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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糊涂!”崔家祖父怒道,“家里难道只有十一娘一个孙女?她还有七八个姐妹不曾嫁,她名声坏了,其他人怎么嫁?”

    这话正说在软肋上,崔家祖母哭得更难受了:“我苦命的十一娘,这可如何是好?”

    “再过两天吧,要是十一娘能回来,找个远地方不知情的赶紧把她嫁出去,要是过两天还不回来,就报个病亡。”

    “才两天?”崔家祖母急了,“那要是两天后十一娘回来了呢?”

    “那也只能是病亡。”崔家祖父冷着声音,“崔家只能有病亡之女,不能有失节之女。”

    屋里一字一句,纪长清都听在耳朵里,失节的说法她多少知道一点,然而失踪几天就算失节?失节就只能病亡?纪长清只觉得荒谬。

    手被握住了,贺兰浑低着声音:“走。”

    他默默跃过一重重屋顶,来到靠近后墙婢女们的住处,崔颖的侍婢小叶是武夫人亲自挑选的,绝对可靠,贺兰浑要向她问问崔颖逃走时的具体情形。

    一间间屋子看过,婢女们睡得晚,此时还多有在做活的,贺兰浑很快找到了小叶,她在最后一间屋里坐着发愣,靠窗很近。

    贺兰浑捅破窗户纸:“出来。”

    小叶吓了一跳,连忙拿过妆奁挡住窗户上的小洞,不动声色出了房门。

    贺兰浑站在后墙角:“阿崔走那天详细情形告诉我。”

    小叶忍着泪:“郎君今天一来,奴就知道肯定会来找奴。”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小娘子筹划了很久,想要逃回洛阳寻夫人,奴想跟着一起,小娘子说这样太容易被发现,六天前一大早,小娘子和七娘子约着去东市,奴偷偷雇了马匹,到东市时奴引着七娘子去买花,小娘子趁机逃走,阿郎是下午发现的,派人沿着往洛阳去的大路追了很久一直没找到,后面又快马去洛阳悄悄打听过,才发现小娘子也没在那边。”

    从东市走的,很可能是出的春明门,明日去问问守门军士,说不定能找到线索。贺兰浑思忖着:“你给阿崔雇了什么样的马?”

    “一匹枣红马,头顶有个旋,从东市刘阿四家骡马行雇的,这是契书。”小叶从袖中掏出契书递过去。

    贺兰浑匆匆看过一眼,条目写得清楚,并没有什么不对:“我这就去找阿崔,你留在这里哨探,若是有变,立刻传信去亲仁坊我家!”

    他看着小叶回了房,这才转身跳上屋顶,纪长清盘膝在背光处打坐,贺兰浑慢慢走到近前,弯腰低头,笑了起来:“道长,帮我个忙呗?”

    纪长清睁开眼,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睛,他越凑越近:“我得把阿崔带走,不能让他们把她‘病亡’了。”

    纪长清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脑香气,掺着几天奔波的尘土气,意外的熟悉,纪长清一时没想清楚他要怎么做:“如何带走?”

    “这样。”他忽地打横抱起了她。

    纪长清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低着头,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话:“别出声,眼下,你就是阿崔。”

    月光暗淡,纠缠的影子几乎看不见,贺兰浑抱着纪长清一重重越过屋脊,来到崔家主屋,四围寂静,这一刹那他很想就这么抱着她,然而不行,还有许多事要做,崔颖还在等他来救。

    贺兰浑把她搂得更紧几分,忽地扯开嗓子:“妹妹我带走了!她病成这样,我来找人医治!”

    寂静深夜,喊声传得格外得远,贺兰浑一连叫了几遍,崔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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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的人都被他叫醒,披衣点灯跑出来查看,贺兰浑解下外衣盖住纪长清,踩着屋瓦飞快地向外跑去:“阿崔病成这样你们也不管,我带她走,我带她回洛阳医治!”

