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怎么啦?是不是忘带钥匙了。”
邱静岁垂下手,平静地看着?门外的人:“陆大人。”
第36章
邱静岁吩咐珍珠去屋门外守着, 自己坐在椅子?上目视着前方问:“大人有何贵干。”
“我同你说过,别跟公冶文扯上关系,”陆司怀的语气肃然, 听得人心里发寒。
“我的事与大人无关。”
王羽仁将一本书放在桌上,推到她旁边。
邱静岁犹疑地?拿过来, 掀开看了一页纸便?变了脸色。
“七天里, 公冶文卜算过何止百人,土命者至少有?十人。其中太川郡主的八字他算了足有?一个多时辰, 走时还叫她后日再来。”王羽仁说道, “我想,这一点公冶文应该没有?跟邱小姐说。”
合上纸页,邱静岁道:“我知道他不会实话实说,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那邱小姐是?为?了什么?”王羽仁问?。
“阻止这一桩连环杀人惨案。”
“为?何?”陆司怀开口问?。
“如果对其他女子?的死无动于衷, 这一刀早晚落到我头上,况且我也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接连不断地?发生。”邱静岁道。
陆司怀转眸凝视着她:“一定要查?”
邱静岁屏着呼吸,目光不错:“是?的。”
在两人的对视中,时间流逝变得缓慢, 邱静岁能?清楚地?看到他右眼尾一颗不起眼的淡褐色小痣, 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在气氛越来越凝滞时,王羽仁拿出另一份案卷来, 摊开放在桌上:“这里有?一桩劫杀案, 嫌犯逃窜三月有?余,关于其长?相只有?证人口述。邱小姐, 听闻你擅长?画人像, 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督捕司这个忙?”
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 邱静岁条件反射地?拿过案卷开始细看。
“这个嫌犯长?得很有?特点,不过光看案卷上的口述画像可能?会有?所偏失, 最好是?跟证人当面谈一谈更好些。”邱静岁将关于嫌犯长?相描述的部分看完,思忖着道。
“那邱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来刑部一趟,我带你见见证人。”王羽仁立刻接道。
邱静岁反倒噎了一下?,她摸不准对方的打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陆司怀在旁边冷不丁说了一句。
“大人愿意帮我了?”邱静岁反应过来,眼睛骤然发亮,她笑得一脸谄媚,“明?天,您放心,我保证不负所托。”
——
邱禹白已经考完,邱静岁听他话里的意思考的还算不错,估计有?戏。
放榜要足足等上三日,邱禹白彻底放松下?来,提议说明?日要带妹妹出门逛逛。
“不用,”邱静岁忙拒绝,“我明?日要找三娘裱画去,没空闲。”
“那改日?”邱禹白也不执着于日子?,继续提议。
“再说吧……”邱静岁敷衍着道。
“那就?改日再带你去踏青。”
刘夫人一锤定音:“踏什么青?到时候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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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人家了,你们兄妹俩一个也别想逃。”
母上大人发威,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很无奈。
次日,邱静岁戴上面纱拿着绘画工具,坐上来接她的马车准备前往刑部。
不过等她一上马车才?发现车内还有?一人,竟是?身穿绯色官袍、腰佩银鱼袋的陆司怀。
“大人,”邱静岁捧出一张笑脸打招呼,“您也去衙门呀?”
明?明?昨日还是?一副不熟的模样,今天就?开始笑脸相迎了。陆司怀想到她态度转变的原因,心中更添一丝郁气。
见对方阖上眼不搭理自己,邱静岁也没有?气馁,她没话找话:“太川郡主是?那位王府的千金?她今年多大了?”
陆司怀继续闭目养神。
“大人为?何叫我离公冶文远一点?我只从家里人口中听过公冶家的一些传闻,但总觉得有?许多不解之处。”邱静岁两手搭在膝盖上,从下?往上瞧着他,问?道。
对方睁开了眼,目光凌厉地?看向她:“说。”
邱静岁斟酌片刻,问?:“不是?说浑仪监的监正?代代都是?由公冶家的人担任吗?可是?据我所知,现任监正?似乎并不是?出自公冶家。”
“嗯。”
“公冶文为?什么没有?接他父亲的班呢?”
