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怎么了?”
“这衣裳丑死了。”齐书煜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腕,“这么普通的衣裳怎么配得上我们皎皎,走,阿兄带你去买新衣裳。”
齐书怡拉住他:“不必了吧,阿兄刚刚不还夸好看吗?”
齐书煜眉头微拧,看向齐书怡的目光中带着细微的不满和制止。
齐书怡晃晃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好了,阿兄。我们先去广州城,到了广州城再买好不好?”
“两辆马车,阿兄坐哪辆?”
齐书煜瞥了一眼身后的两辆马车,心中五味杂陈。赵怀意站在其中一辆马车前,静静注视着齐书怡。
齐书煜的眉头紧皱,他并不想和赵怀意共乘一辆马车,但也不能让赵怀意与齐书怡同行。他心中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就不该听赵怀意只租两辆马车!
齐书煜觉得自己犹如被困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中,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只会使自己更加困扰。
“我跟赵怀意一辆。”
齐书煜语气沉沉地说道,他径直走过赵怀意身边,然后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
赵怀意走到齐书怡面前,递给她一袋蜜饯,声音轻柔:“这一路估计不会停驻,饿了便吃些垫垫肚子,到了广州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齐书怡垂眼看向赵怀意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那袋蜜饯,尾指不经意滑过他的手背。
那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交汇,心跳同步,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空气中弥漫。
赵怀意的身体微微僵硬,那双细长的睫羽微不可察地下垂,仿佛在隐藏某种深深的情感。他的手顿在半空,心脏如同被人用羽毛轻轻拂过,带来一阵痒意。
齐书怡歪着头,笑盈盈道,“知晓了,哥哥。”
赵怀意倏然抬眸,眸光闪动两下。
齐书煜从车窗探出头,不耐烦地喊道,“走不走了?!”
正如赵怀意所说,马车行驶一路并未在途经的城池停留。尽管如此,他们也是在黄昏才抵达广州城。
齐书怡打开车窗,双手交叠放在窗沿,侧头向外望去。
尚未完全落下的太阳从一旁照来,光线刺激得齐书怡眯起双眼。
广州城的日落似乎晚些,天气也有些热。
齐书怡扭头向后望去,她前面有长长一节的车队,后面也缀着长长一节。
她出声问道,“老伯,往日广州城的进出搜查也这般严吗?”
老伯是赵怀意找来的车夫,已经长跑广州城多年,对广州城的了解比齐书怡他们多。
老伯操着一口乡音,回答道,“不曾嘞,只是最近比较严。”
齐书怡皱了皱眉,追问道,“最近?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伯思忖道,“约莫半月之前吧。唉,老咯,记不清咯。”
齐书怡听后沉吟不语,心中却开始琢磨起来。时间倒是跟赵怀意自请南下的时间对得上,只是,上次中毒事件发生后,皇宫不是清理过一次吗?为何宫内的消息还会传到广州城?
是宫内清理得不够彻底?还是朝官之中出现了问题?
突然,一个侍卫朝齐书怡的马车招了招手,高声喊道,“喂,你,过来。”
老伯挥了挥缰绳,驱赶着马车过去,马车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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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缝插针地跟着,很快又形成了一个队列。
“掀开车帘。”
“这……”老伯犹豫着,这车里毕竟是个女子,又不是自家孩子,他不好妄下决定。
侍卫握住佩剑,眼神冷冽:“嗯?”
老伯回头准备开口询问,只见齐书怡兀自从内掀开了车帘。
齐书怡冲侍卫礼貌笑笑:“可是有何问题?”
侍卫呆呆松开握剑的手,他第一次见到齐书怡这般温柔又漂亮的女子,结巴道,“没,没有问题!放行!”
齐书怡对他展颜一笑,低声道谢便放下了车帘。
待过了城门,老伯便停了马车,齐书怡下车回望赵怀意那边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她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在附近逛了逛。
“阿婆,饼子怎么卖?”
卖饼的阿婆眯起一双浑浊的双眼,看着齐书怡姣好的面容和整齐的着装,半眯的双眼中充满恐惧和戒备,她颤抖着双手,默默挪动着脚步远离齐书怡。
齐书怡心下划过一丝疑惑,阿婆这是在害怕?