    他走得很快,怀抱却又很稳,纪长清躺在他臂弯里没有动,能听见底下惊讶议论的声响,能看见底下陆续亮起灯火,崔家祖父披着裘衣追出来,冻得直咳嗽:“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再往我怀里藏藏,”纪长清听见贺兰浑的声音,“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纪长清把脸埋进他胸前,耳边立刻传来他极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敲鼓一样,纪长清觉得他应该是很紧张,是担心被发现,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咚咚,擂鼓般的心跳,嚓嚓,屋瓦踩动的声响,纪长清一言不发地在他怀里,生平第一次面对乱局却又不需要她理会,这感觉很新奇。

    贺兰浑很快跳上了院墙,崔家人不远不近跟在后头,吵嚷着却又没人动手来抓,贺兰浑扬着眉,崔家都是聪明人,这烫手的山芋他既然接了,他们就顺势送出去,看来他们的心肠也没有全部坏掉,若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不想逼着崔颖去死。

    贺兰浑在墙头站定,将纪长清抱得更高些,让她的裙角飞起一点,映在灯火中:“妹妹,我们走!”

    他一跃跳下,身后还有追赶吵嚷的声音,可是崔家的大门一直没开,没有人追出来。

    贺兰浑紧着跑出去几步,将人声甩在身后,既然出来了,照理他该放下她,可他现在,舍不得。

    低头看她,才发现她也在看他,贺兰浑忽地笑了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她也不曾主动下来。

    双臂向里一收,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带着几分调侃:“好妹妹,我的,好道长。”

    见她娥眉轻扬,身子在他怀里一动似要挣脱,贺兰浑抢先一步叫住:“别动!”

    纪长清果然没有再动,他离得很近,眸子里盛了淡淡的月光:“让我再抱一会儿。”

    街上空无一人,他的心跳听得越发清晰,纪长清很快跳下来,又被他握住了手,他低着头叫她:“道长。”

    纪长清等着他下一句,许久,才听他沉沉的声音:“不回去好不好?”

    第55章

    翌日一早, 春明门前。

    纪长清催马出门,卫隐跟在边上,眼中的失望清晰可见:“长清真的不先去清净宫查查那句话的出处吗?”

    纪长清回头, 贺兰浑还在门内与守卫说话,查问崔颖离开那天的情形,纪长清勒住马:“等回来再说。”

    阴隐山的情形分明与妖异有关, 眼下莫说去清净宫,便是她先前答应纪宋回山的事情,也只能先往后推一推。

    耳边銮铃声叮叮当当作响,青芙正在教阿错骑马, 阴隐山就在阿错的家乡溯州, 他们这一趟,正好顺道送阿错回家。

    城门里驶出一辆骡车, 车后跟着裴谌和几个差役,他们也要往阴隐山追查失踪案, 这一路同行,大概是免不了了。

    “七兄等等我!”又一辆车子跟过来,王俭探头叫裴谌。

    阴隐山之行贺兰浑并没有叫他一起, 可王登父子死了, 王述之又被贺兰浑关在刑部, 眼下王家的亲眷都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有怪他帮着贺兰浑对付自家人的, 也有逼他把王述之弄出来的,连他远在洛阳的阿耶也写信把他臭骂一顿, 王俭没法子招架, 便想着先去阴隐山避避风头。

    前面裴谌回头, 神色淡淡的:“你不是跟着贺兰浑去刑部办事了吗?”

    王俭莫名有些傍上新欢难对旧好的心虚, 讪讪说道:“我也不想跟着他,那不是没法子嘛,他能让我名正言顺验尸。”

    裴谌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我也说过,到时候会给你在大理寺找个合适的位置。”

    王俭舔舔嘴唇,心心道你说了一两年了都没做到,哪比得上贺兰浑头天刚说第二天皇后的旨意就到了?然而这话不能说出口,只催着车夫跟上裴谌:“阴隐山那边到底有什么古怪?我怎么看你们好像都挺紧张的。”

    因为涉及崔颖的闺誉,所以这事裴谌和贺兰浑心照不宣地捂了下来,贺兰浑对外说的是要送阿错回家,顺便寻找另一个怀了五通骨血的溯州女子,裴谌则是为了实地探查失踪案,更加名正言顺。

    “瞎打听什么?”身后一声喊,贺兰浑向卫士问完了,大步流星追上来,“爱去去,不爱去拉倒,再多嘴多舌的我不带你了啊。”

    王俭可不想继续留在长安受罪,连忙认怂:“我不打听,我只管跟着走,这样总行了吧?”

