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拆了GPS,那个黑色的长方形小玩意最后被她扔在路边环卫工人的垃圾车上。
她在修理厂的卫生间洗干净脸上的口水和眼泪,用冰棍给眼睛消肿,谎话甚至都不需要怎么编——爸爸摔倒了,但他身体很好,没什么大碍,我就抓紧赶回来了。
乘电梯上楼,通道尽头那扇门半敞着,无声地等待着,方简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推开门,人全部被大巴车拉走了,屋里又黑又静,仅余阳台玻璃门那块四方的深蓝。
一个瘦瘦的、小小的剪影,孤零零坐在床边。
小莱抱着枕头,四肢放松耷拉着,睡着了。
她换好衣服鞋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累了困了也不敢躺到床上去睡,这样方简回来的时候,不必再花时间等她整装梳洗,她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追上大部队开心去玩耍。
就这样等啊等,坐啊坐,直到天黑。
作者有话要说:
方简这孩子从小就爱撒谎,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哼!
还有一更,九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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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方简蹲在她身边, 轻声呼喊她的名字,小莱睁眼,在黑暗中辨认了几秒, 浑身一跳,扔掉枕头扑进方简怀里。
“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小莱双手扶着她的肩,借窗外无数人家户汇聚的微光用力看她, 用力眨眼, “你爸爸没事吧?应该没事的, 不然你怎么会回来!”
“……对啊, 没事,他壮得像头牛。”方简声音很没有底气的,这份没底气落在小莱耳朵里就成了一种万幸。
万幸方爸爸没事, 否则今天也许就等不到她了。
“你就这样一直坐着啊, 你吃东西了吗, 你困怎么不躺到床上去睡,你的手都冰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为了等你啊。
“嘿嘿,你来了就很好啊, 我们去吃东西吧,我一天没吃饭了,我能吃下一头牛!”
方简点点头,取下挂床头的帆布包背身上,“你的衣服都收好了吗, 吃完饭我们就走。”
小莱问:“去哪里?”
方简说:“去山庄, 去红叶湖。”
小莱:“可是大巴车已经走了……”
方简:“我有车, 我回来的路上去加了油, 我们开车去。”
随便找家火锅店, 进去把肚皮填个溜溜圆,汪霞发了山庄定位过来,车子从市区拐环城路,上高速,不堵车开快点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家里本来是不同意她学车,是她软磨硬泡求来的,如今回想,原来自由的种子早就发芽,她很早就在预谋逃跑。
车子下高速转进了大山里,没有路灯了,驶离城市好像也驶进了另一个世界,另一片天。
雨停云散,黑黝黝的山林之巅,竟挂了轮雪白的大月亮,路面像落了层雪,明天一定是个好天。
小莱跟她说,停车场脑袋被人劈成两半那个家伙,是罗马假日的大股东,雇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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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极有可能是附近别家场子的。罗马假日生意太好了,招人妒忌。
“肖逢说,团建也是为了把人都聚集起来,免得被别家场子的拐跑了。”
出了这档子事,罗马假日肯定要被要求停业整顿几天,女人们没活干,兜里不进项,肯定是要跑的。场子那么多,她们哪里混不开?不是非得吊死在一家。
这么一想,团建确实是个好办法。人真要放跑了,前期几个月筹备都打水漂。
“我下午也仔细想过了,团建结束咱们也走吧,这种地方还是不能久呆,你不能总是熬夜。我们是兼职,又是服务生,没那么重要,公司不会不放的。”
方简点点头说好,小莱目光深远,在脑海中描绘着以后,“等团建结束,我调休去学校附近找房子,找到我们就辞职,不干了。”
方简说:“没关系,你不想干了我们就先住奶奶家,房子慢慢找,找便宜又合适的。”
小莱说:“我有钱。”
方简偷偷打听她的存款,好家伙,不得了,六开头,五位数,小网红这几年偷摸攒了不少老婆本呢!