“公冶文之父公冶芹于四年前暴病身亡,那时公冶文年岁尚小,监正?暂由他人担任。”陆司怀说着,一手抽开矮桌下?的抽屉,拿出一盘糕点。
看陆司怀没有?要吃的意思,邱静岁自觉捻起一块松子?百合酥,边吃边继续问?:“那公冶文什么时候接任?”
“去年,但他拒绝了。”
“为?什么?”
“无人知晓。”
“哦哦,四年前,是?在韩国公府寿宴前还是?寿宴后?”邱静岁咽下?糕点,噎得拍了拍胸口。
陆司怀瞥她一眼:“壶中有?茶。”
邱静岁先给他倒了一杯,才?又给自己倒满,一口饮下?。
“在寿宴之前。”陆司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品着滋味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错。
两人就?这么有?来有?回地?说着,一直到刑部衙门才?停下?来。
邱静岁低着头跟在陆司怀身后进?入刑部,被守等着的王羽仁接走。她转身看向背道而行的陆司怀,对方也站住脚,微微侧头看着她。
她拍拍胸脯,做了个“您放心”的保证动作,陆司怀立刻转身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刑部大小官员开始用午膳,邱静岁一手摸着饿扁的肚子?,一手抓着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被王羽仁带出刑部。
“大人,我回去加加紧,最迟后天给你画像。”说着邱静岁就?要往家走。
王羽仁喊住她,指了指门口的马车:“陆大人可不叫人白干活,走吧。”
邱静岁做好心理准备上了马车,车中却是?空无一人,她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她东瞧瞧西瞧瞧,新奇的很,却不敢多动。
马车停在京城最大的归鹤酒楼前,邱静岁去楼上雅间坐下?,等到小二把?菜上满才?等来陆司怀。
两人交流了几句劫杀案的情况,她忍不住道:“大人,我好饿,能?先让我垫两口吗?”
“吃吧。”陆司怀终于舍得放过她,邱静岁在这号称“天下?第一食肆”的酒楼中饱餐一顿,吃的又香又饱。
吃过饭,陆司怀叫王羽仁亲自把?她送回了府。
邱静岁一进?门就?看见了邱禹白,他正?在跟看门的小厮说话,却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回来了。
“妹妹裱画裱这么久?”邱禹白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嗯……”邱静岁含混地?答应着,谎称有?事匆忙朝自己屋里走去。
邱静岁次日便?画完了嫌犯画像,但因为?之前出过差错差点害了陆司怀,这次她特别小心,将证人口述的特征翻来覆去地?核对,第三日才?敢去逢金交差。
王羽仁看着画脸色一变:“是?他!”
“邱小姐,真有?你的,画的太像了。”王羽仁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说完便?马不停蹄地?张罗人去捉拿嫌犯,留下?邱静岁跟陆司怀四目相对。
“今日是?传胪大典。”陆司怀道。
“是?啊,希望哥哥能?中吧。”邱静岁真心诚意地?说。
“想外放还是?留京?”
“父亲和大哥都想留在京城,毕竟家人都在这。”邱静岁问?,“不过大哥会试只在榜末,要想留京应该很难吧?”
“嗯。”陆司怀从抽屉中拿出一只扇盒,朝她递过来。
“这是??”
“报酬。”
邱静岁接过来,笑眯眯地?道谢。
——
“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还不见禹儿回来。”刘夫人焦急地?念着。
“方才?报喜的不是?说大哥中了同进?士。”邱静岁安慰道,“母亲耐心等等。”
果然,没过多久,邱禹白便?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归来,一家人又是?笑又是?哭,激动不已。
邱元思当天下?午便?带上礼出门去通融关系,回来的时候却带着一脸怒气。
“这个汪桐,真是?小人行径!”
