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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的梦境。

    尤其时遇受了伤,发烧体热,“夜有所梦”的可能性很大。

    桑惊秋坐在一旁,不回应,也不打断,脑袋低垂,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还有……”时遇忽然换了个语气,变得迟疑起来,“梦里,我好像亲了你。”

    桑惊秋:“……”

    时遇面露疑惑:“仿佛不太像梦——是梦吗?”

    桑惊秋捏着水囊,望向一侧跳跃的火苗:“是。”

    时遇咳嗽了一声,眉头隆起一块疙瘩:“那……那就好……咳咳咳……”

    桑惊秋:“既不舒服,就多歇息,不要一直讲话。”

    时遇嘴角微动:“嗯……”

    山洞安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哔啵声。

    没一会儿,时遇又出声:“算一算时辰,施天桐快到了。”

    桑惊秋微一颔首。

    时遇说:“他见到你,就不会放你走的。”

    桑惊秋想到施天桐的性子,莞尔一笑:“我会跟他解释的。”

    时遇:“当年,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梗在时遇心里。

    十年前,他想尽各种办法,就差把那片湖水抽干,连带附近每一寸地方,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见半点踪迹。

    十年中,鱼莲山的眼线暗哨更是没有一刻停止打听寻找,但凡有半点消息,时遇都会立即前往,失望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白跑了多少回。

    十年过去,一无所获。

    时遇知道,下一个十年,就要开始了。

    可这个时候,桑惊秋忽然出现了。

    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至少十年内,又交了不少朋友。

    时遇自然为此高兴,可也因此愈发疑惑:既然活着,为何不回去?

    这个问题,初见时他已问过,桑惊秋并未回答。

    方才桑惊秋笑,他心念一动,就这样又问了出来,其实做好了再度石沉大海的准备,并未抱太多希望。

    可桑惊秋盯着火苗看了片刻,突然答道:“我漂到附近岸边,被人救下。”

    时遇想到,当年桑惊秋一坠崖,他就跟着下去了,只隔开很短时间:“我们下去后,并未见你。”

    桑惊秋:“是司命楼的人,早有准备,只不过假的楼司命运气不好死了,我活了下来。”

    时遇皱眉,他当年也猜测过此种可能,还专门查过司命楼,并没有什么线索。

    桑惊秋显然不愿提及,道:“都过去了。”

    时遇:“你是如何离开司命楼的?”

    桑惊秋摇头:“他们并不知晓那个掌门是假的,我告知之后,他们知道受人蒙蔽,没太为难于我。”

    时遇盯着他:“真的?”

    桑惊秋:“自然是真的。”

    但时遇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假楼司命虽说是莫如玉的人,可真正的司命楼内也没多少正派人士,桑惊秋又是鱼莲山的人,那些人会那么容易放人?

    不过桑惊秋不想说,时遇也不愿逼他。

    继续问了另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那又为何不回去?”

    桑惊秋轻轻抬眼,看着头顶上方的一块圆形小石头:“我累了。”

    时遇愣了一下。

    桑惊秋:“那时,太多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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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人,我太累了。”

    “你当年救我,是我欠了你,后来跳崖,却不全是因为你。”桑惊秋平静地说着,“我欠你的,或许并未还清,我不知道,若我回去,你是否会说,我依然欠你良多,不让我走。”

    时遇心脏狂跳,觉得地底漫出一股寒意,沿着他的腿和身躯,一下子窜到天灵盖。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些话言犹在耳,当时的他,一心不让桑惊秋走,过去那么多年,他都是如此生活,极致的自我心理早已深入骨髓。

    对谁,他都是如此,他不觉得,也确实没想过有哪里不对,更加没有考虑过他说的话会对桑惊秋造成怎样的影响。

    桑惊秋似乎感觉到什么,轻轻扯了扯嘴角:“其实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想换一种日子,即便那件事没有发生,我也不会留太久,这你明白。”

    时遇想点头,但又觉得不对,就继续沉默地看着他。

    “所以,别想太多,是我自己的选择。”桑惊秋很是坦然,“等见到他们,我会解释清楚——天桐应该快来了,我出去瞧瞧,你休息罢。”