到地方汪霞借了手电筒下山来接她们,手舞足蹈说起下午是如何向领班撒泼打滚要了个三人间,还赶走了一大帮想霸占她屋子的老娘们。
方简和小莱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
山庄里闹鬼了,全是喝醉的女鬼在狂欢,还没进大门就听见她们在窗户里嚎叫,大骂全天下的男人。
房子也有些年岁了,台阶和墙角缝隙里长满野草,门口挂的白炽灯下围满小飞虫,进门右手边一只深蓝玻璃的大鱼缸,前台长柜、柜台后的酒架、门框,水磨石地面和楼梯充满上世纪的豪华,被时光蒙上一层薄薄的怀旧滤镜。
方简记得小时候家里就是这种黄黄的装修风格,黄门框、黄吊顶、黄柜子、黄书桌。
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两侧泛黄的墙壁上贴满蚊子飞蛾,房间倒是收拾得很干净,充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卫生间有流量不错的热水。
三人间床很小,放下包,方简和小莱合力把挨着的两张床推到一起,汪霞站旁边看半天才醒过神来,手指着,“你俩!你俩!不会是姬吧!”
小莱说:“你才发现?”
汪霞捂着嘴嘿嘿笑,“我说怎么一直都睡在一起。”
现在小孩接受度特别高,对朋友是一种毫无底线的偏爱,为了证明‘我跟你们是一伙的,我们是好朋友’,她搜肠刮肚把这十八年里遇见的所有可疑的姬佬们挑拣出来。
“我遇见好多呢,我高中同学,我家附近也有一对,我最近发现,佳丽部的那个谁跟包房部的那个谁好像也是一对,不是乱说的哦,我看见她们亲嘴啦……”
方简听得直发笑,小莱从包里翻出睡觉穿的背心和小短裤,站在卫生间门口问方简,“你要不要跟我洗?”
方简低头握拳抵着唇笑,汪霞迟钝地眨眨眼,替这俩不知道害臊的脸红,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赶紧拿上手机充电器跑了,说话都磕巴,“我……我去唱卡拉OK吧,我不睡觉了……”
小孩被吓跑了,方简换了塑料拖鞋慢吞吞挪过来,懒洋洋倚着卫生间门框笑,小莱把她拉进去,卫生间玻璃门“哐”一声砸上,反锁。
正式在一起了,该好好来一发庆祝的,俩人都是这么想的,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热水澡洗得人浑身舒懒,谁也不想动,洗澡的时候商量好,快点洗完上床去,结果上床躺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办成。
方简不满地推她一下,“说我肾虚,还没开始你就不行了。”
小莱摸出手机看,“都两点了……昨晚回来就没怎么睡,下午也睡得不好,真的累了。”她手伸过去,搭在方简滑溜溜的后背,手心略带敷衍随意呼啦两下,“明天再弄。”
“一到手就萎了,你以前都是吃药的吧。”方简开玩笑问她。
小莱闭着眼“噗噗”乐,“我又不是男的,吃药管哪?”
“谁知道你的,总有管用的。”
姜小莱累了,难得听见她喊累,这是反杀的大好机会,可惜方简有心无力,挺不甘心的,双手在被子里来回抚摸这具营养全面却无一丝赘肉的姣好身躯。
姜小莱连骨头好像也是轻巧细软的,皮肤健康细滑,抱在怀里是一种绝妙非凡的体验。
方简手在被子底下忙,眼睛盯着她的脸,“有些美黑的,皮肤看起来是会反光的,感觉特油,你就不是,你看起来毛茸茸的,像猕猴桃。”
小莱说:“你才是猕猴桃。”
方简笑,“我说真的,可能猕猴桃有点过了,夸张了,但你就是很自然的那种黑,很温暖的,而且你皮肤太好了……”
手指从她眼尾细细划过,方简轻叹,“你都没有斑,你不防晒,还不长斑,为什么呢?”
小莱说:“因为我的斑已经和肤色融为一体。”
方简思忖片刻,赞许地点头,“言之有理。”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一开始就是馋你身子,你抱起来太舒服了。”
真的很累很困了,小莱闭着眼酝酿睡意,方简还不想睡,嘟嘟囔囔,“咱们今天正式在一起了耶,你不跟我弄啊?”