    “孺子可教。”贺兰浑笑着走过去,上了前面的马车。

    车门开着,他指挥着车夫不紧不慢跟在纪长清身边,又向她低声说道:“七天前确实有人骑着一匹头上有旋的枣红马出春明门,不过是个少年郎君。”

    崔颖应该是女扮男装,既方便路上行走,也方便躲过崔家的耳目。

    这法子从前他们兄妹一起玩耍时崔颖就用过,那时候她只有十来岁,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总缠着要跟他出去玩,他推说他去的都是男人们才能去的地方不方便,结果下次再见,崔颖扮成了一个小郎君。

    那天他带着她去了北市胡人开的酒坊,胡姬们露着一段腰肢,赤脚踩在地板上跳软舞,看得崔颖大开眼界。

    再后来崔颖就时常扮成小郎君跟他到处逛,从北市到南市,哪里有新奇的玩意儿他们准是头一个冲过去看热闹,直到三年前崔家带她回了长安。

    崔颖不想回长安,为着这事跟武夫人闹过,他帮着劝说,崔颖连他一起埋怨上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见他。

    耳边突然传来纪长清的问话:“你怎么了?”

    贺兰浑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忙道:“想起了从前的事。”

    纪长清从马背上微微俯身看他,他眼神悠悠沉沉的,像沉着一段光阴在里头。

    纪长清知道他在想崔颖,她没有亲人,不太能够体会这种心情,只觉得他有些怅惘。

    “只希望早些……”贺兰浑想说早些找到崔颖,然而同行的人里有的并不知道内情,便又咽了回去,“道长下来说吧?这样子不大方便。”

    纪长清下马登车,伸手搭上他的脉门:“你的伤再养伤两三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灵力顺着经络延展,贺兰浑斜靠车壁看着她,像是泡在温泉水中,说不出的舒服:“多谢你。”

    纪长清缩回手:“到阴隐山后,我和卫隐进山,你在山下等我。”

    “不行,”贺兰浑连忙握住她,“我跟你一起去,我得去找阿崔。”

    纪长清不想让他进山。这不比前两件案子,前面两次都发生在人间,便是有什么也都能掌控,然而阴隐山必定有许多诡异之处,进去后未必还是人间世界,他却只是一个凡人:“你不是道门中人,不必冒险。”

    “我知道,”贺兰浑另一只手也握上来,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中间,“但是道长,阿崔是我妹妹,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

    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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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看见他乌黑的睫毛动了动,他极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这样的他有些陌生,截然不同的感觉。纪长清心想,他应该很在意崔颖吧,虽然相识到如今,她从不曾听他提起过崔颖。

    纪长清沉吟着:“就算你去,也未必能帮上忙,也许还得我们分心来救你。”

    她可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啊!贺兰浑忍不住笑起来,牵动了伤处,又夹杂着几声咳嗽:“道长真是,我还从不曾被人当成累赘呢!”

    纪长清伸手向他背心处抚了下,灵力吞吐之时,咳嗽很快停住,贺兰浑半真半假:“等这事完了,我干脆跟着你修炼好了,免得以后再拖你的后腿。”

    “太晚,”纪长清道,“你半路出家,若想小有成就,至少也得几十年功夫。  ”

    他干什么要小有成就?他只是想伴着她罢了。贺兰浑笑吟吟的:“行啊,反正我不怕费功夫。”

    别说几十年,便是几百年上千年,只要跟她一处就行。

    纪长清看他一眼,他笑得暧昧,自然不是想着修行:“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贺兰浑无比娴熟地靠上去,挨着她的肩头,“我就想有点本事傍身,早些救出阿崔。”

    倒是提醒了纪长清:“你妹妹什么模样,跟你像吗?入山后我们未必能时时在一处,我需要知道她的长相。”

    “她长得并不像我。”