    他离开山洞,没再回头看。

    山洞很深,九曲十八弯,步出洞口,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被潮湿的山洞润泽的阴冷的肌肤瞬间被暖意裹住,桑惊秋微微打了个颤。

    更多热意蜂拥而至,桑惊秋很快出了一身汗,站在洞口缓了缓心神,抹了把脸,走到附近一棵大树下,看向不远处。

    树林之中,三更半夜,目之所及皆是重重树影,黑夜中显得有几分狰狞。

    瞧了半天,什么都没瞧见,视线渐渐失去中心,变得模糊不清。

    脑中闪过时遇的脸,似乎是方才对话中,他无意中一瞥,发现那人目不转睛地看他,眼神之中有许多情绪,其中大部分,他看不懂,但有一种,他能明白。

    不安。

    他从未在时遇眼中,看见过类似的东西,他眼中透出的,从来都是冷酷、淡漠、平静,最多生气时会带出些怒意,但也不多,持续时间也不久。

    对时遇那样个性的人而言,冷漠本身,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桑惊秋想不到会有一天在他眼中看到那种似乎象征着脆弱的东西。

    真是奇怪。

    一阵风吹过,带着夏日独有的闷热,非但不见凉爽,反而更令人难受。

    桑惊秋觉得心口也跟着烦闷起来,他深深呼吸了两下,抬头四下看了看,纵身一跃,上了附近最高的树顶。

    说来也巧,他刚刚上树,就看到不远处亮起几个星点,根据方向判断,应该是朝这边来的。

    他用上轻功,从树上悄然过去。

    两方人士,一明一暗,渐渐靠近。

    终于,桑惊秋看清对面,一共四人,三男一女,其中两位,一个是秦从云的朋友时近舟,另一个,则是他多年老友,施天桐。

    桑惊秋跳下树,对方四人一惊,摆出攻击姿态。

    “天桐,是我。”

    施天桐早上接到掌门的信,立即找了几个时遇的心腹前来,但他们对此地不太熟,饶是有时遇的描述,也找了好一会功夫。

    为了防止落入陷阱和打草惊蛇,他们每一步都非常小心,是以耽误时间,现在才到。

    可施天桐没料到,更大的惊喜,竟然在此时出现了。

    “惊,惊秋?!”尽管已经从时遇口中得知桑惊秋还活着,可亲眼见到真人时的震惊和喜悦,依然无法控制,“你,你……这王八蛋这么多年都去哪了啊!”

    桑惊秋笑,他很怀念从前被念叨的感觉:“说来话长,我先带你们去找他,他受了伤,得马上找大夫。”

    四个人都吓一跳,在他们眼中,掌门功夫奇高,鱼莲山入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其受伤。

    人多就好办事,施天桐等过来时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很快便将他们掌门送到苏州的鱼莲山分部。

    帮内常年驻扎有很好的郎中大夫,药物也是一应俱全,到了这个地方,就无需桑惊秋再操心了。

    他趁夜溜进谢知非府中,得知进展顺利,很快就可结案,才彻底放心。

    可此时,帮里的大夫禀告施天桐,说掌门受伤太重,又强行运功疗伤,最初瞧着伤势有所好转,实则是饮鸩止渴,虽说及时服下一些药避免了情况恶化,终究只是治标难治本,如今一下子发作起来,情况十分严重。

    施天桐问:“有多严重?”

    “假如无法得到很好的治疗,往后或许就不能再用武功,更严重一些的话……”

    大夫说话到底比较含蓄,可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们掌门,有性命之忧。

    第55章

    桑惊秋站在檐下,瞧着淅沥的雨渐渐变大,暴雨如注,形成一片雨雾。

    不远处不时有人走过,形色匆忙表情凝重,走廊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之气。

    有两个人朝这边而来,见到桑惊秋,立即拱手行礼。

    其中一个正是时近舟,主动打招呼:“桑大哥。”

    桑惊秋颔首,朝他身后瞧了瞧,问:“情况如何?”

