    而他衣衫狼藉,身上布满暗色血痕,尤其是腹部下方的外袍,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脚印,看起来糟

    糕透顶。

    小太子手疼了,将黑鞭丢在侧趴在地面上的微生墨身边。微俯过身,将手背被溅到的血蹭回微生墨脸上。

    这是奖励吗?

    微生墨身上都是鞭痕,暗色红痕在他深色的肌肤上别有一番野感,他眉眼沾了些血迹,喘息不止,眼神却明亮依旧,不掩狂热地落在虞清身上。

    他渴望得到对方赐予的一切,不论惩罚还是奖励。

    面颊处指腹温热,可惜对方的口吻很冷。

    “真脏啊。”

    第55章 刺客

    太子在说他脏。

    本该是很侮辱人的词语, 从那张精致小巧的嘴唇吐出,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

    虞清力气本就不大,体力也不好, 烈日炎炎下挥鞭打人让他愈发烦躁,想要寻一块清凉处休息。

    他竟直接转身要走。

    微生墨急忙从地上爬起,伸手想抱住虞清的小腿不让虞清走,然一道冷冰冰目光让他再度僵在原地。

    他好像又被控制了。

    太子没有说一句话,嘴唇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站定在半步前, 微侧过首, 冷冷地俯视过来。

    仅是如此, 都让他惴惴不安, 生怕惹太子不悦。

    他与太子对视顷刻, 嗓音有些抖, 像在刻意压制什么。他试图挽留:“殿下,我好疼。”

    虞清这才稍微挪了些目光。

    伤口是有些多,但并没有皮开肉绽的地步,他力气本就不大, 最多划开衣服, 在深肤留下暗红痕迹。

    部分鞭子落在金饰,坚硬的金饰抽开皮肉, 带出一点血液,让本来不严重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渗人。

    虞清不喜欢看到血, 他皱了皱眉头, 俯过身, 伸手按在微生墨胸膛的伤口边上。

    微生墨体温很烫, 如同一团火球, 温热的体温被衬托得有些微凉。

    柔软指腹蹭过微刺的伤口边缘,带来电流窜过般的酥麻,微生墨闷哼一声,虞清伸手戳了戳一旁胸肌。

    细嫩手指在深肤对比下更显白皙,手指纤白,指节处泛着一点粉。

    微生墨低头看着那只精巧漂亮的小白手,呼吸更加乱了。

    他不说话,虞清以为他是疼得说不出话,瞧着他遍体鳞伤的样子,虞清抿抿唇,迟到的愧疚感扑面而来。

    虞清喊来宫人后要走,那架势是完全不准备管微生墨了,可微生墨抱着一身伤,很固执地拦在他面前,显然不希望他离开。

    看着这双明亮漆黑却不失灼热目光的眼,虞清先败下阵来:“今晚孤会去看你。”

    微生墨这才让开一条道。

    在虞清离开前,西域使者深深看了虞清一眼,随后又用西域话同微生墨说着什么。

    等虞清一走,微生墨便换了一副面孔,冰冷傲慢,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唇下伤口渗血,是他自己忍下悸动时咬出来的。

    如今丝丝缕缕的疼漫了上来,深色指腹抹了上去,眼中带着些迷恋,“我不准备回西域了,我要留在这里。”

    “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天气燥热,虞清这才想起皇宫沉心阁里有一处类似空调的冷泉。

    可听宫人说,没有大祭司允许,谁都不准踏入,包括当今圣上。

    虞清这才想起方才见到的银眸男子是谁,原来是微生银,他们之前见过,还在冷泉边……

    他抿抿唇,难怪那么眼熟。

    怕热的他四处寻宫人询问大祭司在何处,但宫人皆摇头:“大祭司刚来宴会便离开了,且不让任何宫人跟着,奴婢也不知晓大祭司去了哪里。”

    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反而找得浑身冒汗,虞清心道干脆回宴会算了,哪怕宴会没那么凉快,好歹有冰散着凉气。

    大不了让宫人多在他周围放置些冰。

    他远远望见奢靡宫宴,坐席间觥筹交错,大笑连连,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道突兀惊呼,紧跟着一群人纷纷站立,一齐朝一个方向聚集。

    “有刺客!”

    “保护圣上!”

