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嬷嬷捏着手上?的绯色披肩,想起十年前温怜母亲的遭遇,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神?色肃穆地盯着温怜,沉声道:“小姐,你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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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怜正沉浸在换上?舞裙的喜悦之中,等着她为自己披上?最后一件披肩,闻言讶异地抬头:“为什?么?”
“为什?么……”乌嬷嬷低头喃喃,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件衣服,让那些早已尘封在心里的破碎记忆,再一次像针似的戳着她的心。
她能怎么说?
难道说她的母亲就是因为当年跳了一支舞,就被周帝觊觎惦记,至死也未能休?
难道说周帝所宠爱的那妃子,或多或少都与她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之处?
难道说与她的母亲太像了,她担心周帝会对她图谋不轨?
她紧紧地闭住嘴,什?么也不能说。
“这件衣服不合适,小姐还?是换一身吧。”她为温怜拿了一身鹅黄舞裙,哄道:“还?是我手里这件衣服更适合你,你这件衣服形制简陋不堪,穿着它定会遭人耻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怜见她如此贬低这件衣服,刚刚憋下去?的不满再次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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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衣服,针脚细腻、每一道花纹都丝滑无比,一看就是李贵人不知熬了几个不眠之夜赶制而成,每一个尺寸都是按照她的身形制成,怎么可能不适合她?
期待已久,如今临到赴宴,她怎么可能轻易被这样的谎言哄骗?
“我不管,我就要穿着这个跳舞。”温怜气恼地从乌嬷嬷的手中抽过披肩,“这是欣悦她娘照着壁画上?仙女的衣服,亲手给我做的,哪里不好?看了?!”
“若是下回欣悦来了,你可不能再说出这种话?,万一被欣悦听到了,也未免太伤人心了。”
乌嬷嬷见她不听,焦急道:“小姐,您——”
“乌嬷嬷不必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欣悦,但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为何一向对她们母女二人有偏见?”
温怜眼神?坚定,对着乌嬷嬷言辞恳切而认真,“不管如何,这条裙子我是一定要穿的。”
见她如此,乌嬷嬷忽地就愣住了。
这是温怜第一次用如此坚决的语气对她说话?,她虽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温怜会长大,却不想这一天?来得竟如此之快,如此之急。
毕竟主?仆有别,乌嬷嬷意识到,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为她做主?、为她遮风挡雨了,只能深深地低下头,几乎哽咽道:“是老奴僭越了。”
温怜见她如此,心里突然生了几丝愧疚,她不该跟一手带大她的嬷嬷这么说话?的。
可是,她也不想再有人强行介入她的生活,告诉她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暮鼓声响,晚宴即将开始。
温怜回头不忍地看了一眼乌嬷嬷,踟躇地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踏着斜阳往太液池而去?。
……
东宫。
“砰——”
杜衡擒着一只鸽子,跌跌撞撞地闯进贺玄渊的书房。
贺玄渊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一个眼刀扫了过去?。若非此人是杜将军幺子,他早让人滚蛋了。
贺玄渊:“又怎么了?”
杜衡抱着那个依然在扑腾的鸽子,上?前笑嘻嘻道:“这漠北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哈,连鸽子都比咱们大周的要凶猛一些,费了我好?大力气才捉住。”
听他这样说,贺玄渊眼神?一变,“是赫连珏寄来的?”
“给我!”
赫连珏的信十分简略:
“周帝已暗中派人与各部落王沟通,各方均同意用九公主?和亲。玄渊兄与弟之前的协议,再无转圜的余地,望兄为温小姐另做打算。”
贺玄渊将手上?的信捏碎,脸色铁青。
周帝果然还?是不放心他。明明此前他让自己写给赫连珏的信还?未送达,他自己就已经开始暗中布局了。
他紧紧地握紧拳头,“砰”地一声砸在了桌案上?。
三年的筹划,毁于一旦!为了这个联姻计划,他不惜助赫连珏夺位,可如今,还?有何种方法才能将温怜送走?
贺玄渊脸黑的能拧出水,杜衡有眼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然而暮鼓声起,时间催人,他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道:
“太子殿下,庆功宴……”
“别来烦我。”贺玄渊拧眉,语气不善。
杜衡一噎,只好?使出杀手锏:“属下听说,温小姐今天?也会去?,皇上?已经派人去?接了。”
“蹭”地一声,贺玄渊从梨花木座椅上?猛地起身,椅脚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动?,一双凤眼紧紧地盯着杜衡。
好?在杜衡早有预料,轻轻地捂了捂耳朵,接着道:“属下还?听说,皇上?将温小姐的位置安排在了左下第一个位子,她的身后便是如今深得圣宠丽妃娘娘。”
贺玄渊的脸,瞬间沉了。
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放在一群皇妃之间,还?坐在最受宠的丽妃之上?,周帝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了!
贺玄渊脸色阴沉,冷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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