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嗯?”
她沾染热汗的鬓发擦过她的鬓,咬耳轻笑问道:“明日还能离京么?”她将她缠得更紧,宣示着自己的不舍。
萧灼兀自神魂俱醉:“不能。”
“那便再留一日,同我从长计议。”崔泠的尾音情不自禁地微颤一下,没好气地羞恼着瞪了一眼萧灼,“明日不准胡来!得办正事。”
萧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光迷醉:“弦清说办什么,就办什么。”
崔泠哪里顶得住她这满眼的酥醉深情,不禁失笑出声,低喃道:“傻子。”
“弦清,再许我一个时辰。”
“什么?”
“没有君臣,只有心上人。”
“贪心!”
“那……半个时辰?”
“不成!”
“好弦清……”
“我身子不好……不成……”
崔泠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所有的反驳都成了默许,那个贪心的心上人啊,轻车熟路的用最温柔的刀破开了她的口是心非,带着她醉梦情海,沉沦此夜。
作者有话说:
更文。
夏雍大战之前,留点美好的回忆=。=
然后让夭夭勇敢无畏地去打这一仗吧
114 ? 一百一十四、真话
◎青史之上,你我同在,千秋万岁,永不分离。◎
玄鸢是个识趣的, 当耳朵里传入了不该旁听的话,她便知趣地退下了。“两女相悦”这四个字对她而言,无疑是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字眼。她见过女君因为燕王的传书面露喜色, 见过女君因为燕王失联而郁郁寡欢,更见过这二人炽热汹涌的眼底情思……喜欢一个人, 到底是什么滋味?
玄鸢不由自主地生了好奇之念。她自幼便是大长公主选中的死士,家人是谁, 她不知, 来自何处, 她更不知,与她最亲密的莫过于她手中的兵刃。可兵刃终究是冷的, 是给予不了她温暖的死物,再怎么可靠, 也替代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她想了又想, 忽觉“喜欢”二字是极难办到的事, 至少比乱军之中刺杀敌首难多了。她本来就不是个心思九转的人,觉得麻烦, 便没有再往下想。玄鸢迎着微凉的月光望向了檐外,轻轻地叹息一声, 得出了一个结论——相悦是件麻烦事, 能不掺和便不掺和。
“有你便好。”玄鸢紧了紧剑鞘, 已是打定了主意。忽闻身后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 玄鸢警惕回首, 只见那人穿着紫色官服,头上没有戴乌纱, 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缓缓朝这边走来。
“谢宁?”玄鸢认得此人。
灯笼的微光自下而上, 照得她那张脸出奇的俊秀。谢宁在看见她的一瞬,宛若石化,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与玄鸢离了十步之遥。她站在廊中,望着长廊尽头的着甲女子,下意识想避一避:“玄鸢将军……你还没走啊?”
玄鸢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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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尚未回宫,我自当在此。”
“哦,那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晚些再过来。”谢宁赶紧调转方向,遇上玄鸢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溜之大吉。
“慢着!”玄鸢快步追上,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这个时候过来,定是王上召唤吧。”
谢宁眨眨眼,玄鸢有时候脑子转的挺快,可也仅限于正事:“嗯,可是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她早就猜到燕王与陛下见面定会缠绵个一阵子,没想到她故意迟了一个时辰来,还是来早了。
玄鸢看了一眼天色:“候着。”
“啊?”谢宁也跟着看了一眼天色,“这不合适。”谁知道两位主子何时出来,况且,她可不要与玄鸢单独杵在这里。
玄鸢眸光微沉:“候着。”她可不容她反驳,万一一会儿王上要见她了,她不在此处,自己还得去重新把她请来,实在是麻烦。
谢宁觉察了玄鸢眼底的杀意,赔笑道:“这……我去酒楼里面候着,可成?”
“就在这里。”玄鸢示意她坐在廊边,“我陪你候着。”
“倒也不必。”谢宁笑容都僵了,此时此刻,她只有两个念头,一、玄鸢快点离开,二、里面你侬我侬的两个赶紧出来。
玄鸢看她还在杵着,便动手将她按坐下来,然后坐到了她的边上。谢宁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玄鸢便跟着凑了凑。
谢宁急道:“玄鸢将军,你这是为何?”
