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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反倒是陆云舒先红了脸,“知道了。”答应后便匆匆离开。

    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没注意到路上的人,迎面撞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

    “寒……玉章哥哥?”猝然见到赵慎,陆云舒竟下意识的喊出了寒影的名字。

    赵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身后灯火通明的医馆,给她披了件银白狐裘,“天凉了,雨水也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陆云舒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赵慎的眼睛,“玉章哥哥也早点休息吧,明日,或许还有一场恶战。”

    赵慎思?忖片刻,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于陆云舒,“刚刚探子来报,援军很快就?到了,最迟卯时。”

    “太好了!”一听援军真的来了,陆云舒喜笑颜开,“这么?说,只要我们度过今夜,岭南就?能保住了!”

    她想了想,拳头砸在掌心上,“我回去看看是否还有多余的粮食,全都挪出来供给军营,说不定凭借这些,我们就?能胜了。”说着便从赵慎身旁走过,往鎏金坊去了。

    这一日,赵慎仿佛从天堂重回地狱,他明显感觉到陆云舒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那种钦慕却又刻意疏远。

    死了

    第六十?二章

    其实陆云舒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今日险胜让她看到了一线生?机。

    既然能活下去,就意味着不会再有伶人寒影,只有燕王赵慎。

    他还会回到他高高在上的位置, 将来,还会是大晋的帝王, 而?她还是一个充满铜臭气的商贾女, 有何资格与燕王殿下同生共死。

    又或许,是因为裴绍行。

    无数次她跟自己说?,不能心疼他,可?当她真切看到为自己所受的一身伤时,就没法弃他于不顾了。

    左右不能辜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做选择,便?不会伤害任何人。

    陆云舒打定了主意, 自然与?赵慎疏远了些。

    一夜平静无事,翌日天蒙蒙亮,援军便?踏着泥泞赶到禹城,煊赫的铁蹄声硬是震得?南疆军退避三?舍。

    陆云舒一早就到了军营, 向赵慎简单汇报了昨日百姓伤亡情况,就看到迎面走进来的两位将军,其中一人竟是老相识。

    阮生?自然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陆云舒是诧异, 阮生?眼里更多的却?是漠然平静。

    为首的中年?将军正是陆云舒曾闻名的岭南王旧部之一,也是裴绍行在岭南最大的盟友。

    “末将王大山,叩见?殿下。”

    阮生?也跟着单膝跪地, “末将阮生?,叩见?殿下。”

    赵慎也恢复了以往的冷峻, 示意二人起身说?话,接下来的就不是陆云舒能听的内容了,她便?自觉福了福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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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东西,陆云舒心里也有了数,赵慎口中的援军多半就是裴绍行手下的势力,如此说?来,形式依然不容乐观。

    而?赵慎接下来的命令也证实了这一点,与?王大山几人商议过后,赵慎便?下令让陆云舒随其余百姓一同离开禹城。

    阮生?又插了一句,“劳烦陆姑娘带上我家公子。”

    赵慎藏在袖中的拳头?骤然紧握,却?没说?什么,只是淡然地看了陆云舒一眼。

    阮生?与?王大山带来的人马足有万人,虽比不上南疆的三?万精锐,却?也有了一战之力,而?这万人兵马只听从裴绍行的指令,若是有心便?能发现?他们的旌旗之上除了有王氏烙印,还有一只血色雄鹰的标记。

    那不属于岭南王府,而?是来自汝宁侯府几十?年?的心血,说?到底,王大山的存在也只是噱头?罢了,军队的真正核心依然是裴绍行。

    所以赵慎必须答应阮生?的要求。

    陆云舒领会了其中关系,看了赵慎一眼,点头?答应,“我会照顾好他。”

    有了她这句话,阮生?便?也放心了,眼眶似有泪水打转,“陆姑娘,就算您不顾往日的情分,也请您看在公子为你付出良多的份上,救他一回,拜托了。”

    阮生?跪在她面前,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陆云舒答应了他的要求,走时不仅带上了裴绍行,还带上了已经疯癫的卢氏,母子总算团聚,可?惜卢氏已经不认得?裴绍行了。

    每当裴绍行想靠近时,卢氏便?会发疯般的大吼大叫,“不要过来!不要抢走我儿子!”

    裴绍行心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劝她,“母亲,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你看看我,我是行哥儿啊……”

    “你不是!”卢氏抱着怀中的襁褓,警惕着所有人,“你们都是骗子,都想把我儿子骗走!”

    陆云舒看着裴绍行一脸痛苦的模样,有些木然,既然卢氏不肯听话,她只能用她的方?式解决问题了,手一招唤来一个禹城军,示意他上前去。

    那士兵起初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下手利索干脆,一记手刀从后面劈晕卢氏。

    裴绍行松了口气,“我母亲,就麻烦你了。”

    陆云舒忙着转移人,诧异回眸问他,“你不走吗?”

