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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外加烧水煮药,其余似乎便没他事,大多时候都在校场练剑。

    这里与他们原本所在的峰不同,练剑无教习长老考核,打坐修炼也无人敦促,整个空气似乎都悠闲了下来,也亏得他们自身已经养成了习惯,没有荒废修行。

    又一日清早,他们原像平日那般早起熬药给人梳洗,却发现原本应当还在睡的人已经醒了,顶着一头遮住大半眉眼的凌乱白发,身上随意披了件外袍,坐在檐下看着庭院枯枝。

    院里有棵树,看着不知长了多久,枝干粗大而参天,上面覆了白雪,今日阳光好,白雪已经开始消融。

    他们踏过覆雪的青石板走近,道:“大人今日起这么早。”

    尘不染点了下头,依旧抬眼看着树,道了声:“我似乎看过这树。”

    几个弟子应声。

    这种活了千百年的老树少,但也四处都有,对方应当是在哪里见过,如今想起来了些。

    这人身体和记忆似乎都在慢慢好转,算是好迹象。

    替人束了发,又将早上该喝的药熬了,几个弟子看着人将药喝下,又照着原路返回,去校场扫雪练剑。

    校场不远处也有一个小院,只是看着荒废了许久,里边枯黄杂草丛生,他们每每练剑时都能看见,却从未进去过。

    宗里流传的传闻说,无极尊者曾跟着剑仙在栖霞峰住过一段时间,或许这个小院是对方曾住过的也不一定。

    休息时刻,几人在校场对着小院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又拿起了剑。

    修剑一途,不仅需要悟性,也需要耐性,到他们如今所处阶段时,修为便难以上前进一步,需要日复一日地练,从最基础的练习中去领悟那难以捕捉的剑意。

    今日天气好,久坐之后老腰受不太住,尘不染披了外袍,在院子里绕了一圈。

    天气渐暖,白雪之下的地面已有短短青茬冒出,绿意点点,蔓延出院落之外。

    尘不染捡了根枯枝杵手上,掂了两下,觉着还行,于是便如此用着,慢慢走出院子。

    阳光照下,今早有人走过的青石板路上的白雪已经彻底消融成了雪水。

    他顺着小路往前走,路上经过了来时看过的楼阁。如今里面住了人,看着不似此前那般冷寂。

    这边阳光直晒,已经不见了白雪。

    左右看了下,尘不染随意选了个方向,抬脚慢慢溜达。

    小路走至一半之时,他看到了一侧久无人住的小院,耳边传来长剑挥动带起的气流声。

    声音尖锐,传到这边时已经浅淡了不少,不似那般有穿透力,对耳膜还算友好。

    他侧头看去,看到原本无人校场之上的几个身影。

    是那几个弟子,正拿着剑,一遍一遍挥着。

    所修之道不同,他们挥剑带起的气也各不相同,铺散开去,树林树枝震颤一片,发出阵阵声响。

    并不过多打扰,尘不染只站了片刻时间不到,之后抬脚继续往前溜达。

    待到几个弟子收了剑看去时,看到的便是已经走向树林的白色背影,握着剑的手一顿。

    这人来过,他们竟一丝气息也未能察觉到。

    他们最终将其归于这段时间太过松懈,连最基本的警惕心也无了。

    今日来得早,他们还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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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了段时间。

