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而浸月,他像是真心不明白,也像是在逗她,问她:“你这孩子,为什么看到我,要叫我姐姐呢?”
于是,三殿下不要脸,叫她姐姐的事,宴兰公主也就知道了。
虽然没有当着她面戏弄儿子,但沈元夕还是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宴兰公主打趣三殿下:“萧临朔,你怎么如此厚脸皮?”
另外,避开浸月,也是因为,浸月他……不穿裤子。
那天晚上她忽然梦醒,发现三殿下不在,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魔怔了,偏要去找他。
迷迷糊糊转了半个院子,看到了月色下的银发飞扬。
只是那感觉,余光一瞥就知并非三殿下。
月色下的那个人,浑身都是银白的,站在风中慢悠悠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夜风吹着,扬起的不仅有他的头发,还有他的衣摆。
而在衣摆下,沈元夕瞥到了他的腿。
这家伙没有穿裤子!
沈元夕顿时吓醒,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跑回去,躺在床上,手脚都还是冷的。
三殿下回来,她都忘了问他去了哪里,只抓着他的手,抖着声音说:“你父亲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呢!”
她不好意思说,她瞧见浸月的腿了,虽没看到什么,也只是腿而已,但没穿裤子的事实,实在对她打击过大。
三殿下什么也没说,把她哄睡后,把母亲找来,将浸月拎了回去。
“你们何时回幽地?”
这种话细品起来,很不孝。
幽族不需要圈禁了,而宴兰公主又喜欢人间的热闹,她还想留在这个世上,浸月也是如此。
“等你大婚后,我们自然会走。”宴兰公主说。
三殿下幽幽叹息。
二百年前,浸月还不是这样。
他喜欢穿重红的衣裳,大昭窄袖高领的宫装最佳,他会一重重套上该穿的,扣得严丝合缝。他懂所有的人间礼仪,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他文采斐然,出口成章。
但其实都是他为了宴兰公主端出来的模样。
等相熟后,也是因为有自信宴兰公主喜欢他,他才逐渐撕去人的伪装,做回了自己。
人活百年是睿智的长者,活千年,就变成疯子了。
回归本质后,宴兰公主更加喜欢,他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好在浸月有理智,被沈元夕看到他夜晚房檐上放肆后,收敛了不少,知道好好穿裤子,好好走路了。
有浸月作对比,沈元夕再看三殿下,就更是欣慰。
人们再说三殿下美得不似人,他也比浸月更像人。如今想来,那执晴沐光,应该和自己脑海中构想出来的样子大为不同。
这种和浸月宴兰公主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持续到了八月底。
三王府又重新布置了起来,张灯结彩,日日夜夜都有人进出。
浸月自愿被三殿下圈在最里面的小院里,每天就靠听门里门外这些人的心声来打发时间。
三殿下的阵其实困不住浸月,所以过了午夜,他就会溜达出去,抱着宴兰满华京逛。
甚至还到皇宫,“拿”走了宴兰公主喜欢的一幅字画。
又一晚打算外出闲逛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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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王府新修缮的回廊间,碰到沈元夕鬼鬼祟祟出来找三殿下。
“夜游症?”浸月起了玩心,低头检查了自己今天的穿着,有裤子,便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
沈元夕原本不打算来的,但她观察了好几天,或者说,一整个月,三殿下都在自己睡着后起身离开,到了白天,他会倒头就睡,看起来就很疲累。
她十分在意。
她旁敲侧击问过宴兰公主,晚上有没有碰到碰到三殿下出门,正常回答的话,她不会起疑心,但宴兰公主却骨碌碌转了眼珠,打哈哈敷衍过去了。
一听就知必定有隐瞒。
浸月飘在她身后,等她离三殿下所在之处越来越远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暴露了自己。
沈元夕吓不动了,第一反应也是去看他有没有穿裤子,看到有,安心了点。
“找临朔吗?”
“……嗯。”
“等成了亲祭天祭祖后,就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去做什么了。”
浸月的意思,是谜团会在大婚后解开。
但沈元夕却想,难道三殿下每晚都去擦祖宗牌位了?