“怎么了老爷?”刘夫人忙问?。
“原本说好的太常寺博士一职,竟改口说周王的庶子?有?意。”邱元思怒道。
“这是?想敲竹杠?”刘夫人叹。
邱禹白也不快:“父亲不必求人,儿子?一定好生准备释褐试,留京任官。”
“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几个空缺,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为?了儿子?的前程,邱元思不肯轻易放弃,“为?父再去找找别人,你先休息好,不用操心别的。”
第37章
接下来的月数天内, 邱静岁又帮王羽仁画了三幅嫌犯画像,加上第一次的劫杀案,已经有两桩案子的嫌犯被抓获, 给督捕司大大节约了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后,邱静岁一路带着满足的笑回到家中, 却被父亲撞个正着。
邱元思的表情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 邱静岁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爹……”
“来人,把二小姐看?住, 不准出屋门半步。”邱元思拂袖而去。
邱静岁在他身后喊:“爹, 我没有作奸犯科,只是去给别人画像,为什?么?要关我?”
走出十几?步的邱元思听了这话气的倒回来,恨铁不成钢:“屡教不改, 你给我闭嘴,到你出嫁那日都不要想再出门一步!”
面?色惨白地被押回屋里,邱静岁站着久久愣神。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一个普通的古代女子被家?长关在家?中, 说不准她出去, 真的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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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不出大门。
日升日落,窗外的青空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珍珠提醒, 邱静岁几?乎已经记不起自己被禁足了多?久。
“奴婢听说大公子经吏部考核,被安排去太常寺任博士了呢。”
“家?里一定出了不少钱吧?”邱静岁趴在桌上, 无精打采地问。
“没有呢, ”珍珠摇头, “老爷本来还想去打点打点,礼还没送出去吏部的汪大人就亲自上门请罪, 赔了许多?好话,扯着两家?交情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邱静岁神神秘秘地朝珍珠招了招手?:“前几?天吴景大婚,婚宴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珍珠双眼放光,猛点几?下头,凑近她耳边悄声道:“新郎官醉的不省人事,最后是被抬进的洞房。”
“新娘回完门第二天西昌侯府就把宋秋昭接进了府中。”珍珠一脸八卦地说。
“深宅大院,宋秋昭身份尴尬,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得着。”邱静岁闷闷不乐。
“小姐别伤心,夫人和大少爷天天为你求情,亲生的父女,哪能?狠得下心,说不定过两天老爷就松口了。”
“你确定?”邱静岁可怜巴巴地看?她。
“额,”珍珠想到老爷最近的脸色,声音弱下去,“再过十天半个月,老爷总会心软的。”
邱静岁夸张地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长长叹一声发泄郁闷情绪,却在看?清推门而进的邱父后一口气憋在口中,生生呛的她咳嗽不止。
“爹,您怎么?来了?”平复好气息,邱静岁起身行礼,等?到邱元思迈进屋中,她才看?见对方身后院子里还站着一人。
“出来。”邱元思朝她说。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邱静岁觉得自己已经被亲生父亲凌迟而死了。
她乖乖出门走到院中,瞥见站在不远处的那人,心中顿时?如翻江倒海一般。
“邱小姐。”男人站在原地没动,只微微点头示意?。
邱静岁别别扭扭地福礼:“小女见过陆大人。”
没错,站在院子中间,一身制式官服仍掩不住挺拔身姿,不用看?脸就知道绝对是个俊朗少年的,正是陆司怀本人。
意?识到父亲并不知道两人私下见过多?次,邱静岁努力装出一脸生疏拘谨的模样,但伪装却很快被陆司怀打破。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木质腰牌:“邱小姐画工精湛,屡帮刑部抓获逃犯,冯尚书惜才,特批此?腰牌供邱小姐出入刑部,协助督捕司办案使用。”
腰牌?出入刑部?邱静岁只听到这两个字都要晕倒了,是高兴的!