    日光倾斜,待到太阳正对着头顶之时,轮到今日熬药的人收了剑,将身上汗擦了,率先离开,先去把药找上。

    他去到院子之时,先是打了声招呼,结果无人应答,左右看去时,发现一向坐着人的屋檐之下只剩残茶半杯,还有卷着的看了一半的话本子。

    出门溜达的人到现在还未回来。

    那药麻烦,熬了就需得喝,人没在,便熬不了,他把药准备了,无事可做,便坐在檐下等着。

    从这里看向院子时,和平日里看到的不大一样,山后是雾,一眼看去,像是身处云端一般。

    这是剑仙曾经的居所。

    弟子不自觉碰上别在腰间的剑,带着厚厚老茧的手从剑柄之上移过。

    他所在的峰的长老已不再收徒,他并未拜师,只跟在长老身边修行。

    长老曾告诉他,他如今所在之瓶颈,若是能一剑破开一峰浓雾,那便是突破了。

    一峰山雾看似简单,但实则难以做到。

    一剑挥去时,后雾刚破开,前雾便聚拢,结成一片,无甚变化。

    眼前云雾涌动,似是云海般,不断弥漫开去。

    左右无人,长剑出鞘,原坐在檐下的人一剑挥出,剑风扫去,翻涌浓雾破开一条直直通路,不断向前延伸。

    通路仍在延伸之时,原本一分为二的雾气又重新纠缠,聚拢。

    弟子放下剑,略微垂下眼,后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院子口的人。

    不知对方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了什么,弟子握着剑的手直接顿住。

    在他快速思考该说些什么之时,对方开口问道:

    “你不满意这院子?”

    ……那就是全看到了。

    弟子很难表达自己并没有因为不满意所以想拆了这院子的意思。

    左右这里无人,也没什么好隐瞒,他便收了剑,如此这般将前因后果说了。

    溜达了半日,腰没久坐那般痛,腿又不大受得了,尘不染走至檐下坐下,一招手,弟子也跟着来檐下坐着。

    喝了口已经重新换上的热茶,尘不染转头,问道:“不若再试一次?”

    弟子握着剑的手动了下,脑子里自动回放方才场景,耳朵一红,道:“不了……”

    他说着,眼睛一转,看到了身侧人看来的浅淡视线。

    这人只是简单询问,并无任何调笑之意。

    在拒绝的话说出口前,弟子便已经站了起来。

    静气运剑,长剑起至过半时,却再起不得。

    一根枯枝横在了长剑之上。

    弟子转头看去,见拿着枯枝的人哑声道:

    “你不当是拨雾的桨,而为横断之高山。”

    弟子未能反应过来,怔愣问:“何为高山?”

    枯枝点过剑脊:“此为山脊。”

    剑脊为山之脊梁,剑刃为坡,剑尖为麓。

    屏气凝神,闭眼细察,一剑挥出之时,剑鸣声响,回荡于山岳。

    似有高山凌然而下,汹涌云雾飞散,天地间骤然一空,澄净空明,远处山峰清晰可见。

    何为高山,此为高山。

    第55章

    闭眼再睁开时,弟子看着眼前景象,握着剑的手丝毫不敢动,难以相信这是自己所造之景。

    天地澄明,似真有高山横断般,云雾散开,久久合拢不能。

    他转头看向身侧人,却见原本站在身侧的人又支着腰在檐下坐下。

    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对方略微抬起眼,笑了下:“这不就成了。”

    这人说话一如既往地轻松,笑着,但是没笑太久,因为似乎弯腰伸手拿茶杯之时扭到了什么地方。

    弟子收了剑,正跑去时,却发现已有人跑得比他还快。

    原本在校场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正站在院子口,没有踏进,注意到异常后便跑了过来。

    尘不染只是扯到了腰,缓缓便好了。

    这里已有他人在,收了剑的弟子还记着没熬的药,未有时间说其他,去熬药了。

    其余弟子留在了原

    地。

    他们跟着在屋檐下坐下,有人转头问道:“大人此前修过剑?”

    这听上去似是一个不像问题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满头白发的人揉了把腰,道:“约莫是的。”

    几个弟子没忍住看了眼他空无一物的腰间。

    他们此前认为对方是一有特殊身份的凡人,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这人至少会剑,并且实力不俗,但具体有多厉害,他们暂且未知。剑修从不离剑,他们却从未看过对方的剑。

    对剑修来说,这已经是件很奇怪的事。

    而另为奇怪的是,这人实力不俗,他们却从未听过,像是突然冒出般,但实际上宗主长老貌似又对其十分熟悉。

    一个看似荒谬实则十分离谱的想法从脑子里划过,但因为过于离谱,他们都未细想。

    这似乎只是平淡日子里的一个小插曲,过去便过去了,之后又如往常般,爱看话本子的人依旧整日待在檐下看话本子,看不出有何变化,记忆似乎也没如何回来,每日都有宗主或长老满怀期待而来,确认人身体无碍后归。