浸月哈哈笑了起来。
他跟宴兰公主说过,沈元夕这个孩子,和宴兰公主截然不同。她不会口是心非,她想什么就会说什么,所以她的想法跟她最后说出来的话,表现出来的表情是完全一致的。
这一点很让浸月惊讶。
“乌耀……也去了吗?”
这段时间,乌鸦也不在三王府,沈元夕问三殿下,得到的回答是,乌鸦有事要做,过一阵子就会回来了。
“是啊,临朔一个人做太慢,需要乌耀帮忙。”浸月点头。
沈元夕由乌鸦想到了浸月的凤凰。
还没等想好到底问不问,就听浸月说:“我的凤凰回去了。我只是借用了它涅槃后的一重身。我醒来,它的一重身就会燃尽,真身会在幽地重塑。”
沈元夕听得一惊,想到了曾经看过相似的书。
浸月若有所思道:“你对故事的记忆……好厉害。”
她竟然还能清楚的记得每一则故事的脉络细节。
浸月笑了。
“原来如此。”他说,“我曾见过你,从集英殿出来。”
“集英殿?”
“嗯,集英殿。”浸月说,“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沈元夕忐忑不安。
她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听起来像皇宫里的宫殿。可她的疑虑浸月没有解答,他慢悠悠飘走。
沈元夕在回廊处发呆至清晨,咳嗽了起来。
三殿下回来后找到她,一扫困倦,裹起她回了房,喂她饮了血,将她的手放入自己怀中。
“怎么坐在那里?”
“我想知道你去了哪。”
“……”三殿下道,“好,会让你知道的,你补好觉,我带你去。”
“临朔,你知道集英殿是什么地方吗?”
三殿下道:“编修国史,整理书籍杂章的地方。”
他神色警觉。
“……是这种地方啊。”沈元夕自语道,“那就算是藏书阁了。”
“为什么说起这个地方,是浸月说什么了吗?”三殿下忐忑。
“浸月说看到我从集英殿出来。”沈元夕说,“我还担忧了好一阵,就想,好端端的,为何要到皇宫里去,浸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三殿下也明白了,他松了口气,“睡吧,晚上,带你去看。”
“看什么?”沈元夕不舍闭眼。
“你会喜欢的。”
睡了一觉,乾坤颠倒,睁眼又是傍晚,太阳的余光还未消散,三王府笼在一片橙红的暮光之中。
明明是今日清晨刚说过的话,但醒来头脑昏沉,总觉恍如隔世。
沈元夕一动,搭在她腰间的手也动了动,三殿下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划过之后,异常清明。
他像雪砌的人,睡饱了就晶莹剔透,连同泛白的银丝都柔软湿润,仿佛用手一捋,就能从发丝中触到莹莹的柔水。
“是什么呢?”沈元夕接着问。
三殿下缓慢笑了,他将玉环扣上发丝,将滑落的一缕银发挂在耳后,双手环住沈元夕的腰,轻轻一抬,抱着她走到偏院。
血珠地下,沁入砂石。院落四周景致旋转朦胧成影。
停歇后,眼前多出一座宽阔的书阁,连开六扇门,书阁内百排木架,摆满了书。
“送你的。”三殿下道,“有我自己三百多年的藏书,也有向别人讨来的,买来的,各地的都有,远的就靠乌耀一晚一晚搬运来。”
沈元夕深深触动却无言语,只呆呆走进这件书阁,一排排抚过去。
不是千本,而是万本。
全是她喜欢的,不入流的话本,市井杂文,鬼灵精怪,志怪夜谈。
“我知道你会喜欢。”三殿下道,“而且,这才是最合你心意的大礼。”
沈元夕回头,泪眼汪汪。
她流着泪,语不成句,呜呜咕咕的发出怪声,但三殿下却能听懂。
“嗯,我是很好,也因为你值得。”三殿下语气无尽温柔,“我希望它们能将时光拖久一些,让长生的痛苦来得晚一些。”