小莱不理,方简又推她,“你说话呀。”小莱深吸气,“你想弄就自己弄。”
方简:“可是我想被你弄……问你话,猕猴桃,你说话呀。”
小莱飞快蹙一下眉,翻了个身背过她,“去关灯。”
方简“嘿嘿”两声,飞快爬起来去把灯关了。
回来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怎么叫也叫不应了,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睡着,还打小呼噜。
方简咬牙切齿,“你给我记着。”
这栋深山里的老建筑在今夜添了许多热闹,房间纱窗外面不断有飞蛾扑棱翅膀的细碎声响,四野里蛐蛐声响成一片,湖边浅水处“咕呱咕呱”,还有风从树梢走过的“簌簌”声。
方简闭上眼躺了一会儿,小莱翻了个身抱住她,嘴唇印在她的脸颊,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我小时候,夜夜都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蛐蛐声,蛙鸣,噪鹃,猫头鹰,树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方简本想晾她一晾,还是忍不住偏脸跟她浅浅碰一碰嘴唇,声音很轻,“你一直住在山里吗?”
小莱“嗯”一声,“小学和初中都在镇上,镇子离家不远,考到县里的高中才从家出来,一个人租房住在学校附近,暑假打工,寒假回家,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方简:“那怎么吃饭呢?”
小莱说:“中午大多是煮面条,晚上有空就炒个小菜。”
方简想起自己的高中时代,上学放学有司机接送,回家洗完手阿姨已经把饭菜摆上桌,吃完筷子一搁手一甩就上楼睡觉了。
当时不觉,现在才知道那是什么神仙日子,难以想象姜小莱十几岁就开始独居。
“一个人住怕不怕。”
小莱说不怕,只是很寂寞。
“爸爸说我天生胆子就大,现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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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在给我洗脑,或者说鼓励更准确一些。但我胆子确实很大,我不害怕,我只是感觉很孤单,很孤单很孤单。”
一个渴望自由,一个从来就自由,自由过了火的姜小莱从来主意大,只是因为没人给她拿主意。
这种自由原来也可以称作孤单。
“我上了大学,还是一个人,宿舍四个人,彼此间像并不相爱的两口子,相敬如宾,却谁也不愿跟谁深入。两个社恐,一个学霸,加一个我,我们都不交心,也从来不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前后脚,各走各的,好像学艺术的人脾气都有点怪。”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肖逢了,有一次去爬山,他先爬上去,然后伸手来拉我,男生的手真大真结实,但那只手的感觉更像哥哥。然后我就跟他说,我可能不喜欢男的,因为有时候我看到女孩子会害羞,但和他牵手就像哥们?或者兄妹,没感觉。”
“我不怎么愿意和女孩相处,因为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偷走。所以我更愿意跟肖逢玩,他是男生,他不会偷走我的东西。那天晚上,在车上,你上来脱我衣服,我发现自己并不反感,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个一直害怕被偷走的东西,是喜欢。这份喜欢是小莱专门留给方简的。
两颗头紧挨在一起,方简在被子里摸到她的手,稍大一些的手掌包裹住那颗小小的软绵绵的拳头,“不孤单了,以后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三更都更完啦,一万三千多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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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肖逢听说她们都去了郊外的红叶山庄, 一大早就开他爸车来了,车上搬下来一大堆东西,三脚架、打光板、化妆箱等, 趁此机会给小莱多拍几组照片。很久没拍照了。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小莱和方简刚睡醒,刷了牙洗了脸回床上正准备办事, 两片嘴唇还没挨上, 电话铃就在枕头底下唱起来。
小莱接起电话, 肖逢单手插兜正沿着湖边慢慢地走, 找适合拍照的景,并且警告她:“你半个多月没拍了,之前一直耍赖说上班, 现在大好的机会, 就下个楼的功夫, 再推脱可就真不仗义了。”
方简跪在她身边小声说:“晚点,你跟他说一个小时后。”
小莱摇头,电话里跟肖逢说:“先下楼去吃饭,吃完饭就拍。”
肖逢摸摸肚子, 说也行,先过去吃饭。
挂了电话,方简立即垮脸,“你不听我的是不是!你不听我的?”
小莱嘿嘿笑,搂着她肩膀哄, “晚上再弄嘛, 不急的, 这样太赶了。”
方简眼一瞪, 立马不干了, 当场撒起泼来,“好你个姜小莱!这到手还没三天呢,热乎劲儿都没过,你就这么对我!你就这么对我?!”
小莱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探身把床头放的背包提过来,找衣服穿,方简扯着她衣服晃,“昨晚睡觉前你怎么说的,说早上睡醒弄,结果人家一个电话你就要把我丢下了!亏得我昨晚那么心疼你,还抱着你哄半天!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小莱睡觉穿那件吊带都给扯大了,两只手护着胸前,身子晃来晃去,“衣服烂了,真的要烂了!”