    容貌更像她那位温雅的父亲,只不过崔颖温婉的表象底下,性子像烈火一样,这点又随了武夫人。

    “身高到我这里,”贺兰浑比了比前胸的位置,“大眼睛双眼皮尖下巴,右边脸上有个酒窝,左边耳垂上有颗米粒大小的痣,就在耳洞旁边。”

    他想着往事,唇边带了笑:“她总嫌那颗痣不好看,五岁时我阿娘给她打耳洞,她想要打在那颗痣上,以后好用耳珰挡住,结果张公远看见了,说那是颗逢凶化吉的好痣,不能挡住,到底没遂她的心,因为这个,她一直到现在都不待见张公远。”

    纪长清昨天听他说过,崔颖今年十四,□□年前的事他还记得清楚,他对崔颖果然很在意。

    却在这时蓦地想到,崔颖十四,他二十一,也就是说,他大概五六岁时就没了父亲。

    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纪长清问道:“你几岁丧父?”

    贺兰浑看她一眼,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五岁,怎么了?”

    五岁的崔颖为着打耳洞跟母亲和兄长撒娇,他那时候可以向谁撒娇?纪长清转过脸:“没什么。”

    贺兰浑猜不透她的心思,便又絮絮地说了下去:“不晓得她现在模样有没有大的改变,我也有快一年没见过她了,”

    “为什么?”

    “她呀,生我的气呢。”贺兰浑笑着,“当初崔家说只要我阿娘发誓再不嫁人,他们就把阿崔留给阿娘,阿娘没答应,阿崔为这个很不高兴,我帮着阿娘说话,她就连我也怪上了。”

    纪长清有些意外:“你愿意你阿娘再嫁?”

    见他抬起眼皮,眼尾处双眼皮的痕迹很深:“怎么说呢?这是阿娘的事,我不觉得我跟阿崔应该干涉。”

    可崔颖不这么想,她觉得委屈,觉得被母亲抛弃,哥哥又不站在她一边,这件事成了他们之间一直不曾解开的心结。从前在洛阳时,崔颖时常缠着他一道玩耍,可自从崔颖回了长安,他几次上门探望,崔颖都很冷淡,再不曾像从前那样换上男装跟他出门。

    甚至三年前她刚回长安那会儿,她连见都不肯见他。他记得崔颖爱喝桂花酿,就弄来两瓶藏了二十几年的桂花酿翻墙进去找崔颖,原想哄她出去玩玩就揭过此事,结果崔颖怎么都不答应,最后他一个人上了骊山,一个人喝光了桂花酿。

    也因此遇见了纪长清。

    贺兰浑眼梢一弯:“道长。”

    第56章

    贺兰浑轻着声音:“道长。”

    半晌, 听见纪长清应了一声:“嗯?”

    她方才有一瞬间的走神,在想他五岁的时候如何接受父亲去世,母亲再嫁的事实, 又想他看见崔颖与父母乐享天伦时,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眼下被他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怎么?”

    “没事。”贺兰浑不免也猜测了一下她走神的原因,跟着取出地图, 指着其中一点,“这里是溯州,离长安一百多里,正好在长安往洛阳去的大道上, 我猜阿崔是去洛阳的途中经过溯州出的事。”

    又指指溯州城北一点:“阴隐山在这里, 非但离溯州城还有三十多里地,离去洛阳的大道更是南辕北辙, 阿崔不会无缘无故跑去那里,必定有什么缘故。”

    只是眼下,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既然知道人在阴隐山,那就直接过去, 先把人找到再说。

    纪长清也是这么想, 飞快地给车马都贴上符咒:“先赶路。”

    两刻钟后。

    溯州界碑离在道边, 纪长清登上一旁的凉亭, 望向北边阴隐山的方向。

    青山一抹, 云头低低,此刻日色正好, 照着山顶上流动的云霞, 隐隐竟有五彩流动, 非但没有什么妖邪之气, 反而像是世外仙山。

    “自古便传说阴隐山有仙,据方志记载,数百年间进山寻求仙缘的不下百人,”卫隐跟上来,轻声说道,“其中有个叫赵凤台的最有名,乡民都说他已经成仙,还在山下修了庙宇供奉,据说颇有些灵验。”