她站在原地,没再走近她,微微抬高自己的声量,“阿婆,我想买饼子,请问饼子多少钱?”
顷刻间,齐书怡便察觉到周边摊贩的人都在盯着她,每个人都弓起了脊背,双手摸向身边的木棍或是凳子。
齐书怡察觉到了这种异样,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咽喉也有些干涩。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后退半步,她觉得此刻应该离开才好。
然而,就在齐书怡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阿婆睁开半眯的眼睛:“四文钱一张。”
她的语气生硬,带着些许提防。
“我要五张。”齐书怡下意识接道,语气有些急切。
齐书怡的双腿微微发颤,顶着四周阴沉的目光焦急等着。她的眼神四处游离,时不时落在赵怀意马车的方向。
等阿婆摊好饼,齐书怡赶紧付了钱,拿着饼飞快地跑开。
她将手中的饼递给老伯一份,“老伯你也吃。”
老伯有些受宠若惊,他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接过齐书怡递过来的饼。
“老伯,广州城内排斥生人吗?”齐书怡状似随意地问道。
老伯先是看了一眼齐书怡的打扮,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吓到女郎了吧?广州城内的人不是怕生,是怕权贵。”
广州城位于大齐最南端,拥有大齐最大的港口,每日与胡商洋商的交易金额要以成箱的黄金来计数,即使是扣除杂税和中途被人没下一部分,广州城的人也能留下大半。
只是这个钱财只有上面的权贵可以拿到,平常百姓是没有的。长此以往,权贵越来越富有,百姓越来越贫穷,二者之间的阶层差距也越来越大。
老伯还说,广州城里住着皇亲国戚,他们要求半月朝拜一次,一月上供一次。他们偶尔还会出街巡视,一言不合就会抽打百姓。
王爷公主是这样的,他们手底下的那些奴仆也这样,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他们压榨百姓,抢占民女,草菅人命……只要是能让他们高兴的,他们便会无恶不作。
齐书怡心底冷笑,他们这是将广州城圈养成了一个病态的小王朝!这样的人真能当一个好的君主吗?这样的王权难道不该颠覆吗?
广州城的太阳终于落下了,赵怀意的马车缓缓驶进城。
齐书怡仰起脸,挥了挥手,“你们好慢啊。”
她将捂在怀里的煎饼一人一个地塞进赵怀意和齐书煜手里,“我都吃完两个了!”
赵怀意道,“应该是赵岚授意了城门侍卫,他们对我们的搜查比其他人繁琐严格得多。估计此刻她已经收到我们进城的消息了,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不会太平。”
齐书怡惊讶道,“这么快吗?”
“嗯,赵岚有我的画像。”赵怀意解释道。
齐书煜双手抱胸,讥讽道,“哟,名人呢。”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赵怀意像是没听到般,垂眸看向震惊不已的齐书怡,语气宠溺道。
作者有话说:
舟舟:皎皎要开始试探勤之啦\\O/
这两天可能不能及时更新,要理一下大纲?
第 35 章
◎那我们,明日一起去?◎
齐书怡在赵怀意身后,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步伐,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对这儿很了解?”
“嗯,以前来过。”赵怀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清冽的声音被压低,多了几分磁性。
齐书煜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雄狮,目光瞬间转向赵怀意,言语中透露出尖锐和质疑,“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该不会是入朝为官的时候吧?玩忽职守啊?”
齐书怡偷偷扯了一下齐书煜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咄咄逼人。
倒不是齐书煜没事找事,只是大齐有明文规定,三品以上官员无召不可擅自离京。
一是三品以上官员所管辖事务繁重,即便是短暂的空缺都会造成巨大的失误,二是害怕朝官与外地官员富商相互勾结,在方寸之地称王称霸,弄得民不聊生,一如广州城。
而赵怀意,十八岁入朝即礼部侍郎,两年多的任职时间,没有一道召令是让他出京前往广州城巡察的,甚至连江南道的都没有。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瞳仁清澈如山涧泉水,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似乎是在高兴她的维护和信任。
赵怀意轻声说道,“十六岁的时候。”
齐书怡低头想了想,十六岁的赵怀意不是还在国子监上课吗?她扭头望向齐书煜。
齐书煜闻言也是微怔,他不记得。或者说是,在国子监的每一天,赵怀意都不曾缺过课。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种话呛赵怀意,不论是在皇宫做伴读,还是重返国子监,赵怀意几乎都与他形影不离。
那么赵怀意是什么时候来广州城的?