玄鸢认真答道:“上回也是只有你跟我,你觉得无趣,一个劲的与我说话,我想,这次我兴许可以陪你说说话。”
谢宁以为自己听错了,木然看她:“你想陪我说话?”
“你不想说?”玄鸢冷声反问。
谢宁倒抽一口凉气,赔笑道:“说……说!”
玄鸢其实也不知说什么,她独来独往惯了,只是觉得谢宁素来喜闹,大抵不希望一直这么静静地等着。
谢宁等了半晌,并没有等到玄鸢的话,瞧她垂首极力思忖,心底竟是生出一丝笑意来。要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小死士动脑筋,还真是有趣呢。谢宁起了玩笑之念:“玄鸢将军,不如你帮我解答一事?”
玄鸢认真看她:“你说!”
谢宁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孙子算经》有云: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谢宁本以为会让玄鸢冥思苦想半晌,没想到玄鸢竟是脱口答出:“雉二十三只,兔十二只。”
谢宁不敢相信听见的,这人怎的算的如此快?
“你如何算出来的?”
玄鸢握着佩剑在谢宁面前晃了晃,颇是自豪地答道:“先斩三十五足,再斩三十五足,雉已尽,剩下的二十四足便都是兔子余下的双足,所以,兔有十二只!”
谢宁从未想过,算经此题竟还有这种解法。此时哭笑不得的放下了灯笼,拍了拍手,夸赞道:“不愧是你。”
玄鸢以为她是真心夸赞,高兴道:“谢谢。”
谢宁总以为她就是个只知杀人的,没想到此时的她笑脸无邪,灯烛的暖光染透了她的脸颊,竟是莫名的可爱。
要是不捅她那一刀,就更可爱了。
谢宁在心间嘟囔,对玄鸢的戒心稍微散去一点点。
玄鸢却在这时骤然抽出长剑,剑锋长吟,吓了谢宁一跳,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你……做什么?”
“有蚊子。”
“……”
“看。”
玄鸢将剑锋移近,只见半只蚊子粘在剑锋之上。
谢宁苦笑:“没有必要这般大动干戈吧。”
“就当练剑了。”玄鸢收起长剑,忽然想到什么可说的,“谢尚书平日练字么?”
“偶尔练一练。”谢宁回答。
玄鸢好奇追问:“那谢尚书可用笔锋杀蚊么?”
“……”谢宁静默。
玄鸢继续道:“张哥有一门绝学,他可洒墨为暗器,哪怕是水滴,也可以当杀人利器!”说这话的时候,她几乎是双眸放光,闪亮得很。
谢宁忍不住问道:“除了杀人……你就没有其他喜欢做的事了?”
“其他喜欢做的事?”玄鸢垂眸,仔细想过,“小时候……有一件。”
“什么?”谢宁问道。
玄鸢目光变得悠远起来:“操练死士的地方,有一处裂缝,缝隙里住着一窝小野狗。曾经,那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后来……”
谢宁看她神色凝重:“都没了?”
“一场暴雨,墙便塌了,那窝小野狗也没了。”玄鸢的声音哑下,哪怕已过多年,她还是觉得难过。
谢宁还是头一次看见她难过,没来由地也跟着她酸涩起来。
“我这样的人,兴许是不祥的。”玄鸢给了一个断言,“庙会的算师给我批过命的,说我天煞孤星,注定孤老一生,是不会有郎君喜欢的。”
“你还信这些?”谢宁忍笑。
“一时兴起,抽了一支下下签。”
“兴许是否极泰来呢?”
“死了的,不可能回来的。”
“谁说的?”
玄鸢呆呆地望着谢宁,只觉她今晚好看得紧。她鲜少在人前这般袒露过去,可不知为何,对着谢宁,她想说,也敢说。
谢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觉得玄鸢似乎比往日顺眼了不少。
“咳咳,看着啊。”谢宁打破了静默,起身找了个不错的角度,然后借着烛光投落一个手影狗头,哄道:“玄鸢姐姐,还记得我们么?汪汪。”
玄鸢眼圈微烫:“假的。”
“谁说是假的!”谢宁将手影慢慢挪到玄鸢的影子边上,动容地说着,“我在大夏流浪的那些年听人说过,离开的人并没有走远,他们就藏在你的影子里,一直陪着你。我想,那窝小野狗也一直藏在你的影子里。”这个故事本来是个老乞丐说来吓唬小乞丐的,可此时此刻谢宁换了一种说法,连她自己也信了三分。
玄鸢却是信了十分:“它们真的在么?”