    遇仙。贺兰浑也曾这么说过,但神仙不会让人变老,阴隐山这一派仙山景象背后,藏的只可能是妖邪。

    “阿师,”青芙拉着阿错走过来,这几天她两个日日相伴,很是熟稔,“阿错的家就在城南,我送她回去吧。”

    她脚程快,送完阿错也能及时赶上他们,纪长清点头:“去吧。”

    阿错连忙福身行礼,正要到些事,王俭凑了上来:“我跟你们一道去,正好带上卷宗让她家人签押,把这桩案子销了。”

    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贺兰浑去驿站打听完消息折返回来,听见了便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王俭心里发虚:“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贺兰浑从袖中取出卷宗丢过去,“去吧。”

    可他的笑容越发诡异了,王俭猜他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并不是赶着去销案,他是害怕进山又不好意思直说,想找个借口混过去。

    “行了,赶紧走吧,”贺兰浑冲他摆摆手,“不用着急回来。”

    他知道他怕,其实他也有点犯嘀咕,若是妖魔鬼怪真刀真枪干上一场,哪怕是死他也决不会皱皱眉头,但眼下却是悠悠闲闲一派仙境的模样,仙子仙童,黄蝶老翁,越是未知,越是令人不安。

    死他不怕,但是变老?贺兰浑想来想去,老上几年甚至十几年也没问题,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如果一下子老上几十年呢?如果他一夜之间变成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牙齿头发掉的精光,哆哆嗦嗦连路都走不利索呢?

    贺兰浑龇牙,催马来到凉亭边上,弯腰向着纪长清:“道长。”

    纪长清抬头,看见他弯弯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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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有没有什么不会变老的符咒?”

    “没有。你可以不去。”她也不想让他去,前途凶险,没必要带着个凡人一起涉险。

    “去,怎么能不去?”贺兰浑下了马,与她并肩站着,“你们都在里头呢。”

    崔颖在里面,她也要进山,是福是祸,他都要跟她们一道。然而心里还有点落不到实处,半真半假说道:“如果我变成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道长可不能嫌弃我啊。”

    心口处一凉,纪长清纤长手指点上来,贺兰浑低眼,见她飞快地在他心口处画了一个无形的符咒:“入山后跟着我,不要走远。”

    这符咒能让他始终在她方圆一里的范围,有她照应,总不至于出大问题。

    贺兰浑无端想起家养的猫儿狗儿,脖子上经常挂着铃铛,走起来叮当作响,主人便就知道它们在何处——这符咒,倒像是她给他挂的铃铛。

    低低笑起来:“先前在洛阳那会子,道长还想用符咒让我不能靠近呢。”

    不错,那时候她曾对他用过禁制咒,以免他纠缠得可厌,然而禁制咒对他并不起效,纪长清曾反复想过其中的关窍,与其他人相比,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曾有过肌肤之亲。

    但,从未听过说过欢好能令咒术失灵,不当是这个原因。

    除此以外,另一个可疑之处就是媚狐珠,那珠子取不出来,如果她运功强逼,还会欲念丛生,必须与他亲近才能缓解。

    是媚狐珠。纪长清凝眸,那珠子一直推着她,让她不得不与他亲近。但她见过的媚狐珠不止这一颗,别的珠子没有这个怪异。

    所以那夜她吞下那颗,有问题。纪长清步子一顿:“你动过媚狐珠?”

    “什么?”贺兰浑抬眉,“什么媚狐珠?”