“烂了我给你买。”方简继续晃。
肩头两根吊带被扯得吊到肚子上,小莱遮前不遮后,笑得打滚,方简扑上去,两手四处作祟,掏上掏下,挠胳肢窝,“坏蛋!陈世美!”
“我不是陈世美!我要挣钱的嘛!”小莱蜷着身子四处躲,方简仗着个高身长压在她背上,手从身前探入,触碰到那片柔软的神秘地带,小莱僵住不动。
抚开她颈后浓密卷曲的长发,细碎的吻落在脖颈和耳后细嫩的皮肤,鼻尖是姜小莱身上那股难以言说的浅淡香气,大概可以称之为荷尔蒙?
方简不懂,只觉这味道令人着迷,身前紧贴她着滚烫的后背,听见她近乎哀泣的求饶,脊背如蓄力紧绷的弓弦,口齿溢出难耐婉转嘤咽,眼前阵阵发着黑。
体内鲜血沸腾,热意涌动着灌满四肢百骸,她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过长的刘海在翻身仰躺时遮住了眼睛,贴着床单的后背几乎要着了火。
方简从来没感觉到这么热,手背摸到脸颊也滚烫,她张嘴大口喘气,眯眼回味余韵自身体中心地带持续不绝扩散。
小莱一动不动,侧躺在旁,背对着人,肩膀一抽一抽,方简慌忙翻身,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吓一跳,“怎么哭了!”
哭得小脸红通通,委屈极了,肩膀扭一下甩开她的手,高声喊:“弄疼我了!”
典型自尊受挫。
“啊!”方简拍一下脑门,“对不起……我看看,出血没。”
小莱:“不给看!”
方简:“看看嘛——”
小莱:“不给。”
方简:“看看。”
“不给。”
“看看?”
……
这么你来我往重复十几遍,两个人也不嫌无聊,倒是肖逢又发消息问她们在哪,他都到楼下餐厅了。
小莱吸着鼻子给他回消息,说刚起,马上来。
已接近晌午,肖逢问她们吃什么,他去买几个炒菜,小莱让他自己看着办。
手机丢到一边,小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赌气,方简爬到床边,弯腰伸个脑袋东瞅西瞅,嘟嘟囔囔,“也没见血啊……”
她脑袋都快钻到人腿根,小莱一把推开她,有点憋不住笑,“臭不要脸!”
果然是演的,被人弄了,觉得丢脸了。
方简轻轻把她推倒在床上,“你倒是继续威风。”
小莱快速爬起来,“你弄了人家也不哄人家,你给我等着……”她趿上拖鞋光着小屁股跑进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手指着她,几乎是咬着牙根,“你给我等着,你看我晚上弄不弄你就完事了。”
方简说:“我等着,我洗干净等你!我求之不得!”
“不要脸!”小莱在卫生间吼。
“脸有啥用啊!”方简在床上开心打滚,“脸能当钱花还是当饭吃?”
水声哗哗响,过会儿小莱又叫嚷起来,“还不快点过来刷牙洗脸!”
今天要拍照,小莱换了身黑白格的jk裙,白袜子小皮鞋,梳高高的双马尾。
方简眯眼盯着她看了半天,临出门飞快在她脸蛋上亲一下“今天真好看。”
还没和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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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莱白她一眼,“谢谢,我哪天都好看。”
“不一样,今天不一样,不信你看肖逢怎么说,我们打赌。”
“赌什么?”
“赌洗内裤。”
小莱说行。
果然,在楼下餐厅碰面,肖逢说她今天气色不错。方简垫着脚尖身子来回晃,“我也觉得气色好,特别特别好,爱情真伟大啊!”
吃饭时候趁着肖逢不注意,方简在桌子底下用膝盖碰她,给她递眼色,小莱轻轻踢她一下,方简踢回去,两个人又在桌子底下干起仗。
她兴奋得不正常,小莱陪着她疯闹,吃完饭搁下筷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出去,顺着台阶和破烂的水泥路下到湖边的草坪,小莱气呼呼:“本来就一直是我洗!”