    时近舟面色一变,摇头:“找了好多大夫,都是同一个说法,施大哥已经传信给西岳大哥了,可西岳大哥行踪不定,不知何时能来。”

    他注视着桑惊秋,认真道,“桑大哥去看看掌门,可好?掌门很想见你。”

    等时近舟二人告辞离开,桑惊秋继续站在原地片刻,抬脚,朝前面走了过去。

    恰好一小厮端着药出来,见到桑惊秋愣了一下。

    桑惊秋看着满当当的碗,问:“怎么了?”

    小厮是第一次见桑惊秋,但掌门和堂主都吩咐过,对这个人要以礼相待,他问什么,就答什么,于是道:“掌门不愿喝药。”

    这小厮年轻,性格挺活泼,见桑惊秋似乎很温和,就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们掌门怕苦,最烦吃药。”

    桑惊秋:“……”

    他从小认识时遇,倒是知道这人的确有这么个“习惯”,正经说起来,他自己也讨厌吃药,可良药苦口,只要对身体有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吃。

    眼下这人已经病得这样厉害,竟然还犟嘴不吃药。

    他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朝小厮笑了一下:“交给我,可以吗?”

    小厮呆呆地看着他的笑脸:“呃,当,当然可以……”

    桑惊秋接过托盘,跟小厮点点头,朝后头房间走去。

    时遇住的地方向来简洁,他厌烦繁复的东西,房间里除了床和桌椅水盆架,就只有挂在墙上的长剑,此时大概睡多了,他正靠坐在床头,翻着一本东西。

    听到动静头也没抬:“何事?”

    说完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等桑惊秋回答就抬起头,凝目注视过来。

    桑惊秋走过去:“喝药。”

    时遇看也不看药,只一味盯着他:“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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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桑惊秋把药递到时遇鼻子下。

    时遇抿住嘴唇,看了看药,又看人。

    桑惊秋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片刻后时遇垂下眼,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时遇厌恶喝药,但真的喝下去后,也并未露出痛苦神色,只是端起床头小柜上的茶杯,喝了几大口。

    桑惊秋收拾药碗。

    时遇看了他一会,开口道:“我伤得很重。”

    桑惊秋:“我知道。”

    时遇露出一个略显嘲笑的神情:“我以为以我的功夫,永远不会受伤。”

    桑惊秋顿了一下。

    “西岳不知何时能收到信。”时遇说,“这些年除了每年上山一次给大家看病,与我们少有往来。”

    桑惊秋倒是没料到这个,问:“为何会如此?”

    时遇:“他觉得是我害了你,只是碍于其他人的交情,不好报复罢了,若不让他知晓你在此处,他不会来的。”

    桑惊秋想到西岳的性子,微微笑了笑。

    这时有门派内弟子前来,要向时遇禀报一些事,桑惊秋觉得自己留下不合适,就要离开。

    但时遇表示有重要事情与他说,让他留下,或者到后院逛一逛。

    桑惊秋就往后走。

    寝屋后头有个小小客厅,用来招待客人,可此时里头连张凳子也无,一看便知时遇从来不在这里见客。

    穿过空荡荡的客厅,绕过一道拱门,瞬间,被匝地的阴凉盖了一头一脸,目光之中,满地星星点点的光斑。

    抬头,只见两棵巨大的银杏分立在院子两侧,因为树叶太过茂密,两棵树几乎是“首尾相接”,直接在院中遮出一大片阴凉。

    这样大的银杏,没有几十年是长不成的。

    桑惊秋不由想起鱼莲山后山那些银杏。

    这么多年,那些树也不知还在不在……

    身后响起脚步声。

    桑惊秋四下看了一圈,问在他旁边落座的时遇:“你不用休息么?”

    时遇:“我只是受伤,没有残废,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桑惊秋懒得理会,指了指那两棵银杏:“这树,是你们买这房子时便有的么?”