    几个弟子原并不爱打探人,如今却好奇了起来,但对方记忆毫无松动,连本人都不知自己是谁,他们就更难知。

    高强度看话本子的结果就是原本堆满书架的话本看完,需要再次进货。

    来栖霞峰的统共几个弟子,其中几人去主峰复命,剩下了两人,这两人又被派去了买话本子。

    来这栖霞峰的一大特权就是能自由进出宗门,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去买话本子。

    下山路上,他们在路边见着了一木牌,木牌看着已经腐朽了些,上面的字也淡了,但依稀可以看出其上写着的【魔君与猴不得入内】。

    栖霞峰安静了下来。

    原本气温已经逐渐暖起来,但昨夜下了场雪,温度降下,早晨积雪也未化,堆在屋檐树梢之上。

    此前宗主长老轮流来时,每次都会带来各种东西,尘不染觉着没必要,他们却乐此不疲。

    他们带来的最有用的应当就是放茶杯的小桌几,搁在檐下刚刚好,还能放下话本子。

    峰上没了人,难得的安静,尘不染膝上放着话本子,身上外袍垂落在地,热茶雾气缭绕而上之时,檐外白雪纷扬,垂落在地。

    话本子翻动了一页之时,尘不染略微抬眼,看向风雪深处。

    纷扬雪花之外,一个身影逐渐出现。

    不是弟子,也不是此前那些宗主长老。

    一个人出现在了覆盖着白雪的参天桃树之下。

    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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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穿着身黑袍,长眉斜飞入鬓,赤红瞳孔于风雪之中十足灼眼。

    他手支着桃树树干,直直看过来时,带着浓郁血色的瞳孔一动,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一笑,深刻入骨的骇人气息顿时消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悦气。

    尘不染翻页的手于空中停了下,微阖下眼,不过几时,他又继续翻页,重睁双眼,依旧和平时一般无波无澜。

    谢景从还未长出枝叶的桃树下走过,抬手喊了声:“尘不染。”

    坐在檐下的人看着他,没应声。

    谢景熟门熟路跨进院子,踏上白雪走近檐下,在一边将身上覆上的雪花拂了,半蹲下来,长袍落于雪地之上,仔细看向坐在檐下的人。

    脸色仍然苍白,但好歹比此前有了血色,只是无甚表情。

    想起沿路听见的传言,谢景抬头看着对方眼睛,问道:“忘了我了?”

    坐着的人垂眼看他随手摆在一侧的老旧木板,没说话。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谢景随手摆弄了下手上板子,道:“这是上山路上随手拔的,这放那怪碍事,我顺手帮你处理了。”

    听上去还怪好心。

    木板并不重要,谢景随手把板子立在雪地上,道:“忘了不打紧,我再介绍一次便是。”

    “我名谢景,魔界魔君。”

    他站起来,略微弯下腰将面前人后滑的外袍拢了下,道:“是你道侣。”

    他话说着完全不带停顿和犹豫,也不见脸红,比真的还真。

    面前人终于舍得正眼看他,浅色瞳孔直直对上来,看得人心一颤。

    “谢景。”

    尘不染喊了声他的名字,道:“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不对劲。

    谢景再看去时,那双眼睛平静一如既往,映着他的样子,丝毫不见迷茫。

    “……”

    谢景跟着在人身边坐下,小心问道:“你想起来了?”

    迎着他的视线,旁边人应了声:“嗯。”

    “想起来了多少?”

    尘不染道:“全部。”

    谢景抹了把脸。

    短暂却又似乎十分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问:“你何时想起来的?”

    尘不染就在刚才想起来的。

    他确见过院里这桃树。桃树会开花,会结果,无论开花或者结果或枯萎时,都会有偷溜进宗门的人从树下走过,熟练跨进院子。

    隐隐的模糊场景连成线,再成了面,所有过往便都想起来了。

    谢景很难解释关于道侣的言论,但好在对方并不追究,只问道:“小宝呢?”