不过她总算还没忘记邱元思也在场,偷眼看?去……嗯,很好,父亲大人的脸已经铁青了。
这等?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所以即便邱元思明显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邱静岁还是两步小跑停在陆司怀面?前,翻起两只手?,手?掌朝上并在一起,举到陆司怀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陆司怀看?她忍笑忍的辛苦的模样,抬手?将腰牌轻轻放进她的手?心。
“邱参军教女有方。”陆司怀说。
邱静岁敢保证陆司怀的语气绝对不含任何一丝嘲讽,但这话落到邱元思耳朵里显然变了味。
“不敢。”
额,现在父亲的脸色足可以和地板砖一较高下。
“周王府失窃一事悬案多?日,请邱小姐协督捕司办案。”陆司怀话里虽然提到了她,但却看?着邱元思,等?他点头。
“去吧,”邱元思的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天黑前必须回来。”
“父亲放心!”邱静岁保证道。
“今日事多?,改日再拜访邱参军。”陆司怀转过身,还不忘叫她,“走吧。”
——
“谢谢大人,大人不知道这半个多?月都快憋死我了。”邱静岁先道谢,然后又捧着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似是要把它看?出花来。
“哎,那我算刑部的人了?是不入流的那种小吏吗?”邱静岁官瘾大发,期待地问。
“不,”陆司怀冷静地打破她的美好希冀,“同仵作一般。”
哎哎哎,邱静岁心中叹气,就知道天上不会掉这么?大的馅饼。
打个比方,陆司怀这些?有品阶的官员就是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无品阶的小吏是事业编制,而她和众多?仵作一般,充其量只是个合同工。
算了,从?此?以后能?光明正大给百姓画像就行。
“不过我爹那个老古板居然会这么?干脆地接受这一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邱静岁嘟囔了一声。
陆司怀淡定地喝茶,只字不提自己做了什?么?。
“大人,今天真的是要去周王府查案吗?”
“嗯。”
“失窃了什?么?东西,闹这么?大动静?”邱静岁问。
“四皇子给周王长女的一件聘礼,先皇后的碧玺桃蝠簪。”
如果前半句话邱静岁还没什?么?反应,后半句却叫她吃了好大一惊:“这么?贵重?”
敢偷到皇家?头上,这偷东西的小贼是嫌自己命长吗……
“太川郡主是周王家?的嫡次女。”
就是公冶文?缠问许久的那个女子?邱静岁好像明白陆司怀为什?么?要叫上自己了。
“不对,宗亲怎么?能?成婚?”据她所知大晋明令禁止三代内直系血亲成婚,在这方面?皇室总不至于跟西方一样那么?混乱吧?
“前朝幼帝禅位,被封为周王,世袭罔替。”陆司怀解释。
经过陆司怀的进一步解释,邱静岁得知晋朝第一位皇帝为安抚文?武百官和百姓,让太子迎娶前朝公主,两人的长子成为下一任太子,此?后历任皇帝都流淌着周王家?的血脉。
想也知道这种没实权的异姓王很快便会走向败落,到今天,周王府入不敷出、每况愈下,为了安抚周王,皇帝这才选择赐婚四皇子和周王长女宁川郡主。
谁知道最贵重的聘礼意?外失窃,还迟迟破不了案,叫皇家?和周王府全都下不来台,这才要劳动陆司怀出马。
——
周王府前,王羽仁早已守在此?处等?待,站在他旁边的还有一脸沧桑疲惫的周王。
“陆大人。”对上有实权的陆家?,即便是爵位更高,周王也没有托大。
邱静岁站在最后,努力减少着存在感,等?他们寒暄完,默默跟着陆司怀跨进王府,
一进门她就明显感觉出了差距。跟公主府比起来,周王府里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东西摆设虽然华丽,但都是半旧的。
“刑部查案,请王爷回避。”来到前院花园中时?,王羽仁出声道。
“这是自然,”周王忙道,“若有需要,请尽管开口。”
看?着周王离开,邱静岁走到方才就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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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中,看?着摆了一桌的乐器,疑惑地问:“这是做什?么??”
凉亭外站着的丫鬟回道:“管事的在查丢失的贵重物件,今日翻到隔壁院的库房,顺便整理?出来些?旧东西,看?主子们是要扔了还是留用。”
王羽仁带着手?下四处调查去了,陆司怀走到她身边,随手?拿起一根笛子,在手?中转了个圈。
那模样潇洒极了,邱静岁被帅到,蠢蠢欲动地另外拿起一根笛子,嘴上问:“大人会吹笛子吗?”
“嗯。”
勉强将十根指头翻转腾挪地堵住笛孔,邱静岁期待地问:“是这样拿吗?”
陆司怀看?她一眼,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顿了一下才答:“你按住膜孔了。”
第38章
若无其事地挪动了一下手指, 邱静岁问:“这样没错吧?”