“在!”谢宁微笑看她。
玄鸢忽然握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谢平安,谢谢你。”
“不……不必……谢……”谢宁不自然地回应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的会鬼使神差的哄起她来?
玄鸢高兴道:“我当谢的!”说完,她松了她的手,竟是再次拔剑出鞘,“我从未给谁舞过剑,今晚,我送你!”不等谢宁回答,她便长剑如风,身姿矫健地舞了起来。
剑势如虹,剑影如梦。
谢宁怔怔地望着她那沉醉的模样,原本已经凉下的耳翼清晰无比地烧了起来。她见过玄鸢的狠厉,见过她的呆愣,也见过她的可爱,加上今晚的这个她,谢宁心神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心跳随着玄鸢的剑招层层叠起。
最后,玄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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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收势,回眸在烛光里对着她咧嘴一笑,谢宁忽觉心房的某个阴暗处被这个笑意点亮,从此有了温度。
玄鸢没有觉察谢宁眼底的细微变化,探头望檐外瞄了一眼:“天快亮了。”
“是,亮了。”谢宁喃喃应声。
玄鸢这次着急了,收剑便往小院里走。
“你去哪里?”谢宁急问。
“再不回宫,要耽误早朝了!”
“玄鸢!”
谢宁哪有玄鸢走得快,根本来不及拦阻她。
只见玄鸢叩响房门,肃声提醒:“陛下!要误早朝了。”
“朕今日有疾……”里面响起了崔泠的声音,“传朕口谕,辍朝一日。”
“可需传唤曲院首来……”
“玄鸢,还不去传口谕?”
谢宁知趣地牵了她就走,猛给她递了好几个眼神:“人家小别胜新婚,别吵到陛下跟王上了。”
“她们明明还没有成婚呀。”玄鸢不懂这个。
谢宁也不好与她解释:“陛下可是下了命令?”
“嗯。”
“所以,你我遵从便是。”
“可是这里……”
“这里可是张哥他们的地盘,安全。”
谢宁牵紧她的手,一直往外走:“传了口谕,我们再回来。”
“哦。”
两人走远后,崔泠忍不住瞪了一眼缠着她的萧灼:“妖妃!害朕不早朝!”
“啧啧,说好做皇后的,怎的只给臣一个妃位。”萧灼忍笑打趣,“臣不依!”
“你还来!”崔泠按住她那只作怪的手,羞恼问道,“谢平安是你喊来的?”
“嗯。”萧灼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离京之前,得安排她点事。”
崔泠蹙眉:“你让她什么时辰来?”
“子时。”
“现下都卯时了!”
崔泠赶紧坐起,只觉腰杆酸软,还没来得及坐稳,便被萧灼顺势带入怀中,重新缠住,埋首在她颈窝里呢喃道:“她与玄鸢一来一回,怕是要半个时辰。”
“起来。”崔泠推了推她,“夭夭,今日要办正事。”
“我知道。”萧灼动情地说着,声音温柔似水,“弦清,就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好不好?”语声酥人,崔泠哪里能抗拒?
崔泠的语气软下,转身抵住她的额头,温柔哄道:“你背上的伤,也当上药不是。”
“也好。”萧灼心念微动,终是松了双臂,坐了起来。
崔泠撑起身子问道:“伤药可带在身边?”
“嗯,就在外裳的内兜里。”萧灼左右顾看,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昨夜的荒唐,看着这一地的衣裳,忍不住笑出声来。
崔泠知道这小情种在笑什么,这种沉溺情爱之事,上辈子她不会做,这辈子原本不该做,可她也为这小情种做了。每每想到此处,崔泠都觉得羞涩,匆匆穿好肚兜,便下床去捡她的外裳。
萧灼望着她那雪白的背脊,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好不容易沉寂的情火又烧了起来。
“是这个么?”崔泠拿着药瓶回头看她,便瞧见了一只蠢蠢欲动的小毒蛇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先上药。”她给她留了遐想的余地,“背过去,坐好。”
萧灼乖顺地背了过去,崔泠缓缓解开她的染血纱布。她昨日说伤了三处有两处是假,可这唯一的一处真的已足以让她心疼。
硕大的伤痕足有筷长,虽说已经开始结痂,可因为昨晚的放肆,有些地方又裂开出了血。
崔泠挖了一块药膏温柔地擦了上去,蛰得萧灼痛嘶一声。
“让你不知节制。”崔泠心绪复杂,这话也不知是说萧灼还是说自己。
萧灼侧脸笑道:“都怪弦清,让孤把持不住。”
“倒还是朕的错了?”崔泠反问之后,羞恼地加重了指力,痛得萧灼又痛嘶一声。她如何舍得呢?教训之后,很快便后悔了,抹药的动作又柔了三分。
萧灼垂下头去,忽然静默了下来。
“怎么了?”