    时遇点头。

    桑惊秋眼里露出一点笑意,那笑意中,似乎有种怀念的感觉。

    时遇当然不会告诉他,不仅仅是这处,如今鱼莲山所有宅子里,但凡有他住的位置,就一定有银杏。

    有的是购置宅子时就有的,有的则是买来后栽下,有的大,有的小,都被照料的很好。

    他当年这样做,其实并未有太多念头,只是因为想,所以就做了。

    现在,看着桑惊秋明显高兴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他当初的目的罢。

    不过他找桑惊秋,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是说道:“西岳传信来了。”

    桑惊秋果然看过来:“他何时来?”

    时遇:“他如今在京城,赶过来需要些时日,不过他说,不想替我治病。”

    桑惊秋嘴角一抽。

    时遇:“其实未必要麻烦西岳,我的身体没那样差,不一定就如大夫所言。”

    可桑惊秋分明听时近舟说,天底下能治好他们掌门的唯有几人,除了西岳之外,其他神医不是早已归隐就是另有效忠之人,且时遇身份特殊,真正能信赖的的,也只有西岳。

    按西岳的性子,必然不会置时遇不顾,如今这样,不过是因为自己失踪的那十年。

    他道:“我写信给他。”

    时遇摇头:“他没亲眼见到你,即使你写,他也会疑心是有人假冒。”

    桑惊秋皱眉。

    “不用理会。”时遇很平淡地说着,“顺其自然。”

    桑惊秋:“我留下,等西岳过来,当面与他解释。”

    时遇微怔,仿佛很吃惊:“当真?”

    桑惊秋点头,即便没有时遇这事,他也该给朋友一个交待。

    有弟子送来茶水,桑惊秋低头倒茶,没留意对面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两人喝了一壶茶,就准备各自回屋。

    站起身的瞬间,桑惊秋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腹中一凉,冷冰冰的疼痛感席卷而来。

    时遇注意到了,立即问:“怎么了?”

    桑惊秋摇头,示意无事。

    可时遇分明瞧见他脸上的痛楚,虽只是极短一瞬,但他应该不会看错。

    “我有点累,先去睡会。”桑惊秋说着就要走。

    时遇忽然抬手。

    桑惊秋后退一步,冷淡道:“别碰我。”

    他避如蛇蝎一般地往旁边移开,飞快消失在拱门后。

    时遇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片刻之后,缓缓握紧。

    暴雨后的烈日,天气越见闷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汽,潮湿黏腻。

    他不由昂首,看向遮天蔽日的银杏。

    入目一片碧绿,有种清爽的凉意。

    可时遇心中烦闷并未减少半分,反而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另一种不太好的情绪,像是不安,但又不全然是。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桑惊秋方才躲开的模样,简直视他如毒蛇……

    “掌门。”

    时遇放下手,种种情绪刹那沉底,消失的一丝不剩。

    时近舟快步走来:“掌门要的东西都备好了,大夫已在书房等候,就等您过去。”

    时遇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时近舟就准备退下,他们掌门不爱看人在他跟前晃悠,通常时候,他禀完正事就走,从不多说其他。

    “等等。”时遇忽然喊他。

    时近舟立即站定。

    时遇转过身,问:“你与他熟悉?”

    时近舟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掌门指的是桑惊秋,便摇头:“只在秦家见过那一回,这次是第2回 。”

    时遇:“你的朋友如何?”

    时近舟:“从云?他很崇拜桑大哥,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时遇略一沉默,道:“请你朋友来此做客。”

    时近舟愣住:“??”

    “你去请,或者以我的名义发请柬。”时遇再次望向银杏,“天亮之前,把人带来。”

    时遇安排这一切,桑惊秋毫不知情,体内毒素发作,他足足运功一整夜,才勉强压制下去。

    但身体明显虚弱不少,随着发作频率越来越高,每次压制需要时间越来越久,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就像现在,明明是酷暑盛夏,他却觉得全身寒意涔涔,恨不得把自己裹进棉被再烤上火。

    只是这样做,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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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人注目了,桑惊秋只得缩在被子里,直到没那么冷,可以正常出门了才爬起来。

    此时,天也大亮了。

    小厮给他送来早饭,并告诉他掌门有事出去了,请他不要着急。

    桑惊秋觉得莫名其妙,时遇那么大一个人,武艺高强,出一趟门,有什么着急的?再说,与他又有什么相关?