“嗯。”
她抬起双臂,横笛放于身前,对准吹孔, 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出……
“呼——”
一道憋闷气悬的笛声回荡在凉亭中?。
侍女忍笑忍得双颊通红, 头恨不?得低埋到胸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回禀案情的王羽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接着也懒得遮掩了,咧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在吹之前邱静岁没有怀抱着一鸣惊人的期待, 她?大概不?会如此尴尬。
但现在……
邱静岁心中?默默流泪:现在真?的以另一种方式一鸣惊人了……
她?偷偷去看?陆司怀的表情。
还好, 要不?说人家就是见过大世面?,甭管心里怎么嘲笑她?,脸上一点?看?不?出来!
邱静岁的羞耻感刚降下去一点?,就听见亭外王羽仁身后传来一道女子轻细的笑声:“姑娘试着按紧气孔。”
邱静岁扭头看?去, 那女子一身青色襦裙,长?相清美脱俗,虽然?打扮的素净,但一看?通身的气派便知其身份贵重。
“大人, 宁川郡主?要来取一件东西, 下官见她?着急,便把她?带过来了。”王羽仁止住笑, 道。
“见过宁川郡主?。”邱静岁放下笛子, 向对方见礼。
宁川走到亭中?,略带犹疑地看?向陆司怀:“大人手中?的笛子……”
陆司怀将笛子放到桌上, 宁川双手拿过来, 斜持在胸前:“宁川谢过陆大人。”
邱静岁见宁川告辞后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却在门口被刚刚赶到的另一个红衣少女拦住。
红衣少女一脸不?快:“取个笛子都要这么久,姐姐是成心想让我等?”
原来红衣少女便是太川郡主?, 邱静岁仔细打量片刻,宁川清雅,太川艳丽,姐妹两个长?相并不?相似。
“妹妹要的紫竹笛。”面?对无礼的妹妹,宁川笑容减去三?分,却没有生气。
太川一把抢过笛子,更生气:“姐姐是吹笛高手,却连如此明显的开裂都视而不?见,是对妹妹有什?么意见不?成?”
这姐妹两人年纪相仿,但相处却奇怪得很。邱静岁想到方才在马车上陆司怀说两女不?是一母所出的话,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两位郡主?,”见势不?对,王羽仁插话道,“请拿完笛子快些离开,不?要妨碍刑部办案。”
太川瞪了王羽仁一眼,自己过来挑拣半天,抽出一支白?竹笛,伸给宁川:“你吹一曲,若好听方才的事便作罢。”
宁川蹙眉,面?上闪过尴尬。她?是千金小姐,怎么能做这种歌女的事情,但想到自己丧母后的处境,表情不?由黯淡下来。
一旁的王羽仁看?不?过眼:“太川郡主?,宁川郡主?是你的姐姐,你这么做有失礼数吧?”
“你管得着我?”太川白?他一眼,根本不?当一回事。
“我吹便是。”宁川接过笛子,放在嘴边。
她?看?上去根本没怎么用力,但吹出来的笛声宛转悠扬,曲调清雅,绝对是个中?高手。
一曲吹罢,余音绕梁不?止,任谁也说不?出不?好来。
王羽仁赞叹:“宁川郡主?笛艺卓绝,京中?少有人敌。”
“少有人敌,那就是还有人胜过姐姐?”太川扫过一直没有开口的陆司怀,“对了,听说陆世子笛声当世无双,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姐妹长?长?见识。”
“王羽仁,”陆司怀出声,“叫周王来带她?们走。”
竟然?根本没搭理太川的话茬。
“是。”王羽仁说着就要去,被太川急声喊住。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我们自己走,哼!”太川外强中?干地撂下话转身而去。
宁川欠身行礼,为妹妹的鲁莽举动?告罪。
“郡主?言重,”太川一走,陆司怀也不?提赶人的事,而是道,“关于失窃案,有几句话想问郡主?。”
“大人请讲。”
两人一问一答,据宁川所言,那日宫中?内侍监的太监将聘礼从宫门口一路抬进的周王府,路上没有任何异常。可到了王府,吃过一顿饭的功夫,朱常侍还没踏出府门,周王便发?现聘礼盒中?空空如也,先皇后的首饰不?翼而飞。
“当日父亲便将家中?肃清一遍,却未发?现聘簪下落,但朱常侍言辞振振地说出宫前一一核对过礼单,不?可能出问题……”
“之后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盘查过三?四遍,没有发?现可疑人等,”宁川叹笑一声,“或许簪子根本不?是丢在王府,查也无用。”
不?管簪子是不?是在宫中?或路上出了差错,为了天家颜面?,这个苦果只能是由周王府吞下,所以周王对外一直声称是在府中?遭遇窃贼,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还不?好说。
问完话,王羽仁将宁川郡主?送离,继续去查问其他人。
邱静岁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究手中?的竹笛,再次尝试将它?吹响。
“呼——”
挫败地垂下手,邱静岁看?着陆司怀的表情,羞恼地问:“大人那是什?么表情?我这是第一次摸笛子!”
