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即将见到一个认识了十年之久,却从没亲眼见过的人?
他于男女一事上向来无感。
好男儿志在山河,当振兴门楣、报效朝廷才是。
到年龄了便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无需倾注太多心力。
只是陆辰远看着眼前人,有几分恍惚。
棠梨正在与妹妹说着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少女白玉般的耳垂上悬着一颗小小的红珊瑚耳坠,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晃荡,更衬得她的脸庞莹白如玉。
信中那个模糊的人,忽然就活灵活现了起来。
棠梨察觉到有人看她,抬起头来,正正对上看着她发呆的陆辰远。
少女一双猫眼圆睁,随后轻轻瞪他一眼。
陆辰远猛地回过神来,别开眼睛,唇紧紧抿起。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有人来引着大家用饭。
黄梨木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香气诱人。
陆微雨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棠家没那么多规矩,棠梨招呼着众人落座,便热热闹闹开始用饭。
蒋蓉在家惯是食不言,寝不语的。
不过到底是在别人家,方才又被儿子敲打了下,倒也开口说起话来:“我记得棠小姐有个哥哥,怎的今儿不见他?”
棠梨笑了笑:“兄长还在府学,得月假的时候才回来了。”
蒋蓉对陆家这个长子有几分印象。
据说也是个耳聪目明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博闻强记,众人交口称赞。
只可惜跟他爹一样,运气忒差了些。
三年前秋闱前夕,为了救一个险些被牛车压到的老人家,被撞断了腿,因此错过了秋闱。
蒋蓉知道此事的时候,大为可惜。
但听说那棠墨晚却笑嘻嘻的,也不当回事儿,只说错过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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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的,准备下次的就好。
在蒋蓉看来,岁月不等人,十七岁的少年举人和二十岁的少年举人,那可不一样。
倒是陆稼夸了一句,棠家长子是个心胸开阔、不患得患失的,也足以窥见棠家家风之正。
提起棠墨晚,陆稼赞道:“棠兄爱子今年定能蟾宫折桂。”
棠溪白笑眯眯道:“犬子愚笨,倒是望云可期啊,若是陆老弟能多留几日,定让犬子同望云好好讨教下。”
陆稼连连摆手:“棠兄谬赞了。”
棠梨知道她爹这话倒也不算错。
哥哥虽然也是青年才俊,但于才学之上,的的确确是差了陆辰远两分。
前一世哥哥和陆辰远同一年科举,最后中的是二甲传胪之喜。
但陆辰远却是一路得了解元和会元的,这是最后殿试的时候,陛下不知道为何赐了他一个探花。
也因此与三元及第失之交臂。
听说当时陛下还在朝廷上笑着指了指裴时清:“这后生倒是有几分你当年的风采。”
又对陆辰远说:“只是朕也无心叫你做第二个裴时清,便点你一个探花,你可服气?”
虽说最后不是状元,但探花郎的名头也叫陆家和蒋家大为欣喜。
那日陆辰远上京游街,与三年前裴时清游街一样,挤攘得水泄不通。
不少未嫁的女子听说这探花郎已经在老家有了婚约,竟当街哭起来。
当时棠梨在家中听闻喜讯,初时喜悦不已,后来却也开始患得患失。
她明白自己不差,但未婚夫一举成了炙手可热的探花郎,没由来的让她生出些忐忑。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探花郎,拒绝了上京众多勋贵大臣的示好,扭头便将自己出身小地方的未婚妻娶进了门。
有适嫁女眷的大臣虽然惋惜,却不得不称赞一句这探花郎当真有情有义。
一时间陆辰远在同届举子中的口碑竟是无人能比。
只可惜陆家很快便被卷入了太子谋逆案,那个令众人惊艳的少年探花郎到底也只是昙花一现……还未来得及留下足迹,便彻底湮灭在长河之中。
棠梨回想起前世种种,只觉如同雾里看花,极不真实。
凭心而论,陆辰远好吗?
是极好的。
他相貌端方,品性俱佳,家风严正,除了性子略微古板严肃了些,竟是哪哪儿都挑不出错来。
若是当年没出事,这样的人,必是携手一生的良伴。
只可惜……因着那一场大难,棠梨却觉得,她与他之间,似乎生生被老天划出一条河来。
河里,淌的是父兄、亲友的血。
重活一世,她愿意提早为陆家谋出路,试图扭转命迹,乃是不忍,乃是为报他当时那一箭之恩。
却不代表,她会愿意淌着河水,再度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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