肖逢的机器放在湖边空地上,不远几个部门主管在组织大家玩游戏,肖逢选定的地方在树林深处,那边安静。
汪霞远远看见,猫腰偷溜出来,帮着她们一起搬东西。
七八月的天,太阳明晃晃,湖边草木带着雨后新嫩的绿意,树荫下很凉快,小莱提着化妆箱边走边说:“今天可以多拍几组,以后你要想拍,提前跟我说,我们就约时间拍,随你安排。”
“这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肖逢一脸见鬼的表情,下意识地看向方简,跟她告状,“以前叫她拍,跟要她命似的,问她想不想挣钱,她说随便,问她毕业了干什么,她说回老家当音乐老师,要种果树,搞养殖,当乡镇企业家……”
肖逢是想让方简帮她说说话,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俩谈恋爱了,小莱突然变得上进都是因为方简。
可方简还‘恨’着他呢,恨他跟小莱认识得久,恨他头一次见面就给她下马威,恨cp粉昏天黑地磕生磕死。醋劲儿大得很。
“随便咯,反正小莱去哪我去哪,小莱种树我给她挖坑,小莱养鸡我给她孵蛋,我是乡镇企业家的贤内助,军功章有她一半,有我一半。”
小莱和汪霞哈哈大笑,肖逢摸摸鼻子,“行吧。”
但她肯定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照片也得继续拍。
跟肖逢合作时间也不短了,两个人都是从一窍不通开始的,养出了默契,肖逢甚至都不需要怎么说话,小莱就知道该怎么站怎么躺,摆什么样的姿势,做什么样的表情。
汪霞好热闹,在一边帮着忙东忙西,方简就抱胳膊站那看,越看心里越窝火,一甩手一跺脚,钻旁边林子里去了。
她们已经走得很远,走到了湖水极浅的堤岸边,水边有一大片荷花开得焦焦灿灿,岸边有残破的公园设施,经四季风雨侵蚀,斑驳掉色,只有大红色的滑滑梯叫附近的野孩子们梭得光亮。
湖边浅水处窝了两只大水牛,岸边台阶上水泥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胭脂花与车轴草、蒲公英、稻槎菜争奇斗艳,几个农村小孩在玩梭梯梯。
方简走到他们面前,指着小莱她们拍照的方向,“那边那几个人干嘛的?”
几个小学生愣头愣脑看着她,两手搓着裤缝困惑眨眨眼,方简说:“就那边那几个人呀。”
打头年纪稍大点的小男孩顶着一脑袋热汗问:“什么什么。”
方简浅浅白他一眼,“你自己去看。”
小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玩滑梯了,朝着树林里隐约透出的白色人影走去,方简立马爬到最高处,占领滑滑梯。
塑料滑梯给数不清的小屁股梭得油亮油亮,太阳底下反着光,方简想起小时候,没搬家之前爸妈住的老小区,也有这样的滑滑梯,她从来抢不过那些胖小子,常瞪着眼睛傻站在一边。
这时坐在滑滑梯上,两手攀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塑料扶手,在记忆的沙滩,她忽然发现不远处一点耀眼的光亮,急忙跑过去,发现那竟是一颗漂亮的水晶海螺,它的大半个身体藏在黄沙之下,只在沙滩上露出很小的一个尖尖,太阳底下折射出五彩的光。
奇怪,也许是以前天气都不够好,阳光不够灿烂,不足以发现那一小片光华。
方简松开手,身体惯性往前,风短暂吹拂过面颊,她长高长大了许多,小时候长长、长长的滑梯,一下就到了头。
她把那只水晶海螺从沙里刨出来,发现它大得惊人,也漂亮得惊人。海螺晶莹剔透,五彩光芒里她看见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是坐在高高的滑梯上,下头有个小胖用身体堵住滑梯口,不让她下来。
方简听见她说话了,她的声音又脆又嫩,说话声却压得很低,听得出脾气不怎么好。
“我叫你让开,死胖子。”有一副黄鹂嗓的小女孩说。
堵着滑梯口的小胖抬高下巴,“你叫谁死胖子?”
