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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第十八章(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18、第十八章

    侍奉的人捧来了剪刀,裴行阙招手,叫人递到他手里。

    梁和滟撑着头,不想去看。

    裴行阙神色从容,微微偏头,拆下官帽,扯一缕发丝出来,拎着剪刀,咔嚓一声,面不改色地铰断,断发握在掌心,他轻笑着交给那使臣:“舅舅拿好。”

    使臣躬身接过,梁和滟抬头,恰好瞥见他小心翼翼将那发丝放进一个香囊里,做工倒是精致,只是似乎有些旧了,上面的纹样脱了线,挑着丝,灰扑扑的。

    她微微眯了眼,在那人把系带抽紧的时候,瞥见那里面装着一页黄纸。

    裴行阙没去看,他把那剪刀抛到托盘,回身,抓住椅子扶手,微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仿佛要咳出一口心头经年淤血。

    梁行谨看得乐呵:“定北侯这是怎么了?当年肺上旧伤,现在还没好么?”

    他说着,抬手遣人:“去请太医来,给定北侯看看,若有什么别的毛病,也正好一起问了。”

    裴行阙神色寡淡,那使臣看着仿佛颇关切,等把那香囊小心翼翼掖进袖子里,抬头问询一句:“殿下有什么旧伤吗,是怎么回事,如今无碍了吧?”

    梁和滟缓了片刻,想起裴行阙曾经漫不经心跟她讲过,他常常咳嗽,是因为曾被利刃伤过肺腑,寒气相侵,落下的旧疾。

    她那时候没什么探究的念头,此刻听梁行谨的话,才开始有些好奇,那伤口和梁行谨有关?

    她看向裴行阙,后者默默饮下一盏茶,又咳两声,才开口:“当初来周,遭了一点小伤,我一贯体弱,那时候又是冬日里,没将息好,落了点咳疾而已。”

    他那所谓舅舅,看着也不是真切地要关心他,问了这一句,客套一声,讲上两句殿下注意身体云云的场面话,就没有了下文。裴行阙支着下颌,坐在一边,脸色淡淡,眼神缥缈,沉默地把唇抿紧。听过使臣来意之后,他整个人都松懈下去,肩膀垂落,显出疲惫萧索的样子,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梁和滟猜测,他大约还是为那使臣讲的话伤心。

    也可能,是因为从那话里,彻底失去了盼头。

    父母子女,似乎就是这样,越是不被父母疼爱的,往往抱有越多的期待,期待父母能在闲暇的时候,对自己拨出一点关注,哪怕问上几句,说一些关怀的话,也是好的。

    可是他一句都没得到。

    他的父皇母后仿佛早将他遗忘,任他在这周地里自生自灭,连一句问候都吝啬。

    梁和滟感慨这些的时候,上面的梁行谨慢悠悠又讲了几句话,无外乎是调侃裴行阙或是梁和滟的。

    梁和滟撑着头,听他满嘴胡言,因为是讲得她自己,所以她反应没有那么大,只是垂下眼,冷一张脸,硬绷出个难看的笑。裴行阙则是垂着头沉默,只在需要他回答的时候,抬抬眼,慢吞吞哦一声,或者讲一句,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不咸不淡,没什么意思。

    梁行谨的奚落在这逆来顺受的两个人身上都落了空,虽然下头内侍和那几个鸿胪寺的官员有醒觉乖张地会接话,但气氛到底一点点沉闷下去。

    梁行谨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脸色一片冷寂,不时轻哼一声。

    他在梁和滟和裴行阙身上碰了霉头,就转而去找那几个使臣唠嗑,态度轻慢随意,似笑非笑的,从楚国风土人情调侃到习惯作风,那使臣还有好气度,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侍者,无不脸色微微发青。

    气氛一时更冷。

    太子宣召,太医没费多长时间,就来了。拎着药箱的太医令出现的时候,绷在这压抑环境里的众人都松一口气,连一贯从容的卫期都放下手里茶盏,微不可察地缓了一息。

    “太医令,定北侯今日咳个不停,且近来不是盛传么,他…嗤——”梁行谨嗤笑一声,捻动佛珠,“你去看看,他有什么症候没有。”

    裴行阙垂着眼睑,没挣扎什么,自然而然把手腕翻过来,搭靠在椅子扶手上:“有劳。”

    太医令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这满屋子气氛沉闷压抑至此,也绷着口气儿,不敢妄动。

    满屋子只听见梁行谨转动佛珠的声音,和太医令低声要裴行阙换一只手继续把脉的动静。

    隔了良久,太医令抬起头,掂量着:“禀殿下,侯爷咳嗽,是当初留下的病根,长久调养着,无甚大碍,至于其他,不是什么难治的症候,只是略有体虚,吃点温补的药,慢慢调养,也就好了,侯爷毕竟年轻。”

    梁行谨笑了声,短促又讥诮:“只是略有体虚?”

    他站起来,那佛珠在他指尖搓动,漫不经心的:“好了,都下去吧,孤与卫少卿讲两句话——眼见清明要到了,裴侯爷咳疾犯得厉害,不晓得是不是旧人找你,要你记得烧纸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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