    他在最后时候将小宝送出了虚空,应当到了宗主手上。

    宗主未能将剑给他,那便只有在身边这人身上。

    谢景掏出了把剑。

    长剑已有了剑鞘,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只是长剑毫无动静。

    谢景道:“这小东西生气了。”

    一直未能找着人,小宝觉着他不行,一生气就自闭,封闭了感官,谁也不理。

    ——也并非谁都不理。

    感觉到熟悉气息,冰蓝长剑一抖,一个小蓝团瞬间蹦出,扑进了人怀里。

    尘不染拍拍小蓝团。

    两个人坐在屋檐下,听小宝激动且认真地发表了关于谢景办事不力的讲话。

    它跟宗主回了剑宗,后来这人找上剑宗,它觉着这人找人应当更快,于是跟他走了。

    这么些时日,它跟着这人在深山老林走着,走过了村落小镇,却没想到这次是剑宗先找着人,它的一腔信任付了空。

    总而言之就是告状。

    尘不染拍了下小宝。

    委屈还没说完,小宝继续不停叭叭。

    尘不染听着,拿过剑,把口袋里碎珠重新塞回了剑穗的绳结里。

    谢景看着他动作,眉梢一挑,没忍住笑了下:“这东西你还留着呢。”

    尘不染应了声。

    谢景侧眼看了眼他,之后问:“你这头发谁给梳的?”

    尘不染说是弟子。

    谢景中肯点评:“梳得没我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上手了。

    尘不染也懒得阻拦他,打了个呵欠,懒散道:“二月期满,你那要求作废,不算数。”

    不论作没作废,实质上要求都已达成。

    谢景还是觉着那二月期限不太人道。

    尘不染很好说话,道:“那便再想一个。”

    谢景挽白发的手一顿:“讲真?”

    确实为真。

    又重新开始梳起白发,谢景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也不觉得腻,说:“我也不缺什么,吃住行都不差。”

    尘不染拿起话本子翻了页:“那就不必了。”

    还在努力后话做铺垫的谢景瞬间止住前话,直接道:“我还缺个道侣。”

    他略微弯下腰,黑发垂下,与白发相纠缠,问道:“这浮世三千,你身边可还有我位置?”

    他语气依旧和平时一般,带着些微的笑意,听着有些正经,但并不太多。

    捧着热茶的人应了声。

    很浅淡的一声,泛着些微的哑意,似是平日说话一般自然。

    “……”

    谢景动作一顿:“嗯?”

    ——

    山脚下,两路弟子碰面,发现今早离开时还在的木牌不见了踪影。

    他们左看右看,发现木牌插出的洞还在,觉着应当是被人拔了。

    把想到的能来这栖霞峰的人通通过了一遍,他们仍是没能猜出是谁拔的。

    有弟子笑了声:“不知谁这么有闲心。”

    另一弟子揉了下头,道:“总不会是魔君自己拔的。”

    觉着这话多少有些异想天开,其余几人没忍住笑了下。

    第56章

    尘不染本该是已死之人。

    天道测不了他命,他自己却知,自百多年前天道并未真正消散时便知他终有一死,死在那虚无之地。

    将死之人不牵因缘,故而他不立誓言,不应约定,如此于己于他都好。

    与其牵扯不清,不若就当个已死之人,落得身自在。

    但他没死成,又活了,被脚下这山,头顶这天强行救了。

    天道能与他共命,天地亦能。

    天道散去,连接命线断裂彻底,他也该一同死了时,又另有他物与他共命。

    苍生万物有灵,天地亦然。

    即是又活了一次,那便好好活着。

    不避因缘,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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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应了。

    谢景这种话已不知说了多少次,从未得到过回应,也从未料想到会得到回应。听到身前人的声音时,英明神武魔君大人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

    檐外雪絮轻轻下,纷扬一片,轻微的声音在这一方空间中却显得莫名清晰。

    书页翻动的声音短暂响起,之后又归于安静。

    谢景终于动弹了下,也来不及顾手上已经将要大功告成的头发,他侧身半跪下,轻声道:“你可能再应一声?”