“弦清。”
萧灼转过身去,眸光炽热,勾得人心轻颤。
崔泠快被她的眸光烫化了,急道:“药还没上完。”
“我不做旁的。”萧灼的余光瞥见了她心口附近的猩红吻痕,眼底多了一抹得意之色,“只是有些心里话想同你说。”
崔泠躲开她那炽热的目光,把药瓶子盖上放到一旁,低哑道:“你说。”
“这一战,我不仅是为大雍而战。”萧灼捏住了她的下颌,让她正视她的目光,“更是为家而战。”
家。
一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字眼。可是,此刻萧灼说来,每个字都是烫的,她仿佛有某种魇人的本事,总能勾惹崔泠最脆弱的地方。
“独属于我们的家。”
萧灼笑了,不带一分欲色。
崔泠的气息有些不稳,哑笑道:“我等你凯旋。”
“只有这一句话呀?”
“你还想要什么?”
“唉。”
“嗯?”
萧灼刚欲开口,便被崔泠牵着手覆到她的心口上。崔泠不是不会哄人,也不是不愿哄人,而是这种时候,那些甜言蜜语皆是多余,她真正想说的,只有这一句:“夭夭,你已经在这儿了。”
她很早之前便闯入了她的心,牢牢地钻在她的心窝深处,生了根,发了芽。
崔泠自忖是个很难被人焐热的人,可遇上了夭夭,她变得情不自禁,变得温暖,更变得无惧无畏。
夭夭的手总是这般滚烫。
崔泠覆上她的手背,让她感受着她的心跳,微笑道:“青史之上,你我同在,千秋万岁,永不分离。”
萧灼如同饮了一大碗醉神仙,被崔泠的这句话击得神魂颠倒,捧住了她的脸,极尽温柔地吻了上去。
崔泠主动攀上她的颈子,纤细的手指滑入她的发间,悄然加深了这一吻的痴缠。
作者有话说:
萧灼:弦清讲起情话来,就是让我心动!(沉浸在回味中)
崔泠:仅此一次。
萧灼:……
崔泠:朕还有大事要处理。
萧灼:哦。(委屈巴巴)
《孙子算经》是中国古代的数学书籍,古代也有数学课的本部分鸡兔问题就取自这本书。
115 ? 一百一十五、分工
◎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女君辍朝, 实在罕见。
金沅以为阿姐是真的累病了,便匆匆赶来宫中探视,得银翠提醒, 方知阿姐悄悄来了九衢酒楼。她又乘着软轿来到了九衢酒楼,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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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中瞧见萧灼后, 恍然大悟。
阿姐那样兢兢业业的女君,一旦儿女情长, 也有如此放任自己的时候。
金沅窃笑, 对着萧灼与崔泠行礼之后, 坐到了崔泠身边。不知怎的,平日觉得阿姐脸色浅白, 今日的阿姐容光焕发,似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阿姐。”金沅低声打趣, “身子可还好?”
崔泠坐得端直, 故作镇静:“尚可。”
“哦。”金沅的尾音拖长, 颇有旁的意味。
崔泠知道她定是乱想了什么,当即道:“来得正好, 我正要差人去找你。”
“嗯?”金沅歪头看她。
崔泠提壶,给她斟了一盏热茶:“黛黛带人东赴魏州赈灾, 与大夏开战在即, 户部的事, 你得帮帮阿姐。”
金沅轻笑:“还当是什么事, 算账的事, 我帮阿姐办妥。”
“不仅是算账的事。”崔泠提醒金沅,“两国交战, 拼的不仅是将士的命, 还有两国的财力与物力。”她与萧灼已经盘算过一轮, 现下大雍百废待兴,所有的财力、物力、民夫加在一起,最多只能与大夏打三个月的鏖战。尤其是入冬之后,粮草运送颇是费时费力,这些成本都会倍增。
金沅静默地想了想,正色答道:“阿姐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你帮帮阿姐,一起把战备准备充足,北境将士的粮草,一日都不可断。”崔泠牵了金沅的手,双手交叠握住,“可好?”