沈元夕张开了双手,飞扑进三殿下的怀中,呜呜咽咽,激动地说着什么。
三殿下抚着她毛绒绒的头发,轻声笑着。
她在说,能跟三殿下成婚太好了。
“我也如此希望着……”三殿下说。
九月初十,三殿下与三王妃大婚。
流程严苛繁琐,掐着时辰沐浴上妆梳头,走多少步都要数。
最重要的是天坛祭祖。
沈元夕上过凤凰台,能应付下那个,这个也算有了经验,虽绷着表情,端出几分肃穆来,但心中并没那么紧张。
她这次连周围人的反应都没看,还有闲心想昨天看的书。
是她不争气,明明要大婚办礼,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手,取了一本鬼怪奇谈看,结果故事引人入胜,她火急火燎看到该起身沐浴的时辰,也才看了大半本,果然是没有赶到结尾。
现在被故事吊着,完全已经听不到两旁人的议论声了。
麻木地按照宣唱声走,等坛,面圣。
三殿下与三王妃不必跪,只聆听祝福即可。
沈元夕心不在焉,一眼都没看萧明则,两眼出神发呆。
等萧明则说完,三殿下绸带牵着,她就跟着走,心中慢了半拍数步子。
到祭祖,三殿下给了面子,在世祖世宗的牌位前跪下。
沈元夕也跟着跪下拜。
刚抬头,就听三殿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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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三殿下为什么笑。
外祖和舅舅都成了牌,而他还在。
沈元夕不敢转头看他,偷偷斜目,余光瞥他。
因脸颊两鬓旁的垂珠,她看不到三殿下的脸,只好将视线移下,看到了他铺在锦绣跪垫上的衣摆。
漂亮的深红色,婚服里面是一层又一层的华服锦缎铺垫着,光晕如月光一般,像一朵花绽放在她的余光中。
恍惚间,沈元夕想起了和他第一次出门同游飞霞山。
那时她不敢去看三殿下。
不敢直视那样的美貌。
而现在……
沈元夕发自内心地,也是无法抑制心头的热意,她转过头,视线落在身旁的三殿下脸上。
而他的视线,早在那里等待着和她交汇。
那一刻,世间仿佛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都从她眼中消失,唯独只剩下三殿下。
如画的银发,白雪压满枝头般,连同睫毛也冰清玉洁,可这种平静无暇的美丽下,却是惊心动魄的血色深眸,只有她知晓,每一夜,这双眼睛如何在自己的身上贪婪流连。
看着看着,心头的热意就化为热泪,朦胧了视线。
可朦胧的他,更加美艳。
只剩白与红,在她的泪光中揉成一团。
“临朔……”
着魔般的,沈元夕轻叫出了他的名字。
“元夕。”三殿下擦去了她的眼泪。
他牵起沈元夕的手,回眸看向世祖世宗。
“吾妻元夕,沈元夕。”
萧明则原本有些不大开心,因为三王妃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不像之前在凤凰台,还会“羞答答”看他。
可听到三殿下执手向列祖列宗介绍三王妃,他也两眼一热,一股自信从心底膨胀。
他也抬头看向祖宗牌位。
朕是最特别的!
朕看着三祖宗成婚,还会看着三祖宗的孩子出世!
朕才叫千古一帝!
他就知道,他从小就是与众不同的!
作者有话说:
萧明则:我!我就是被选中的欧神!我见过宴兰祖宗,见证过三祖宗成婚,还能看到三祖宗的孩子出生
三猫的孩子:不,你不能。
对不起,孩子来得太慢,萧明则你熬不住()
还得是人家沈丰年哈哈哈哈!
