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要替主家拿胭脂水粉香露,看瓶上贴的签子学会的。
燕草说不定原先是书房侍候的大丫头。
燕草翻过一页:“就这八句,姑娘复述一遍。今儿老爷和表少爷都要回来的,姑娘趁他们回来之前背二十句罢。”
“二十句!”阿宝傻眼,燕草怎么比薛先生还严呀。
陶英红在韩征屋子里等儿子回来。
走了四年多,原来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心里头想。如今十天能见一回,倒比原来还想他了。
这屋子敞亮,屋里除了床帐桌凳,旁的一概没有。
想要给他添点儿,他说:“我又不是小姑娘家,屋里要摆什么?”
陶英红一会儿站起来摸摸被褥,一会儿又开柜子看看衣裳,眼巴巴盼到太阳落山。
韩征终于回来了。
林府每到休沐日,好似过节。
厨房备下好酒好菜,灶上最要紧的是先烧一锅子的洗澡水,才从营里回来的人,浑身都是一股味儿。
林大有跟人吃酒去了,韩征急赶着回家来。
本来他也要去喝酒,小厮往营里传口信,说陶英红让他先回家一趟,有要紧事。
一进门先解佩刀,往桌上一扔“咚”得一声,一看洗澡水都都已经给他倒好了,七手八解了衣裳就要往里泡。
“娘!你先出去。”
“你这臭小子,你什么地方我没瞧见过?”跟她还害起臊来了,“你赶紧把衣裳脱了,我拿出去泡一泡。”
天儿越来越热,身上的味儿越来越冲鼻子!怎么营里十天就不能洗回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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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征一骨碌滑进水里,脑袋往木桶沿上一搁,那水没一会儿就浑了:“营里都是干搓一把,哪个能仔细洗呀。娘,到底什么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我想着你也有差事了,咱们也不能老跟你姨夫住一块儿罢。”
真要分开住,陶英红也舍不得阿宝,打小就是她带大的,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半步。
男人们走了,也是阿宝跟她一起过了四年多,那会儿陶英红也想过,万一要是男人们回不来,那就她跟阿宝两个人相依为命。
没想到升了官,反而要分开。
把韩征问傻了。
从他有记忆起,就跟外公姨夫阿宝住在一个小院里,出来打仗那是谋前程,谋着了前程,就不住一块了?
陶英红看儿子傻住,叹口气:“咱们是韩家,哪能老住在林家,说出去也不好听。”
“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他爹刚没的时候,也有街坊说过闲话,韩征爬人家的墙头,每天往人院里头倒馊水,连着倒了一个月,臭得那家人叫苦连天,偏偏没抓住他。
这主意,还是卫三儿给他出的呢。
卫三还说:“他们就不爱嚼那馊的臭的?让他们享享福。”
一看母亲不言语,知道定是有人嚼舌头了,气得他问:“是谁?娘你只管告诉我,我揍他去!”
“没人说闲话!是你!”陶英红就怕儿子犯浑,卫夫人说了,京城里的官多如牛毛,止不定还就沾着亲,不能轻易得罪人。
“我怎么了?”
“你往后不娶媳妇了?娶了媳妇来住在姨夫家?你媳妇量房子,量林家的屋子?”四句一问,韩征哑巴了。
确实是这个理儿。
“明儿你休沐,咱们也找找门,看看有没有赁房子的。”
“干嘛还赁房子,咱们买一个。”韩征拿丝瓜络把皮搓得黑红黑红的,“那库里有一只贴了白条子的箱子,是我的。”
这么些年,他也不是一样都没攒下来。
有他自己挣的,还有姨夫贴补他的,把那些金疙瘩秤了卖一卖,房子总能买得起。
“你怎不早说!”陶英红也顾不上给儿子添热水了,急忙忙到后院库房去,拉出那只贴了白条的箱子。
这里的东西都造过册,只是那时不知是儿子的。
她把阿宝叫过来,翻册子,这东西都入了库,再取出来,一样样核销掉。
阿宝大哇一声:“他还攒私房钱啦!”比她富多了。
那只箱子里大多是金器,还有两只金元宝,实心的,一个有三两重。
陶英红知道京城里样样东西都贵,不知房子要多少钱,肯定不能像林家这样有三进的宅子,只要能买个小院子,她就满意了。
“怎么突然算钱?”阿宝问。
陶英红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她要搬出去,阿宝的亲事怎么办?嫁妆呢?家里谁来主事?
张了嘴,还是没说出来,最后笑言:“在算他的老婆本呢。”
阿宝还惦记着要开宴席,给表哥挑媳妇,她刚要玩笑。
夏婆子来报:“姨夫人,门上……”
“怎么?我爹回来啦?”
夏婆子低着头,瞥一眼阿宝:“老爷没回来,门上送回来个人。”
“人?什么人?”阿宝问,她还等着她爹回来呢,都一旬日了,她的小马呀,牛皮鞭子呀,总该有一样罢。
“是个女人。”
阿宝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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