    若这也便罢了。原本西域与青朝勇士在切磋马术,谁料其中一匹棕马倏然暴起,前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西域使者被狠狠甩下。

    马儿受惊,在

    本就混乱的宴会上肆意奔走,哐当作响下,奢侈整洁的坐席被马儿的马蹄踏得一片狼藉。

    这时竟无人敢上去制服那匹马,方才一枚暗箭从角落射出,直指上方坐席的皇帝,这时所有侍卫与大臣皆将皇帝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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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得严严实实,压根没人去理会那匹马。

    在那匹马转变方向,即将奔往上方坐席时,众人才大感不妙。

    又有多枚暗箭同时朝皇帝射出,众人手忙脚乱之下,匹烈马飞奔而来,即将踏过台阶来至上方冲破人群。

    角落忽然闪出一个玄衣身影,此人动作极其灵活,长腿一跨翻身上马。

    前方又响起惊呼:“有刺客,保护圣上!”

    暗箭在继续,烈马依旧在奔跑,谢玄英稳稳站立马上,手臂随着拉弓姿态肌肉绷出,极富有力量感。

    即将冲破人群的暗箭被另一处箭打破,众人目光怔怔看向下方的玄衣男子,衣衫发丝猎猎,神情严峻带着些冷意,目光不住梭巡。

    最终,他朝一处拉起长弓,箭风起,有人倒地。

    “刺客藏在这里!”

    刺客被捉拿归案,不过刺客在受伤的那一刻便已服毒自尽,确保没有危险后,皇帝才缓缓往下迈着台阶。

    “你救了朕一命。”皇帝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看着谢玄英,随后叹了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帝记得谢玄英先前一直闹着要出宫,但太子不愿,近日似乎又给谢玄英套了个侧妃身份。

    但谢玄英有救驾之功,若谢玄英真要离开东宫,皇帝自会应允。

    “无需赏赐。”谢玄英还是不习惯宫中那一套说辞,他将长弓递给一旁宫人,“能在殿下身边伺候,便是草民最大的恩典。”

    皇帝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怎么还草民?如今已经是侧妃,该改口了。”

    谢玄英怔了怔,随后俊容涨红,还是无法将自称说出口。

    仇止若在刺客身上寻不到证据,黑沉着脸走来。皇帝看他这脸色便知晓一无所获,于是问着:“太子呢?”

    一群人面色大变,面面相觑。

    是的,太子呢?

    方才他们都慌了神,皇帝被护着,大臣将顶端层层圈起,筑造一个安全的处所。

    他们下意识以为太子也在里头。

    可太子并不在这里。

    仇止若最是慌张,温和有礼的面孔根本维持不住,在皇帝面前他礼数全无,匆匆往外头赶。谢玄英等人也好不了多少,神色慌乱去寻太子。

    方才仇止若看过了,那位刺客是宫中的熟面孔,敦厚老实,风评极好,同样也是宫中的老人。

    他竟然是刺客。

    今天的刺杀一看就有详细计划,有一便有二,在宫中究竟潜伏了多少像这样的刺客?他们当真会轻而易举罢休吗?

    仇止若越想越可怕,越想心脏越是抽紧,他终于知晓为何不对了。

    若是精心密谋的刺杀,怎会轻易收手?若目标真是皇帝,怎会仅仅派出这几个刺客?

    ——他们的目标是太子。

    宴席不远处。

    虞清刚要寻大祭司,便瞧见大祭司的人。

    微生银一袭银白长袍,上有流云纹,银线在日光照射下隐隐流动,衬得这张冰雪般冷漠的脸有如仙人。

    他静静看着太子不说话,太子被瞧得有些怪异,伸手摸摸脸蛋,又低下脑袋去瞧。

    分明没有任何东西。

    微生银眼睫微动,知晓太子又是没认出自己,心中流转出一些低落情绪。他恭敬地喊:“殿下。”

    他的声线十分独特,不会让人错认,空灵幽远,仿佛从遥远仙境传来,却又带着些磕绊,故而咬字异常清晰。

    也正是在他出声的同时,虞清倏然抬起脑袋,被日光晒得粉红的小脸迅速涨红,双目逐渐浮上怒火。

    是假山出现的变态!

    认出来了。

    微生银有一种解脱感,终于认出来了。

    可他又感到异常难过,哪怕他们做过再亲密的事,哪怕曾肌肤相贴,交换唾。液,太子也不会记得他。

    微生银敛下眸,艰涩开口:“是我,殿下。”

    当着众人的面,虞清抬起手臂给了他一耳光,苍白俊美的侧颜马上印上一道掌痕,而微生银也因这个耳光,整个脑袋偏了过去。

    伺候的宫人目瞪口呆,这可是大祭司!