齐书煜看着赵怀意,眸光闪烁。
赵怀意淡淡道,“快些走吧,不饿吗?”
齐书怡四处打量着赵怀意找的这家酒楼,酒楼看上去有些陈旧,紫红油漆远比她在京城看到的那些年年翻新的酒楼颜色要深,只有门前的两只灯笼比较新。
齐书煜还在困惑赵怀意到底是什么时候离京的,完全没注意到齐书怡和赵怀意的动静。
赵怀意替她拉开凳子,坐在她身边,看她四处打量,解释道,“我之前来过这儿,饭菜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齐书怡倏然侧脸,鼻尖差点与赵怀意鼻尖撞上,瞳孔中倒映着被放大数倍的脸,齐书怡这才发现赵怀意左眼的眼睑有一颗极淡极淡的小痣。
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齐书怡甚至可以感受到赵怀意的每一次呼吸。
炙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齐书怡觉得他们似乎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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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被人群隔离了,不然她怎么什么都听不见。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赵怀意,心道,似乎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毫无规律,却一声高过一声,清晰地回荡在她耳边。
赵怀意的容貌未免太犯规了。
赵怀意瞳孔微微偏移,掩在袖中的手倏然握拳。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一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私心想再靠近一点儿,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即后退。可他不想,最后只能僵直着身子,拼命压抑着如鼓的心跳。
此时店内小二送来菜单,面带微笑地问道,“几位客官需要我报菜名吗?”
话音刚落,原本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甚至还有演变成尴尬的迹象。
齐书怡感到自己的身体僵硬了,她左手撑在凳子边沿,手指不自主地握紧。她这才意识到,他们此刻并非独处,而是身处于熙熙攘攘的酒楼中,周围是陌生的目光,而她的皇兄就在身边。
赵怀意掩唇低咳一声,接过菜单下意识递到齐书怡面前,然后轻声对小二说道,“不必,谢谢。”
齐书怡双手接过菜单,右手食指不自觉扫动着毛边。身边不断传来赵怀意的气息,时续时断,丝丝缕缕,萦萦绕绕,脑海中还有挥之不去的他的面容。
根本无法让齐书怡凝神点单,她目光匆匆地扫过那些菜名,随意报出几个菜名,欲将菜单还给赵怀意,但对上他的视线又有些羞怯。
齐书怡立即将菜单放在齐书煜面前:“阿兄,点菜。”
齐书煜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她和赵怀意的距离,不满地说道,“又不是没有凳子了,坐那么近干嘛?”
说罢他就拉着齐书怡坐到几案另一方,赵怀意没有制止,只是趁机抽走了齐书煜面前的菜单,又点了几份菜屏退了小二。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直至菜全部上齐,齐书煜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点菜!
齐书煜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怀意,而赵怀意只是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赵怀意低下头细心且熟练地挑出鱼刺,将鱼肉一片片放进齐书怡碗里。
齐书煜看着这一切,心中微弱的火苗瞬间燃烧成怒火,几乎可以凝出实质,在赵怀意身上烧出几个大洞
齐书煜不甘示弱地剥好虾仁放进她碗里,然后是青蔬,肉汤。
齐书煜和赵怀意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筷子碰撞的声音不曾间断。
齐书怡坐在中间,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有些不知所措。她迅速端起碗,小心地不让菜掉出来:“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再夹了!”
“好好用膳!”
两双筷子碰撞在一起,停顿片刻后迅速抽离,赵怀意二人此刻才意识到刚刚的行为有多幼稚,纷纷埋头扒拉着碗,不再说一句话。
广州城的夜间街道空旷,少有人迹,但四处倒是有不少萤火虫飞舞和此起彼伏的蝉鸣。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温热,齐书怡忍不住喟叹道,“好舒服。”
齐书煜扯了扯衣领,忍不住嘟囔道,“怎么就舒服了,明明这么热。”
齐书怡身子向他歪了歪,双手在他身侧扇着,“心平气和呀,心静自然凉!”
