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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廿(第2页/共2页)

  太子瞧见,疾步朝卞如玉走来:“九弟!”

    “太子哥哥。”卞如玉轻笑。

    卫侍郎、明大人、丁大人……这些人仿佛得了救星,就势围住太子,争先恐后自报家门。

    太子一下子被围在中央。

    隔着水泄般的人群,卞如玉朝太子挑了挑眉,仿佛在说:多谢太子哥哥救我。

    太子先是讶异,继而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宠溺地摆摆手,示意卞如玉趁机远离。

    有太子心甘情愿当挡箭牌,阿土推着卞如玉后退调头,向着东北船尾方向绕开人潮。魏婉跟着走,却发现之前面相不善的黑袍男子,正从西南那端快步靠近太子。

    她多看了几眼,禁不住弯腰伏低:“殿下,那边穿黑衣的公子是谁?”

    卞如玉咳两声,帕子捂住唇,没人能看见他的口型:“那是本王六哥。”

    魏婉:吴王卞如匡?之前知道他被圈禁,现在解除了?

    卞如玉晓得魏婉在想什么,可惜有些人耳力好,会偷听,不然他一定要答她一句:是的,父皇又把这只疯狗放出来。

    到了开船时间,众人依序登入画舫。一栋楼宇般的巨船通体绘彩,不吝硃磦硃银,甚至还在舫栋外侧贴饰金箔。魏婉跟着卞如玉上甲板,听见还在岸上的宾客议论,今年画舫绘饰请的沈顾行操刀,“金碧辉煌沈大家,果然名不虚传”,有人如此赞誉。

    魏婉旋即想到自己在水云阁里说过的话。

    “是啊,金碧辉煌沈大家,果然名不虚传!”这些世家子弟好多鹦鹉,人云亦云。

    魏婉一时听得羞愧。

    卞如玉却在此刻回头,淡淡瞟来,注视魏婉的眸子里道尽挪揄。

    画舫三层,最尊客的宾客才能登上三楼。最上首摆着两张主座,主座旁又设两张次席,阿土将卞如玉推入次席,长公主和太子在主座坐定。

    太子先放眼四望,而后询问长公主:“姑姑,姑父今日怎么没来?”

    “啊、啊,”长公主眨眼,“他呀,昨日崴了脚,在家休息。”

    太子躬身:“惟愿姑父早日康复。”说完便回头吩咐玉阙,又要往长公主府送补品。长公主连忙致谢,正客套着,黑袍男子一阵厉风般刮过来,在另一张次席上坐定。

    他落座十分急,踢到案几,发出巨响,整层楼里的宾客都看过来。

    而后,鸦雀无声。

    “六弟,你可有伤着?”太子关切。

    “哼,别假惺惺。”

    舫内愈发安静了。

    “啊,啊,咱们该开船了哈——”长公主顶着尴尬起身,干涩鼓了两下掌,结巴道,“奏乐、奏乐!”

    这才有宾客陆续附和,乐姬和舞姬鱼贯而入,奏乐跳舞,魏婉听前奏是《棹歌》。

    她躬身凑到卞如玉耳边,掌挡住唇:“殿下,船要开到哪里去?”

    “从湖西开到湖东。”

    啊?魏婉挑眉,凤凰湖不大,湖西到湖东沿湖步行也就半个时辰,难不成船宴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再从湖东开回湖西。”卞如续道,循环往复,歌舞升平。

    《棹歌》奏罢,诸宾客举杯同饮,长公主提议竞诗,并起太子命题。

    太子笑着起了个《泛舟游赏》,众人都夸好,那些个世家公子纷纷开始吟诗。

    魏婉一开始很认真听,但渐渐发现,这些公子们的诗,要么浮华空洞,要么中庸刻板,尤其是那个卫侍郎,字句乍一看拗口高深,细想狗屁不通。

    “卫大人赋得极妙!”怎么大家还鼓起掌,“扬葩振藻,沉思翰藻啊!”

    魏婉的眉头越拧越深。

    卞如玉一直在时不时偷瞟,终于等到她终难掩痛苦之色。他绢帕捂嘴,似咳实笑,而后,换了只手拿帕子,挨着魏婉的那只手空出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画舫明显朝前晃了下,魏婉眺向窗外,桃李水榭的位置都不再变化,画舫正缓缓停靠湖东。

    岸上十余命轿夫合力栓绳,而更远处,她再次看见熟悉的,丽阳公主的队伍。

    “丽阳公主驾到——”

    丽阳很快登船,今日她换了件黛色圆领男袍,头发仍未梳起,站在三楼楼梯口,反剪双手,徐望舱内。

    丽阳看向黑袍男子,嘴角似笑非笑:“六弟,你该起来了。”

    言下之意,吴王坐了丽阳的位置。

    吴王动也不动,当即反呛:“哪有妇道人家居上首的?”

