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锄云简直不敢和他对视,被那坦诚的目光望得腿有些发软。怎么过了一夜,大师兄突然直白奔放了那么多?
程鹤什么都没再说,锄云却好像能窥见他内心想法,脸上更烫了,他一边使劲搓着脖颈一边在屋里乱转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好一会儿,心中那只瞎跳的小鹿终于消停了,锄云才撑着床榻喘匀呼吸,转脸朝窗外看了一眼:“百姓什么时候回来?”
程鹤一怔,视线随着他一起朝外面看去。薄雪依约,寒气凛冽。
锄云“咦”了一声,“昨晚下雪了?”
程鹤眸光微动。
“下了雪路不好走,”锄云道,“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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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乘云把他接回来?”
说完自己又顿了一下,懊丧地叹气:“还是算了吧,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以后我驾云非得有阴影不可。”
“……”
程鹤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锄云想起之前那惨死的好几十人,虽然最后都祭了囚魔阵,但终归还是死于非命,这笔账要算的话,他是不是还得受罚?
这样想着喉咙越发干了,头脑又重新昏沉起来,他抵着脖子咳嗽两声,仰脸对程鹤道:“师兄,昏了一夜我好像有点发烧,是之前那道雷的后遗症吗,还是我半夜不老实把被子蹬了?”
程鹤没有立即回答,他眼神如水流般在锄云脸上划过,而后收回:“都不是,”顿了顿,“你昏睡了数天数夜。”
“……啊?”
程鹤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是真的迷茫,眼神瞬间冷寂了下来,淡淡道:“你历劫之后我将你带回来,与明月一同为你养护魂体。”停了一瞬,“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怎么会,”锄云无知无觉地笑了一下,“我在大雪山秘境里折腾一大圈都没事,就一道闷雷而已……你刚说那是劫,那我这算是渡过去了吗,以后修为是不是更加厉害了?”
程鹤:“……嗯。”他很慢地转了下眼珠,“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锄云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你怎么也开始说这句话了,是被我传染了?”
程鹤没理会,听他咳得胸口如敲钟,脸皮红透,终于移开视线,“我去给你倒热水,弄些吃的来。”
锄云道:“老板都还没回来,你上哪弄吃的?总不能让外面那书院的弟子做饭吧?”
程鹤走到门边,闻声道:“我做。”
“……你?”锄云愣了一下,直起身子,“你会做饭?你都不吃饭为什么要学做饭?”
程鹤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叮嘱他:“等着,不要出去。”手摸上门框,想了想,又道,“和之前一般,还是鱼汤?”
“不要,”锄云果断道,有了前几次吃饭的借鉴,他觉得实在有必要跟程鹤说清楚自己的口味,“我讨厌吃鱼。肉、鸡蛋什么的都可以,谢谢师兄。”
程鹤没再问,推开门出去了。
锄云呼吸粗重,自己摸摸脑袋感觉烫手,便顺势倒在榻上,模糊想着目前发生过的事。
仲有君被封印,宗门一大患没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潜心修炼,争取早点破掉身上的霉运,还有就是青云宗的掌门之位……
长虹书院的人也下界来了,还和他们住同一间客栈,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他们宗主向元墨捅了我一剑,还没找他报仇呢……
他眼皮越发沉重,整个脑袋都热烘烘的,蒸得他眼眶发红,又酸又涩,正在似睡非睡之际,房门又开了。
勉力抬眼朝那边看去,发现是明月。
于是他强撑着坐了起来,明月一进屋就看到他被烧得通红的脸,赶忙过来扶住了,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突然烧成这样?”
锄云捂着额头:“……应该是之前那道雷,我觉得。仲有君死了同时还能暗算我一招,真恨不得把他鞭尸一顿。下十八层地狱。”
明月指尖一顿,禁不住转脸看了他一眼。
锄云当时昏过去之后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想到了便问:“师兄,仲有君的尸体呢?你把他封印了,尸体放哪了……”
明月:“……被掌门带去了无忧谷。”
“啊?”
明月还没开口,房门第三次打开,程鹤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看见明月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道:“他早起发热,你若是无事,去拧条湿布巾来。”
明月看看烧得昏沉的锄云,没忍住问了出来:“他怎么突然发热?你们昨晚……”
程鹤正在放托盘的背影一顿,摇了摇头道:“锄云许久不来人间,想要到处看看……昨晚你走之后,我便陪他在院中走了走,外面风寒,又下起了雪,所以着了凉。”
明月无言,却还是不敢相信,回过神,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在锄云面前晃了晃,道:“锄云,锄云?你昨晚还高兴么,这人间怎么样?”
锄云意识恍惚,只觉得头一股一股涌上热痛,他闭着眼,听明月在耳边嗡嗡说话,胡乱答道:“昨晚什么……我一直昏死,昨晚又没醒,什么高不高兴的……”
说完他便有些支持不住,不住地后仰往榻上倒,明月慢慢松开了他,勾过来一个抱枕,小心地把锄云卧在了枕上。
看他睡得不安稳,偶尔哆嗦一下,明月又抱了床上的被子过来,给他盖好,锄云方安心睡去。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窗外薄雾蒙蒙,楼下大堂人语嘈杂,就在刚才他也接到了青云宗的传书,说有几个弟子会下来,预备年节的贺礼,让他接一接。
明月最后看了一眼锄云沉睡中的脸,然后走到程鹤身旁,两人对视一眼。
锄云烧得这样厉害,程鹤却一直站在这边不动,要在以前他早过来亲自照顾了,明月看到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昨晚曾盛着缠绵的惊痛,此刻却只剩下了痛,抬眸望过来的那一刹那,仿佛藏进了一片寂静的长夜。
明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被他这一眼望出了心酸泪意。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昨晚的一切似乎只是个梦,原来那个和顺静默的小师弟只在两人的记忆里存在了一段时间,然后再一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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