三人嬉闹着来到客栈,齐书怡站在一旁拍了拍肚子,似乎是在回味刚刚的饭菜。
赵怀意看着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从竹久手中接过门牌,递给她,然后看向一旁的齐书煜,“客栈的房间不太够,只能两人住一间。你想和谁住?”
齐书煜双手抱胸,偏过头,“反正不是和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明显的嫌弃。
赵怀意也不生气:“那你便住竹六那间,他今晚守夜。”
他示意竹六带齐书煜去房间,然后转身跟着齐书怡往里走。
齐书怡接过木牌后便按牌号去找房间,蓦地听见有人唤她,齐书怡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看到赵怀意站在那里,手中举着一个纸袋,纸袋中透出一种淡淡的香气。
“檀香茶。”赵怀意微微笑着,举起手中的纸袋,眼神中透露着温柔。
齐书怡似乎感觉到心脏被轻轻撞了一下,心底有一股情绪在默默发酵。
她自己都不记得檀香茶快喝完了。
齐书怡抬眸看着赵怀意,心道,她似乎无法克制对赵怀意的喜欢。
赵怀意见她迟迟不接,解释道,“路过的那家茶馆余量不多,明日我再去其他茶馆买些回来。”
齐书怡倏然低头笑出声,再抬头时眼角眉梢都荡起笑意,她向赵怀意走了一步,扬起下巴,呼出的气息扫在他凸起的喉结和锋利的下颌线。
“那我们,明日一起去?”
赵怀意垂眸看着她,捏着纸袋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处的泛白似乎暗示着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好。”他回答道,声音低哑而深沉。
齐书怡单手捏住纸袋,用尾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虎口,意味不明地说道,“松开,我的了。”
赵怀意垂下浓密的眼睫,看着二人触碰在一起的手指,慢慢松开。
齐书怡转身推开房门,提裙走进去的时候又突然回头喊了一声,“赵怀意。”
赵怀意将被她敲过的手背在身后,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嗯,我在。”
齐书怡:“早点休息。”
赵怀意:“嗯,你也是。”
齐书怡关上门,看了看剩余的檀香茶,确实不算多了,她趴在几案上,食指戳了戳那袋檀香茶,不禁想到了之前在赵府的日子。
白日里她会跟赵怀意一起用膳、练习防身术,晚上她会溜溜二妞。
突然,齐书怡站了起来,木凳向后退去,发出尖锐的声响。
“完了,二妞!”
齐书怡走出门的那一刹那,她的脚步顿住了。她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不远处的赵怀意身上,他正抱着一只狸奴,是二妞。
齐书怡看着这一幕,心下微微舒了口气,幸好还有人记得它。
赵怀意闻声侧过头,他的目光与齐书怡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手肘微微抬起,托起二妞的下巴,“皎皎要将它抱回房吗?”
夜深了,客栈的烛火不算亮,但齐书怡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赵怀意的目光如炬。她下意识觉得,赵怀意并不想把二妞放在她这儿。
不过想想也对,赵怀意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二妞了,定然也是很想念。
齐书怡咬咬唇,大方说道,“不了,今晚便让它留在你那吧。”
二妞听闻在赵怀意怀里挣扎两下,但知道挣扎无果后,就只能小声哼叫,似是在说:“我不想跟他睡在一起”。
赵怀意轻笑道,“嗯,谢谢皎皎。”
待齐书怡进屋后,赵怀意便轻轻捏住二妞的脖子,语气带着威胁,“别乱叫,不然明日就送你回京城。”
作者有话说:
二妞:卑鄙!无耻!只会威胁我一个弱小又无助的小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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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我永远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
四月末的广州城,气温已经攀升到了让人感到有些不适的高度。阳光如火,仿佛要把整个城市烤焦,连轻风都带着一股热浪,让人的汗水无法止息。
齐书怡身着轻盈的纱裙,束着双螺髻,发间只用粉色发带打了个蝴蝶结,未戴一支发簪,显得整个人更加单纯稚嫩。
齐书怡站在赵怀意面前,踮了踮脚,食指勾住钱袋的抽绳,轻轻甩动两圈,钱袋里的碎银互相碰撞,发出沉闷却清脆的声响。
她轻声道,“走吧。”
赵怀意看向二楼的某个房间,问道,“不等他吗?”