    纪长清与他日渐熟稔,能看出他的神色不是假装,他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况且以常理来推断,若媚狐珠是他动的手脚,那他必定蓄意已久,又岂会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没什么。”眼下不是深究此事的时机,纪长清走出凉亭,“进山。”

    半盏茶后,车马停在阴隐山下,纪长清抬头,看着眼前插入云霄的孤峰一座。

    山脚下积雪还没融化,可这座山上已经是青葱翠绿,一派春日景象,而且大多数山并不会像阴隐山一样,孤零零的只是一座山峰矗立在眼前,异常的突兀。

    “怪不得都说这里能遇仙,”贺兰浑站在她旁边,仰着头跟她一起打量着,“这模样的确像个世外仙山。”

    “这山很古怪,”卫隐低声道,“我能感觉到心神动摇,无缘无故生出向往之意,想要尽快入山。”

    贺兰浑心中一凛,他早有这个感觉,而且离山越近,向往之情越浓,他一直以为是挂念崔颖的缘故,但若是卫隐也有这感觉,那就是山的古怪。

    听见纪长清的声音:“我不曾感觉到。”

    她清清冷冷一双凤目依旧是古井无波:“既如此,你们留在山下,我自己进去。”

    “我与你一道,”卫隐微微一笑,“长清,我修的是问心道,心智心意之事,没有人比我更通。”

    不错,若是这山有迷惑心神的能力,有他这个修问心道的人在身边,的确是个助益。纪长清点点头,听见贺兰浑笑着说道:“道长,咱们可是早就说好了的。”

    早就说好了一起进山,她还给他下了符咒。纪长清没再赶他,吩咐跟来的周乾、朱獠:“你们在山口接应,三天后若是我没出来,传信去玄真观。”

    迈步向山道走去,贺兰浑连忙跟上,又向裴谌说道:“我进去,你留下。”

    裴谌神色淡淡的:“这是我的案子,我自然要去。”

    “行了,没人跟你抢,”贺兰浑笑嘻嘻的,“我查出来也是你大理寺的案子。”

    裴谌知道他是要还他报信的人情,想要再说时,眼角忽地瞥见一抹黄色。

    娇嫩清艳,似春光乍然吐露,又似远望初春新柳,烟雾朦胧。

    黄蝶来了。

    它停在山口那株半人高的荼蘼花上,羽翼上长长的彩带从荼蘼花瓣上拖下来,闪着光发着亮,裴谌在想清楚之前,早已迈步跨进了山口。

    抬眼望时,贺兰浑就在前面不远处,裴谌想叫住他,告诉他这案子不用你查,我自己来,然而心神恍惚着,似有许多别的念头要顾,在其中最清晰的一个念头就是,真是仙境啊,他会遇见神仙吗?

    似是呼应他的心境,蜿蜒而上的山道上忽地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羽扇纶巾,仙风道骨,含笑向他走来。

    脸上突然一疼,幻境消失,裴谌猛然惊醒。

    地上掉着个雪球,贺兰浑手里还捏着一个雪球,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傻乎乎的张着嘴笑什么,魔怔了?”

    裴谌低眼看着地上那个留着指头印的雪球,所以方才,贺兰浑是用这脏兮兮的雪球打了他,惊醒他的幻境?心头生出一丝愠怒:“你多大年纪了?打雪球?”

    啧啧,贺兰浑咂咂嘴:“所以你刚才真是魔怔了?你这不行啊,刚进山就这样,简直毫无用处!”

    裴谌怒着,突然又是一惊。只有他看见了幻境,难道只有他的心志还不如贺兰浑坚定,需要他来警醒吗?

    满肚子要辩驳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裴谌定定神,一言不发向前走去。

    贺兰浑便也继续向前走去,手里捏着的雪球慢慢融化,雪水无声顺着手指流下来,那只黄蝴蝶不远不近飞在前方,娇嫩的黄色映在满山遍野山花烂漫中,意外的显眼。

    贺兰浑突然扬手,将雪球向蝴蝶砸去。

    他砸的很准,雪球很快撞上蝴蝶翅膀,贺兰浑定睛,看见那白色的一团穿过蝴蝶翅膀,无声无息落在远处山道上。

    蝴蝶还在飞,轻盈柔美,如梦如醉。

    “幻象。”耳边传来纪长清波澜不惊的声音。

    庄周梦蝶,梦耶醒耶?贺兰浑伸手握住她:“不对。”

    回头看向脚下,山道蜿蜒,他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上,然而山口处那棵荼蘼花的模样始终不曾改变过。