金沅听得心烫:“嗯!”
萧灼剥了一枚花生喂入口中,一边嚼一边笑道:“战备的事找好了人,大雍人心的事……”她斜睨边上默默饮茶的谢宁,“不知谢尚书可想好对策了?”
“王上大可放心。”谢宁放下茶盏,已是胸有成竹,“臣保证,大雍祥瑞层出不穷,定能坐实陛下天命之女的身份。”
“孤要的可不只这些。”萧灼提醒谢宁。
谢宁含笑道:“王上,臣都明白。臣掌了吏部,管的便是大雍的臣子,哪怕是齐王,臣也保证不能在京畿翻出什么浪来。”
萧灼听到这一句,知道她是真的懂了。
“玄鸢。”萧灼抬眼看向抱剑肃立的玄鸢,“大隆宫的值卫不可松懈,尤其是弦清与君婉的性命,是重中之重。”
玄鸢点头:“王上放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陛下与殿下。”
“如此,京畿城算是踏实了。”萧灼这次回来,除却找泽国太子签订盟书外,还为了安排京畿的一切,保证楚州背后一切安稳。
崔泠现在担心的只有楚州,父亲养兵的手段实在是下作,那些兵痞子恐成楚州变数。她终究是不放心的:“夭夭,此去一定要小心。”
“我光明正大的去,路上自不会有事。”萧灼定定地看着崔泠,“一旦开战,定有伤亡,有些仗必须败,才能骄兵引诱大夏太子冒进。你若看见战败军报,切莫着急。”说到这里,萧灼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说,“总之,不见我的尸首,便不许为我哭。”
崔泠脸上的笑意僵住,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
金沅附和道:“萧姐姐快呸呸呸,这话阿姐可不爱听。”
萧灼知道她生气了,赶紧赔笑道:“是我说错话,弦清不恼,我向你赔不是。”
“大夏太子李轩是善战之人,你的骄兵之策一定要徐徐图之。”崔泠认真提醒,“切莫弄巧成拙。”
“嗯,遵旨。”萧灼起身,拱手一拜。
“楚州军中定有人揣度天心,一旦大胜,你一定要提防刺杀。”崔泠想到了危险所在,“萧灼,朕要你安然无恙的回来,可记住了?”
萧灼再拜:“诺。”
崔泠暗舒一口气,暗忖不该在人前如此在意萧灼,惹得她们笑话。想到此处,忍不住斜眼瞪了一眼萧灼,都怪这小情种胡言乱语,惹她心乱失仪。
萧灼却是心头暗喜,眉眼间染满了喜色。
至于围观那几人,不约而同地觉得这里的气氛变得不对劲起来,各自心照不宣地移开眼去,这种时候谁要看那两个主子眉来眼去。
既然计定,便没有迟疑的理由。
即便再不舍,为了他日的太平盛世,现下也必须割舍。第二日,燕王没有离京的消息刚传出来,便见燕王光明正大的上了马车,带着一队百人府卫,浩浩荡荡地往楚州去了。
金沅帮衬着崔泠忙碌了起来,军备筹集其实是一场战争的重中之重,起初她还觉得容易,可真正参与其中,方知若是阿姐一人办这些事,是万万办不完的。
玄鸢这两日加强了京畿卫的宫中戍卫,原本是四个时辰一换防,变成了两个时辰一换防,往来巡逻的京畿卫也由十二队变成了二十四队。
百官们将这些变化都看在眼底,心道这位女君定是在谋划什么大事。齐王崔叔泗虽然心系齐州,却不敢贸然离京。崔泠那日对他说的话,每一句都振聋发聩,如若齐州真的剧变,他去齐州只有死路一条,他万万不敢冒这个险。
常玉觉察局势有变,齐州那边已经超脱了齐王的掌控,这个时候想联手魏州起兵无疑是痴人说梦。派去齐州的探子一个两个都是有去无回,这样的结果无一不宣示着齐州的异变。如若齐王膝下的所有王子都折在了齐州,齐王便失去了他最大的皇位竞争力。为保自家主子还有谋算皇位的资本,常玉只得进言,让齐王在京中纳妾,赶紧再生几个王子。
齐王醉心美色,对崔泠来说,算是暂且少了一桩烦心事。
数日之后,有双鹤自南飞来,落于议政殿首,鸣叫三声后,吐出一枚金印,然后振翅冲霄而上,消失在了云端。
刘公公虔诚地爬上议政殿首,将那枚金印取下,当着百官的面,颤声高呼:“天降祥瑞!天降祥瑞!”