齐书怡低头将钱袋系在腰间,然后轻轻拽了两下,确认不会轻易掉下后开口说道,“阿兄怕热,只是置办东西的话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去的。”
她凑近赵怀意,那双清澈的眸子盯着他,故作懵懂地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赵怀意垂眸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握紧拳头,微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沉默了片刻。
“走吧。”他轻轻开口,因为压制心底的翻涌,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齐书怡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心情雀跃,嘴角不自觉上扬,轻轻哼起了江南小调,只是哼到一半她突然停下。
这首小调齐书怡在幼时听过很多次。
她幼时有段时间体弱,容易梦魇,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睡觉,即便是睡了,半夜也总会发热或者惊醒。
孙乳娘便夜夜守在她的床边,替她掖被、擦汗,温柔地唱江南小调哄她入睡。
久而久之,齐书怡也会哼唱这些小调。
齐书怡拉住赵怀意的袖摆:“孙乳娘……是他们的人吗?”
齐书怡双眸中带着一丝隐忍,语气也有些许犹豫,赵怀意深深看了她一眼,反问道,“若我说不是,皎皎会开心一点吗?”
齐书怡的表情微微一滞,她的心中一片茫然。会开心一点吗?好像并不会。
不论是或不是,孙乳娘给她带来的伤害都是真实的。更何况,孙乳娘对她的好也是带着满满算计。
只是齐书怡偶尔想起的时候,总会惆怅迷茫——为何有人甘愿蛰伏多年,将仇人之女视如己出,又可以在仇恨的驱动下,杀害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攥在赵怀意袖口的手指缓缓收紧,齐书怡突然记起,眼前的赵怀意和她也是仇人。
齐书怡抬头看着赵怀意的眼睛,细细打量着,不禁猜疑他会像孙乳娘一样吗?对她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
说不定他对她的好也是为了让她卸下防备,然后一击致命呢?
赵怀意注意到齐书怡的情绪转变,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齐书怡松开攥着他袖口的手,轻轻摇头:“无事,走吧。”
赵怀意突然开口道,“齐书怡。”
齐书怡身形一顿,这是赵怀意第一次喊她的名讳,声音清晰又坚定,甚至带着些许严肃。
“我和孙乳娘不一样,我永远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
赵怀意的这句话,像一块坚硬的石子,在春夜的湖面上,激起了阵阵涟漪。
他静静地看着齐书怡,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深深的情感。他一步步走近,足音清脆而有力。
齐书怡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她嘴唇翕张,仿佛有什么话就要呼之欲出。
忽地,身后的街道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尖锐而刺耳,瞬间拉回了齐书怡的心神。
齐书怡和赵怀意对视一眼,一起向发声地走去。
只见一名身穿褐色麻布裙的女子被三名侍卫装扮的男子围堵在墙角,他们以卑劣的口吻说着污秽之词,言辞之间充满了戏谑与轻视。
中间高个子的侍卫伸手在寒梅肩头重重一推,“寒梅,都是熟人,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装成一副清高样子了吧?”
他向两侧的侍卫抬了抬下巴,嘴角挂着一丝下流的笑:“是吧?”
寒梅一个踉跄,后肩撞在身后的墙壁。她咬紧牙关,挺直了腰板,尽管脸色苍白,却始终没有吭声。
“是啊,寒梅,我们都不介意你不干净了,你就陪我们兄弟玩玩。”三人再次围了上去,嘻嘻哈哈地嘲笑着,邪恶的眼神几乎令人作呕。
“滚开!”寒梅取出竹筐里的剪刀,举在他们面前,不安地挥舞着。
高个子的侍卫见状,嘴角笑意更浓:“烈的啊?玩得更带劲儿。”
寒梅心头一颤,握着剪刀的双手不停颤抖,但她的眼中却划过一丝决然。
大不了自我了结!