    他这声音低得像是唯恐惊扰了什么般。

    他这次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旁边人只用一种看听力有所缺陷的人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虽进亡灵地狱身上添了不少伤,但谢景耳朵还没坏,听力尚可。

    修道之人有规则相束,出口成言,不能轻易允诺。一旦允诺了,便代表着绝不反悔。

    谢景脸上的笑没能忍住。

    小宝对道侣的理解停留在两方经常待一起,这人有事无事就爱过来这边绕来绕去,和经常待一起并无什么差别,故而他对这点细微的改变并不在意,只觉得这人脸上的笑怪刺眼,看着极其不爽。

    它换了个姿势,不去看这人的嘴脸。

    白发未能束上,顺着脸侧滑下,垂落在肩前,谢景又站起,重新开始工作。

    他像是也伤到了哪里般,手在木板上支了两下,一时间未能像之前一样正常站起。

    几个弟子花了一段时间才终得上山。

    宗里禁飞,他们只能步行上山,即使脚程快,真正上峰顶也得花不少时间。

    一连走过校场和楼阁,如往常一般走近小院时,站在院子外,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说话声。

    觉着应当是宗主或哪位长老来了,他们抬脚走进院子,正欲上前行礼时,却觉得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对劲。

    院里确多了一人,但显然不是他们所想的宗主或长老,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一个男人,穿着身绣着银色暗纹的黑底对襟长袍,客观来说生得好看,但那双赤红瞳孔看来时,无端让人心里发寒,仿佛他们已经是个死人般。

    来不及分辨现场究竟是何情况,打从心里升起的惊惧感瞬间传遍全身,手里提着的话本落地,几个弟子凭着本能拔出了剑。

    他们严阵以待,对方却并无什么动作,连带着表情似乎也没变分毫。

    长剑在手,几个弟子试图从对方手里救出正在看话本子的……

    正在看话本子。

    “……”

    两秒不到的时间,弟子理智瞬间回笼,终于意识到了现场情况到底如何。

    这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檐下,手里还握着白发,即使他们突然出剑,动作依然不急不缓。

    ——他好像在给他们大人梳发。

    脑子有些超负荷,一行人拿着剑思考了会儿,最终于沉默中收了剑,觉得奇怪的地方太多,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还在想着这人到底是谁,有人视线略微向着一侧移去,看到了随手立在一边的木牌。

    木牌很眼熟,连带着裂纹都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们看到的原本应当立在山下的小木牌。

    “……”

    原来真有人这么闲。

    尘不染抬眼看向谢景。

    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让身后的人自己解决现在这情况。

    谢景垂眼拿出深蓝发带,仔细把白发绑上了。

    今天的院子格外热闹。

    待到他再看向院子时,院子外又多了一行人,步履匆匆,怨气冲天,比他还像个魔。

    来多次了,谢景已经大致认完了所有人,认出是宗主和专管外来人的二长老。

    这次来得比以往快。

    在他开口之前,宗主先对坐在檐下的人说了声“打扰”,之后抬脚踏进院子,眼睛直直地看向一脸自然地站在檐下的人,脸颊不自觉抽动两下,道:“魔君怎的又一声不吭地来了?你看这四周无人,多少显得我宗待客不周。”

    他明里暗里都在指这人悄悄潜入。

    二长老抹了把脸。

    他们早料到无论消息瞒得多紧,这人早晚会找上门来,故而多加了戒备,没想到这人还是趁他们不备,跑了进来。

    并且这人手段比此前还要高超不少,今日若不是他们偶然路过山下,怕是还发现不了异状。

    谢景笑了下:“我对这也不算陌生,便不打扰你们,自己来了。”