    不过以他的性情,不会当面说这种话让人为难,就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完早饭,觉得身体还有些冰凉,便想晒一晒太阳,可这样的天气,晒太阳实在不合时宜,便准备出去走一走。

    到大门口,被人拦住,对方朝他行礼,恭敬地问,他要去哪?

    桑惊秋:“我出去走走。”

    对方立即道:“小的这就找人陪您……”

    桑惊秋:“只是走一走,不必这样麻烦。”

    对方目露为难:“最近不太安生,还是找个人陪着您好一些。”

    桑惊秋瞧他:“是你们掌门的意思?”

    对方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桑惊秋眼神微凉,站了一会,道:“天气太热,我不出去了,就在宅子里看看。”

    对方立即松了口气。

    其实桑惊秋真想离开,有的是法子,可时遇显然有过叮嘱,他悄悄跑出去会害人受罚。

    但他已经答应过来要等西岳前来,就不会提前走,时遇何须多此一举?

    十年未见,他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

    随意走了走,觉得舒服些了,他回到房中。

    刚坐下,时近舟来了,先敲门,得到允许后将门推开,也不进来,对桑惊秋说:“从云来了,桑大哥可要见他?”

    桑惊秋开心:“自然,他在哪里?”

    时近舟:“桑大哥别动,我带他过来。”

    没多久,秦从云出现在门外,见到桑惊秋分外高兴,一边挥手一边往里跑,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桑惊秋笑:“怎么这么急?”

    秦从云:“时近舟给我传信,说你在这边,我还以为他骗我!”

    “骗你,你还来?”桑惊秋笑话他言不由衷,往他身后瞧了瞧,“时近舟呢?”

    秦从云撇嘴:“我没让他来,烦人……不理他,桑大哥,你还好罢?没事吗?”

    桑惊秋说他很好,秦从云又絮絮叨叨地问起别的,他话一向密,每次见面都有一箩筐话要说,可桑惊秋毫无不耐,反而很开心地与他聊天。

    时遇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融洽的场景。

    下一刻,屋内二人同时发现他,桑惊秋敛起笑容,端起茶杯喝水,秦从云则起身给他行了个礼,他看看桑惊秋,又看看时遇,心下紧张。

    从第一次相见,他就有些怕这位冷若冰霜的掌门,上次桑大哥被他带走,他还担心了好久,这次虽然知道桑大哥平安无事,可那股油然而发的畏惧,却没那么容易消除。

    桑惊秋看出他的不安,微微皱眉,起身走到外面,挡住时遇的视线,问:“有事么?”

    时遇:“西岳快到了。”

    桑惊秋:“这么快?”

    “想要看看我的病是否如信中所言一般严重,更要瞧瞧你是否果真在此处。”时遇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我还有事处理,西岳到了,再来找你。”说完就走了。

    秦从云立即跑出来,问:“桑大哥,没事罢?”

    桑惊秋好笑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秦从云也觉得自己紧张的莫名其妙,歪着头嘀咕道:“总觉得时掌门看你的时候……”

    桑惊秋:“看我时如何?”

    秦从云又不说了,毕竟只是他的感觉,并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

    这一天有秦从云陪着,桑惊秋心情好了许多,连带身体内时隐时现的寒意也没那么明显了。

    傍晚吃过晚饭不久,时遇再次找来,告诉他,西岳到了。

    但:“他不肯进门,让我带你去门口接他。”

    秦从云在一旁喝水,闻言呛到了,心道桑大哥的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啊!

    桑惊秋:“那就去罢。”

    西岳就站在一条巷子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大门。

    没多久,大门开了,两个人走出来,其中一个自然是掌门时遇,而另一个……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屋檐下亮着灯笼,烛火照下来,清晰的映出对方面容。

    西岳激动的差点哭出来:“惊秋!”

    桑惊秋朝外走,迎接狂奔过来的人。

    两人在阶梯中间汇合,抬手,紧紧抱了一下。

    西岳擦了擦眼睛,恶狠狠地瞪他:“你这人怎能如此心狠?”