第75章 公府
大婚三日宴。
结束的那天晚上, 沈元夕搭在三殿下的身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也不想看书了,心中着急知道结局, 但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
三殿下心疼道:“你看起来像我挂在香炉上的衣服……”
沈元夕软绵绵拍着他的背, 这就是她的衣架了。
她终于知道三殿下为什么厌烦朝堂宫廷。开席吃个喜酒, 身上挂十几斤, 坐的腰板子都要折了,结果来敬酒的人各色各样,有的话里藏着试探, 有的有所求,还有的是来凑热闹,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 她都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话不能多说, 会说错。话不能少说, 会得罪多心人。
又要热情又要亲切还不能太亲近。
她躺到床上,才觉自己的身子有了依托, 能完全放松下来了。
四肢好像都裂开了在水面上飘远,疲倦压来,沈元夕眼睛睁不开, 人却还没睡。
三殿下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劳累的宴席了。”
他很会安慰:“无需挂牵我的立场安危, 无论是何时的朝堂酒宴, 我都不惧得罪谁。冒犯皇帝也可全身而退, 若是为了我, 你不必如此小心。”
沈元夕想, 也不都是为了三殿下。
首要的是父亲, 她代表着父亲的站位立场, 所以需要小心应对, 不能太过亲近谁也不能太冷落谁。
其次是她自己的面子,毕竟是三王妃,这三日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疑惑。
沈元夕哼笑了一声。
这是在笑他们那群看客,“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做三王妃”这样的疑问,就挂在他们脸上,藏在他们看过来的目光里,她扫一眼就知道。
把她托这么高,她就得坐端正了,不能扔了自己的脸面。
还好,终于把这婚给结了。
除了祭祖那一晃神的心动外,这三日婚,就是成给别人看的。
沈元夕杂乱的想着,慢慢睡着了。
三殿下帮她掖好被角,静静站在门外,看着宴兰公主和浸月合伙搜刮着新入库的贺礼。
“要回了吗?”三殿下问。
浸月说:“当然。看你成婚要熬劫了,我可不忍心看你哭,还是躲远了好。”
“什么样的劫?”
“人间一趟,千百重劫。大大小小都是,你慢慢熬。”浸月说着,又卷走了漂亮的布匹。
三殿下:“把青绿色给我留下。”
浸月露出一口尖牙,扔出黑白两色。
“拿这个给你换,总要穿的。”
三殿下蹙眉。
“你看到了什么……国丧?”
“差不多吧。”浸月还是给他透了风。
三殿下:“死就死,与我何干?”
大昭皇子也不少,就算他们全死绝了,也还有他在。
宴兰公主道:“那我们就回了。”
“何时再来?”三殿下又问。
下次再来,定是他和沈元夕有了孩子。
浸月笑道:“要让你失望了,最早也要再等二三十年。”
三殿下脱口而出:“不可能!”
浸月放肆大笑,拉着无可奈何的宴兰,蹦蹦跳跳飘远了。
两人出了三王府拐进将军府。
沈元夕成婚,薛子游告了假帮忙,还未返学,这会儿刚洗漱好,点灯温书。
浸月让宴兰等在院外,自己从窗户飘进去,开口就道:“幽主不是人间皇帝。”
薛子游弹坐起来,警醒道:“你怎知道我……”
大婚那天去迎沈元夕,他看到了浸月。
一眼看出这白毛妖怪就是幽主后,他替母亲愤愤不平。
既是幽主,为何母亲被折磨这么久,他却不管不问。
他当的是个狗屁的幽主!
“我是幽主,但仅仅只是血脉对他们有压制,并不能够左右朝花和燕川的决定。他们有我母亲血脉护佑,血誓为屏,我也伤不到他们。”
“那就眼睁睁看着……”
“我从不看。”浸月幽幽笑了,“我无法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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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之事,又与我何干?”
这话毫无人味,薛子游牙都要咬碎了。
“不过,与她有关的人,数百年也并不是全无良心。他想出的是逃的主意,来求我,我就可以成全他,稍稍抬手,让他带着母亲逃走。”
“……是兄长?”薛子游一怔。
很快,薛子游又道:“既然连幽地的都不帮不管不问,为什么还要来大昭多管闲事?”
“阴阳已划,遵守约定,自然要把小鬼头们都如数找回来。”浸月道,“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之处。”
“你撒谎,你刚刚还说,自己并不能伤到朝花燕川的血脉!”