“算了算了,我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不?玩了。”她?放下笛子,清清嗓子,“宁川郡主?说的不?无道理,大人觉得呢?”
“刑部查过朱常侍,出宫之前聘礼未有缺失。”陆司怀肯定地说。
“路上应该也不?能出什?么差错吧?这可是皇家送聘,谁会这么不?长?眼,还是说江湖上真?有风过无痕一般的盗术?”她?忍不?住联想起一些武侠小说中?总会描写那么一位盗中?大侠,他们的身手被形容得神?乎其神?。
“没有。”陆司怀回道。
“这么棘手,大人怎么交差呢?”
陆司怀还没回答,便有周王府的丫鬟过来请他们去用膳歇息,陆司怀没有拒绝,带上她?去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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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周王仍不?改愁容,话里话外都是不?解:“最近在器物?上接连不?顺,说不?得要去拜拜哪路神?仙才好。”
“还有其他聘礼失窃?”陆司怀问。
“这倒不?是,”周王摇头叹气,“叫陆大人见笑,是本王那骄纵的小女儿,前一阵把家传的天青釉莲花笔洗给摔了,气得本王关了她?十几天。”
“下聘时太川郡主?在禁闭?”陆司怀问。
“是啊。”周王注意到他身后的邱静岁,迟疑着问,“这位是?”
“刑部的邱画师。”
“哦,石琴,快带邱画师去用膳。”
邱静岁被带下去跟着王羽仁他们吃了一顿,下午坐在周王给陆司怀安排的书房中?,根据卷宗中?内侍们的证言将碧玺簪画了出来。
王羽仁带着画继续去调查,陆司怀在处理公务,邱静岁想出去散散步,一开门却见太川、宁川两位郡主?站在门前拉扯。
“见过两位郡主?。”
邱静岁站在门里行礼,身后传来陆司怀的声音:“关门。”
“等等!”太川迈进一只脚,试图用眼神?把邱静岁瞪退。
“郡主?有何事?”邱静岁没有离开,而是问道。
宁川想要阻止妹妹的举动?,却被后者一把拉进屋中?。
“你快跟陆世子说实情,不?然?我就把聘礼失窃是你监守自盗的事宣扬出去!”太川一语惊人,但看?模样却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虽然?四皇子品行不?好,但你是为了周王府出嫁,怎么能把先皇后的遗物?藏起来妄图悔婚?”
“太川,我看?在姐妹情分上一直对你多加忍让,但话不?能乱说!”一向好脾气的宁川也生气了,她?委屈地含着泪意向陆司怀诉说,“大人明鉴,下聘当日我一直在父王身边,没有离开过半步,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这种事!”
第39章
周王被刑部的人拦在院外, 急的满头冒汗,他看见邱静岁站在旁边,急问道:“邱画师,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本王的女儿怎么会跟失窃案有关呢?”