    宗主和二长老眼尾不自觉一抖。

    这人来这么多次,确实对这不陌生,甚至比他们还熟。

    结果就是两方只能对着笑笑。

    因着仙君的关系,有急事时,剑宗之人此前也会越过边境略过城卫直接进魔宫而未被苛责,对方溜来这里,他们也不能直接说何重话。

    两方对谈间,站在一边的弟子看得一愣一愣,瞅了两眼宗主和二长老,又想去看坐在檐下的人,眼睛十分之忙,大脑也还在快速运转。

    他们看到的这人是魔君。

    传闻说对方只身一人杀光了亡灵地狱之物,浑身杀气难掩,难怪一个眼神差点吓得他们道心不稳。

    并且听宗主两人的话,对方似乎此前经常来这里。

    此前栖霞峰并无珍奇之物,只住着剑仙。

    传闻竟是真的,魔君与剑仙关系奇好,还经常溜进宗里。

    但如今剑仙不再,魔君却仍来这栖霞峰。

    ……也不尽然剑仙不再。

    几个弟子视线一转,突然间就看到了更多细节。

    他们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冰蓝长剑,又看到了窝人怀里的蓝色小团。

    长剑未出鞘,但看去时便能察觉到不可忽视的锋锐感,别在腰间的剑略微震颤,似是共鸣,又似是拜服。

    勿需人说,他们凭直觉也能看出这是一把不可触碰之剑。

    魔君不用剑,这里也无他人,剑属何人已然明显。

    有弟子脑子转得快,没忍住叫了声,之后捂住嘴。

    其余弟子看向她。

    她捂嘴捂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消化什么一般,之后这才道:“魔君上次前来时,从宗主那拿走了把剑。”

    他们不知当时情况,但听说,那把剑极其之重要。

    “……”

    一众人只觉得短短时间内接受的信息过多,一时半会儿完全反应不过来,就直挺挺站在那,像是被吸空了灵魂般。

    被吸空了灵魂也得做事,宗主长老及魔君都在,这几个都不像是应该倒茶的人,只能是他们烧水斟茶。

    总觉得现场气氛十分之怪异,脑子也有些晕乎,倒茶正好是个逃离这里的好机会,几个人趁着这个时机,全都一起走了。

    走至一半又想起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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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放地上的话本子,弟子正欲回头去拿之时,却看见宗主已经弯腰提起了扎成一堆的话本,见到他们看来时,还问了句:“这些是话本子罢?”

    弟子迟疑点头:“是的。”

    宗主于是自然地拎着话本往屋檐下走。

    头发扎好大功告成,谢景就近挨着尘不染坐下,看着心情十足好。

    宗主看着那几乎挨得看不见缝的距离,眼尾又一跳。

    狼子野心,意图不轨。

    这样的人就不该放上山。

    似是没有看见宗主投来的视线,谢景还挺有兴致问坐在一侧的人:“在这里可待腻了?”

    宗主两人心头一跳。

    开始了!这人又开始撺掇了!

    在尘不染说话前,二长老紧急道:“若是栖霞峰待久了,仙君也可下山转转。”

    “仙君这么多年未在,宗里已经变了不少……”

    二长老说着,忽然想起面前人前尘尽忘,于是止住了话,又想起自己此前一直在宗外,还未来这边露脸混个脸熟。

    他一停下,坐在对面的略微抬起眼皮,道:“二长老。”

    二长老和宗主都顿了下。

    安静之后是放松,两人都放缓了绷紧的身体。宗主脸上露出个笑来,道了声:“仙君。”

    这一声有怀念,也有庆幸,也有其他的情绪掺杂在内,似是一声喟叹。

    他们说起了这些年来宗里的变化,有些地方因为过于老旧而拆除了,有些地方又新增了些东西。

    谢景坐在一边,很意外的并未打断他们的谈话,而是安静听着。

    二长老看了眼他,心里一紧,总觉得自己是在将老底掏给这人看,方便他找出新的偷溜进宗门的地方。

    第57章

    几个进了厨房的弟子一顿猜拳,最终选出送茶的幸运儿,一顿鼓励打气后目送人进了屋。

    弟子端着茶走至屋内时,发现原本一众人没进屋,仍然坐在檐下,不算大的地方坐了四人,气氛还算和谐中又透着股诡异。

    也就一个斟茶的时间,弟子便听到几人的话题跳跃到了请魔君离开。宗主拿过茶杯,没喝,眼睛看向依旧稳稳坐在对面的人,道:“听闻魔界最近在做大改动,魔君不回去亲自看看?”