突然,一把匕首从侍卫身后飞出,破空之声如龙吟虎啸,刺耳而锐利。那把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利刃迎风而来,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珠光宝气的匕首瞬间划破高个子侍卫的袖袍,然后稳稳钉在墙壁上。
匕首在墙壁上微微颤动,发出声声嗡鸣,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三名侍卫为之一愣,齐齐转身,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敌意。
高个子侍卫的眼神最为冷厉,他看着来人,只是一名柔弱女子和一名精瘦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中的剑,锋利的剑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一步步向前逼近,剑势如风,杀气腾腾。
赵怀意一手将齐书怡护在身后,一手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
四把剑,八面刃,一时间,火花四溅。
赵怀意的剑法娴熟,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而齐书怡则紧随其后,手里握着刚刚找到的木棍,目光紧盯着场中的局势,时刻提防着三人偷袭。
顷刻间三名侍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高个子侍卫拭去嘴角的鲜血,狠狠剜了一眼赵怀意,怒喝道,“走!”
赵怀意对他的眼神置若罔闻,回头确认齐书怡的安危,看到她手中已经掉皮的木棍,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扔掉齐书怡手中的木棍,用帕子仔细擦干净她手中的木屑,动作轻柔而专注:“没受伤吧?”
齐书怡摇头:“没有。”
惊魂未定的寒梅跌坐在地上,眼角泪水要落不落。齐书怡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她缓缓走上前去,扶起寒梅,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寒梅呆愣着接话:“我没事,谢谢你们。”
突然,寒梅以一种无比惊恐的眼神看着二人,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哆嗦着,说出的话语却带着无法言喻的紧张和焦急。
“你们快些走,你们刚刚打的可是赵府的侍卫!”
齐书怡抬头看看赵怀意,又扭头看向寒梅,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没事的。只是你……”
寒梅站起身,抹了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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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道,“我也没事。”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齐书怡看着她慌忙跑走的背影,蹙紧了眉头,“这赵家人未免也太猖狂了!”
赵怀意瞥了一眼齐书怡,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她,淡淡嗯了一声。
齐书怡接过匕首,想到刚刚自己的话似乎将赵怀意也骂了,也是有些不自然。她顿了顿,僵硬地说道,“我不是说你。”
赵怀意:“嗯,我知道。还去买颜料吗?”?
第 37 章
◎我就在你面前,你多看看我。◎
齐书怡默默地跟在赵怀意的身后,刚刚的情景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一次次欲言又止。她知道,很多话在不同的氛围里说出来,意义也会变得不一样。
齐书怡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赵怀意已经停下。她的额头猛然撞在他的挺括的脊背上,一阵疼痛袭来,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赵怀意也没想到她会撞上来,他低头关切地问道,“疼吗?”
齐书怡看着他因为下压而显得格外柔和的眼眸,鬼使神差地说了一个相反的答案:“疼。”
赵怀意抬起手,想揉揉齐书怡的额头,却在半空中顿了顿。他打量着齐书怡的表情,确定她不会制止后,才曲起食指在她的额头轻轻揉了几下。末了,他还替齐书怡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还疼吗?”
清冽的声音在齐书怡的耳边缓缓响起,如同山间溪流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撩拨她的心弦。
她不禁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轻声低语,“已经,不疼了。”
赵怀意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抽回手,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摊位,“吃煎豆腐吗?”
齐书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位阿婆支着摊架,熟练地翻动着架上的豆腐。豆腐煎得金黄诱人,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问他:“好吃吗?”
“你不会讨厌。”赵怀意回道。
“那去尝尝!”
齐书怡跑过去,挑了一个小碗,“阿婆,要这么多的煎豆腐!要辣的!”