    桑惊秋:“是我不好,对不住。”

    西岳本来还有话想骂,此时又骂不出来,只是捏着拳头,轻轻锤在惊秋肩上。

    可就在这一拳头下去,时遇忽然从后面窜过来,抬手,一掌拍向西岳。

    第56章

    桑惊秋站在时遇前方,觉得一股内力从身后窜来,当即想也不想,把西岳推到一边。

    内力擦着西岳的肩膀而过,将桑惊秋头发扬起。

    西岳更是惊呆了。

    惊秋失踪后,他跟时遇少有接触,连上山给大家看病也尽量不与他碰面,不过以时遇的脾性,根本也不在乎这个。

    这回的事,他嘴上说不想给时遇治病,但若真正未及性命,他也不可能看着不管。

    何况惊秋真的回来了!

    他无论如何没料到,时遇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下,那架势,仿佛恨不得杀了他一般。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时遇又出手了。

    桑惊秋拦在他身前,抬手接住这一掌。

    时遇原本面无表情,一贯的冷漠,这一掌被化解之后一转手腕,低垂脑袋,似乎还想要上前。

    桑惊秋都做好和他打一架的准备了,时遇却又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视线相对的瞬间,时遇似乎愣了一下。

    桑惊秋微微皱眉:“你干什么?”

    时遇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朝他身后看,片刻之后,他转过头,无动于衷道:“开个玩笑。”

    桑惊秋:“……”

    西岳在桑惊秋身后,被挡住看不见前面,原本有些着急,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开玩笑?这是出自时遇之口的话?

    不仅西岳,连站在一边的几名弟子也愣住了。

    时遇已经恢复如常,对西岳道:“有话进去说。”

    西岳探出半个身子,看看他,又看惊秋,眼神之中有丝茫然。

    桑惊秋对他一笑,示意没事,他这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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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跟着往里走。

    时遇把人带到客房,说有些事需要处理,晚些时候过来,就先走了。

    此举正合西岳之意,立即拉着桑惊秋,问这些年去哪了,为何不回来,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如何,云云。

    桑惊秋一一答了,西岳见他神色轻松,也就不再追问。

    “我给你诊诊脉罢。”西岳很自然地提起,想看看惊秋身体如何。

    桑惊秋笑:“我身体很好,一顿能吃两大碗,等你忙完那些,一起去杏花楼喝酒。”

    西岳撇嘴:“要不是你回来了,我才不来。”

    桑惊秋也不揭穿他的言不由衷,只是说:“当年之事,不全是他的问题,我那样做,也并非因为他一人。”

    这些道理,西岳其实也明白。

    惊秋刚刚坠崖时,时遇的状态,他是见过的,还曾经劝过他别吃迷魂散。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惊秋杳无音讯生死不知,他更是陆续知道了一些时遇对惊秋做的事,作为朋友,即便再有理智,也很难不产生怨气。

    不过好在,都过去了,惊秋还好好活着,其他的,也都无所谓了。

    多年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讲,二人一直说啊说,很晚了还是意犹未尽,西岳索性拿了两壶酒,坐在院子里继续聊。

    直到夜深,才觉得累了,准备就寝。

    但时遇一直没过来。

    西岳奇道:“天桐在信里写得很严重啊……我还是去看看,惊秋你先回去休息,天亮我去找你。”

    桑惊秋就回去睡了。

    他睡眠一向挺好,可今天或许是毒素发作过的原因,始终难以沉睡,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躺到天亮,起床时脑袋一片昏沉,连眼皮都酸的不行。

    起床,正在洗漱,西岳端着早饭过来了,两人到院子里吃。

    两块米糕下肚,桑惊秋感觉好了很多,随口问道:“夜里睡得好吗?”

    西岳嚼着油条摇头,满脸无语:“我夜里去找时遇,结果没见到人,说是有贵客到,他忙着招待人,都那么晚了,招待什么贵客要三更半夜去?”