    裴绍行笑?着摇摇头?,“还有些事没做完,我不能走。”

    他答应过皇帝要彻底结束岭南的纷乱,这些年?来他也深受岭南百姓拥戴,危急时刻,他怎能弃城而?逃。

    陆云舒还是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了对正义的执着,“可?是,我答应阮生?务必要带你离开。”

    “王大山依旧是岭南王府旧部,单凭阮生?一个人看着,我不放心。”裴绍行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不管他收拢了多少民心,有的信念是根深蒂固的,王大山效忠岭南王二十?余年?,又怎知他的投诚不是赵玄珩的一步棋。

    陆云舒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的,沉吟片刻道,“那你一定要平安,别忘了,你还有你母亲,还有应淮。”

    裴绍行临走时终于鼓起勇气,单手搂住了陆云舒的后腰,薄唇吻过她的鬓发,“……为了你,我也会活着回来的。”

    陆云舒没有挣扎,抬眸望着他。

    那样的眼神很难不让一个男人想入非非,裴绍行喉头?微动,怕吓坏了陆云舒,便?忍了下来,递给她一只锦盒。

    “最后一点了,劳烦你替我保管。”

    裴绍行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塞到她手里就转身涌入军队之中。

    最后一批百姓也从陆云舒身侧经过,鱼贯而?入,陆云舒立于风中,缓缓打开锦盒,里面还是那根熟悉的玉簪,底下还有一张字条和一串钥匙,字条上留了一座汝宁老宅的旧址。

    陆云舒看过以后把字条撕碎丢进灯笼里,继续翻,锦盒最底下只剩一纸信封,没有落款,也不知道是给谁的信,所以她没打开,只将玉簪插进发髻间。

    顺着密道一直往前走,走了约莫两日才算到了尽头?,陆云舒看了眼地图,追寻着日出的方?向而?去,卢氏则呆呆地跟在她身后。

    这两日卢氏没少闹腾,但是一听陆云舒要带她回汝宁老宅,卢氏便?安静了许多,问过最多的话就是快到了没,快到了没,她很急切地想回到那座老宅。

    或许是那里让卢氏有安全感?,又或许是因为那里有她年?轻时的回忆,有幼年?的裴绍行,是以这一路她都乖乖跟着陆云舒。

    半月后,两人总算到了汝宁境内,无需陆云舒带路,卢氏自己就能循着记忆往老宅走去。

    她们是傍晚找到了老宅,陆云舒拿出钥匙开门,卢氏抱着襁褓一口一个行哥儿就径直往主屋去了,陆云舒也随她疯去,自己在宅子里走了一圈,找到了西北角最僻静的一处小竹园住下。

    这里原来应该是裴绍行读书之所,里头?满满一屋的书卷,随手翻开一本,就能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注释,字迹虽还稚嫩,但已初现?锋芒。

    横竖无聊,陆云舒就坐在窗下看了一夜的书,越看,越惊讶地发现?裴绍行读书天分颇高,小小年?纪见?解独到,尤其对朝局分析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只是不知道后来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世人眼中的纨绔。

    陆云舒想到了自己曾在扬州偶遇过裴绍行一回,好奇之下,对裴绍行又多了些改观。

    晚上她没什么食欲,到街上给卢氏买了些吃食送过去,卢氏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是情绪比起在禹城时缓和许多,整日就抱着襁褓,一口一个行哥儿。

    陆云舒叹了口气,将食盒放在桌上,又重新?回到竹园。

    她坐在窗下,清冷的月光一如昨日明亮。

    也不知道禹城是否守住了。

    想着禹城,陆云舒眼睛瞥到了书案上摆放的锦盒,看到它,不免又一次想起了裴绍行,想到他说?想要一身衣衫,便?开始在老宅里到处找针线,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匹压箱底的云锦和一个笸箩。

    东西是旧的,但胜在云锦花纹简单不易过时,陆云舒不太记得?裴绍行的身量尺寸,只能凭借着上一次拥抱来估摸着他的体格,就着手裁衣了。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了,书案上除了那只锦盒,还有一件折叠整齐的圆领锦袍,是她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只等裴绍行回来了,还了他的恩情,彻底两清。

    这一夜她依旧在窗下看书,院外响起了急促的叩门声。

    裴家老宅并不大,是以陆云舒远在偏僻的西北角都能听到动静,便?提了一盏八角灯笼出去开门,甫一开门,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闯了进来,一下就扑到陆云舒怀里。

    “阿娘!阿娘!”

    裴应淮嚷嚷了两声,就抱着陆云舒的腿哭。

    “应淮,你们都回来了?”陆云舒蹲下身,拉着裴应淮左看右看,除了连日奔波清减了些,倒没受伤,陪同裴应淮一并回来的还有司柳与?阿福。

    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的,唯有脸上挂着泪痕。

    陆云舒呼吸一窒,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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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禹城……发生?何事了?”她颤着牙问。

    司柳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阿福抹了把泪后说?道,“小姐,禹城……禹城暂时守住了。”

    “守住了就好。”陆云舒暂且松了口气,又急忙追问,“南疆何时退兵,可?有消息?”

    一个多月过去了,陆云舒一直都在努力地打探消息,但她在汝宁没什么势力,岭南的消息又是禁忌很难打听到准确的消息,但她知道赵玄珩北上的势头?被朝廷压制住了,朝廷能抽出手应对岭南之乱才是。

    阿福却?摇头?,“我们离开的时候,南疆尚未退兵,不仅如此,他们还多加了两万骑兵,看样子是决定与?大晋不死不休了。”

    阿福与?司柳都是普通人,看不出这局中关键,陆云舒在意的始终是朝廷的态度,只要朝廷愿意派出援军,赵慎他们又占据着地形优势,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令她失望的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朝廷都没有派兵援助之意。

    陆云舒一下就坐不住了。

    阿福与?司柳对视一眼,都在犹豫是否要说?出接来下的话。

    裴应淮恰在这时抬起了眼睛,泪眼模糊地勾着陆云舒的手,“阿娘,爹爹他……”

    陆云舒心一紧,就听裴应淮哇的一声哭出来,“死了,爹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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