“当然不能。”浸月说道,“我本人并不能亲自出手。”
他好似长了双眼睛,还看了过来,眼波流转,血红透亮。
薛子游没来由一寒。
“不然你以为,宴兰的十二家臣,都从何得到的能与幽族抗衡的力量?朝花燕川,那可是浮灯的血脉。又岂是区区昭人,能够杀死的?”
他说完,又笑了起来。
“看来,我和浮灯果然不对付,血脉淡薄如此,也还是相看两厌。”
他转身要走,却又讶然转身,好笑道:“哦?你还想问我,自己为何长不高?”
“我没问!”薛子游脸气红了。
“马上就能长高了。”浸月却认真回答了他,“以前长不大,是因为你害怕身体里的血脉……说起来,你的祖母,也应是十二家臣的血脉呢……不错的结合。”
薛子游回神要细问,浸月已不见踪影了。
宴兰公主问他:“都说了什么?”
“解除了一点误会。”他说,“我跟这小朋友不太投缘,但却有缘。他替我寻回魂魄,我帮他解个心结,这也算两清……”
话说一半,浸月忽然关心起身边的人。
“宴兰,你在忧心未杀尽的幽人?”
“是。”宴兰公主道,“算来算去,肯定少一部分,这些恐怕是听到风声,在昭地隐匿了。”
“留有后患也非我愿。”浸月道,“但这不是我们要忧愁的事,让临朔忧愁吧。”
他们飘出城门,浸月忽然拐了弯。
“你又去哪?”
“云星。”浸月飘来,与一个赶路人擦肩,乐道,“你晚了一步,大婚结束了。”
风尘仆仆的云星抬起帽檐,回头,凡人肉眼已经捕捉不到浸月的身影了,只听风隐隐送来宴兰的惊叹。
“这人竟然是云星吗?以前不长这样……”
云星微微抽了抽嘴角,脚步慢了下来。
他给三殿下和沈元夕带了贺礼,只是路上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脚速,还是晚了一步。
本来是想把贺礼放下就走,结果看到了蹲在侧门口看蚂蚁的沈元夕。
“云星你回来了?!”沈元夕拉着他的袖子进了门,“临朔,云星回来了!”
云星被她直呼三殿下名字惊到,又看到三殿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目光搭在沈元夕拽过的袖子上,云星改了主意。
他就要留下来。
他就想看三殿下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因而沈元夕成婚后,白天大多数时间,陪伴她的是乌耀和云星。
三殿下为此,不惜改了作息,白天睁眼,晚上睡。
如此颠倒到年底,天气转寒,他熬不住了,眼神都熬直了。
但就算白天昏睡,三殿下的手也在沈元夕的身上粘着,她只要一动,他就会起身跟着,哪怕眼睛睁不开,腿也要跟着走。
入了腊月,初雪前的一天。
公府送来请柬,请三王妃赏脸赴宴。
乌耀探听了消息后飞回,告诉沈元夕:“刘国公家的小女儿订了亲。”
“玉娴吗?跟谁?”
“言世子的长子。”
沈元夕问:“……那是谁?”
枕在她膝上的三殿下闷闷答道:“萧明则弟弟家长子生的儿子。”
沈元夕又道:“什么职位,为人如何?多大年岁?”
乌鸦:“这倒不知道。”
三殿下睁开一只眼,幽幽道:“那还不去打听清楚?”
乌鸦心想,我打听国公府女儿的夫婿又是为何?
但嘴上却应:“……行吧。”
只是飞走前说道:“刘国公的身子骨,怕是有点不行了。”
沈元夕压低声音,忙追问道:“先别走……刘国公病了吗?”
乌鸦说:“我看他的脸色像大病初愈,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一定能撑过去。”
沈元夕赴了宴,席上远远见了刘国公一面,觉得他精神头还好,就是一个普通的上了些年岁的人。
算起来,也就比自己父亲年长七八岁。
“乌耀是认错人了吗?”沈元夕思忖着。
刘玉娴说起了与言世子家定亲的事,说是有缘。
沈元夕以为她要讲和世孙结缘之事,没想到刘玉娴开口却是:“也是萧姓,这下与姐姐有缘了。”
沈元夕摇摆了很久,不知该把这个“姐姐”理解为刘玉娴的亲姐姐刘妃,还是嫁了三殿下的她。
想来想去,她还是认为,刘玉娴说的是自己的亲姐姐。
“刘妃还好吗?”