崔泠命刘公公奉上金印,但见其上写道——天命所归。
这种把戏历朝历代层出不穷,可只要有人相信,便是绝佳的巩固统治手段。看着百官们纷纷跪倒,山呼万岁,崔泠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欣然接受了百官的朝拜。
此事自朝堂流传开来,一传十,十传百,乃至上千,整个京畿城的百姓茶余饭后也会提及此事。随后,各地祥瑞也次第登场,抢在齐州有心人散布不利流言之前,先下手为强弄出祥瑞之事,算是及时消解了一场流言之战。
是日,玄鸢当值结束,刚好休沐。
临出宫门时,便见谢宁在宫门外徘徊,似有什么愁心事。
玄鸢迎了上去:“谢尚书,何事如此愁闷?”
“玄鸢将军来得正好,走!帮帮在下。”谢宁直接牵了玄鸢便走,直接拉着她一起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马上启程。
玄鸢惑然看她:“究竟何事?”
“一件公事,一件私事。”谢宁表情严肃,从怀中摸出一份名册,“张哥那边抓到不少探子,审问得知这几人颇是不老实,所以,想请玄鸢将军出手教训一二。”她将名册递去。
玄鸢扫了一眼后,惊呼道:“刑部跟工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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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直在打探京畿的消息往齐州发。”谢宁已经查实,“这些人既然不老实,便得好好收拾了。”说着,她瞥向了玄鸢的佩剑,“不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的眼睛,玄鸢将军可做得?”
“不是有张哥他们么?”玄鸢蹙眉。
谢宁认真道:“张哥他们忙着捉探子呢,这几个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玄鸢将军收拾他们定然不费吹灰之力。”
玄鸢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难得今日休沐,我去活动下筋骨。”
“至于私事。”谢宁从袖底翻出一个小木雕,快速塞入玄鸢掌心,“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不必告诉我。”
玄鸢怔怔地看着那个小木雕,竟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黄狗。
“你雕的?”
“……”
谢宁没想到玄鸢第一句话竟是问她这个,愣了一下,继续道:“丑也不能说。”
“不丑。”玄鸢嘴角微扬,指腹轻轻碾过小黄狗的尾巴,“很像当年的其中一只。”
“其他的,生得什么模样?”谢宁接口问道。
玄鸢仔细想想:“有只花白花白的,有只是纯黑的,有只……”她仔细想了想,转眸对上了谢宁的目光,“跟这只一样,也是小黄狗。”
“喏。”谢宁往她掌心再塞了一只小黄狗木雕。
玄鸢又惊又喜:“两只!”
“是四只。”谢宁微笑,“剩下的两只,我得空再给你雕。”
玄鸢蓦然问道:“为何要送我礼物?”