    这话说得近乎直白,谢景只笑道:“不急。”

    他今天看着心情出奇的不错,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但越笑越看着莫名让人不爽。

    保持安静时还好,他一说话,每次都让人心里一紧。轻飘飘挡住了宗主的话后,他又提起了最初的话题,看向身侧的人,道:“你若在这里待腻了,便可过几日去魔界看看。”

    果然居心不良。

    宗主及二长老看向坐在另一侧的人,短暂安静后,迎着他们的视线,一头白发的人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之后随意一点头,应了声:“嗯。”

    谢景笑了下。

    “……”

    宗主和二长老扼腕。

    更不爽了。

    觉得有些话不是自己能听的,弟子争完茶后便离开。

    一步一步回到厨房,门关上的瞬间,其余人快速涌上,问他可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

    面对这个阵仗弟子丝毫不慌,略微思考,之后简短总结:“魔君想带走大人。”

    “?”

    他总结得实在太过简洁且直接,其余人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得对方说:“大人同意了。”

    众人齐齐吸了口气,第一反应是宗主那张将笑不笑将怒不怒的脸。

    好在谢景并未立即将人带走。

    从上午至下午,他和宗主二人僵持着,莫名像是在比什么一样,谁都没先走,最终因为尘不染打算安静看画本子,他们一起被赶走了。

    谢景来时溜进来,走时从正门走出。沿途大多弟子未见过他,多看了两眼。

    方瑜刚领了任务,站在路边看着,一旁的人与他道:“我此前去魔宫时见过,那是魔君。”

    隔着远远一道距离,穿着身黑袍的人未看过来,赤红瞳孔直接略过他们,不做任何停留,眉眼锋锐,不能直视。

    虽难掩如渊般的血煞气,但一身清贵,样貌也意外的好。

    方瑜点头应了声:“与我想象中的不大像。”

    他印象里的魔君的形象大多来自陈不然的话本子,青面獠牙,喜怒无常,跟不远处这人全然不同。

    除魔君外,他这些年接连接触了不少人,话本里常见的大多人也和话本里的形象完全不同,完全似是两个人般。

    他问:“魔君怎的会在这里?”

    他闭关刚出没多久,以为在自己闭关之时发生了何事。

    旁边人也只道不知。

    终于把人送走,二长老长长松了口气。一边的宗主收回视线,揉了下眉头,道:“宗门大比准备得如何了?”

    宗门大比,实则为宗内弟子互相比试,由外门升至内门,甚至于长老选徒,都依托于此次比试。

    负责此次大比的轮到三长老,二长老此前听对方提过一嘴,说是已经准备完毕,日子定在了半月后。

    宗主道:“即是准备好了,那便提前。”

    他道:“未离宗的弟子暂时留下,外出的弟子召回,尽快举行。”

    话说完后他顿了下,又嘱咐说有天赋的好苗子定不能缺场。

    二长老说“好”。

    他知宗主这样做的原因,也明白对方顾虑。

    他们再不做点何事,山上少一人,魔界该添一人了。

    宗门大比为宗内盛事,突然提前,弟子每日早晚练及修课都暂时停了,所有时间尽皆用来他们自己安排,找出自己的强弱项。

    栖霞峰上的几个弟子也需参加大比。

    一直看话本子的人与他们闲聊时知道了此事,于是他们便不用再每日熬药煮茶,只用专心练剑。

    但得了空时,他们仍爱往院子里跑。

    话本子看着上瘾,他们没敢看话本子,大多时候都是与人聊天。

    更直接地来说是八卦。

    有的人位高权重看着不染尘世,但很有求知精神,话本子上看到一个故事便会问他们这事是否是真的。

    他确实问对人了。

    众弟子修炼暂且不论,至少八卦本领一流,并且在各大宗都有认识之人,消息流通飞快。

    尘不染支着下巴听弟子讲着,眼尾微扬,不时笑一下。

    他不像是个如何位高之人,一身闲散,干果下茶,茶配话本,似是人间最普通最平常的存在,相处起来竟无比轻松。

    几个弟子还得到了对方分享的干果,偶尔还有蜜饯。

    尘不染这几日的活动范围稍稍大了些。

    小宝不爱待在同一个地方,爱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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