“叫你呢死胖子,不让信不信我踹死你。”
小胖说你有本事来。
记忆里短暂窥见的一幕,更似梦境,梦中看不清人脸,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方简隐约知道这是她的童年,滑梯是小区里的,小胖她后来也见过,长得高高壮壮,笑起来憨憨的。
将来会高高壮壮的小胖,现在干不过胳膊竹竿细的小黄鹂,她甩着长辫从滑梯上飞下去,两只圆头黑色小皮鞋踹在他肚子上,小胖被顶个底朝天,反手揪住她的长辫子,小黄鹂骑在他的圆肚子上,两手死命抠他的脸。
方简看见一直电线杆子似杵旁边的细长条女孩动了,小胖和小黄鹂吵架的时候,电线杆子弱唧唧劝:“你就让她玩一会儿嘛。”
小胖和小黄鹂打起来,电线杆子拉不开,哭唧唧求:“你们不要打了。”
这根电线杆子当然就是方简了,她从小就窝囊,方简通过这股窝囊劲儿认出了自己,可那小女孩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童年故事以后也许会写成番外,也许……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穿插着写。
虽然我知道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看小孩子,春信那篇许多人都选择跳过,但越长大才越知道童真可贵,越怀念回不去的童年呀。
2022-05-20 15:32:09~2022-05-21 21:0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咕咕的五花肉 3个;要吃早餐要养狗 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咕咕的五花肉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口可乐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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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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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简直挺挺躺在滑梯上, 脸上倒扣一片湖边摘来的大荷叶,浑身被太阳晒得暖烘烘。
她努力去想记忆里的小黄鹂、沙滩、海螺、滑梯和小胖脸上白白的指甲印,一帧帧一幕幕, 却已似烟尘般随风消散,遍寻不到踪迹。
脚步声渐近,方简在大荷叶下闭紧双眼, 荷叶被轻轻地拿起, 太阳光激得她眼皮一跳, 她一动不动, 仍闭着眼装睡。
小莱弯腰替她挡住晒脸的太阳,长发扫落在她脖颈,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五官, 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和鼻头那颗小痣, 为这张石膏像般深邃宁静的苍白面孔增添些许人气。
她直起腰, 让白亮的太阳光重新铺满她的脸,想起《暮光之城》里浑身发光的爱德华。
方简不是吸血鬼,她只在小莱眼里发光,几个被抢了滑梯的小孩看来, 她是个营养不良有点神经质的阴郁大人。
“你还要睡好久嘛。”小孩们回来了,埋怨她霸占滑梯。
方简长大了,小时候抢不过别人,长大了欺负小孩,她躺得心安理得, 心里替这帮小孩打算好——等你们长大了再去抢别的小孩的滑梯吧, 这都是因果报应。
“我们去拍照吧。”小莱轻晃她胳膊。
她掀开半拉眼皮, 嗓子里“哼”一声, 在滑梯上翻个身, 抱着胳膊继续睡,“不去。”
小莱:“去嘛。”
方简:“不去。”
小莱把着她肩膀晃,“去嘛去嘛去嘛。”
方简随她晃,“不去不去就不去。”
小莱:“拍照啊。”
方简:“不会拍照。”
小莱夸张地“哎呀”一声,“什么嘛,不是让你拍,肖逢说啊,想拍一组双人的,请你跟我做拍档呢,我们帮你想了一个角色,跟你超贴的哦!”
方简不出声了,小莱再接再厉,“你以前肯定没拍过照吧,你看你,又高又瘦,皮肤又白,拍出来肯定好看,去试试呗。”
“拍什么?”方简睁开眼睛。
小莱赶紧举起荷叶帮她遮挡太阳,“你愿意我就把角色讲给你听,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方简撑着膝盖坐起,眉头微蹙,似乎不胜其烦,“干嘛非叫我,我又没拍过照。”
小莱跟着站起,换自己帮她遮阳,用荷叶打扇,“没关系的,拍着拍着就会了。”
“帮帮忙嘛。”肖逢也来劝。
小莱说:“是呀,你要不来,进度就卡住了,任务完不成,过两天咱们搬新家,就更没时间拍了呀。”
方简蹙眉长叹,十分不情愿又拉不下脸拒绝的样子,手伸出去,小莱赶紧扔了荷叶搀她起身。
“既然你都这样求我了,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小莱笑得十分狗腿,“谢谢方老师,谢谢方老师,老师这边请——”
半小时前,小莱突然发现方简不在了,之后几个小学生跑过来问他们在干嘛,能不能帮他们也拍一张,他们可以出钱买。
肖逢随意跟他们聊了几句,得知他们是附近村子放牛的小孩,说可以免费给他们拍,照片洗出来给他们寄到学校,只借他们水牛一用。
水牛借到,临时想了个《乡下妹》主题,小莱说还欠缺一点故事性,多番讨论,最终敲定《乡下妹和城里来的大小姐》。
乡下妹当然就是小莱了,大小姐现坐在小马扎上,等肖逢在大行李箱里给她找衣服。
“瞧,大小姐架子就端上了。”小莱摸一把她的脸,方简拍开她的手,“哪里来的野丫头。”
肖逢用一块咖啡色的薄绒床单在林子里围了间更衣室,方简进去试了几身,都不对味儿,小莱想起去年拍的一组民国风照片,箱子底下翻出件蓝白格旗袍扔给她。
两个人身量差不多,方简高一些,小莱穿到脚踝的棉旗袍她刚好能盖住小腿肚,就是太瘦,没胸没屁股,前后都空空的。
肖逢和小莱并排站在对面,她理理额前的碎刘海,被人这么盯也害羞,小声问:“还行吗?”