    揪住作恶的凶手,虞清以为自己会很痛快,会将对方大卸八块泄愤,可真当捉住凶手,心口泛开丝丝缕缕的酸涩,眼眶也热了起来。

    小太子打了一耳光不够,又用力推了微生银一把。男人被推得往后退了半步,好像站不稳似的。

    他静静抬头望着对方,眼中满是迷茫,不解对方为什么要眼眶湿润,又为什么要用这样可怜的表情看他。

    孕期的小太子心思敏感,许多复杂情绪在胸织,顾不得要面子,竟当众抽抽搭搭掉下了眼泪。

    他突然落泪并不是第一回 ,前段时间在东宫时,他总要哭上几回,但微生银是第一次瞧见他这样,于是男人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

    微生银嘴巴笨,情商低,不擅长同人打交道,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他这辈子都没被人哄过,当然不会说好听话。

    可小太子哭的太伤心了,小肩膀一抽一抽,努力睁大眼不让眼睛掉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水雾,泪水跟宝石一般掉出眼眶。

    微生银将太子拉入怀中,异常笨拙拍着太子的后背,柔软温热的体温让他浑身一僵,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又或是笨手笨脚抱疼太子。

    小太子用力在男人肩头咬了一口,愤愤道:“王八蛋!”

    “你居然敢这么对孤,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孤、孤,孤现在屁股还疼!”

    “那我给你揉揉?”

    一句讨好的言语落在太子耳中,便是截然不同的意思了。小太子雪腮粉红,睁大眼瞪了男人一眼:“你还想摸孤!?”

    “不是摸,是揉。”男人想了想,也不对,于是又点头,“也想摸。”

    “你、你——”

    长这么大,虞清头一回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光天化日抱着他弄,现在又光明正大调戏他。

    简直流氓!

    小太子哭着哭着,又觉得站累了,男人很识趣地把他抱在怀里,小太子双腿夹着男人的腰,下巴搭在男人肩头,又断断续续哭了起来。

    后背还被轻轻拍着,耳边是男人生硬的哄:“不哭了,不哭了。”

    小太子哭得更大声,语气也很凶:“就哭,就哭!”

    谁说太子就不能哭了!

    小太子心中委屈坏了,太子哭一下怎么了?微生银是大祭司,还把他眼睛蒙住,一直对他做坏事呢。

    微生银并不否认虞清的话,只是很笨拙地哄,但他实在不会哄人,仔细斟酌过后的言语,反而会让情况更加糟糕,惹来小太子很凶地骂。

    最后微生银也想不出什么哄人的话,于是又回到起点,他说:“不哭了,不哭了。”

    但这时的小太子已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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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累了,眼眶酸涩,屁股也疼,他搂紧男人的脖子,凶巴巴道:“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不能绑孤的眼睛,也不能不让孤知道。”

    “孤还以为是坏人,吓坏孤了。”

    “而且你怎么能那么用力,我、我都扶不住了!”

    他越说,越是委屈,一想到

    当时自己小手都扶不住,只能被抱起来的画面,仍是脸上火辣辣的烫。

    小太子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番话有多奇怪。

    下次,以为是坏人,不能不让他知道。这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拼凑起来,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且欢喜不已。

    微生银不由得会去想,难道他们还有下次,难道他不是坏人,难道让太子知道就可以?

    耳边是太子软糯的抽泣声,他刚想往下追问,目光蓦地一顿,抱着太子转过了身。

    虞清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周边传来尖锐的尖叫,以及利刃破开皮肉的闷声。

    “大祭司受伤了!”

    “有刺客刺杀太子!”

    鼻尖除了男人冷冽的气息,混入恶心刺鼻的血腥味,虞清被呛得呆了呆,小脸因为惊慌有些呆滞,透着一股傻乎乎的懵懂气息。

    他几乎是无意识把手往下碰了碰。

    果不其然碰上一手粘稠,同时有血液滴在地面上。

    第56章 保护

    东宫涌满人群, 太医、宫人、大臣神情焦急赶来,所幸大祭司伤得不重, 凶手也被及时缉拿归案。

    他人都在忙碌, 只有虞清一人毫无形象坐在角落,出神地盯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被抱起放在腿上, 腰前横过一条有力手臂, 他才稍微回过点神。他偏头瞧了瞧,乖乖喊:“舅舅。”

    “吓到了吗?”