“……”这下可把谢宁问倒了,无缘无故的,她这礼物确实送得唐突。
“是不是因为……你要我帮你伤人,所以才给我准备了礼物?”玄鸢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这是私事,与公事无关。”谢宁必须把话说清楚了,“我想送你礼物,就那么简单。”
“哦。”玄鸢沉下眸光。
谢宁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甲:“你可别多想,就是那晚听你说了小野狗的事……”
“谢谢。”玄鸢握紧两只小黄狗木雕,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高兴,她只知道这是她记事以来,收到的唯一的礼物。
只见她眯眼对着谢宁笑了笑:“你哪日想看剑舞,我再跳与你看。”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谢礼。
谢宁干咳两声,她才不想看什么剑舞,怪吓人的。她真正想看的只有……此时的玄鸢,她必须承认,这凶姑娘笑起来的样子颇是好看。
再多笑一笑吧。
谢宁惊觉心间浮起这个念头,她连忙坐直身子,心道自己是越来越不对劲了,想着给她送礼不说,还起了念想想哄她日日高兴。
完了,好像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全铺陈完毕开始一处一处的收官啦
呼!今天更新晚了,大家多多见谅啊比心,大家好梦
116 ? 一百一十六、先锋
◎传令下去,全军着甲,准备血战。◎
清平元年, 冬。
大夏十万水师突袭大雍北境,北边战火燃起。与此同时,齐州这边的战事也悄悄拉开序幕。
赤凰军喊打喊杀、佯攻寄云城的同时, 崔昭昭亲率一支千人军队已经偷偷绕至齐州王都梧凰城外。梧凰城内,慕容九带着两千佯作伙计的赤凰军入了城, 一边采买货物,一边伺机配合崔昭昭攻城。
魏州瘟疫久久不见平息, 是以魏州的金氏举家搬至梧凰城。金氏的大哥与二哥皆在城中, 听闻九衢商行的慕容夫人入了城, 便递了拜帖,想要借机一探究竟。
慕容九等的就是他们。
她将拜帖放下, 端起茶盏,细细拨动浮沫, 淡声道:“回禀你家主子, 今晚我在府中设宴, 如若不嫌弃,今晚可来赴约。”
屏风之外, 送贴的小厮拱手一拜:“是,小的定把夫人的话转告家主。”
待小厮走后, 慕容九看向一边的伙计——她们都是赤凰军中的精锐, 是崔昭昭特别挑选出来的好手。
“准备准备, 我要金玉旗与金玉珩今晚有来无回。”
“诺!”
梧凰城内外一共三层, 最外层是瓮城, 王府在最里层。中间那层是百姓与商贾们的居所与市集,近日进了备战状态, 不论是城头还是巷陌, 巡逻的将士比平日多了两倍有余。
夜色渐深, 乌云漫天,天上零星地飘着碎雪。虽说齐州比其他州府温暖一些,可入冬之后还是会下雪,这几日无疑是齐州最冷的时候。没人能想到,崔昭昭会在这种时候发动战事,这也是崔昭昭的胜算之一。
离约定里应外合的时辰还有四个时辰,慕容九在落脚的小院中设下酒宴,静待两位兄长的到来。
酒壶搁在水碗之中,正在温着。水碗下的炉火烧得正烈,沸得水碗中的清水低低呜咽。慕容九身上罩着一袭黑裘,裘毛黑得发亮,她安静地坐在桌边,像是一头静待猎物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散发着杀气。
院墙之外,马蹄声渐行渐近,最终停歇。
慕容九提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盏,小啜了一口。暖酒沿着喉咙直下,却暖不了慕容九的心。
金氏……本该是她的家人,该是这世上最可靠的后盾,可惜……
慕容九抬眼望向庭中的山石小路,四方商行已成绊脚石,主理四方商行的两位兄长自然也是绊脚石。
两盏灯笼出现在视线尽头,婢子引着金氏两兄弟徐徐行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名随从,皆被拦在了小院门外。
金玉旗与金玉珩相互看了一眼,示意随从候在院外。这里毕竟是齐州王都,想必慕容夫人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事来。毕竟,他们两人在齐州可是上宾,慕容夫人只是个外乡女子。
当两人走入前厅,看见慕容九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你……”
“你不是死了么?”
这句话刚出口,两人转身便想逃,却被拦在了门口。随从警觉里面有了异动,刚想冲进来,便被左右埋伏的赤凰女兵制服在地。
“二位兄长就这么走了?”慕容九提壶给两人斟满酒,“见到妹妹,不该说点什么?”
两人觉得事情是大大的不妙,怪不得他们的生意会被这位慕容夫人一再蚕食,原来遇上的是这个小魔头。若是九妹不是女子,四方商行的少主绝对是她,哪里能轮到他这个当大哥的。这点自知之明,所有金氏的儿子都有。
输在九妹手里,他们心服口服,可九妹明明被大长公主杀了,却在此处出现,其中定有蹊跷。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他们必须立即禀报二公子。他们的第一个念头没错,可瞧见来路已断,下一个念头便只剩下了“求生”二字。
“九妹说什么胡话呢。”
“兄长瞧见你是高兴,正想打发人去把你的两位嫂子请来,一起用膳。”
慕容九听着他们的蹩脚理由,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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