    同样的大小,枝条伸出去时同样的角度,甚至满树白花迎着日色的明暗都不曾变过:“我们走了这么久,一直还在原处。”

    第57章

    太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投下来, 细细碎碎如同剪影,空气中能闻到花草的清香,远处的黄蝶忽上忽下飞着, 一切都像仙境般恬静美好——假如不是他们走了大半天,却一直都在原地打转的话。

    铮!星辰失出鞘,青碧光芒霎时压过不明不暗的日色, 将整座山峰全部笼在剑光之内,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贺兰浑急急向下一看,那荼蘼花依旧是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大小, 只不过白色花瓣染了星辰失的光, 微微泛着绿。

    眉头不由得皱紧了,难道连她的星辰失都破不了这诡异迷局吗?

    山脚下。

    青芙御风而至, 眼中倒映着星辰失的光芒:“这是阿师的剑光,他们进去了多久?”

    “两炷□□夫, ”周乾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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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蜿蜒向上的山路,“奇怪,我明明是看着他们进去的, 为什么山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好, 必定有变!青芙翻手取出赤金囊, 向跟在后面的王俭吩咐道:“我去相助阿师, 你就在这里等着!”

    “我, 我,”王俭不好意思说不去, 但实实又不敢去, 犹豫着一抬眼, “快看, 剑光没了!”

    山腰上。

    纪长清收了剑:“不是妖异。”

    星辰失出鞘,若有妖异必得回响,然而这山这路这花树蝴蝶,都不曾沾染任何妖氛。

    日色重又浮现出来,贺兰浑低头看着拖在脚下的影子,百思不得其解,假如不是妖异,为什么他们从山脚走到半山腰,那棵荼蘼却没有任何变化?难道诡异之处在于荼蘼花?

    “是不是俗话所说的鬼打墙?”裴谌开了口,“听说只要破开迷障,就能找到正确的路。”

    “长清,我来试试。”卫隐轻声道。

    抛出麈尾飞回山口的荼蘼花上,柔和白光笼罩着一树白花,枝叶轻轻摇动着,卫隐凝聚神思,通过麈尾一一探过荼蘼的枝叶花朵:“花也没有问题。”

    所以,问题到底在哪里?贺兰浑拔腿向山上跑去,周遭的景物随着他的移动不断变化,然而回头看那株荼蘼,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所以,他其实还在原地没动,难道是山道?贺兰浑跑出山道,在山林间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可无论在哪处,荼蘼花还是不曾变。

    “见了鬼了,”贺兰浑停住步子,回头去叫纪长清,“不管往哪个方向去,那花都不变!”

    却在这时心中一动,不对,还有一个方向他不曾试过,向下。

    连忙叫道:“道长,我现在就往下跑,往你身边跑!”

    撩开两条长腿向下跑去,依旧是野花零星的山坡,贺兰浑心念急转,忙回到山道上去跑,荼蘼花原本斜斜伸向他的枝干突然转到了侧面,贺兰浑脱口叫道:“向下,要沿着山道向下!”

    遥遥看见纪长清漆黑的眉眼向他一望,周遭的一切霎时如天旋地转,太阳不见了,一轮圆月从树梢升起,眼中突然没了纪长清的身影,贺兰浑心里一跳:“道长!”

    叫声回荡着,四面八方传出模糊的回声,纪长清不见踪影,卫隐几个全都不见了踪影,贺兰浑心中一空,猛地停住了步子。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与她一道的,如今她在哪里?

    急切之中满脑子乱糟糟的,贺兰浑转身向上走,周遭的景色再次变换,月亮变成了太阳,依旧是上山时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荼蘼花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矗立在山口,唯一不同的是,纪长清没有出现。

    贺兰浑立刻又转身向下,白昼又一次变成月夜,贺兰浑蓦地想起在山外时,纪长清曾给他画过符咒,她说,这符咒会能让他始终在她一里的范围内。

    心神一下子安定下来,贺兰浑在路边石头上坐下,现在她应该也在找他,若是他到处乱走的话,反而会生出变数,那就一动不如一静,等她找到他好了。

    山脚下。

    青芙越过山口,仰头向山上望去,弯弯曲曲的山路一直通向峰顶,到处都没有人,纪长清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

    身后突然传来王俭的声音:“蝴蝶!”