刘妃有孕,宫中放出消息时,都已稳妥。
“一切安好。”刘玉娴喜气洋洋道,“明年三月。”
“姐姐,德皇子想见您。”刘玉娴求道,“其实……是德皇子就要择师读书了,刘妃娘娘问他有什么心愿,德皇子说,想与三殿下和您同席用膳。”
“……”沈元夕想,皇帝开口,她肯定要去。怎么让刘玉娴来求呢?
“刘妃娘娘想在腊月初八设家宴……但请三殿下这事,就算求陛下,陛下也难以答应,到时候若是请了不来,娘娘在陛下那里……所以姐姐,您能劝三殿下赴宴吗?”
沈元夕想说,三殿下的事,她真的拿不定主意。可见刘玉娴恳求自己的眼神,说道:“我且问问他去。”
三殿下听了沈元夕的复述后,爽快答应。
“可以。”
“你怎么转性了?以前不是说自己,一概不去的吗?”
“看你想去。”三殿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你是对德皇子好奇吗?”
“嗯,因为他也行三,原本三殿下应该是叫他的。因你之故,我想去见见这孩子,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和你像不像。”
“不像,又怎会像。”三殿下打了个哈欠,在她身上抻直了腰,趁机吻住了她的嘴唇。
腊月初八,三殿下赴宴。
说是家宴,但因萧明则过于激动,三宫六院都作陪,排场浩大。
刘妃坐在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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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身旁,占尽了光彩。
来赴宴前,乌耀说过,萧明则有立后的心思,待刘妃顺利生下孩子,就告文武百官,备典封后。
看到如此大的场面,又感觉自己被刘妃拿来做了脸面。
沈元夕有些后悔。
何况,三殿下也提不起多大兴趣,除了看她吃饭,跟她说哪道菜好吃外,其余时间不发一言,连萧明则说话都不愿应声。
好在,德皇子来敬酒祝词,三殿下打起精神回了。
说几句祝福小孩子的话,他还是非常愿意的。
毕竟也是自己的小辈。
德皇子得了祝福,很是高兴,再回父皇身边,又被父皇赏赐,德皇子圆圆的脸颊上满是红晕,开心地忘乎所以。
沈元夕想起乌耀说的,萧明则若要立刘妃为后,以后东宫储君之位,就有看头了。
这么看,刘国公府一家,都还不错。
只是腊月没见底,刘国公就病逝了。
紧接着,次年正月刚过,德皇子染了疾,没了。
得到消息的那天夜里,沈元夕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听到乌耀对三殿下说:“……说是三殿下噬克的。”
“她说的?”
“是,刘妃说的。”乌耀回,“她让皇帝想一想,自您占了三殿下这一位置后,从此大昭的三殿下,除了继位的,就是早夭病亡的。”
“她失了儿子,说这种话我可以谅解。萧明则怎么说?”
“骂她疯了。但看样子,他也信了。”
“……”三殿下合上书,无言叹息。
第76章 血衣
二月中, 海州传捷报。
沈丰年回京。
京中尚在治丧,沈元夕一早去城门外接的人。
沈丰年见她着了身素披了件黑裘,脸上也没笑容, 心里没来由一阵心疼, 低声问她:“哪位皇子夭了?”
沈元夕伸了三根手指, 无奈摇了摇头。
皇帝的态度很微妙, 像是在疏远三王府的人。
“我连那孩子的丧葬都没去成……皇上让人来传口谕,说见到我跟三殿下,会让他更伤心。”沈元夕说, “爹述职时,也多留心。”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沈丰年察觉出不对劲, “就因夭折的皇子行三?”