    “嗯。”

    好面子的虞清没有否认他的恐惧, 他自小被保护得太好了, 从未见过这般可怖的场面,何况微生银是抱着他时受伤, 那柄长剑原本应该捅在他身上。

    前不久, 他还在对微生银恶语相向,下一秒,微生银就替他挡了一剑。

    虞清不明白微生银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疼得面色惨白,冷淡如冰的眼睛却像是松了口气,仿佛为他受伤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他看起来好痛。”他的小脸有些发白, “如果受伤的是我,宝宝是不是也会没了?”

    说着,小太子低头捂住自己的小腹,一脸后怕。

    起初他讨厌这个孩子的存在,有了这个孩子, 他身上多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事, 甚至对那种事有了瘾。

    虽然舒服, 但大抵是怨恨的。

    可时间一久, 他又觉得小孩子很可怜,这么小就得不到亲人的喜欢,如果他不被父母喜欢,一定会很难过。

    他还想,不就是养个小孩子吗?他又不是养不起。他会给他的宝宝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像他父母照顾他那样,对孩子很好很好。

    想着想着,他又有些后怕,用一种十分不解的语气问:“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其实虞清明白的。

    他是昏君之子,太子任性德行有亏,许多人不服他这个太子,巴不得他马上去死。

    可真当有人要杀他,他又会开始委屈,以及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他呢?

    “舅舅,我好怕。”

    虞清扭过头想要抱仇止若,但这个姿势有限制,他只能向后靠进仇止若怀里,拉过仇止若的手,按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对吗?”

    “会。”

    仇止若没有一点犹豫,“我会一直保护你。”

    从君臣角度来说,仇家世代忠臣,辅佐君王是他们的首要义务。从私情角度来说,仇止若爱慕太子。

    他必须保证皇位上的人是虞清,他必须让虞清坐稳这个位置。

    仇止若只是看起来温和,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得到保证的虞清稍微松了口气,心中仿佛也没那么害怕了。

    小腹上的大掌在慢慢揉着,虞清低头瞪了仇止若的手一眼,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委屈撒娇,摆出一副凶相:“轻点,宝宝都被你弄疼了。”

    “对不起,弄疼我们的宝宝了。”仇止若放轻了力道,小心翼翼揉着虞清的小腹。

    虞清最近圆润了不少,尤其是小腹一带,如果不是知道虞清有身孕,仇止若只会以为这是吃多了。

    “最近有让太医来看过吗?”

    “没有。”

    虞清哼了一声,“你都不关心你的孩子,我管他干什么。”

    仇止若愣了愣,对虞清突如其来的撒娇有些迷茫,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他忙哄着:“最近西域来访,实在抽不开身。等送走这群人,我一定天天来陪你。”

    现在他们不用君臣称呼,言语亲昵,反倒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虽然仇止若知晓,虞清是害怕。

    从前太子性情骄纵,虽然也遭遇过几次刺杀,但人还没到太子跟前,便先被人解决了。

    太子终于明白自己的暗卫、侍从并不能完全保证自

    己的安危,他终于知道怕了。

    而太子最大的助力除了皇帝的喜爱,便是先皇后娘家的势力,有了仇家支持,太子之位只会稳稳当当,轮不到其他阿猫阿狗打算。

    太子故意讨好他,是利用他。

    深谙此道的仇止若并没有被利用的不悦,相反,他很欢喜。太子终于学聪明了,知晓利益牵扯,知晓什么人才是有用的。

    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些弱男人有什么用?谢玄英说到底就是个江湖莽夫,花京时空有皇子身份,苍鹤更是见不得光的暗卫。

    只有他,只有他仇止若,能够给太子提供最强大的助力,帮助太子坐稳江山,同时高枕无忧。

    仇止若嘴角不住上挑,眼中是掩不住的欢愉。他抱紧太子,克制地亲了亲太子的耳畔:“等你登基,我带你下江南,如何?”

    “等孤登基,孤就是皇帝。你一个臣子,带皇帝下江南?”

    虞清恢复成先前傲慢姿态,冷哼一声,脚尖踩着男人脚背,一点点往上蹭,“好大的本事呀,丞相大人。”

    尾音带着些上扬,又有一点无意识的喘。仇止若最受不了这样说话的虞清,指尖忍不住掀起外袍,果不其然,寻到一片濡意。

    “伺候主子,是臣的职责所在。”仇止若的声音慢慢哑了下去,“殿下,让臣伺候伺候您吧。”

    虞清又是哼哼不说话,仇止若却突然面色微变。

    太子方才低下一点头,露出一块新鲜吻痕,显然是最近才留上去的。脑中飞快过了几个人的名字,又被一一排除。

    宫宴前他才刚检查过,这里没有痕迹,怎么现在又有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钻了这个空子!

    但仇止若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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