齐书怡今日并未佩戴发簪,也未涂抹脂粉,加上以前在京城也很少摆着公主架子,即使如今面容秀丽姣好,也不会让人看一眼就联想到权贵之女。
是以今日的阿婆与昨日摊饼的阿婆反应不一样,阿婆笑眯眯地应下,然而,当她看到跟在齐书怡身后的赵怀意时,她的瞳孔明显瑟缩了一下。
齐书怡注意到阿婆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遮住赵怀意的身形,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走远点儿,不要靠近。
待豆腐煎好后,齐书怡捧过小碗,走到赵怀意面前,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将一块煎豆腐喂进他嘴里,讨好道,“赔礼。”
齐书怡又叉起一块煎豆腐自己吃下,刚出锅的煎豆腐,两面金黄,酥脆可口,齐书怡双眸瞬间亮了几分。
“你别不开心,刚刚不让你跟上是因为阿婆怕你。”齐书怡解释道,“昨日太晚了,忘记跟你和皇兄说了,广州城的百姓都很怕这儿的权贵富商。”
赵怀意紧紧盯着齐书怡手中的竹签,那是刚刚喂他时用的,齐书怡没有换。
齐书怡没有注意到赵怀意的目光,她侧过脸去,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唇角的油汁,然后开口问道,“你之前来广州城的时候没发现吗?”
赵怀意垂下眼帘,袖中的手指骤然攥紧,故作冷淡地说道,“那时还不这样。”
齐书怡颇为认同地点头,“也对,你十六岁来的,如今都过去好几年了呢。”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记得每次见皇兄的时候你都在。”
赵怀意道,“除夕。”
齐书怡有些惊诧:“除夕?!”
赵怀意:“嗯。”
除夕国子监不授课,他便没有理由跟在齐书珩身边,就不能见到齐书怡。
齐书怡本来就不会日日都去见齐书珩,赵怀意便更不可能浪费每一个能见面的机会。
更何况,赵老太傅一家也没有同他一起过除夕的打算。
除夕来广州城,既不会惹人注意,也不会占据为数不多的,见面齐书怡的机会。
两全其美。
齐书怡听到这个回答后,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受,让她有些窒息。
齐书怡提起唇角,努力做出一个自然的表情,然后将最后一块煎豆腐喂给赵怀意。
赵怀意下意识咬了一口,油汁顷刻间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柔声问道,“这个是什么礼?”
齐书怡瞳孔不自然转动,含糊道,“想给你就给你了。”
“这个也想给你了。”她趁赵怀意不注意,将手中的空碗塞进他手里,然后迅速跑向前面的画斋。
赵怀意握着那空碗,凝望着齐书怡的背影,唇角轻轻上扬,被殿下哄了呢。
而齐书怡已经走到了画斋的门口,她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赵怀意,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呀!”
画斋内,齐书怡在一堆画卷里来回翻找,完全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不是买颜料吗?怎么在这找画了?”赵怀意将空碗放到一旁的几案上,轻声问道。
齐书怡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回道,“多看看嘛,说不定会有美人图呢?”
“美人?”赵怀意对这个字眼似乎很敏感,尾音上扬,透露出一些危险。
齐书怡似乎是没有察觉,随便拿起一卷画,摊开后,立刻兴奋地转过身来。
这是一幅美男图,画中的男子盘腿坐在石凳上,身着宽袖长袍,面朝湖水。他发间的发簪与衣裳的颜色相衬,那双清澈的眼眸像含着湖水一般,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齐书怡将画凑到赵怀意面前,眼神亮晶晶地问道,“这个怎么样?”
赵怀意硬邦邦地说道,“不怎么样。”
齐书怡看着画像,遗憾地说道,“真的吗?我还觉得他跟你有点像呢。”
赵怀意突然抽掉她手中画像,随手丢进身后的画卷桶里,一步步走向他,欺身压下,语气意味不明,“我就在你面前,你多看看我。”
“只看我就够了,还要这画像做甚?”
齐书怡被他逼得向后退去,后腰抵在几案上,看着渐渐放大的脸庞,闭上了眼睛,眼睫不安地颤抖。
赵怀意低笑两声,在她身后的几案上拿起一幅画卷,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皎皎在想什么?”
齐书怡缓缓睁开一只眼,看见赵怀意手中展开的画卷,倏然睁开了两只眼睛,耳廓也染上绯色。
“这、这是什么?”齐书怡双手抓住几案边沿,错开了视线。
“哥哥觉得这个像你,眼睛也红红的。”赵怀意一句话断成两句,首尾几个字故意说得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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