沈元夕点了点头, 轻叹一声。
“总之, 爹谨言慎行为佳。”
沈丰年道:“棘手了。”
海州大捷, 他入宫,就算再谨言慎行, 也算报喜。本想带着军功回京,不负君主所托,现在倒好了, 这身军功好扎眼, 也跟着尴尬了。
“三殿下是何反应?”沈丰年问。
“没什么反应。”沈元夕说。
就算知道了刘妃失态的话语, 三殿下也没什么反应。
宫里来人传话, 他听见了, 也只是默默喝茶, 不发一言。
沈元夕问他生气了吗, 他摇头。
“不至于。”
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生气?
“他已经看淡生死, 连眉头都没皱。”沈元夕喃喃道。
“这就对了。”沈丰年想起了十九年前的三殿下, 就像天上飘着的风落地化成了人,不声不响,暗红的眼睛里装着世间万物,却又都不放在心上。
“我印象中的三殿下,是这样的。”沈丰年说道,“所以来京城后看到三殿下又说又笑的,还带着情绪……就觉得不一样,跟我见过的不一样。”
沈元夕懵了片刻,讶然。
她听懂了沈丰年的意思,在她面前的三殿下不像三殿下。
“爹!”
“哈!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月底,沈丰年返回海州,中间一切正常,沈丰年也没有跟沈元夕多说什么。
等他离京有几日光景了,薛子游回家歇整,特地来了趟三王府。
他长高了半尺,耳朵超过了沈元夕的头顶,身板也厚实了些许。
“长得好快,读书的时候,会饿吗?”沈元夕问。
“放心好了,都能吃饱的。”薛子游说,“晌午会有些头晕,说是个头飞太快的原因。”
他坐下来,连吃了两碟点心,填了个半饱,才问:“姐姐,最近可还好?”
“挺好的啊,怎么了?”沈元夕担忧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问问。”薛子游又喝了半碗茶羹,才说,“近日,有出游吗?”
“天还未暖,我书都没看完……”沈元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无缘无故的问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薛子游才把近日在宗学所见所闻讲给了沈元夕。
沈丰年封侯的东西都备好了,兵部接到战报后,吏部就着手推进,因德皇子夭亡之事,询问陛下,这些封勋都定在何时。
陛下把刘国公又加了个追封,给几位挨到的太妃公侯乃至夫人们都盯了时间,唯独跳过了沈丰年的。
礼部吏部不敢再问,就将此事搁置。
但官场风向也由此转变。
“吏部侍郎的儿子与我同屋,是他说的。”薛子游道。
“可影响到你?”沈元夕知道此事不小,怕他在宗学被人看低。
“还好吧,也算帮我筛去见风使舵的同窗了。”薛子游沉稳了许多,乐观道,“我是怕姐姐受那些小肚鸡肠之人的排挤。”
“怕什么,我本也不爱跟她们聚,我家里一堆书等着看呢。”
“哈哈,也是。”薛子游道,“我就是想,三殿下他那个性子,朝堂官场京城风向,不管不问的,怕你受委屈。”
“……”沈元夕悄悄看了眼倚在门口偷听许久的三殿下。
“把你心思放书本上吧,下个月就要应考了。”
说完这句话,沈元夕一怔。
下个月薛子游应考,宗学子弟们是要把文章直接呈给皇上看的。现在这样的局势,会波及到薛子游吗?
可想了一想,又觉皇帝不该是小心眼之人。可能真的因为失了他的第三个儿子,所以想起和三殿下有关的一切都会心伤。
“姐姐,别对我抱太大指望。”薛子游乐道,“我还要再读一年,以前欠下的太多,不好还。”
这天夜里,沈元夕翻了个身,身边空荡荡的,没有温度。
她猛地惊醒,三殿下不在身旁。
她追出去找,心里惴惴不安,叫了几声临朔,乌耀飞来安慰道:“小王妃,他到宫里去了。”
“他去那里做什么!”沈元夕心跳得更慌了,捂着胸口直想吐。
“去教训小辈。”
三殿下夜半入宫,彼时皇帝留宿在淑美人宫中,这才刚入梦乡,忽感头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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