    丽阳面上不见丝毫恼怒,反倒看向长公主,长公主顿慌,扭头躲避。

    “六弟这话,可真教姑姑难堪。”丽阳掷地朗声。

    “哼!”吴王当即抬手,不知是要捶桌还是掀桌,他身后吊梢眼的内侍将他按住,才未发作。

    少倾,吴王白向卞如玉:“要起来,也该九妹妹起来。”

    魏婉在心里奇怪,上回听惠王喊“九妹妹”,还以为是傻子胡言乱语,如今吴王也这般称呼,难不成真有典故?

    卞如玉余光偷瞥魏婉,心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20、廿

    道能有什么典故,就因为他幼童时面相清秀,被调侃是女娃娃。

    “喂,臭侍卫,把你家殿下推走。”吴王见卞如玉不动,便吆喝阿土。卞如玉这时才不紧不慢抬起眼皮,淡扫吴王。

    卞如玉脸上无笑,纹丝不动。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生气。”长公主起身,边劝边用眼神求助太子,太子于是开口:“六弟,你换个位置吧。”

    吴王即刻鼓腮,似要瞪太子,还是那吊梢眼内侍拉住。

    砰——

    吴王踢翻桌案,甩袖朝仍空着的下首第一张席案坐去。

    这边早有人扶桌擦椅,更换新的瓜果器具,丽阳等席案全部布置好,才冉步近前,微分双腿,翩翩佳公子般坐定。

    “继续,继续!”长公主催促乐姬们继续奏乐,自己则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接下来请了京师第一歌姬文妙儿,乐姬丝竹,舞姬蹁跹,文妙儿清歌小嗓:“神岳瑶池,紫宫绛阙——”

    魏婉晓得这是《神仙曲》,一共九首,吟唱九处仙境。

    “……标云翠蔚,琉璃水波,俄顷玉树生。”

    “慢着!”

    吴王突然高吼一声,奏乐声和文妙儿的歌声戛然而止,连舞姬也骤停动作。

    舫内大多数人都将目光投向吴王,其中不发面色忧虑,惴惴不安者。

    吴王勾起嘴角,他眉毛本就淡,一笑更没了:“方才一句唱词,竟令本王突然想起调露九年,元宵佳节,大姐姐与九妹妹并立在鳌山前,被夸赞‘玉树琉璃’。”

    那年中兴顺遂,万国来朝,小博律国的使节恭维丽阳公主人如其名,琉璃华光,楚王殿下更是小小年纪就一表人才,立姿极美,日后一定长成临风玉树。

    圣人龙颜大悦,诏赐名马衣锻,大家都以为“玉树琉璃”会就此成为典故流传下去。

    然而是年七月,卞如玉从龙仙楼翻下,跌断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而对于丽阳来说,调露九年,她刚还俗,还未开启惊世骇俗之举,时隔三年重观鳌山,心绪万千,自与今日迥异。

    船猛地一撞,甲板和岸上的船夫吆喝,又靠回西岸。

    文妙儿和一众乐姬就势跪倒,惶恐磕头:“公主殿下和九殿下饶命,奴婢绝无此意!”

    丽阳微翘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卞如玉则托腮靠椅,漫不经心仿若听别人的故事。

    魏婉在卞如玉身后暗忖:京中还曾搭过鳌山?

    从未听说,更没见过。

    其实是她来京城晚,不知道调露九年后,朝廷再未下令搭建鳌山。

    “好啦好啦,《神仙歌》是本宫点的曲子。”长公主瘪嘴,朝吴王板脸,本该是她长脸的日子,却因吴王口无遮拦,一再扫兴。

    “太平佳兆,”丽阳突然开口,众人刚落下的心倏又提至嗓子眼。丽阳轻启朱唇,“大家同庆;棹歌俪曲,何必多心。”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卞如玉边拍手边附议:“姐姐说得极是。”

    丽阳笑看卞如玉,接着眺他身后:“魏姑娘站了许久了,九弟也不怜香惜玉。”

    此话一出,长公主瞬间来了精神,冲卞如玉笑嘻嘻:“早就想问了,这位就是那位吧?”其实早就偷看过魏婉,这会光明正大再打量,“柳腰莲脸,难怪玉儿亲近。”

    “何止亲近,”丽阳笑道,“我上回去九弟府见的,是‘春从春游夜专夜’。”

    二层和三层交接处,正拾级上楼梯的男人听见丽阳言语,脚步一顿。

    前方引路内侍察觉,却不知原委,回身笑道:“相爷,请。”

    “蔺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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