    青芙回头,看见那只拖着长长彩带的黄色蝴蝶,原本该在山外等着的王俭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满脸欢喜追着那只黄蝴蝶:“好漂亮的蝴蝶,这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蝴蝶?”

    青芙一把拽住了他:“不是让你在外头等着吗?”

    王俭被她这一拽,沉浸其中的心思瞬间回到了现实:“坏了,这该不会就是那些失踪的人看见过的黄蝴蝶吧?”

    撒腿往回跑:“我怎么糊里糊涂跑进来了呢?”

    青芙看着他,他越跑越快,离出山的路口明明只有几步,却怎么跑也跑不到跟前,这地方的距离全然不对。

    赤金囊抛出去,嗖一下罩住王俭,青芙拽他回来:“出不去了,你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什么?”王俭顿时慌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那些人该不会就是这样变老的吧?我不会也要……”

    “闭嘴,吵死了!”青芙打断他,望向眼前的山路,阿师他们是不是也碰上了这情况,所以在山外才会看不见他们?

    纪长清披着月色站在山道上。方才贺兰浑喊了一声向下,随即失去了踪迹,紧跟着卫隐和裴谌也不见了,想来他们在听见贺兰浑的叫声时都转身向下走去,这就是阴隐山最大的陷阱。

    向上是在原地打转,然而向下,给他们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就此失散,被各个击破。

    以卫隐的能力足以自保,应该不用担心,眼下她需要尽快找到贺兰浑和裴谌。

    入山之前她给贺兰浑下过符咒,若是他离开她超过一里的范围,立刻就会被拖回到她身边,纪长清屈指捏诀,在夜风中箭一般地冲向山下。

    山道上,正坐着的贺兰浑突然后心上一紧,紧跟着就被一股大力拖着拽着向下冲去,这滋味并不好受,可笑容却在靥边无声浮现,是纪长清,她在找他,她给他戴的那个符咒“铃铛”起作用了。

    风声呼呼地灌进耳朵,周遭的景物迅速变换,贺兰浑感觉自己正在穿过一个个世界,每个世界的模样都不相同,有的似在烟火人间,有的似在幽诡秘境,但,这些世界此时都是黑夜,天空中都有一轮圆月。

    最后一个世界的尽头,贺兰浑看见了阴隐山蜿蜒的山道,山道上有纪长清,她背对着他往前走,淡淡的影子拖在地上,贺兰浑心中一松,笑出了声:“道长!”

    纪长清应声回头,贺兰浑看见她素来冷淡的脸上明显的轻松神色,下一息,他被大力拖到了她身前,去势一时收不住,反正他本来也不想收住,就那么眉开眼笑地扑向她怀里:“可算找到你了!”

    纪长清在最后一刻闪身躲过,又伸手扯住他向前飞扑的趋势:“其他人都走散了。”

    “是啊,”贺兰浑不无遗憾地被她抓住站稳,“咱们得赶紧找到裴谌才行。”

    裴谌虽然处处跟他作对,但应该只是不赞同武夫人跟裴探花来往的缘故,况且他得知崔颖遇险后立刻来告知他,心思还是正的,至于卫隐,还是让他变成老头吧。

    贺兰浑伸手拉住纪长清:“从现在起咱俩什么时候都不能松开手,免得一不小心又走散了。”

    他试探着,手指穿过她的手指,挽成十指相扣的样子,她并没有反对,至少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对,贺兰浑心中欢喜着:“道长待我真好。”

    纪长清停住了步子。四下一望,周遭的景色依稀就是他们上山时所见,那株荼蘼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眼看是离得远了。

    所以此时向下走,其实是在上山吗?

    耳边听见贺兰浑说道:“我方才过来时,好像穿过了许多世界,每个都不相同。”

    想来卫隐、裴谌他们就在不同的世界里,崔颖大概也在,要如何打破各个世界的障碍,找到崔颖?

    纪长清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抬眼看着头顶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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