“王爷稍安勿躁。”邱静岁看见王羽仁招手叫自己, 忙小步跑了?过去?。
“人手不够, 邱小姐来帮忙记录吧。”王羽仁道。
“好。”邱静岁推门进去?。
太川一脸倨傲地坐着,双手抱臂:“真相就是我说的那样。”
接收到?陆司怀的示意, 邱静岁走去?坐在他侧边安置的椅子?上, 提笔准备记录太川的证言。
“太川郡主是怎么发现的?”陆司怀问。
“陆世子?,四皇子?的名声怎么样不用我说吧,学业荒疏不说,还留恋烟花之地。自从得知皇上有意给两?人赐婚后, 我那好姐姐整日以?泪洗面,下聘前甚至跟我说过她宁愿出家也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太川道,“更不用说宫中送来的聘礼除了?她只有寥寥几?人有机会接触,这?些人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这?种砍头的事?”
“郡主没有人证物证?”
“除非世上真有神仙, 否则事实就摆在这?里, 不需要证据。”太川答道。
“那日郡主在何处?”陆司怀问。
被问到?痛处,太川气的撇头:“在自己院子?里关禁闭, 陆世子?不信可以?去?查。”
等问完太川, 王羽仁去?叫宁川的时候,邱静岁看着自己记录的证言, 眉心紧锁。
被带进来后, 宁川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椅子?上, 同太川截然不同,
“……本以?为是我的错觉,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宁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之前四殿下来府中时,妹妹常常出现在我们面前,或者烦我替她做事,或者请四殿下陪她游玩。得知我的婚事后,更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连父亲珍爱的天青釉笔洗都给摔了?。我本以?为顾着王府上下的颜面,她会慢慢收敛,没想到?她竟变本加厉如此污蔑我……”
被问及细节,太川回忆着讲述往日的几?件小事。
“上月初三?太川缠着四殿下陪她次日去?看戏,不巧次日是四殿下的生辰未能成行,即便如此她也要过后补上才肯罢休。”
“宫中的赏赐,太川总是要把四殿下有的东西?挑走……”
“还有……我听到?太川跟父王大吵大闹,要父王拒绝这?门?婚事,不然不会善罢甘休。”
记好后,邱静岁听陆司怀问:“宁川郡主当日可曾独处?”
宁川坚决否认:“从始至终未离开过父王一步,我又怎么可能在父王眼皮底下偷走聘簪。”
问完话,让宁川出去?后,陆司怀又接连审了?好几?个人,他们所言同宁川没有出入,除非王府上下通气包庇,否则宁川便是真的没有作案时机。
但等问到?太川的仆从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平日跋扈太过,这?些下人话中没有丝毫维护偏袒,还暗示是太川因为嫉妒在耍小姐脾气。
关于禁闭期间,下人也不能斩钉截铁地保证太川没有出过门?。
“因为时常闯祸,郡主经常被关禁闭,王爷心疼女儿,过了?头几?天看守便不十分严格。”更有下人如此直白地说出了?对太川不利的证言。
天近黄昏,邱静岁反复看着证言,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查不完,时候又不早了?,陆司怀命王羽仁带人把守两?位郡主的院落,不准随意出入。
周王又恼又气,深觉没面子?,本要找陆司怀好好理论?一番,但不知道陆司怀说了?什么,在离开王府的时候,周王比他们来时更加殷勤,一副生怕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模样。
回去?的车上,两?人异常沉默,直到?驶至邱府门?口,邱静岁要下马车的时候,陆司怀问了?她一句话。
“能否把宁川和太川两?位郡主的居处和放置聘礼的正院位置画出来?”
“能。”今天陆司怀特意叫人带她去?后院走过一圈,当时她心中便有猜测,特意记下了?关键的几?处位置。更何况之后几?次提审证人,陆司怀也都问过此类问题。
“明日卯正派车来接你。”
“好。”
邱静岁怀着一脑袋的疑窦迈进家门?,还没走上三?步就被撞了?个趔趄。
“哎哟,谁啊,杵在着当门?神呢?”她揉着脑门?抱怨,却在看见对方长相的瞬间收声,挤出一个笑容,“爹,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
“你,”邱元思?的语气沉得可怕,“跟我过来。”
“是。”
被带到?邱元思?的书?房,邱静岁发现刘夫人也在一旁坐着,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
“娘,您怎么了??”邱静岁心虚地问。
“哎,”刘夫人拿出手帕擦着眼角,“我可怜的女儿啊。”
可怜?邱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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