    桑惊秋想起谢知非处理的案子,猜测或许与之有关,但没凭没据,不方便说,只能跟着笑了一下,给西岳挖豆腐脑。

    吃完早饭不久,一名弟子跑来,说掌门已经忙完了,请西岳去过去。

    西岳的行医箱是随身携带的,当即就起身要走:“惊秋也一起罢?”

    桑惊秋摇头:“我没睡好,想再睡会。”

    西岳看他确实面带倦意,就点点头,跟着弟子走了。

    时遇站在屋里,西岳进去,他吩咐道:“出去,关门。”

    等人走了,他看了眼西岳,在桌边落座。

    西岳也不废话,道:“手伸出来。”

    时遇照办,他将手指搭上去,微阖双眼,仔细分辨着。

    隔阂归隔阂,对待病人,他向来都是谨慎的。

    不多时,西岳忽然脸色一变,掀起眼皮,直直看向时遇。

    时遇不动声色地收回胳膊,还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西岳:“你吃那个药了?”

    时遇:“吃了。”

    西岳:“我上次给你诊脉,并未发现。”

    时遇:“六年前的事了。”

    西岳愣住,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再想到昨天在门外,时遇仿佛失智一般对他出手,整个震惊了。

    时遇今天让他诊脉,显然已经做好不再隐瞒的准备,以他的性格,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不好承认。

    “你……”西岳难以置信,“吃了多久?”

    时遇不说话。

    西岳冷笑:“你若是不愿说,我便告诉惊秋。”

    时遇:“……”

    西岳并不知道时遇和惊秋之间究竟发生过哪些,如今又是何关系,可时遇让他过来而非自己去找他,显然是不想让惊秋知道。

    他再问:“多久了?”

    时遇:“不到两年。”

    西岳算了算时辰,那个时候他去过鱼莲山给大家看病,还碰见过时遇!

    而且他非常清楚,时遇之所以不说,绝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嫌隙,迷魂散这种东西并非不治之症,若时遇真想治病,外头有的是好大夫,断然不必拖到现在。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西岳想着,再次震惊不已地看向他。

    时遇并没有再这样的审视下变得紧张,他神色岿然不动,还给西岳倒了进门后的第一杯茶:“我的伤根本无伤大雅,是我让大夫夸大其词,想骗他留下来。”

    他没想到施天桐那么快就传信给西岳,西岳来了,一切就都露馅了,更重要的是,他吃迷魂药的事,也瞒不住了。

    西岳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时遇不是正常人,但没想到他会不正常到这个地步。

    十年前惊秋刚刚不见那会,时遇也有过那样的想法,后来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最开始、最为艰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为什么在八年之后,一切都该归于平静的时候,又找出了那个药?

    退一万步说,即便那个药对身体无害,就真的一辈子靠此过活吗?

    时遇这种连半点制约都受不了的人,能接受吗?

    西岳实在想不通,道:“你……疯了啊?”

    时遇正望着窗外摇晃的银杏叶,闻言淡淡一笑:“现实若可靠,谁想活在回忆里?”

    西岳:“……”

    时遇也没指望西岳听懂,说完这句就停了下来,改而说:“此事,不要告诉他。”

    西岳:“??什么?”

    时遇:“他对我的样子,你已看到,告诉他也无济于事。”

    西岳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他若是询问,我不能骗他!”

    时遇“呵”一声:“他不会问的。”

    西岳:“你怎么知道?”

    时遇避开这个问题:“我不会再吃那个药,你看着开个方子即可。”

    说完这些,有人来找掌门,西岳就告辞了。

    他不让人送,沿着走廊,慢慢往回走。

    时遇的身体并无大碍,吃药的次数应该也不多,所以没什么严重的。

    可时遇的状态让他大为震撼,以至于对着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怎么跟惊秋说呢?

    他一点也不想欺骗朋友,何况惊秋那么聪明。

    出乎西岳预料的是,惊秋并没有提及此事,不仅没问,连他试探性地提起,也表情平平,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不知该说是时遇太过了解惊秋,还是这么多年,许多事都变了。

    接下去,西岳给苏州的鱼莲山众人一一检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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