肖逢点点头,“有点落魄大小姐那意思了。”
小莱接:“不受宠的大小姐被家人送到乡下养病,本来就瘦,日常吃不饱饭,心气郁结,可不把胸和屁股都瘦没了?光长竖的不长横的,旗袍可不就是越来越短,合理,非常合理。”
方简两手捧着自己,掂量掂量,“有这么夸张吗?”
肖逢不忍地转过身,小莱提着化妆包过来给她修眉,刘海全梳到后面去,只用梳子尖尖的一头勾下两撮龙须修饰脸型,更添几分凌乱美,乡下养病的落魄大小姐那味儿马上就出来了。
小莱用湿巾给她擦干净脸,上乳液上隔离,开始化妆,边化边跟她讲剧情,“城里来的落魄大小姐认识了乡下妹,她们很快成为好朋友,乡下妹带大小姐漫山遍野玩,春天吃槐花,夏天吃莲子,秋天上山找野板栗,冬天偷人家吊在屋檐下的香肠腊肉,过年时候,大小姐已经给养得白白胖胖。”
方简闭上眼睛让她画眼线,睫毛不停地抖,小莱手却很稳,说话时有湿湿热热的气息喷在她面庞,是她常常闻见的微酸甘甜的陈皮糖味道。
方简很好奇故事的下文,问:“然后呢?在一起了吗?还是大小姐被家里接回去了?”
不知为何,这个故事的后续让她心里感觉大大的不妙,大小姐肯定是不愿意回家的,她喜欢极了这个漫山遍野带她疯的乡下妹。
小莱摇头,身子后仰看两条眉毛是否对称,“接回去?那多俗套,不可能接回去的。”
于是方简推翻所有设想,“那你说。”
小莱说:“乡下妹来历不凡,其实是山里的妖精变的!她到了年纪,按照家族传统,该找个媳妇来过日子,她是专程下山来找媳妇的。媳妇找到,养得白白胖胖,怎甘心拱手送人,当然是扛着人跑回山里去成亲啦!”
一段隐含悲苦的禁忌之恋,竟有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奇幻结尾,这未尝不是真的。
妖精、女鬼、僵尸、阴曹地府、王母娘娘……要不是真的,如何一代代流传下来?
方简很不讲理地想:怎么就不能是真的。
小莱低头在化妆包里找腮红,一堆塑料壳壳翻得哗啦啦响,方简明目张胆看她,看她小脑袋左一偏,右一偏,真有几分动物神态。姜小莱若是妖,定是山雀成精。
“我喜欢这个故事。”
“那我们争取拍出最好的状态。”
小莱重新梳了条独辫,换了件枣红色旗袍领短上衣,滚藏蓝边,藏蓝盘扣,这件衣服是大一从学校话剧社穿出来的,一直忘了还回去。
方简头一次这样正儿八经拍照,竟然也可以做到完全忽略镜头,摆出最自然的动作神态,她真的把自己当做被家人送到乡下的病小姐了。
田埂边老牛晃着脖子上的木牛铃慢吞吞走着,少女盘膝坐在牛背上,嘴角叼根狗尾巴草,眯眼昏昏欲睡。
阡陌乡道,仅容一人通行,大小姐候在路边,等那老牛浅一脚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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